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王妃归来 > 30 借计使计
    读好书,交益友,人生乐趣也。支持本站,请记住本站名字,极度官场免费提供蜀客王妃归来在线集:文集番外第29-30章借计使计

    第二十九章借计使计

    那夜送走南王,又经萧齐刻意提醒,雁初匆匆逃离现场,边走边脱下黑衣和面纱弃了,直奔回王府,侍卫们并不阻拦,萧齐第二日回来,也并未追究半个字,好像事情根本从未有发生过。

    南王兵反,一切才又重新变得真实。

    萧炎一死,焰国上下流言不止,焰皇管得了人命,哪里管得住人心,听到越国四部叛离的消息,更加迁怒雁初,无奈萧齐打定主意袒护她,焰皇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将萧齐骂了顿,命他调越军前去镇压。

    永恒之间,狭窄的小径旁,雁初执刀等候来人。

    扶帘婉玉远远的停住了轮椅,看着她说:“发现真相了?”

    雁初直接问:“凝雪石是送与南王的?”

    扶帘婉玉愣了下:“凝雪石?”

    上次听她和使女说起凝雪石,而后萧炎被制,雁初自然而然就以为是她在捣鬼,此刻见她表情不像有假,一颗心顿时凉了。

    “忘了这是永恒之间,没有人能杀我。”扶帘婉玉轻笑了声,玉指轻弹,一粒东西向空中飞出。

    延迟早有准备,翻身跃起,将此物收入袖内。

    扶帘婉玉脸色微变。

    “雁初专程在此等候公主,如何能然外人打扰?”弯刀贯注真气,雁初毫不留情的出手,一式绝杀。

    扶帘婉玉也不惊慌,带着轮椅后退两丈避开:“以为真能杀我?”

    话音刚落,雁初刀势骤然一变!刀锋出现小火焰,随势被拖开,如剑亦如鞭,加上这道焰光,弯刀凭空长了数尺,令人措手不及。闷闷的声音里,轮椅的扶手被削掉半边,一缕青丝飞落,扶帘婉玉脸色巨变,方才若非她反应得快,半条手臂难免都要被削掉!

    “隐藏实力的,不止公主一个人。”

    曾留在永恒之间百年,一心复仇的女人又岂会真的只修习火疗之术?小径狭窄,刀风凌厉,不留丝毫空隙,扶帘婉玉也招招凶狠,无奈终究是吃了行动不便的亏,再往后,轮椅已无落脚处,这才明白是小瞧了她。

    虽然截了信号,但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雁初逼近她:“公主,打算几时站起来呢?”

    扶帘软玉一惊:“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西聆君应该也很想看见公主站起来吧?”雁初说完。狠狠劈出最后一刀。

    再多算计,终究是性命为重,扶帘婉玉眼神骤冷,双掌在扶手上一撑,眼看就要动作——

    刀风忽止,有人轻轻拈住了刀锋。

    雁初没再继续逞强,收刀,冷眼看着来人。

    双手陡然放松,扶帘婉玉似乎吓得不轻,好半响才喃喃道:“……总算来了。”

    西聆君放开雁初,身后跟来的使女立刻上来推轮椅。

    扶帘婉玉奋力推开使女,红着眼眶望着他:“我死了更好是不是?究竟要纵然她到什么时候?”

    “送公主回去。”西聆君吩咐使女。

    “西聆凤歧,……很好!”扶帘婉玉低泣,任由使女推着离开。

    “她如今还是永恒之间的人。”西聆君看着她的背影道,“过些时候我会将她送离永恒之间。”

    乍听到这句话,雁初愣住。

    这句话的意思太清楚了,扶帘族已在冰国失势,扶帘婉玉一旦被逐出永恒之间,还有什么可以依仗呢?她方才那般装模作样,怕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转眼就将她送到了自己手里,永恒之间的公主在他眼里不过如此。

    西聆君道:“我说过会让如愿。”

    应该感谢吧,雁初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意,喃喃道:“凝雪石是给南王的,用来对付萧炎,当初我放出他,说所幸尚能补救,指的就是今日效果?”

    西聆君道:“这么认为也可以。”

    雁初白着脸问:“不解释?”

