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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好书,交益友,人生乐趣也。支持本站,请记住本站名字,极度官场免费提供蜀客王妃归来在线集:文集番外第23-24章特殊病人

    第二十三章特殊病人

    弈园依旧清幽静谧,枫叶片片红透霜风,绚目的美丽令人迷醉其中,雁初情不自禁停住脚步,扶住树枝,努力在回忆中搜寻。

    顷刻,一只手伸来将枝条拨开。

    看着面前的蓝袍红叶,雁初竟生出满满的轻松与喜悦,她忽然想起了与萧齐初见时的场景,红叶满山,他恰好穿了身蓝衣,她一眼便认定他是命中注定的人,也许萧齐真的没有说错,她所执着的一直都只是那红叶拥着蓝影的画面罢了。

    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爱上他了吗?

    骤然想起萧炎的话,雁初心头一跳,忙错开视线:“西聆君的伤……”

    西聆君道:“我已无事。”

    雁初松了口气,忍不住朝四周张望。

    “元君已回去了,”西聆君没有道谢,替她理了下鬓边长发,动作极为亲密自然,“为我去求他,受委屈了。”

    雁初不自然地别过脸:“他没事吧?”

    西聆君黑眸微闪,别有深意地盯着她。

    雁初道:“他毕竟帮过我。”

    西聆君微微一笑:“在意他,却选择救我,我只会高兴,不必紧张。”

    看着那温和的笑,雁初莫名地不安,还是解释道:“他那人只是有点疯癫,并没有真对我做什么的。”

    想要维护吗?西聆君笑意更深:“很好,要记住我的话,莫惦记别的男人我会让达成愿望。”

    知道他的个性,雁初没为这番独占宣示惊讶,对后半句的反应更大:“永恒之间不是不插手外事吗?”

    “永恒之间当然不插手外事,”西聆君截住话题,“那株紫芝可以缓解的伤势。”

    雁初明白此话不假,怀中放着紫芝,一路上纵然遇上雨天,旧疾也没再犯过:“我知晓,多谢西聆君提醒。”

    西聆君瞧她一眼:“嗯,客气。”

    他这么不咸不淡地来上一句,雁初想到二人目前的关系说谢确实矫情,尴尬地道:“既然已无事……”

    西聆君打断她:“成‘’了,很好。”

    他特意强调称呼,雁初简直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何等表情,匆匆低头道:“我尚有要事,先走了。”

    “我送?”

    “不用。”

    西聆君站在原地没动,目送她出园门,然后才缓步走上廊,吩咐等候的岚使者:“将元君的消息转告文朱重霄。”

    岚使者不解:“告诉焰皇做什么,弈主要帮他?”

    “人心已失,岂是元君之事能逆转的,”西聆君道,“抽除多余的邪火灵,是让焰邪元君重归天命,焰国人需要来自皇印的信仰;而告诉文朱重霄,是让所有人知道元君之事已了,与永恒之间再无关系。”

    岚使者恍然笑道:“眼下就算有元君,焰皇这皇位也坐不了太久,永恒之间不仅与外事无关,还对焰国有恩呢。”

    这边雁初出了永恒之间,便立刻换了身装扮,雇了个小童跟着,径直取道银川,前往西林,既然萧齐没有派人去关口盘查,一路上自是畅行无阻。

    南王府,暖阁内,南王坐在软榻上,身穿锦裘,外面披着件大氅,领子上的火狐毛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琴声悠雅,素手晶莹,琴旁的女人仿佛不惧天冷,只穿着薄薄的衫裙,半截白嫩小臂露在外,欺霜赛雪。

    对于她这种奉承,南王满意且毫不客气地享受了。

    忽然,一名亲随面带喜色进来,脚步轻快地走到他身旁,附在他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南王并无太大反应,眼睛依旧盯着琴弦上那双妙手,似是随口问:“确定?”

    亲随道:“我们当初给雁初姑娘的银票,如今有人在银川的钱庄兑现了,据说是个药商。”

    南王弯了下嘴角,眉眼间笑意真实起来:“命硬的女人,天不负我。”

    “雁初姑娘安回来,实是天助殿下,”亲随低声道,“但她此番出走已令萧齐有所警觉,未免夜长梦多,殿下何不尽快回封地……”

    南王蹙眉打断他:“刚说她前往西林了?”

