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罪与罚 > 8 【我是为你而来,不在乎穿越绵绵山脉】
    聂铠邀请肖洱周六参加他的生日party,不只是梦薇难以置信,就连陈世骐和柯岳明都觉得不可思议。

    “兄弟,怎么想的?叫肖大班长来这不是扫兴呢么。”陈世骐满脸苦色,“为什么不叫梦薇女神?就算叫小阮唐也好啊!”

    聂铠正俯下身子看角度,手里的球杆轻轻一推,目标球干净利索地滚进了网袋中。

    “想请就请了。”

    进了一球,聂铠继续朝瞄准下一个目标。

    “该不会……”

    聂铠打偏了,没好气地瞥了陈世骐一眼:“别瞎想。”

    陈世骐也觉得自己在瞎想,这聂铠、肖洱,完就不是一拨人。

    周六一早,聂铠家里就热闹起来。

    聂铠家在顶楼,还配有一个小阁楼,总面积大约有两百平,只住他们母子俩确实显得格外宽敞了些。

    客厅里有最新款的bo,里屋有一间专门装修的家庭影院。白雅洁走之前把家里布置好了,冰箱里有充足的饮料和食物,桌子上摆着巨大的巧克力蛋糕,上面写着“祝小铠17岁生日快乐”。

    每进来一个人都对眼前所看见的一切表示惊叹。

    聂铠让他们随意,从冰箱里把吃食都拖出来放在茶几上。

    都是差不多大的少年,又都跟陈世骐他们玩得近,很快就真的随意起来。有的人在里屋看电影,有的组队打起扑克,有的打游戏。

    “往左往左!哎呦!这个脑残……”

    “死柯基老子在玩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

    平时冷清得连自来水龙头没关紧都能立刻被发觉的屋子,如今吵闹得连天花板都要被掀掉。聂铠坐在沙发边拆礼物,他不反感这样的场合,只是……不知道肖洱会不会觉得吵。

    他的目光一遍遍往手机上瞟。

    “寿星,不玩吗?”柯岳明一偏头,看见聂铠盯着手机的黑屏出神。

    聂铠摇头,完没有兴趣的样子:“们玩吧。”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亮起来,柯岳明眼尖,看见肖洱的名字。

    聂铠一把捞过手机,跳下沙发:“我下去接个人。”

    几分钟后,聂铠带着肖洱上来了。

    她穿一件浅青色的上衣,普通的娃娃领,样式简单休闲;下面是休闲中裤,裤腿收在膝盖处,露出一截藕段似的小腿。

    整个人看着格外乖巧柔弱。

    看惯了班长穿校服的样子,大家对眼前人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不适应,在看到肖洱的前几秒都产生了短暂的自己眼花了的质疑。

    可再看过去,无框眼镜后肖洱与年龄不符的漆黑双眸和起伏过小的面部表情打消了大伙的疑虑。

    没错,尽管换了身打扮,可这就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幽灵修罗啊。

    “萝莉身,女王心……”陈世骐喃喃。

    不过不论是否真心欢迎,所有人都知道要给寿星公面子,尤其是柯岳明,亲切地邀请她来跟他们玩扑克。

    肖洱从善如流,坐在大家主动空出来的沙发正中央,看着柯岳明灵巧的双手左右倒牌洗牌。

    “会打‘八十分’吗?”柯岳明问她。

    “我可以现学。”肖洱说。

    陈世骐有一点不乐意,但还是被赶鸭子上架,跟柯岳明凑成一组打对门。顺理成章的,聂铠和肖洱一家。

    柯岳明尽量简洁地跟肖洱传授八十分的出牌规则、得分规则以及入门技巧。

    “哎呀废话那么多,多打几牌不就会了。肖大班长可不比咱们笨。”陈世骐打断道,内心却是不屑的。

    一个学习机器,教再多遍也不见得能打得好。在“赌场”上,考场那一套可行不通。

    “会了吗。”聂铠坐在肖洱对面,问她。

    “试试吧。”

    第一牌肖洱刚上手,还不太熟练,但她悟性高,加上聂铠的助攻,两人也没有输得太惨。

    从第二牌开始,情况就慢慢变得不一样了,肖洱开始算牌,和聂铠天衣无缝地打配合。他们跑分的时候,陈世骐和柯岳明很少能扣得住。相反的,轮到他们逮分时,除非牌运特别背,否则陈、柯桌面上的分总是少得可怜。

    “新手定律!再来!”