    “怎么想不重要,因为结果都一样。”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她的想法不重要,她永远属于他,纵然转世,他也能在五灵界找到她。

    雁初在使者的护送下回到府中,发现萧齐不在,找侍卫打听,才知是焰皇急急派侍者来将他叫进宫里去了,见那侍卫神色焦急,雁初大略也猜到了缘故,装作不知,正要进枫园,忽然又有一名使者过来,悄悄交了封信给他。

    雁初看心中内容,萧齐邀她戍时在晨光寺见。

    那侍者道:“王上有些事要与姑娘说个分明,车在后门外等,姑娘莫要误了时候。”

    雁初“恩”了声:“我知道了。”

    侍者闻言松了口气,嘱咐几句就离去。

    终于到了这一天吗?雁初在原地站了片刻,侧身望向后院,凤眸里笑意越来越浓。

    酉时末,天快黑了,萧齐果然没回来。一道身影快步走出后门,由干天冷,她特意披了一件连帽的大氅.后门处几个侍卫明显是知情的,都不曾拦阻,马车早

    已等候在门外,待她上车便立即前行,拐过不知道多少条偏僻的街巷,顺利地出了城。

    古寺座落在半山处,不见晨光,唯有稀薄夜色与数点灯光。

    马车在山脚林荫道上停住,车夫先下车,恭声道:“请姑娘下车吧。”

    车内的女人应声走下来,也不管车夫,抢过灯笼就急急地顺着石板径往山上走。

    看着她的背影,车夫眼底浮上阴鸷。

    林中静得极不寻常,灯笼影摇晃,气氛有点阴森,女人本就胆小,走了段路也开始不安,发现车夫没有跟上来,她慢慢地停住脚步,回转身去看。

    迎接她的,竟是无数飞箭!

    女人万万想不到,等着自己的不是萧齐,而是这样可怕的陷阱,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已身中数十箭,惨呼着倒在地上。

    灯笼落地,燃烧,映照车夫冷笑的脸。

    “萧齐!救我——”女人伏在地上疼得颤抖,绝望又不解,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萧齐不是在这里吗?

    “有人来了!”车夫察觉动静,想人反正是死定了,任务已经完成.于是挥手喝道,“走!”

    嗖嗖数声,林中数条人影掠起.朝着相同的方向撤离,然而下—刻,他们就发现陷入了更多人的包围,对方个个身着黑衣,行动矫捷,无一不是顶尖高手。

    刀光剑影,血花四溅,安静的树林刹那间变作了残酷的战场!惨叫声里,不断有血溅洒,不断有人倒地。

    黑暗的角落竟亮起了一点灯光,一个年轻的女人提着灯笼,缓步自树林深处走出来。

    如云长发堆起优雅的高髻,戴着金灿灿的、焰国王族主妇特有的双凤挂珠钗,身穿最华美的、王族主妇才能穿的红黑二色锦裙。她对周围混乱的厮杀视若无睹,悠闲得如同在散步,径直走到地上的女人面前,停住。

    昏昏的灯笼光映照着她的脸,赫然竟是雁初。

    地上中箭的女人并没有死,她吃力地抬起脸,看清来人之后,目中有恍然,更多则是怨毒之色:“是……是!”

    “是我。”雁初微笑,混乱的背景衬得容颜更加美丽,“秦川琉羽,我真是不想让这么早就死的,但太蠢了,那么爱萧齐,却连他的字迹都不认得。”

    那封信乃是焰皇设计,她不过借计使计,琉羽就中了圈套,做了她的替死鬼。

    “……好狠毒!”琉羽挣扎着,狠命抓住她的锦裙下摆,口角溢出鲜血,“萧齐他不会放过!”

    说话声中,周围战斗结束了。

    众黑衣人上前作礼:“姑娘,已无活口。”

    南王虽回封地,却将京城的暗卫数交给了她指挥。

    雁初颔首,暗卫们立即训练有素地退走,雁初看着地上的琉羽道:“活过来那一刻,我就发过誓,一定要让尝到这种滋味,我失去父亲和大哥,也失去兄长,我的丈夫因为而放弃我,的萧齐终也因为我而放弃,我身中刑风箭受尽苦楚,如今便十箭百箭地还!”

    她毫不客气地抬腿,一脚踢开琉羽:“这是应得的下场,秦川琉羽!”

    “应得的下场……”十指掐进泥土,琉羽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不,不!此生见到萧齐,我就注定要做这些事……”

    注定的吧?迷离双眼竟也逐渐散发出憧憬的光芒。

    “那年踏青,我第一次见到他,云泽家的嫡长公子,年轻有为,翩翩人才,那天看着他独自站在船头,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他了,多少姑娘将扇坠丢上船,我也丢了,可惜他根本没有多看我一眼……没有关系,我会想办法接近他,让他留意到我,他不知道,为了陪在他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狠声道:“我毕竟得到他的心了,他爱我,越夕落,我不后悔!”

    雁初静静地听她说完,低声笑了:“秦川琉羽,太傻太相信他了,他只是感激的救命之恩而已,倘若爱,又怎会利用?”

    “随怎么说,”琉羽尽力抬起脸,掩饰不住骄傲之色,“随,我不会信的。”

    “还是不了解他。”雁初道.“当年入营调换密信,又让哥哥派人截下求援信,致使我父兄身亡。”她停了片刻,语气陡然放缓,一字字极清晰,“可是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发现,有谁能轻易从萧齐身边换走一件公文?”