    “没错。”亲随突然也发现了问题,疑惑,“据属下所知,西林并非越军驻守地,难道她不是去见几位将军?”

    “等着吧,事情未成,此刻我离开京城反而会打草惊蛇,”南王颔首示意琴姬继续,“既等了这么多年,也不用急于一时,待她回来见过我再说。”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照在屋檐上,薄薄的霜色消融在和风里,松柏草木沐浴在阳光下,寒山翠色不失,仍是旧容颜。这一带山深林密,盛产药材,虽无正经村落,却零星地住着不少以采药为生的人家。

    静谧的山间响起敲门声。

    须臾,门开了,一名青衣汉往外看,只见敲门的是个俊秀的年轻人,身穿黑边的白衣,腰间系着个葫芦,分明医者装束,旁边还跟着个小童,背着药篓子。

    山中采药人不少,青衣汉倒也没多大意外:“阁下是……”

    年轻人果然作礼道:“在下成州人,行医为业,因入山采药甚是口渴,不知能否向主人家讨碗水喝?”

    青衣汉还没来得及说话,院里就传来温和的问话声:“外面是何人?”

    听声音,说话之人年龄应该不大,而且有些中气不足,应是病弱之体。

    青衣汉忙答道:“回公子,是位医者带药童来山里采药,想要借水喝。”

    那人道:“让他们进来吧。”

    年轻医者道谢,跟着进了门。

    寻常小院,泥墙青瓦,这样的人家,在周围一带应该算是富裕了。院中央摆着把躺椅,一名年轻公子正躺在上面晒太阳,衣着朴素,面色极为苍白,病态显露,尤其是露在袖外的双手,指尖竟已呈紫色。阶上屋檐下,一名家丁正在用炉子煎药。

    见客人进来,年轻公子微笑道:“恕我不便起身,失礼了。”

    医者忙道:“多有打扰,心实惭愧。”

    年轻公子便吩咐家丁去倒茶水,边让他主仆坐。

    医者往旁边机子上坐了,药童则乖巧地放了药篓站到他身后,出于习惯的缘故,医者当然留意到此间主人身患重病,仔细打量他片刻,不由得变了脸色,试探道:“如在下多句嘴,公子这症候怕是不寻常吧?”

    年轻公子尚未说话,旁边的青衣汉有心,抢先开口问:“医者莫非识得此症?”

    “尚难确定,倘若公子不介意,容在下一观。”得到同意后,医者走近躺椅前仔细查看那公子的气色,又掀起衣袖为他把脉。

    晶莹指尖触及肌肤,心头顿生异样感,年轻公子不由得愣了下。

    “公子之疾非同寻常。”医者重新回椅子上坐下,沉吟片刻才道,“此乃血僵症,是也不是?”

    听到这传说中的绝症,青衣汉非但不惊,反而面露喜色,连声赞道:“高明!医者果然高明!当年多少名医都难断此疾,后来还是问永恒之间……”发现失言,他猛然停住。平民百姓之家,轻易如何找得上永恒之间?他立即改口,“后来一名来自永恒之间的高人路过,说公子所患之疾乃是血僵症,给了个药方,这才保住了公子的性命。”

    医者点头微笑:“想是那药方中有一味药产自此山,且采下后必须及时服用,所以公子才会搬来此地。”

    “医者所言半点不差。”青衣汉更加敬服,忙道,“医者既识得此症,谈吐又极高明……”

    “此症倒也并非无救。”医者明白他的意思,面露为难之色,“只是须要经我亲自针灸一两年,如今我尚有要事,过两日就起程回去了。”

    此言一出,不仅年轻公子眼底燃起希望,檐下煎药的家丁也猛地抬起头来。

    青衣汉目露精光,上前两步:“医者果真能治此症?”

    医者道:“今日既然有缘遇上,我就为公子施针一次,再添上几味药,暂缓病势是可以的。”

    青衣汉看了年轻公子一眼,忍住激动躬身作礼:“如此,请医者尽快施针。”

    年轻公子连同躺椅很快被搬进房内,医者也跟着进了房间,打量四周片刻,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转向青衣汉:“我施针时,外人需回避。”

    青衣汉却是不动:“医者自施针,我不扰便是。”

    医者皱眉:“若不放心……”

    年轻公子开口:“铁叔不必担忧,且让医者一试吧。”

    青衣汉迟疑,原本放弃的事突然有了转机,这种时候怎敢轻易得罪医者?何况只要自己守在外面,就不怕人跑了,于是他点头道:“我就在门外,公子有事就叫我。”

    看着他的背影,医者微微勾了下嘴角。

    此人眸中精光敛藏,举止所透出的习惯,又有哪点像寻常人家的家丁?