    陈世骐不服气,在学习上比不过肖洱他认了,因为那是他不努力。可是在打扑克牌上再输给她,简直太丢人!

    斗志被激起,他收起初时想要“让一让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的心情,身心投入战局。

    四人战局吸引了原本在打游戏的几个人围观。

    每个人的大脑都在速运作,计算自己人手里的牌,推测对手手牌牌形。不断在脑中推演最容易跑分或是逮分的策略,战况愈来愈激烈,双方追我赶一时间不相上下。

    到了决胜时刻,四人屏息凝视。陈世骐脸颊憋得通红,柯岳明抱着手里的牌警惕地看着正在斟酌着出牌的肖洱。

    肖洱抬眼看了看聂铠,后者给她一个平静的微笑。

    “们俩少眉来眼去,好好打牌。”陈世骐急了。

    肖洱终于出了牌。

    其实胜局已定,肖洱和聂铠都清楚。

    “操!”陈世骐对柯岳明吼,“真是猪队友啊!”

    旁边有人说:“班长,打牌也厉害成这样,我们可怎么办。”

    “就是,才学就能打成这样,简直是神迹。哈士奇他可是从小打到大的哈哈哈!”

    肖洱余光看见陈世骐一张脸铁青,很不爽的样子。

    她垂着头洗牌,说:“我也从小就玩扑克,只不过规矩和这个不太一样。而且今天手气不错。”

    “怪不得!”柯岳明从她手里主动接过牌去洗。

    陈世骐心里好受一点了,语气有一点别扭,对肖洱说:“班长,我对刮目相看。”

    聂铠心里明镜似的,从肖洱第一牌那个打法来看,根本不像是从小打牌的。她不过是给陈世骐一个面子,才会说自己是个老手。

    陈世骐在玩的方面贼精,不会不知道,他这么说,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大家又闹腾了一会,肖洱有点累,让给观战的人来打。

    肖洱去找洗手间,却发现已经有人在用。

    “楼上我妈的书房边上还有一个,可以去那里。”聂铠虽然握着牌,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于是说。

    肖洱顺着扶梯上楼,阁楼面积不大,一个简易的小主厅加一间书房,书房旁边是洗手间。

    没有人上楼来。

    肖洱从洗手间出来,目光落在书房里,书房墙上挂着结婚照,和客厅那张穿的是同一套婚纱。照片里,白雅洁依偎在一个男人怀中。

    肖洱不由自主地走进去。

    书房装修典雅,角落置着套的烹茶器具。肖洱终于明白聂铠身上若有若无的茶香从何而来。

    书桌上摆着电子相框,里面定时滚动的照片大多是她和聂铠的。

    肖洱的手指轻轻滑动,翻看照片。

    她看得出白雅洁有多爱这个儿子,聂铠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年的照片都有一个合集保存在电子相册里。

    肖洱也不得不承认,白雅洁很美。聂铠之所以长得如此招人,也是因为继承了母亲的样貌吧。

    白雅洁曾是一位舞蹈演员,出嫁之后虽然不再跳舞,却也非常注重保养。尽管年过四十,仍然腰肢纤细容光焕发。

    而沈珺如,因为长期伏案工作,下肢浮肿,腰腹部也堆积了大量脂肪。

    可是,色衰而爱驰,这就是原因吗。

    聂铠觉得肖洱从楼上下来之后变得安静许多。

    虽然,她一直都很安静,可聂铠还是察觉出她与之前有一些差别——她更加低气压了。

    他也把牌给了身边的人,抽身出来。

    “累了吧。”

    聂铠站在她身侧,低声问。

    肖洱收回游离的神思,眼神还有一点失焦。

    “我不累。”

    如果她嫌累了,妈妈要怎么办呢。

    “不如我先送回去。或者,到里面休息一会儿?”

    “聂铠,爸爸也回来给庆生吗?”肖洱突然问。

    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却让聂铠一时间陷入沉默。

    肖洱低声说:“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谢谢。”

    肖洱没有再问,她看得出在这个问题上,聂铠显得异常敏感。

    或者说,异常脆弱。

    可是没有关系,她总会知道。

    “聂铠,这是的吗?”