    琉羽神情微滞。

    雁初道:“公文信件重地,外人岂能随意进出?单论书房,又私下进去过几次?何况事关军情,密信岂是想换就能换的?”

    “不,是他没有防备我!”话喊出口,琉羽也察觉自己太激动,尽力镇定了点,“人都有疏忽的时候,没什么奇怪。”

    “因为那是他默许的。”雁初的眼神越发怜悯,“所以蠢,太相信他了,爱的男人早己受命要除去越家人,正好想那么做,他索性就顺水推舟让背了这个黑锅,怎么样,害过人,这些年过得不太安心吧?”

    “不是……不是这样!他不会那么对我!”琉羽面色煞白,喃喃道,“他……他根本不知道……他不知道而已……”

    雁初打断她:“没有,萧齐也会那么做的,他不忍心亲自下手,因为我,他不想伤害我,所以宁肯借之手,本来可以无辜的,他却将鲜血抹在了的手上,听他骂毒妇,又是什么滋味呢?在他心里我谁轻谁重,如今明白了吗?他舍我而救,只是因为救过他的命,又算是他的女人,他念着恩情与责任不愿负。这些年他对的好,是因为替他背了黑锅,是他愧对的补偿而已。”

    有心夸大的描述,听在琉羽耳朵里偏偏真实无比。

    他说受伤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那时的她就像是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仙子,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他知道她做过的一切,知道她竭力掩藏的恶毒与嫉妒,知道她怎样去陷害越夕落!他都清楚,可是仍然放任她去做了,他选择了亲眼看她变成一个真正的恶女人!

    目的顺利达到,雁初俯身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恶毒地笑:“只是当了他的工具,秦川琉羽记住,我不是输给了,我是输给了云泽萧齐。”

    “不可能!”琉羽猛然激动起来,疯了般挣开她,“不可能,胡说!我知道是在嫉妒,嫉妒我得到了他!”

    雁初竖起食指放到唇边:“错,没有得到他。”她微笑着直起身,“焰国之制,未经主妇认可的女人一律不能归夫族,就算陛下赐婚也无用,我是萧齐的妻子,的侧妃之位未得我认可,所以永远不能姓云泽,还是秦川琉羽。”

    一心着萧齐,爱着萧齐,到头来却连死都不能相伴,这个消息对琉羽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面前女人身着主妇正装,通身高贵,是她永远也及不上的。

    比不上,比不上啊!萧齐对越夕落从来都那么迁就,专程建造枫园。甚至为了越夕落要与她斩断情丝,萧齐新婚那夜,她几欲寻死,萧齐终于赶出来安慰她,她也是利用旧情打动他,加上那特殊的香才如愿以偿,让他从此专属于她,明知道他是个负责的男人,可是纵然如此,他每次提到越夕落,眼里仍会有异样的温情,越夕落“死”后百年,他从未去看灵位,她以为他忘记了,可是越夕落一回来,他就变了,明知道越夕落要报复,他还是一次次的纵容!

    她和越夕落谁轻谁重,怕是连他自己都没留意吧,他口口声声说最爱她,对越夕落的迁就却也远远超出了内疚的范围。

    事实已经让她崩溃,而如今,她竟连陪在他身边的资格也没有了,她只是他外面的女人,永远不能姓云泽,永远不能进云泽家的祠堂!

    不能接受,苦苦的追逐,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琉羽身受重伤,再受打击,渐渐地变得失魂落魄,神智已近崩溃:“不!我姓云泽,萧齐说过会让我陪在他身边,谁也不能赶我走……他答应过的,不能!”她茫然地望向四周,焦急地寻找那个人,“萧齐!萧齐呢?我要问他!”

    没有回应。

    她拼尽力挪动身体往前爬,想要去找心上人,不顾箭伤迸裂,地上血越流越多。

    “不必叫萧齐,越军反了,他已是自顾不暇。”雁初冷眼看她,“秦川琉羽,明明这么蠢,我真怀疑自己当年怎会栽在手上,还想说什么?”

    “想说?想说什么?”四处寻不见萧齐,琉羽越发绝望,视线移回雁初身上,喃喃地重复了两遍,仿佛真的想起了什么,瞬间目光清明了些,“越夕落,以为有西聆君维护,就得意?”

    雁初道:“没错,我失去了父亲、兄长与丈夫,可是我尚且有人维护,而,的萧齐昵?”

    “维护?”琉羽笑起来,“越夕落啊越夕落,萧齐当年受伤落崖,我怎会那么凑巧赶到他身边救了他的?我一个弱女子如何出得关去到边境?可知道是谁在帮我?”