    半晌,医者又唤进药童,从随身的药篓子里取了几样药吩咐他去煎,然后才紧闭了门窗,不慌不忙地走到年轻人跟前,自怀中拿出个盒子打开,里面并排列着数枚银针。

    “此番施针非比寻常,必须先令公子昏睡。”善意的解释。

    年轻公子莞尔:“我明白,有劳医者。”

    医者闻言便不再迟疑,点了他几处大穴,眼看着他失去意识陷入昏睡状态,医者并没有施针,而是解下腰间的葫芦,一只手轻轻托起他的头,将里面的药汁缓缓倾入他口中。

    暮色朦胧,寒意渐浓,边州方向的大道上,两匹骏马奔驰而来,当先那匹马上坐着名壮年人,衣着寻常,黑发短髯,目光略显严厉,浑身不自觉透出几分杀气,他不时挥动两下鞭子,催马疾行。

    经过两日治疗,年轻公子气色已好了许多,已能下地走动,这个结果足以令人振奋,青衣汉与家丁惊喜之余,心里也越发焦急。边州距此地程不短,高明的医者只答应停留三日,主人却迟迟未赶到,当真放他走,岂不是断送了最后的希望?

    “委屈楚医者再小住两日,我家主人定能赶到。”

    “在下另有要事,恐不能从命。”

    青衣汉哪肯让步:“若治好公子的病,我家主人定不会亏待。”

    “公子身份不简单,我岂会看不出来?”医者道,“我早已说过,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行医糊口,从不与官府朝廷之人往来,更不愿与他们有半分牵连。”

    “敝姓乌,名元方,”缠绵病榻多年,年轻公子亦不愿放弃机会,“我等之所以言语隐瞒,其实是……”

    青衣汉不动声色地打断他:“医者曾经拒绝过朝中大人,。无非是怕此番治好公子传出去招来麻烦,但我家主人与官府朝廷并无半分关系,医者如何信不过?在下保证此事绝无外人知晓,医者不慕功利,悬壶济世,又如何忍心见死不救?”

    “边州距此地甚远,贵主人怕是赶不到了。”医者道,“恕我不能久等。”

    青衣汉哪里肯容他走,上前拦住。

    医者面色不改:“们这是要强留我?”

    无论如何人是留定了,青衣汉正想着该如何解释令他消气,忽然门外响起了一声笑,笑声洪亮,透着股子迫人的气势。

    两日工夫自边州赶来,定是日夜兼程,那壮年人虽满身风尘,面上却无半分疲惫之色,步伐重而平稳,浑身透着凌厉气势,看见乌元方已能行走,那双眼睛更闪闪发亮,他亲切地拉着医者走进房间,分宾主坐定,待上过茶,他挥手令其余众人退下。

    门关上,房间只剩了二人。

    壮年人忽然站起身朝医者拜下:“乌某也知失礼,但求医者必救小儿性命,拙妻早逝,仅留下这一个嫡子,为了他这病,乌某这些年四处寻医,苦无效果,求医者可怜,千万救他!倘若担心馆中生意,乌某这便安排,让小儿随医者回去,若治好他,医者就是我乌家的大恩人。”

    医者连忙扶起他:“我并非不愿救公子,只是……”他说到这里就停住,抬眼看门。

    “我看过信,知道医者不愿与朝廷官府有牵连,”壮年人安抚道,“大可放心,此间都是可以信任之人。”

    “放心?”医者淡淡一笑,“乌将军不正是朝中之人吗,叫我如何放心?”

    来人正是乌将军,自信中得知这位医者的脾气,他为救爱子性命而隐瞒身份,此刻被揭穿,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才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年轻医者,神色惊疑不定,半晌开口道:“医者既然知道乌某身份,还肯相见,可见是有备而来,到底是谁?”

    医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沉吟道:“身为越军三部统帅,定王跟前最得力之人,乌将军来见我,难保消息不会传到定王那里,传入朝中。”

    听他有松动之意,乌将军松了口气:“乌某此番是私下来见,无人知晓,医者无须顾虑。”

    “那就好。”医者笑道,“其实令郎之症我已用紫芝替他解了,不出半月即可痊愈。”

    “此话当真?”乌将军大喜之下倒也没有失去冷静,他紧盯着面前人片刻,问道,“医者如此煞费苦心,说吧,要乌某做什么?”

