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罪与罚 > 37 【当错过了失去了,忏悔的你】
    “怎么知道的。”

    肖洱警惕起来。

    这些日子慢慢放松的弦,又一次本能地绷了起来。

    杨成恭说:“就是昨天,她和父亲又约在了茶室。我亲耳听见的。”

    肖洱捏着手机,只觉得捏着一块冰坨。

    一寸寸寒意沿着手臂直攻入心房。

    她突然觉得暴躁,想要跳起来,想要大声喊叫,想要骂脏话。

    她到底要怎么做?永远待在肖长业身边盯着吗?!

    就在昨天?在她和沈珺如去商场挑选拉杆箱、生活用品的时候?

    难道高考前这段日子,肖长业和母亲之间的和睦都是假的吗?

    难道是肖长业为了不让她分心,才有所收敛吗?

    为什么她才刚刚离开,就要听见这样的消息!

    “白雅洁现在精神状态也不好,我听她那口气,像是聂铠跟人打架,被拘留了。”杨成恭说,“虽然他被他爸保释了出来,但父子俩又大吵一架。差一点断绝父子关系。”

    “行了我知道了。”肖洱无力道,“没有别的事了吧。”

    “肖洱,不要太难过。”杨成恭说,“我听叔叔的意思,没有那么想要插手管。他还说最近他们公司挺忙的,我觉得,可能他和白……”

    肖洱挂了电话。

    她呆坐在宿舍很久,久到聂西西觉得她都快变成一尊雕像了,肖洱才慢慢起身。

    “肖洱?要下去吃晚饭吗?我跟一起!”

    肖洱摇头:“不是。”

    “那……”聂西西最会察言观色,看见她的表情,没再问了,陪着小心道,“那自己小心一点哦。”

    肖洱走出宿舍区。

    临近开学,宿舍区外街道两边都是卖被子褥子拖鞋浴篮等生活必备品的小摊子,还有很多勤工俭学的学长学姐在做兼职售卖。

    肖洱穿过一片吆喝声,来到转角处一家书报亭边。

    “小同学,买点什么?”

    店主大姐带着新买的塑料发夹,笑容热情无比。

    “我打个电话。”

    店主有点讶异,大学生现在哪个不配有智能手机?怎么还到这来打电话。

    不过仍然热情地把座机推过去:“打吧打吧,省内2毛,省外3毛。”

    肖洱掏出手机,调出白雅洁的电话号码。

    那还是当初杨成恭给她的。

    高考后,她换了手机,却没忘把电话转存过来。

    店主更奇了,看着她明明有手机却不用。

    可能是没电话费了吧,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电话很快通了。

    “喂。”白雅洁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哪位。”

    “为什么这么贱?”

    肖洱搜刮尽她能想到的恶毒词汇,说出口。

    对方愣了愣,突然笑出声。

    “找到我的电话不容易吧?”

    肖洱心里一突突。

    “我是不知道是哪里的阿猫阿狗,随便就找个电话亭给我打电话。我啊,哪儿能贱得过。起码我是原配,呢?缠着秋同,想要拆散人家家庭,无非是为了那两个钱。俗不可耐!不过我告诉,别做白日梦了,休想他会跟我离婚。”

    肖洱蹙眉,很快想明白过来。

    白雅洁是把她当作聂秋同在外面勾搭的女人了。

    从她的语气来看,接到这种电话,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肖洱微微冷笑。

    她低声说:“白雅洁,自己又好到那里去?就没有勾引过有妇之夫?没有介入过别人的家庭么。”

    “是谁?知道些什么?”

    白雅洁的声音一梗,不太稳了。

    “别管我是谁。我知道做的丑事,最好小心一点。”肖洱冷声说,“狐狸藏得再好,也还是一身骚。”

    她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看向早已经目瞪口呆的书报亭店主:“多少钱?”

    “6、6毛。”

    肖洱付了钱。转身往回走。

    店主吞了口口水,摇头感叹。

    这年头的小姑娘,真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那个夜晚,肖洱的船险些在风雨中覆灭。

    虚空中,若有若无地飘来一个声音。

    肖洱,怕不怕?

    我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为什么要哭泣?

    肖洱,恨不恨?

    我不恨,我只是不甘心。

    可是,为什么要发抖。

    他说,肖洱,这雨和风,是的眼泪的颤栗。

    这一切的孽,皆由造。

    那个声音缠绕在她心间,蛊惑她的心神。可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六,肖洱就回了家。

    沈珺如有些纳闷,不过女儿回家,她总归高兴。晚饭时候,细细询问了所有课程进度以后,她才说:“这样也挺好,学习不紧张的话,放假可以抽空回来。”

    肖长业在一边听了,却说:“女儿都上大学了,时间该自己支配。趁着大一不太忙,可以多在社团学生会历练历练,不用着急着往家里跑。”

    “女儿想家难道不好吗?”

