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发的?
肖洱特地去看了那个帖子,不像是去酒吧玩的人无意中拍到了她和聂铠。
而是有意的。
楼主贴吧id是一串随机数,等级为1,只了天宁高中贴吧这一个吧。像是刚刚注册的小号。
一共只发了这一个帖子,三张照片,除了第一张拍摄的是酒吧吧台。
其余两张,分别从不同角度拍到了她和聂铠同框的照片。
甚至第三张里,她坐在角落的座位上,端着一杯果汁,眯眼望着舞台上的聂铠。
配上的文字是:“太平路23号,‘麋鹿’酒吧,这驻唱小哥好眼熟呀。”
没有提到肖洱,但照片里她的脸,清晰极了。
跟帖很快有人认出他们来。
“好像是三班的。那女的是不是他们班长?”
“那男的帅哎,我知道他,叫聂铠。转学来三班的。”
好在现在跟帖的人还不多,十来条而已。
书法课下课以后,肖洱收到杨成恭的信息。
话不多,简洁干练:肖洱,好自为之。我站在这一边。
肖洱不明白他说的“我站在这一边”是什么意思。
或者,隐约间她有所猜测,却不愿深思。
肖洱慢慢走下楼,看见聂铠在少年宫外等她。
炎炎夏日,晚风燥热,他穿的清凉。
白色短袖t恤,白色加浅咖啡色条纹短裤,脚上蹬一双人字拖,露出精致的脚踝和修长匀称的小腿。
他的头发细碎蓬松,像刚洗过,路灯也偏爱他,笼上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他手里提溜着两杯饮料。
他的汽水,和给她的冰奶茶。
肖洱朝他走过去,步子有些急,几乎是小跑。
聂铠朝她挥手。
肖洱顿了顿,平了心绪,脚步又缓下来。
“热不热?”
聂铠把冰奶茶递过去,恶作剧似的贴在她的颊边。
肖洱无语地看他:“一会儿还去麋鹿吗。”
“今天不去了。唱了大半天有点累。再说,我要是太晚回去,我妈又能唠叨大半夜。”
聂铠长臂一勾,把肖洱背上的单肩包拿过来,搭在自己肩上。
两人往回走。一高一矮,两条影子在街边越拉越长。
肖洱小口抿着奶茶,说:“我们在麋鹿,被人拍了照片,传到学校贴吧上去了。”
聂铠皱着眉,停下来看她:“什么情况?”
他拿手机登录贴吧,很快就翻到那个帖子。
“别慌,我找人联系吧主,把帖子撤下去。”
肖洱知道聂铠跟他那帮朋友有的是旁门左道的能耐,帖子她不担心。
她只担心发帖的人。
肖洱在心里将可能做这些的人一一例举,挨个排查。
最后锁定的不过三人。
梦薇,嘉琦,还有……杨成恭自己。
前者被她怀疑,合情合理。
可杨成恭,肖洱还看不透他的心思,无法排除。
他们走到肖洱家小区外的时候,聂铠说:“搞定了,不要太担心,大人们不会上这种地方来看帖子的。”
肖洱点点头。
“之前心神不宁的,就是为了这个?”聂铠嘴角噙笑,“不像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班长。”
肖洱默,拿过自己的背包:“我走了。”
“等会。”聂铠突然说。
“嗯?”
肖洱站定,抬头看他。
她眼睛真好看。
聂铠吸吸鼻子,胡乱地想。
“没事……,别磕着。”
肖洱:“……”
目送肖洱离开,聂铠有点抓狂地揉了揉头发,
刚刚……想抱抱她。
肖洱走进小区,没一会儿,身后有人叫她。
“小洱?”
是沈珺如。
肖洱心里一磕,后背僵了起来。
却不动声色地转过去,浅笑:“妈,逛超市去了?”
沈珺如手里提着两只购物袋,满满当当。
“是啊,过几天姑姑带着表弟从北京过来,在咱家住几天。我买点零食和冷饮。”沈珺如走过去,“爸跟我一起去的,刚回来的时候碰到熟人聊了起来,我怕冷饮会化就先回来了。”
肖洱接过一只购物袋。
沈珺如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刚刚那个男孩子是谁呀?”