    紫芝难得,他安能不知?历代焰皇为寻紫芝,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没有人肯轻易拿出来的。

    “将军果然爽快!”医者道,“我不过是替人送件东西与将军。”

    他低头自怀中取出一枚青玉扳指,举起:“此物别人认不出来,乌将军却一定认得。”

    乌将军猛然变色,飞快夺过扳指:“此物自何处得来?”

    房间杀气弥漫,医者似无察觉,浅笑道:“乌将军在军中执法如山,人人尽知,当年卢山老将军要调兵,兵符却不在身边,他老人家便随手摘下扳指让随从当做信物送与乌将军,谁知乌将军不见兵符,拒绝发兵。”

    这段往事乌将军自然记得,他是卢山迟一手提拔的,因为那次不肯发兵,气得卢山迟直跳脚,事后亲自跑来骂“老子的东西见过多少次,装不认识”,当时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反将卢山迟训了一顿,“军事岂同儿戏,不见兵符定不发兵”,从此名声更响了。

    如今见到这枚扳指,乌将军岂有不激动的,铁青着脸厉声问:“老将军出了什么事?”

    医者探手至腰间,瞬间手中便多出一柄弯刀,真气急速贯注刀身,弯刀闪着火色光泽。

    “老将军之事,便是眼前之人。”她缓缓道,“乌将军对此刀应该不陌生。”

    见识熟悉的刀气,乌将军惊得后退一步,倒抽了口冷气:“越家刀?”

    这医者自然是雁初所扮,从拿到扳指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卢山迟的意思,知道要找的人是谁,此番精心设计引他出来,此行目的顺利达到。

    雁初随意挥刀切下桌角,然后手抚刀锋淡淡道:“越家刀虽百年不曾现世,但一些粗浅招式也曾外传,此刀越小将军也有一柄,后因其身亡而遗失在牧风国,乌将军当年与他交好,不会不认得,我亦知晓单凭此刀将军定不会相信,恐要将我当成牧风国奸细,如今有了老将军的信物,才敢前来相见。”

    乌将军惊疑:“究竟是谁?”

    雁初摘下发冠,秀发垂落:“定王妃虽死,却无人见过她的尸骨,将军说是不是?”

    “是……”乌将军震惊,半晌才喃喃地问道,“既是如此,定王为何声称王妃已死?”

    “因为他不敢说出真相。”

    “难道……”

    “诚如将军所料,不仅夕落是侥幸逃生,就连我父兄之死也别有内情,”雁初肃然跪下,两行泪滚落,“只怪夕落当年遇人不淑,连累父兄性命,乌将军心系爱子,夕落却不能报父兄之仇,怎忍苟活于世?卢山叔已被萧齐软禁,我知道将军身边也有萧齐的人,若贸然找进边州营,只会打草惊蛇,不得已用这个办法引将军出来,望将军原谅。”

    “嘭”的一声响,木屑横飞,桌子被踢得粉碎。

    “他竟敢软禁老将军!”乌将军紧握扳指,咬牙切齿道,“云泽萧齐!”

    得知卢山迟被软禁,他终于怒不可遏,在房内来来回回踱了数十圈方才渐渐冷静下来,扶起雁初:“乌某深受越将军之恩,与越小将军亦是兄弟之情,如今小儿又受王妃之恩,既知道越将军父子被害另有内情,乌某岂有袖手旁观之理,王妃莫急。”

    踱了几步,他沉吟道:“当年越将军父子与王妃连续出事,老将军也曾怀疑过,只是云泽萧齐太会做戏,将我们都骗过了,想不到他果真狠毒至此,王妃既已见过老将军,他老人家有何打算?”

    “此事云泽萧齐并非主谋,以将军之智,定是明白的。”雁初抽泣道,“越夕落逃得性命回来,就是不惜一切报仇,所谋亦是大逆不道之事,倘若将军不敢,大可将我拿下问罪,押解回京。”

    乌将军闻言面色骤冷:“王妃既信不过乌某,又何必来见我?”