    雁初沉默。

    “没错,是他,就是他!”琉羽仿佛也猜到她在想什么,兴奋地大笑,“没有他,我怎有机会接近萧齐?又怎会因妒生恨害父兄?萧齐又怎会选择我而辜负?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却不想是他叫人将我要自尽的消息告萧齐的吧?萧齐才会抛下来找我,没有他给的那种香,萧齐怎会属于我……哈哈……害的不只是我,哈哈……越夕落!”她越说越激动,猛地咳嗽一阵,吐出大摊的血,气息渐渐地弱了下去。

    黑暗中灯笼光明灭,周围毫无功静,比先前更加沉寂,无边夜寒席卷而来,冰冷噬骨。

    雁初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萧齐自黑暗中走出来,看着琉羽的尸体,神色也是一片木然。

    许久,雁初轻声叹道:“夫人错看了我的信,不慎中计,我已经尽快找来了,想不到……始终是迟了一步,只能替她报仇。”

    “为什么?”萧齐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雁初道:“为什么?这还需要问吗?我可没动手,因为我怕弄脏了自己的手。”

    萧齐道:“当年是她一时糊涂,如今她已经赎了罪,进云泽家的祠堂是她的心愿。”

    “被利用的另一个女人,我可怜她。”雁初道,“但要进祠堂嘛,觉得我会答应?越将军父子战死,越夕落几成冰流亡魂,一切都是她直接插手,越夕落,无时无刻不希望她死,更恨不能让整个秦川族陪葬,好在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到了,越军已经反了对不对?秦川族那群废物现在还跟着陛下闹,能有活路?,

    萧齐无力:“夕落,对不住的是我……”

    “除非——”雁初话锋一转,“除非没有王妃,就由定王做主了,定王可以做主休弃王妃,让她入家祠。”

    萧齐缓缓摇头:“不。”

    从来没想过要休她,当年他甚至想,她死了也好,至少她的灵位还在家祠,冠着云泽姓,她再恨他,始终还是他的王妃,他也只会有这一个王妃,因为他知道,只要她活着,面对他和琉羽的事,依她的性子,定然不会肯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那就将她送回秦川家安葬吧。”雁初道,“云泽萧齐,站在用血与仇恨铺成的路上,以为越夕落还会与有关系?”

    萧齐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俯身抱起琉羽的尸体就走。

    雁初恶意地笑:“定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女人算计的滋味如何昵?”

    萧齐停住脚步:“是她胡言乱语。”

    是不信,还是不愿相信?区区一名弱女子,如何能独身赴战场,有凑巧救了他?能让他受伤,外围定有牧风国重兵,凭她自己又如何进得去?那一夜他自制力变得奇差,他一直以为是太爱她的缘故,原来那香……

    雁初含笑道:“定王尽可以骗自己。”

    早就怀疑了,她怎么可能是输在秦川琉羽这样一个女人手里?

    时已开春,壤白山依旧奇寒无比,雪洞里,一片长长的绿叶卓然而立,叶段中央结着个蓝色的果子,已经成熟,梦幻般的、纯净的蓝色,带着光泽,散发着果香,言语难以形容尽。

    穿越轮回之门的了因果,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五灵界外又将是怎样一个世界?

    食花而忘,食果便能记起了吗?

    雁初看了半日,终于将果子摘下。

    了因果入手,温润光滑,残花结果啊,连永恒之主也骗过了。

    念及那个名字,雁初心头有点发冷。

    下山进城后,她唤来个暗卫:“扶帘公主将被逐出永恒之间,速去牧风国,尽量想办法将消息暗中送到将军府。”

    将军府被查抄时,他们得罪过永恒之间的事也传开了,前日风帝忽然下诏赦免将军府,如今将军府虽不如从前,残余势力也不可小瞧,他们估计正憋着气,不敢动永恒之间,拿失去庇护的扶帘婉玉出气却是可以的,何况扶帘婉玉私取印信之事早已令他们愤怒。

    扶帘婉玉一出永恒之间,等待她的下场会很精彩。

    第三十章最后的纵容

    日西沉,夜幕又降,定王府内死气沉沉,没有盛大的丧礼,南王兵反,越军四部叛离,朝中人人自危,都知道当年南王与定王的过节,此刻哪敢再来走动。

    白天吊唁的人都很少,夜里灵堂由丫鬟侍者守着,冷清无比。

    新月朦胧照后园,枝头冷露滴,萧齐独自坐在石桌旁喝酒,没有侍者伺候,面前摆着好几个玉壶,还有几个酒坛。

    定王云泽萧齐年少便得志,闻名京城,行事稳重,从来有过失控的时候。

    雁初倚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看他,敢回来,因为她根本不在乎性命,目的已经达到,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萧齐忽然道:“记得初见那次,去蘅岭赏枫,我救了。”

    雁初没有回答,也走到桌旁坐下,那样美丽的开始,几乎是所有闺中少女的梦,如何不记得?