    有人从里屋提溜出一把单板吉他,古典镂文镀金,乌木的指板,看上去精致贵气。

    “嗬!玩吉他?”

    柯岳明窜上去,眼睛都在放光。

    柯岳明从小练打击乐器,据和他同一个小学的陈世骐所说,只要学校一有大型节庆事宜,老师们总要找他去敲个锣打个鼓来讨个好彩头。

    聂铠点点头,立刻就被起哄,大伙一起叫着来一个来一个。

    他倒不怯场,接过吉他简单调试,随便找了个凳子坐着。

    吉他是很深的香槟色,像后半场黄昏的天空,那是带着颓靡色彩的辉煌。

    他自弹自唱,李健的《为而来》。

    聂铠的嗓音低沉却清冽,有少年的温柔与明朗,也有少年的青涩与迷惘。

    “不停的追赶理想忽隐又忽现

    为生活来不及疲倦

    阳光下世界多鲜艳

    怎么能视而不见

    我是为而来

    不在乎穿越绵绵山脉……”

    和很多喜爱摇滚的少年不同,聂铠偏爱民谣。唱歌的时候,他情投入,有一种置身其中的忘我。

    其实认真听他唱歌的人不多,倒是有不少人那把价值不菲的国外进口纯手工吉他。一曲终了,却都同时反应过来,鼓掌附和:“好听!”

    只有柯岳明凑上去跟他继续探讨着什么,肖洱听见“乐队”“鼓手”之类的字眼。

    那天的最后,以大伙一同唱生日快乐歌,让聂铠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分食,以及合影留念为终结。

    热闹了一整天,包括肖洱,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聂铠和满屋狼藉。他自然不用去管那一大堆垃圾,明天自会有小时工来打扫清理。

    华席已散,人走茶凉。

    聂铠半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墙角一堆礼物上。

    里面最大的那个箱子是父亲快递来的,最新款的苹果电脑,或者说是父亲的秘书快递来的吧。

    他连拆都懒得。

    不过,看见礼物,聂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弹起来。

    去接肖洱上楼的时候,她曾递给自己一个信封。

    她说:“等我走了,再拆开。”

    聂铠的手伸进口袋里,取出被他折叠了一道仔细放进去的信封。

    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封皮上她干净利索的字迹像神奇的咒语,能拨动他的心弦。

    “生日快乐”

    聂铠深深吸气,将信封拆开,却从里面抽出两片薄薄的纸张。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

    待他看明白了那两张纸是什么,心突然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两场车票,长途汽车票。

    一张是9月30日早晨八点整,小马市发车前往南京的长途汽车票。

    另一张则是返程车票,10月1日早晨九点整。

    聂铠想起一件事情,那天肖洱将代表学校前往南京去参加省里的数学竞赛。

    仿佛掐准了时间,聂铠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那天还有课,聂铠,敢来吗。”

    ——敢来吗。

    聂凯的心从没像今天跳得这么快,盯着手机屏幕,他慢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唇,眸子深而沉。

    “乐意奉陪。”

    他快速回复道。

    肖洱在看过之后聂铠的回信之后点击删除,再清空垃圾箱。

    手机放在桌面上,设置了静音。

    沈珺如进屋的时候肖洱正在做作业。

    她坐在肖洱床边,说:“今天是哪个同学过生日啊?”

    “陈青。”肖洱的声音不起波澜。

    陈青的生日确实是今天。

    沈珺如说:“没听说起过这个人,们关系怎么样?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呀?给人家送了什么礼物?”

    “还好。女孩子。送了一只玩偶。”

    沈珺如点点头,她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刻意的亲近。肖洱能听得出,即便她使用再和蔼温柔的语气,也不能阻挡语气下隐藏的试探。

    她希望能通过谈话,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使得她很难跟别人真正地亲近。

    毕竟,客套与亲近是不同的。

    沈珺如又问:“下周去南京的车票买过了吗?真的不用妈妈请一天假陪去?”

    “不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只是考试而已。再说,南京也不算很远。”她说,“而且当天去,当天就能回来。”

    说着,她把车票拿出来给她看。

    9月30日当日往返的两张车票,与她给聂铠的不完相同。

    “晚上我让爸爸去车站接。”沈珺如摸摸她的头,欣慰地说:“真乖,洱洱,会是妈妈的骄傲。”

    她没有说,是妈妈的骄傲。

    而说,会是。

    可是肖洱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