    雁初立即伏地谢罪:“若非云泽萧齐顾忌将军,定王妃之位岂会空悬至今?将军对越家有情有义,越夕落又岂会不识好歹?方才言语冒失,将军莫怪。”

    乌将军扶起她,叹道:“乌某自有计较,此事急不得,这些年萧齐明里不动我们这些功高的老将,暗里也做了不少事,如今我手头执掌三部越军,我若下令,他们自无不从,但另外六部里,三部已被萧齐收服,另外三部,一部在元奇兄手里,两部由昭恒兄弟执掌,还有另外几个营的兄弟也都对越将军忠心耿耿,我尚可一试。”

    雁初再拜:“早闻将军足智多谋,父兄之仇能否得报,在将军身上。”

    乌将军迟疑:“纵得五部越军,要成事也……”

    雁初道:“我已求助南王。”

    乌将军双眼一亮,神色顿时轻松下来。

    毕竟所谋之事本事诛族的大罪,谁也不希望平白送死,就算他肯拿鸡蛋碰石头,也难保证其余人愿意跟着去,与南王合作,便等于给众人吃了一粒定心丸。

    “那个位置谁都坐得,南王的确最合适,可南王也不是好相与之人,将来恐怕……”迟疑片刻,他终究是重重地叹息了声,语气决绝起来,“也罢,王妃既然找上他,相必早就明白了。”

    “此事将军无须多虑。”雁初问道,“如今将军身边只怕时刻都有萧齐的人盯着,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萧齐安排眼线,真当我不知?一直不拆穿,是不愿与他生出嫌隙而已。”乌将军冷笑,“没了越军,他云泽萧齐什么都不是,王妃无须多虑,我自有道理。”

    第二十四章故人不在

    冬夜,门外庭中遍地霜色,时有寒雀惊叫,云泽王府书房的灯光还亮着,萧齐坐在案前听暗卫禀报,眼睛始终望着门外夜色,有点出神。

    “几位将军处都无明显动静,只月初的时候,宽将军曾去了趟彬山营……昭恒将军的侄儿进营探望,留了两日,还有……乌将军日前接到封信,骑着快马连夜出去了,好像是乌公子那边送来的,应该是公子病情有变。”

    暗卫长一一报完,见他没有反应,不由试探着唤道:“王上?”

    萧齐收回视线,点头:“就这些?”

    两个多月过去,沿河始终不见尸体,人自然是没死,极有可能做别的事去了,暗卫长揣度其心思,道:“依属下看,仅仅容貌相似而已,将军们岂会轻易相信她,何况底下一有消息就会报上来的,王上不必担忧。”目前雁初的真实身份也就几个人心里清楚,他并不知情。

    萧齐笑了笑,皱眉。

    带伤逃出王府,却又无任何动静,她究竟去了哪里?

    他忽然问:“乌将军连夜出去?”

    “不过几日工夫将军就回来了,并没耽误军中之事,公子的病想已无碍。”见萧齐若有所思,暗卫长试探道,“乌公子的病王上也知道的,将军时常过去探看,难道王上怀疑……”见萧齐没有表示,他忙道,“属下这便叫人查。”

    萧齐制止他:“不必了,下去吧。”

    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侍卫的声音:“王上,夫人来了。”

    萧齐立时面露疲惫之色,抬手示意暗卫长退下,不消片刻,琉羽果然捧着点心走进来。

    近两个月萧齐都没再回过后园,往常二人也有争执的时候,却从未似这次严重,琉羽既恨透了越夕落,又暗暗后悔,想萧齐一向爱自己的柔顺,实不该糊涂与他斗气,闹成这样反称了越夕落的心,不如低头服个软,萧齐一向疼爱自己,只要好生哄两句,他也不至于怎样。

    见萧齐没拒绝相见,琉羽自以为得计:“打扰了吗?”

    萧齐示意她说。

    琉羽将手中点心放到案上,柔声道:“我见这几天都很晚才睡,所以特地做了些最喜欢吃的梅花桂饼,尝尝。”

    萧齐看了眼那饼,没什么食欲:“放下吧。”

    琉羽当他还在生气,顿时红了眼圈:“我知道,是我不懂事,才会惹生气烦恼。”她矮身跪在他膝旁,握住他的手,“我只是听到大哥噩耗,一时糊涂,她又说些话气我……在心里,我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再喜欢我了?”

    纤手比往常瘦了许多,曾经的心上人多有憔悴,萧齐沉默许久,最终仍是摇头:“想多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见他起身要走,琉羽慌了,紧紧抓住他:“萧齐!”