    萧齐举杯饮尽,低笑了声:“其实那是早己安排好的,我为了要接近。”

    雁初漠然道:“可是在我眼里,这个男人有一张好看的脸,温雅有气度,他的眼睛让人信任,后来听说他主动求亲,我多么高兴啊,我以为他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我故意提出只娶一人的条件,他竟然也答应了,我便不顾父兄阻拦嫁给了他,因为我觉得这个男人会爱我,会对我好,一定不会骟我……”

    手轻颤,洒水洒出,箫齐艰难地打断螅:“夕落……”

    “新婚之夜,我看到了他的犹豫,他是为了越军才娶我,叫我怎能不失望伤心?”雁初没有理他,托腮望着月亮,“可是我想,给他时间,我一定有办法让他爱上我,然后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白头偕老,好好地照顾他,他事务繁忙,我便为他打理好家中一切,他冷了,我便为他缝做衣裳,他饿了,我亲手为他作羹汤……”

    酒已撒落大半,萧齐缓缓将酒杯搁回桌上,握紧手。

    “我不会做饭,为了这个男人,我特地学了很久。听说他喜欢吃悔花桂饼,新婚第二日,我终于为他做了一盘,他说好吃……”

    “不要说了!”萧齐终于扣住她的手腕,语气带了几分乞求。

    雁初猛地抽回手,起身退后两步,眸色阴沉,几乎是咬牙切齿:“父亲和哥哥的死,我已经觉得不对,却还抱着一丝侥幸,他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对我也会有感情的,至少他还会在意我……直到他放弃我去救另一个女人时,我才肯相信,原来这个男人一直在骗我,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一边骗我,一边害我亲人性命,一边背着我与她在外偷情,就等我死了好娶她进门!”

    她大笑:“天可怜,我没死,我竟然活过来了,我偏不遂他们的愿!”

    “别说了,夕落。”萧齐匆匆起身想要阻止她,不慎碰倒酒杯,落地摔得粉

    碎,破碎的声音如同利刃划过心头,痛得他僵在了那儿。

    避开他的手,雁初敛了笑容,怨毒之色更浓:“可是刑风箭伤,冰流寒毒,让我生不如死!这个男人明明已心有所属,却还要设计娶我,他是来夺走越家的东西,害我父兄性命,让我失去一切!说,我甘心不甘心!”

    “哧”的一声,衣襟被拉下,露出莹润的肌肤,映着月光灯光炫目。

    “没看到伤痕,觉得奇怪吧?”面对他惊愕的视线,雁初手抚胸口,“因为它早就刻在心里了。”

    眸中有光华闪烁,萧齐动了动唇,终是强行抱住她,轻轻替她拉上衣裳,紧紧地搂在怀里。

    雁初任由他抱着:“我忍受折磨,习火疗之术,为的就是活下去,有朝一日回来报仇,让那对狗男女生不如死,让云泽一族付出代价,让那个狗皇帝为我越家偿命!我做到了!”

    颈间有水滴落,微热,沾湿的感觉。

    “等着吧!狗皇帝不会有好下场,他斗不过南王的!”她猛地推开他,后退,“云泽萧齐,害我一生,我让家不像家,害死喜欢的女人,的地位是我给的,也毁在我手里!云泽族的荣耀因到达顶峰,也将由结束!”

    萧齐被推得后退两步,闭目。

    拥有最好的前程、滔天的权势、美丽贤惠的妻子,然而一步错,注定了这个错误的结局。

    见他痛苦,雁初颇为快意:“我是输了,秦川琉羽抢走了我的丈夫,他们一起害死我的家人,那又怎么样?他们的下场比我更惨!如今亲眼看着秦川琉羽死在面前,是什么滋味?知道自己很早就被心上人设计,又是什么滋味呢?”

    凄凉庭院,头项新月如眼,散发嘲讽的光。

    萧齐猛然睁开眼,取过起桌上酒盘仰头饮尽,末了将酒壶一摔,惨笑:“没错,我设计让爱上我,却哪里知道自己也被她设计!”

    放弃面前一片真心,维护所谓的心上人,不抖那场恩情竟也是一场局!印象里柔弱得令人怜惜的女人,原来也会算计!

    雁初柔声道:“不必耿耿于怀,她设计也是因为爱,她才是最应该留在云泽家的祠堂,因为她才是最爱的人。”

    萧齐看着她。

    假惺惺的安慰,这些本就是她想要的,雁切得意地笑:“可惜越夕落是定王妃一日,就绝不会让她进祠堂,冠云泽姓,她永远只是养在外面的女人,与男人偷情的大家闺秀啊!秦川族的耻辱,比娼妇都不如!”

    她凑近萧齐:“那么疼惜她,就把她搬进家祠啊,王妃复生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焰国上下都不会承认她!她的命比越夕落重要,到头来还不是要遭万人唾弃!云泽家出这种事,也是要沦为笑柄吧?”