    眼看着两人又要拌起嘴,肖洱沉下脸:“们是不是只有在我高考前才能收敛点?那会儿,都是装的吗。”

    两人皆是一愣。

    沈珺如尴尬地笑笑:“说什么呢。”

    肖长业也不自然:“行了,吃饭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要说那么多话。”

    吃完饭,肖洱只说了声我出门有点事,就离开了。

    “哎,这么晚去哪?同学们有回来的吗?”

    肖洱没回答。

    “这孩子,怎么一上大学,完跟变了个人似的。”沈珺如嘀咕,“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肖长业不以为意:“以前压她压得太紧了,现在可能有点反弹过度。”

    “我那还叫紧啊?是没看到我们教研组老王家女儿,都看成那样了,结果还是跟他们班一个男孩子搞早,现在只勉强考了个三本。”

    “所以说!施加太大压力会有反作用的。”

    “到底是搞教育的还是我是搞教育的?能有我明白的透彻吗?”

    肖长业一挥手:“我跟没法沟通。”

    沈珺如冷哼:“对,就跟那初情人有法子沟通。”

    “沈珺如!”

    沈珺如扬扬眉梢:“行,我不提。一提起她,看那表情。”

    肖长业怒气冲冲地关门进卧室了。

    肖洱去了“麋鹿”酒吧。

    聂铠不在,高台上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唱歌。

    她没想来找人,只是觉得烦,来这里喝酒。

    认识肖洱的店员告诉张雨茜肖洱来了酒吧,后者拖着沈辰一起颠过来找肖洱叙旧时,她已经喝到第三杯。

    “哦哟我看到了什么?”张雨茜夸张地张大眼睛,说,“肖洱?这还是吗?在这干嘛来了,买醉?”

    肖洱深思清明,可因为喝了酒,眼波流动间,平添一抹艳色。

    她说:“们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是呀是呀,陪人喝酒解闷什么的,我最擅长啦。”张雨茜笑眯眯地凑过去。

    “们喝,我不奉陪了。”

    沈辰表情语气都别扭,一扭身,到一边去了。

    “嗨,别管他。个大男人,在感情问题上还这么死板。”

    张雨茜开了瓶黑方,又提溜来一瓶冰红茶,熟练地调匀加冰。

    “怎么了。”

    “还能怎么,怪不跟聂铠好了呗。说说,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再说聂铠还找那个梦薇了呢,一直单着。他有什么可怨的,是吧。”

    女生总是帮着女生的,张雨茜就觉得肖洱没错:“呀,除了高考那阵跟我们断绝往来挺可气的,其他的,没错。”

    她这么偏着肖洱,肖洱有点不适应。

    “张雨茜,是不是想问我王雨寒的事啊?”

    张雨茜被她精准地拿捏住,笑得有点尴尬:“被,被看出来了哦?”

    酒精的刺激,让肖洱面上的表情丰富起来,她潋滟一笑:“挺久了,们还再联系?”

    张雨茜的眼睛水洗过一样明亮,她说:“我现在可是他的准女友。”

    “准?”

    “嗯,等他明年高考完就转正。”

    “……”

    张雨茜畅想着自己和王雨寒的未来规划,没注意到肖洱的目光渐渐发直。

    第五杯酒下肚。

    她听见肖洱在自己耳边问:“之前说讨厌小三,有原因吗。”

    “怎么没有!怎么说起这个?一说起这个,我一肚子火啊。”张雨茜撸起袖子,说,“我哥跟我嫂子,就是被一男的第三者插足。妈的,气死我哥了,分分钟找人去剁了那男的命根子。”

    肖洱有点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难得的迟钝:“然后呢。”

    张雨茜的表情有点伤感:“然后我哥被判了好几年,现在还在里头蹲着呢。”

    ……

    肖洱喃喃:“可我再生气,也不能拿刀去砍人啊。”

    “什么?说什么?”

    她摇摇头:“没事,有点头疼。”

    张雨茜其实听见了,并且会错了意。

    她捂着嘴,看向肖洱:“该不会想砍梦薇吧?难道跟聂铠分手,跟她有关?!”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一拍桌子:“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

    肖洱眼前有点模糊,看见张雨茜突然拿出手机打电话,她下意识想去拦,可是手上没有力气。

    最后,整个人趴在张雨茜身上,不动弹了。

    她喝醉了。

    “聂铠,猜猜看,现在谁在我身边?”

    电话一接通,张雨茜欠揍的声音就飘了过去。

    “不猜。”

    “哎哎哎!别挂电话啊。”张雨茜急了,“我保证,挂了电话就会后悔的!”

    “干嘛。”

    “的前女友,她现在醉倒在麋鹿了哦。”张雨茜把声音拖得长长的,“醉倒之前,猜她跟我说了什么?她说她想拿刀砍梦薇。”

    “什么意思?”