    “琉羽,我累了。”萧齐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费心得来的一切眼看又要失去,只因那个女人的归来。

    玛瑙碟摔落,糕饼滚了一地。

    这边雁初与乌将军商议完毕,乌将军没有耽搁,第二日便赶回边州营去了,乌元方因为服用了紫芝,多年缠身的血僵症终于得解,身体逐渐痊愈,只需调养数月恢复元气,为了不令人起疑,他仍是留在西林,并未随乌将军回去。

    冒着性命危险得来的紫芝就这么失去,雁初仍觉得很愉快。

    乌将军固然忠诚可信,但有什么比救了爱子更令他感激的呢?要一个人办事不难,而要他真心愿意就难得了,施恩于他,他还不尽心竭力?紫芝再可贵,哪能贵过人心?这种交易已经很值得了,至于自己……

    紫芝可以续命,雁初想到那人的话,恍惚了下。

    她会如何选择,早在他预料中吧,他明白,凭借紫芝苟延残喘对她来说毫无意义,所以他会刻意提醒,却不会阻止,而是四处寻药缓解她的伤势。

    什么样的原因,才会令他对她了解至此?

    又是什么原因,才会令她在梦中见到他的身影?

    事情安排妥当,雁初别过乌元方,潜回京城附近探听消息,哪知半路上就真的听到了一个对她不算重要的大消息——牧风国将军府被查抄了!

    男丁判流放,女人为奴,如此下场,令人欷歔。

    雁初听到这事,第一反应便是想起前日从风火泽回来被关口的守将拦阻的事,将军府公然挑衅永恒之间是事实,何等嚣张,然而才短短一个多月,将军府就被查抄,见证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谁都要感叹世事无常。

    然而,这次将军府的事,还有上次地国之变,永恒之间恰好都出现在其中,凑巧得令人难以置信,虽说永恒之间的确没有直接参与什么,可是雁初隐约有种直觉,永恒之间远远超出了旁观者的范围。

    如果是报复,那……报复之狠毒残酷,很像史书上那人的作风不是吗?

    雁初还是觉得不可能。

    他现在的身份是道门隐者,本是自权谋场中脱身,定然已悟了,实在没理由再插手。

    说到底这些都与自己无关,雁初放下疑虑,将注意力移到正事上。

    目前仍不能掉以轻心,但联络上乌将军,总算是走出了第一步,愉快的心情急于找人分享,雁初几乎毫不迟疑地先去了霰白山,当她顶着严寒登上山顶,已是黄昏时分了。

    雪花纷纷,悬崖外北风低号,宣泄着不尽的寂寞。

    雁初顾不得满身风雪,快步走进雪洞,边呵气暖手边笑道:“萧炎!看我回来了!”

    雪洞冷清,空无人影,唯有一连串的回声响个不住。

    雁初将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连其他小洞都没放过,萧炎依旧踪影无,她这才在石台前停住脚步。

    空空的石台,那邪恶的妖孽曾经就歪倒在上面,抚摸着妖异长睫,诱惑她跟他走,说送她一世快活。而如今,只有几个瓷瓶依旧摆在那儿,记得上次见到他,他正割破了手往瓶里盛血,末了还托她保存,她以为那是他的新游戏。

    雁初将视线移向洞中央那盆花。

    先前没留意到,原本充满生机的花朵此时颜色浅淡,叶片半垂,应是缺乏照料的缘故。

    残花重生,已将结果,他如此重视,怎会放弃照料?

    寒气顺着气孔往体内钻,心疾又有发作迹象,雁初拉紧衣裳,忍了痛楚,慢慢地俯下身,伸手从石台上取过一只瓷瓶。

    触及瓶身,雁初便觉四周寒意消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旺盛的邪火灵之气,瓶内血液因有了这缕邪火灵之气,不能凝结,散发着淡淡的腥味,残忍的味道。

    雁初抱着瓶子看了许久,走到花前,缓缓将血倾入花盆。

    弈园中雪花飘零,枫叶亦凋落无数,过于鲜艳的颜色映着薄薄的白雪,十分刺眼。亭内,西聆君一粒粒往盘中摆放棋子,旁边扶帘婉玉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个小小的檀木匣子,含笑与他说话。

    “这是冰帝送与的。”

    “放着吧。”西聆君手底落子不停,掷地有声,“冰帝身体怎样?”