    “夕落……”

    “夕落,这是叫的?”雁初打断他,语气冰冷,“云泽萧齐,不配!连秦川琉羽都配不上!她一心待,为了可以做任何事,呢?为了功名前程,为了争取越军,负她而娶我,借她的手做不想做的事,然后让她像个娼妇一样在背地里跟了百年,现在连祠堂都进不了,萧齐,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因为她太喜欢,所以才喜欢她?”

    她抬手放到他的心口,轻声道:“云泽萧齐,真的清楚吗,爱的究竟是谁呢?”

    心跳如此有力,又是如此脆弱。

    萧齐失魂落魄地扶着桌角。

    爱的是谁?被迫放弃的内疚,自以为是的遗忘,明知目的还一次次纵容,需要问爱的是谁?只是不能接受事实罢了,否则这一切又算什么?

    她泪流不止:“既然害了我,为何又要维护我?既然要维护,为何当初又那样对我?我已被害得一无所有,又怎会稀罕的维护!”

    他猛地扳住她的肩;“不是,不是!夕落!”

    不是的,没有人知道,他的维护很早就开始了,焰皇为夺越军下令斩草除根,他坚持要保住她,君臣嫌隙正是从那时开始;为防止焰皇暗中对她下手,他无时无刻不担忧,派了近半数的暗卫遍布京城各处保护她;焰皇将琉羽送去战场,危急关头,他选择救了琉羽,却也心痛得迷茫了,竟险些跟着她跃入冰流,只是被琉羽和部下及时唤醒……她不知道这些,她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吧,”雁初满面泪痕,嘴角弯弯却是在笑,“越夕落的名字还在云泽家祠里,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萧齐骤然身僵硬,直盯着她:“说什么!”

    雁初笑得更放肆。

    目光利如刀剑,萧齐扣住她的手,语气森寒:“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有别的男人,还有过他的孩子……”

    “!”

    望着那高高举起的手掌,雁初无惧色:“想杀了我吗?跟秦川琉羽偷情,我跟别的男人苟合,令颜面无了是不是?”

    手迟迟未落。

    她几近疯狂:“云泽萧齐,奸夫淫妇,这才公平,谁不知道云泽家的丑事!”

    “是,是我的错。”手掌慢慢地握紧,无力地垂下,他声音沙哑,“怪我,怪我,不要说了!”

    他先背叛她,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也希望将来有更好的男人照顾她吧,可是知道她有别的男人,他仍然会控制不住愤怒,会恨不得杀了她啊……

    雁初道:“当然错了,错在做了坏事却不是个坏人,对我下不了手,否则又怎会落到今日下场?越军的事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杀了我?我还有很多计策等着应付,都没来得及使出来呢!”

    萧齐摇头:“我不会阻止了。”

    “利用我的感情,我也会利用的内疚!”雁初嘲笑,“我害家破人亡,害云泽族绝无东山再起的机会,还背叛跟别的男人上床,怎么,到现在还不肯休我?还要认这个女人做妻子吗?”

    “够了!”萧齐大喝了声,猛然将她圈在怀里,胡乱为她拭泪,哽咽道,“够了,夕落,够了!”

    “不,不够!”

    “欠的,我还,别再继续了。”

    “我不需要!萧齐,我不需要!欠我的,我会亲手讨回来!”

    雁初狠狠地挣脱他的怀抱,踉跄着走了。

    狠心撕开彼此的伤口,痛的痛,快意的快意,可是两个人都同样的鲜血淋漓。

    焰皇也没料到会误杀琉羽,萧齐手里毕竟还有五部越军,目前军情紧急,当然以保住皇位为重,哪里还敢轻易动雁初。

    时隔二月,无情战火绵延向京城,不断有百姓逃散过来,屋破人散,触目凄凉,唯有永恒之间外的山坡,鸟呜幽幽,新叶青葱,春寒消退,风里暖意重重,生机无限。

    头顶艳阳有些刺眼,雁初立于和风里,远眺。

    这场战火是早就注定的,面前的一切虽不是她促成,却是被她一手推动,才会来得这么快,期盼的结局即将到来,至于是非功过这种东西,与她无关。

    “满意吗?”身后有人在问。

    雁初“嗯”了声:“是我所期盼的结局。”

    许久的沉默,耳畔隐隐闻得衣上风声。

    “阿落,随我回永恒之间吧。”

    他破天荒地用了这般亲密耳熟的称呼,雁初却无丝毫惊讶,回身冲也一笑,同时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看清她手中之物,西聆君微微变色。

    那是个烛台,罕见的双火莲样式,与枫陵中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雁初似乎没有留意他的反应,解释道:“这烛台我很喜欢,据说是两百年前最时兴的样式,刚路过一家百年老店,看到就顺手买了。”

    眼中疑虑退了大半,西聆君道:“试探的方式不算高明,过去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风歧。”

    他愣住。

    雁初展颜:“这种方式好像要高明一点。”

    目光逐渐变得柔和,最终泛起笑意,西聆君抚摸她的额头,“不高明,但放肆。”

    “能容忍。”

    “嗯。”

    亲密的答案在意料中,雁初望着他:“做这些,都是在报复我?”