    聂铠此时正在家里,他的左胳膊还打着石膏,额角的缝线还没拆。

    “哟哟哟,紧张了?”张雨茜窃笑。

    “再说一句废话,我明天就把那拆了。”

    “哎呀,开个玩笑!真无趣。”张雨茜不敢再逗他,忙说,“当时跟肖洱分手,是不是分得挺离奇突然的?而且那天,在麋鹿喝多了,最后是梦薇跑来照顾的。”

    “想说什么。”

    “说有没有可能,肖洱是迫于什么压力,不得不跟分手呢?她那么一个好好学生,可能是怕家里人骂,或者老师责备之类的?”张雨茜积极调动大脑,开启脑补模式,“本来还可以解释,可没想到,她前脚一跟分手,后脚就跟别的女人搭上了,她肯定不会再理了啊。”

    对方沉默。

    张雨茜很难有说话被聂铠听进去的时候,非常有成就感。

    开脑洞无罪,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梦薇,于是再接再厉,煽风点火。

    “而且那个梦薇我一看就觉得是个会搞小动作的女生,我见得太多啦!没准就是她跟老师告的密。要不,怎么补位补得这么及时?”

    聂铠挂了电话。

    他脑中穿起一根线,有一些细节令他无法忽视。

    他立刻给梦薇打过去。

    “喂?聂铠!最近怎么样?”

    梦薇在宿舍接到聂铠打来的电话,还处于难以置信中。

    谁知对方在下一秒,就劈头盖脸问出了她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那时候是不是告诉了光明顶,我跟肖洱在一起的事?”

    “聂铠?”

    “还有。”聂铠的舌头在嘴里顶着牙齿,慢慢地磨,“当初,贴吧那篇帖子,是不是发的。”

    梦薇心下一凉。

    “,怎么会知道?是肖洱告诉的?”梦薇心中一痛,“聂铠,听我说!”

    电话挂了。

    “操!”

    聂铠心中惊痛,掀起难以言表的悔恨。

    他跳下床,不顾白雅洁的反对,推门跑了出去。

    他真特么是个傻逼!

    聂铠以最快地速度赶去“麋鹿”酒吧。

    张雨茜和沈辰还不知道聂铠离家出走那档子事,眼看着他浑身带伤地跑过来,直冲肖洱而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发蒙。

    “不是告诉过们,不要让她喝酒吗。”聂铠声音阴沉。

    一副大爷现在很不爽的样子。

    “嘴长在她身上,我们怎么管得住?再说了,也不知道是谁惹得她不开心。”张雨茜反驳回去。

    不过,看在聂铠满脸伤的份上,她的声音不那么尖锐了,又凑过去问:“我说聂铠,这是,怎么着了啊?什么时候跟人打架了怎么不叫上沈辰啊?”

    沈辰的红刘海下,一张标致的脸也有些傻。

    不过好在,他还晓得电灯泡招人烦,于是伸胳膊把张雨茜拽走了。

    酒吧里,肖洱曾经常坐的这个角落——不起眼,却能清楚地看见舞台的角落。只剩下他们两个。

    聂铠很久没有看见肖洱。

    刚刚跑过来太急,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目前的状况。

    她是这一届的市状元,天宁高中挂横幅恭贺的对象。

    而他呢。

    高考落榜,却自以为牛逼哄哄,背着吉他去闯天下,结果还没开唱,就被人打趴下了。最后还要靠父亲的关系才能从派出所出来。

    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不过短短一年,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竟然拉得如此之大。

    聂铠坐在肖洱身边,伸手捂住脸。

    他这些日子,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找她。

    聂铠神思烦乱的当口,身边的人有了动静。

    他偏头去看肖洱,后者迷糊着坐起身子,有一点摇晃。

    “肖洱。”聂铠伸出完好的一只手扶住她。

    肖洱梦见聂铠了。

    她从没有梦见过他。

    梦里,他身上带着伤,目光里也是满满的悲伤。

    怎么会这么难过?

    肖洱不解,她伸手去碰他的脸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话一说出口,肖洱就了悟。

    这不是梦。

    梦里,她是不能这么开口说话的。

    肖洱指尖颤了颤,眼睛很久才有了焦距:“聂铠?”

    随之而来的,是眼中的冷淡。

    她缩回手:“我要回家。”

    聂铠被她神情的转变狠狠烫了一下。

    “肖洱,我都知道了。”

    他急切地想要表明心意:“我知道那时候,是梦薇挑拨……知道是没有办法。我,我跟她根本没有什么。我只是……”

    “在说什么?”肖洱皱眉,“别在我跟前晃,很烦。”

    她几乎不沾酒的人,却混了好几种酒喝,这时候凭自制力在撑着。

    可是眼前的景象,已经重影三层,变得模糊不清了。

    “都是我不对,肖洱。”聂铠鼓起勇气,一把拉过她的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聂铠都不明白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是,带着绝望的孤注一掷。

    将自己剩下的那部分,还能够燃烧的心,捧到她跟前。

    肖洱反应了很久,似乎是听进去了。

    然后,她笑起来,明媚却冷冽。

    随手抄起身侧的酒杯,将满杯的酒泼向他。

    “就凭现在这个样子?”

    她将满腔对白雅洁的怨毒,毫不保留地发泄在他身上。

    “、做、梦、呢。”

    酒水顺着聂铠额角滑下,滴落在他左臂石膏上。辛辣的酒精泅过裸|露在外的伤口,疼痛锥心刺骨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