    “我看着是极严重。”扶帘婉玉轻轻叹息,将匣子放下,半晌又道,“此番我回去一趟,他们倒也有心,遍寻民间高明的医者为我诊治。”

    西聆君顺口接着她的话问:“怎样了?”

    “有不少医者来诊治过。”扶帘婉玉低头不再往下说,显然是医治无果。

    西聆君便不再问了。

    扶帘婉玉温柔一笑,倒是自己开解了自己:“左右都是在这永恒之间,没有外人,治不治得好又有什么关系。”她停了停又道,“昨日我外出恰好见到了越夕落,她好像去了霰白山?”

    “是吗。”西聆君将手伸入棋钵取子,动作依旧不见半分停顿。

    无论他是都真不在意,目的都达到了,毕竟跟了这么多年,对他的个性至少还是略知一二的,扶帘婉玉笑道:“顺口一提罢了,我只是觉得霰白山寒冷,不利于她的伤势,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免得知道我见过她,又怀疑我。”

    恰在此时,使者进来报:“弈主,雁初姑娘来访。”

    西聆君抬眸道:“让她进来。”

    扶帘婉玉低声道:“我先回房了。”

    使女过来推着轮椅出园门,恰好与匆匆进来的雁初撞了个对面,两人都心里有数,彼此擦身而过,仿佛都没看见对方。

    雁初远远的就看见亭中人,不由自主将脚步放慢。

    他执棋的时候,比平日更加从容、更加清闲,平展的眉头有着令人心动的魅力,也有着令人敬畏的气势。

    “就让我赢一次好不好?”

    “不行。”

    ……

    风过,记忆碎片随风而散,雁初蓦然回神,慢慢地走进亭子,在棋盘前站定,轻声道:“这次误了饲花之期,别见怪。”

    西聆君“嗯”了声,点头:“不见怪。”

    雁初脸上莫名地一热,忙道:“我回来路上,听说牧风国将军府被查抄了。”

    西聆君继续往盘中落子:“我知晓。”

    雁初留神观察他的反应,不见有异,于是试探着问:“当初将军府挑衅,……不生气?”

    西聆君抬手示意:“坐。”

    雁初只好停止追问,往他对面坐下。

    西聆君极为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眼睛仍盯着棋盘:“刚回来?”

    雁初答以实话:“前日便回来了。”

    棋子布下,成为一面残局,西聆君这才将视线移向她:“很好。”

    雁初明白话中所包含的意思,这是对她没有说谎表示满意,她反复衡量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萧炎呢?”

    “他没事。”见她不安,西聆君一笑,“防备我?我无须瞒,自古元君身负邪火灵,受焰皇之印上的火灵控制,失去多余的邪火灵,元君就没有继续留在外面的理由。”

    话说得含蓄,意思却很明显。猜测被证实,雁初怔怔地坐着,难以回答。

    西聆君忽然问:“他那盆花可曾见过?”

    听他特意提起花,雁初心中微动,摇头:“残花而已,不见结果,想来元君已弃了。”

    那盆残花原无可能再结果,西聆君不过随口证实下,闻言道:“罢了,残花而已。”

    雁初迟疑着问道:“可有办法救他?”

    西聆君收回视线,手指轻叩棋盘:“作为焰国人的信仰,他的回归是天命,倘若焰邪元君消失,可知会对焰国局势造成多大影响?”

    雁初道:“别人的事与我无干。”

    “后悔了?觉得他是为了?”西聆君道,“当初若非他对产生兴趣,连我也来不及救,帮,杀,他做事并无太多理由,的内疚与关切是多余的。”

    “我明白。”雁初垂眸道,“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帮过我,也救了,留在皇宫不是他愿意的,而且……”

    刚说到这里,她就觉得背后忽然多了片无形压力。

    须臾,一缕漆黑长发垂落到她颈间,轻微的呼吸声响在耳畔,有点熟悉,眼角余光瞥见浅蓝的袍角,不知何时他站到了她身后。

    双手落到她肩头,他俯身在她头顶:“我近日新创了套内功,先传与,对的伤有些好处,元君的事就不必多想了。”

    “可……”

    “记住我说的话。”

    听他的声音温和含笑,雁初沉默,却不见身后那双眸子寒冷如冰。

    西聆君果真传授了一卷内功心法,雁初怀着百般滋味告辞出了永恒之间,找到京城外的一家茶铺子,进门与伙计对了暗号,那伙计立即恭敬地将她让进里间,领着她出后门,然后上了辆准备好的马车,往城内驰去。