    嘴角噙笑,眼圈却是红的,他看着她这幅模样,终究还是心头一软,伸臂将她搂入怀里:“不是,不应该激怒我的。”

    雁初低声道:“我恨。”

    “好了,我知道。”他显然不怎么在意,顺势握住她的手,取过烛台丢掉,“一切都结束了,如今身边只能有我。”

    “我还要去见卢山叔。”雁初抽回手,慢慢地走下山坡去。

    服食花瓣,无果不解,但她今日表现实在太过异常,难道……还是先去洞中看看那盆花的情况。

    想到这里,西聆君也转身消失。

    大殿冷清,仅仅留有一名侍者在旁边伺候,神情小心,焰皇拿着封信看了许久,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索性双掌一拍,信被震成无数碎片。

    侍者吃惊:“陛下?”

    “他让朕随意!”焰皇陡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怒极反笑,“好王弟!原来他根本就没将丹妃放心上,竟利用丹妃骗了朕这么多年!”

    “丹妃娘娘如何处置?”

    焰皇怒犹未消,不耐烦地挥手:“留着无用,还需多问!”

    侍者会意:“是。”

    “回来,”焰皇低声吩咐几句,冷笑道,“丹妃也是南王妃的亲姐姐,朕又怎能让她死得太容易!”

    侍者刚刚领命离去,很快又有一名侍者进来报:“雁初姑娘求见陛下。”

    “她真的来了?”焰皇若有所思,语气变得阴狠,“很好,她设局利用朕除去定王夫人,可知还有别的局等着她呢,让她进来吧。”

    没多时,身着白衣的雁初不紧不慢随侍者走进殿,朝上参拜。

    焰皇坐在椅子上冷眼看她。

    瘦弱的身体楚楚可怜,那张脸偏偏又艳光逼人,眉眼口鼻,美得毫无掩饰,倘若入宫,定是祸国殃民的妖女,难怪萧齐为她昏了头!当初自己让萧齐斩草除根,萧齐始终不肯对她下手,幸亏秦川琉羽还是起了作用,谁知这个女人居然掉进冰流都不死,还回来迷惑萧齐策反越军,千辛万苦设计夺得这个皇位,到头来却败在女人手里,叫自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雁初姑娘求见朕,所为何事?”

    “雁初想求陛下饶过丹妃娘娘。”

    焰皇问:“这是定王的意思?”

    “是雁初的意思,”雁初不在意他的脸色,“南王根本没将丹妃放在心上,陛下错拿了底牌,无非是想泄愤而已,杀我岂不更解恨?”

    焰皇冷笑:“萧齐百般维护,联体恤下臣,答应留性命。”

    萧齐手头还有五部越军,是对付南王的主要力量,他当然不可能在这关键时刻与萧齐起争执,雁初道:“那雁初就厚颜了,请陛下也饶过丹妃。”

    焰皇紧紧盯着她,似是极力在隐忍怒气,半晌才低哼了声:“丹妃已被送出宫,安置在空着的南王府里,要是想见她就快些过去吧。”

    雁初闻言再拜:“多谢陛下,雁初告退。”

    眼见她踏出殿门,焰皇靠在椅背上,嘴角居然扬了起来。

    南王逃离京城,南王府原本已经无人了,雁初手扣腰间刀,警惕地推开门踏进去,府内安安静静,庭院里,两名侍者迎面走来,与她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去,周围并没发现有埋伏,这让雁初大感意外。

    没有时间思考,她快步走进偏厅,只见一名丽装妃子坐倒在地,鬓发散乱,正捧着茶壶大口大口地喝茶。

    雁初尚且记得她的模样,松了口气:“丹妃娘娘?”

    听到陌生的声音,丹妃放下茶壶疑惑地看她,想是曾经在宫宴上见过的缘故,很快也认了出来:“是……雁初姑娘?”

    焰皇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人,雁初也拿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上前催促:“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离开再说。”

    丹妃明白过来,摇头苦笑:“我与姑娘素无交情。”

    显然她已明白自己在南王心中的真正地位了,同样可怜的女人,被男人欺骗,成为迷惑焰皇的棋子,然后又被毫不留情地抛弃,只能独自承受焰皇的怒火,还有谁会惦记她的生死?

    雁初道:“我是来救的。”

    丹妃喃喃道:“来不及了。”

    见她双颊绯红,雁初察觉不对,连忙俯手去拉她的手臂,这才发现她身上滚烫。

    “姑娘快走吧。”丹妃面容有点扭曲,声音低哑,“方才他们逼我服下了火焰石。”

    雁初吃了一惊:“火焰石?”