    车内整整齐齐备着套男装,雁初换上。

    马车顺利地进了城,在一家青楼前停下。雁初下了车,回头见原本毫不起眼的马车竟变了个模样,车外壁不知何时多了层装饰的幔子,显得华贵了几分,车夫身上也换了身体面的衣裳,俨然就是城内富家仆人的模样,很合他此刻扮演的身份,连雁初也几乎认不出来,她顿时莞尔。

    车夫低声说了几句话便驾马离去,雁初依照他所说,进门对了暗号,果然有丫鬟领着她上楼,进了房间。

    房间里幽香弥漫,床上绣帐低垂,其中有人影。

    丫鬟抿嘴朝雁初作了个礼,然后一言不发退出去,关上了门。

    雁初朝那床拜下:“无酒也无琴,闷坏了殿下这般风雅之人,实乃雁初之过。”

    “值得等待的人,本王亦有耐心等待。”一只手掀起绣帐,露出俊美脸容,南王坐在帐内,身上是惯常的红黑色锦袍,带着细致的翻云纹,“等候半日甚觉无聊,竟睡着了。”

    雁初笑了笑,袍冠齐整,哪是睡着过的样子。

    “王佩可还在?”

    “已毁。”

    “本王的东西,用起来倒很大方。”南王口里责备,语气却不甚在意,“要如何赔偿?”

    雁初道:“三部越军。”

    南王目光微亮,笑了:“果然没令本王失望,三部越军也赔得起了,请上来商议。”

    “殿下的床有许多女人想上,除了雁初,”雁初站在原地不动,“斗胆请殿下下来说话。”

    “这倒是的脾气。”南王整理衣袍,起身走到她面前,“焰邪元君前日在朝堂现身了。”

    局势动荡,流言不止,萧炎的回归对焰皇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焰皇急于让他露面,不过是想借此证实自己是应天命的皇者,压下那些流言。

    雁初面露恍然之色:“难怪京中气氛不对。”

    南王坐到椅子上:“元君自降生那日气就没再露面,导致许多人对新皇即位产生怀疑,如今他在这种时候回来,于本王的确不利。”

    雁初道:“殿下不怕?”

    南王道:“本王不是皇兄,不需要用元君证实什么。”

    局势变化而冷静以对,无患得患失之心,雁初亦忍不住暗暗佩服:“殿下放心,元君突然现身,天命应在谁还说不定呢。”

    南王道:“这是永恒之间的判断?”

    雁初反问:“殿下会在意?”

    南王点头:“本王的确不在意。”

    雁初主动提壶为他斟满茶:“雁初有一事请殿下相助。”

    “有求于本王,换个地方更好。”南王看着那执壶的玉手,“本王下床后就习惯骗人了。”

    雁初莞尔:“越军还没在殿下手里呢,殿下会破例的。”

    “威胁本王,要付得起代价。”

    “威胁雁初,殿下的代价更大。”

    面对她的冒犯,南王眼底笑意不改,他取过茶杯看了看,饮了一小口,道:“讲。”

    雁初道:“我要回定王府。”

    南王皱眉,表情明显不赞同:“这是以身犯险,确定?”

    雁初道:“萧齐若真舍得杀我,就不会留我到现在。”

    “心狠的女人,可惜也只是个女人。”南王美目凌厉,“设计脱身时,根本没打算再回去,眼下事情既成,更无必要。”

    如今回去只会令萧齐更加怀疑,也难怪他生气。雁初沉默半日,道:“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何况萧齐已生疑,定会留意越军那边,我回去或许可以安他的心,让他放松警惕。”她神色坦然,“我若出事,越军那边自会有人联络殿下。”

    南王搁下茶杯,半晌开口道:“明日酉时,会去景山,那是影妃身亡之地。”

    “一切由殿下安排。”雁初适时打住这话题,问道,“元君回来,殿下打算几时离开京城?”

    萧炎的恐怖力量她是亲眼见识过的,如今失去多余的邪火灵,重受控制,焰皇要利用他对付谁很容易,好在也正因为受皇印控制,他的行动就不能离开皇印十里之外,只要离开京城就安了。

    “时候到了,本王自会脱身,”南王没打算谈这话题,“不早了,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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