    火焰石对焰国人来说并不陌生,它与凝雪石一样罕见。功效则与凝雪石截然相反,里面所含的恐怖力量,活人之躯如何承受,何况丹妃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狗皇帝!”雁初低骂了声,急忙要用内力去逼。

    “姑娘不必费心,快走吧。”丹妃惨然一笑,推开她。“落到这步田地,还有姑娘肯来救我,我已经满足了,只愿来世能报答于。”

    几句话的工夫,身肌肤通红如火!

    迫她服下火焰石,焰皇故意让自己来看,无非是在报复而已,时间紧迫,雁初别无他法,正打算先运功替她逼出部分火精,忽然一个人快步走进来制住她:

    “这样没用的。”

    丹妃失声:“定王?”

    萧齐朝雁初示意:“出去守着,我有办法。”

    雁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果真走出门。

    放眼,唯见空空落落的庭院,处处尘灰蛛网,满目凄凉。

    抬头,唯有无际的天空,岁月苦无尽头,斜阳照在身上,惹出淡淡的困意,令人昏昏欲睡。

    雁初抱膝坐在石阶上,倚着廊柱,闭目,真的睡着了。

    梦里,有父亲,有哥哥,有秋影,有红叶,那时候的红叶叫做晚枫……还有那年红叶影里的萧齐,京城有名的青年公子,身穿蓝衫,眉眼间意气风发,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着惊艳,他将她救出来抱在怀里,明明是假的局,唇边的笑却有七分真,在梦中看得那么清晰。

    一梦惊醒,脚步声停在身旁。

    所有人都不见了,信任的人背叛了她,重要的人离她而去,唯有红叶深处那道蓝袍身影……

    雁初慢慢地睁开限,只见丹妃站在面前。

    丹妃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显见是好了,她望了眼厅门,有点不安:“定王让姑娘进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要紧……”

    雁初起身走进门。

    萧齐在厅上等着她,没有任何解释,直接递给她一枚玉牌:“二人速速出城,去找老将军。”

    雁初没有动。

    萧齐见状拉起她的手将玉牌放到掌心,握紧,轻轻拍了拍:“走吧。”

    雁初“哦”了声,慢慢地转过身,刚走出两步,就被一双手臂从后面紧紧抱住了。

    怀抱不似往常,滚烫如火。

    雁初毫无反应。

    “我选择了琉羽,但也从未认为越夕落不重要,”耳畔是他低低的声音,“不论信与不信,我……我希望记得这话。”

    琉羽救过他的命,委屈身份爱着他,他对琉羽有感情,有怜惜,更多是感激和内疚,而对于她,这个明媒正娶的有名无实的妻子,由初见时的动心,到欣赏,疼爱,纵容,内疚,已经说不清是什么了。

    “原是我云泽萧齐的妻子,可是萧炎死的时候,我看见抱着他难过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若我死了,会不会有一点点伤心?”

    双臂略用力,他仿佛要制止她开口:“别说出来,我知道,知道不会,我还父兄性命,还险些死在冰流里,害受尽折磨命悬一线,只会高兴才是,别说出来。”

    雁初如同木头般被他拥着,始终没有做声。

    半晌,萧齐猛然推开她,丢出一封书札。

    “越夕落.从今往后不再是我云泽萧齐之妻,出云泽族,除云泽之姓,立此休书。”语气决绝,字字清晰,又不胜凄惨。

    雁初犹未反应过来,

    萧齐踉跄着退后两步,转身背对她:“走吧。”

    真气再也压制不住火精,眼见他手上筋脉变作紫色,雁初终于还是上去拉他的衣袖,哑着声音道:“我带去永恒之间……”

    话来说完,人就被他一掌推出厅外。

    “是我对不起,云泽萧齐娶了,又错过了,事已至此,也该放自由了,只愿能遇上真心爱惜之人,那样……也好。”

    厅门合上,缝隙里最后看到的,只有那双闪烁的双眸。

    “夕落,如果……如果能重来……”

    雁初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厅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了,烟雾很快冒出,隐约可见火舌蔓延,毕毕剥剥作响。

    丹妃跪地泣不成声:“是我——我害了定王,救我这个没用的女人做什么!”

    雁初伫立阶上,眼神空洞无波澜。

    有没有后悔?他自己也不知道吧。如果能重来,他是选择放弃这门婚事,放弃云泽族的责任,放过她,与秦川琉羽白头偕老?还是选择控制那段不该有的感情,斩断旧情,接受她的爱,与她夫妻恩爱重新开始?他对她并非没有感情吧,不似对琉羽因感激生情,却有着最纯粹的心动与爱慕。

    如果能重来……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又怎会重来?

    他知道她回来要做的事,最终没有阻止,也尽可能地保护了她。

    带着算计的接近,带着利益的婚姻,所有恩怨情仇,结束于此,都随这片火火焰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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