“一起上书法课的同学。”
“们关系挺好的?”沈珺如用闲话家常的口气,说,“我没看清脸,不过,小伙子看上去挺帅的。”
肖洱:“还好。”
沈珺如仔细辨别着女儿的神情。
她说:“小洱,现在虽说已经能够被保送,高考分数达一本线就行。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女孩子一旦受到干扰,成绩掉得很快的。看们班的阮唐,家里出了事情,成绩就下滑得这么明显。”
“嗯。”
“另外,妈妈不反对跟同龄的男孩子相处,就像正常朋友一样,妈妈也是很鼓励的。不过心里要有一杆秤,有些事情,现在还小,很容易被蒙蔽,被诱惑。不要觉得那些听起来很好听的话,就觉得新鲜,觉得感动。要明白,现在一时冲动做出的错误决定,会给以后带来很多困扰和麻烦。”
“……”
肖洱说:“我明白的。”
可沈珺如还是不能放心,她说:“表弟最近来了,多陪陪他。他功课不太好,暑假刚好给他辅导辅导。书法课那边先停一停,反正可以在家里练字。等到明年考完了,再去上吧。”
肖洱顿了顿,嗯了一声。
她说不出的疲惫,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偏偏沈珺如谈兴正浓,说:“小洱,中意哪所学校?北大还是清华?既然喜欢医学,就去试试清华的医学实验班,或者北大医学院?”
看来,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在这两所顶尖学府里挑一所。
肖洱问她:“非得去北京吗?离家那么远。南京、上海也有很好的医学院。”
沈珺如说:“这有什么远的,坐飞机很方便。再说,姑姑在北京,也有个照应。”
“可离这么远,我不放心。”
“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我们还没不放心,倒担心起我们来了?”沈珺如忍不住笑起来,“看着一直很独立有主见,怎么在这事情上想不通了?妈妈还不老呢,不需要现在尽孝道。再说,还有爸爸啊。”
肖洱不说话了。
没过几天,姑姑带着表弟到了肖家。
肖洱的这个表弟,不比她小多少,今年十六岁,上高一。
他叫王雨寒,是个十足十的文艺少年。
据姑姑说,他特别爱看和电影,喜欢村上春树,最崇拜的电影人是王家卫和金基德。
文艺少年打扮也很文艺。
他头发多而卷曲,扎了辫子,还是麻花辫。虽然不长,一小撮,撮在脑后。
皮肤极白,跟肖洱差不多。
戴着厚厚的酒瓶底眼镜,看人的时候,微微眯起一只眼睛。
沈珺如第一眼看见王雨寒,愣了好久,才扯了扯嘴角,说:“挺多年不见,我都,认不出这孩子了。”
王雨寒很有礼貌地微微欠身,也不知是什么做派,他说:“舅妈好。”
目光在屋里逡巡一圈,来到肖洱身上。
“这位就是肖洱表姐?久仰。”
一屋子人都愣愣的。
肖洱姑姑忙解释:“这孩子跟他爷爷学的,说话就这个腔调,们别理他。”
不理也不行,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吃过午饭,沈珺如和肖家姑姑有很多闲事要聊,她给了肖洱不少钱,让肖洱带王雨寒出门玩。
已经不是小孩子的肖洱,对于“玩”这个字,真的很难把握其精髓。
“想去哪里?看电影,还是图书馆。”
肖洱想了很久,问王雨寒。
王雨寒反问:“知道这座城市最疯狂的去所吗?”
肖洱被他这个问法震撼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思索着问:“指的是,监|狱一类的地方?”
王雨寒斜着眼睛打量了肖洱好一会,突然笑起来,露出微黄的牙齿——像是抽过不少烟留下的烟渍。
他说:“表姐,我欣赏的幽默。”
最后肖洱带王雨寒去了“麋鹿”酒吧。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大胆,将他带去那个地方——如果他跟家里人说,她就完了。
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基本算是素未蒙面的表弟,不会干出这种事。
王雨寒晃悠着踏进酒吧,吹了一声口哨,伸手从裤兜里摸出烟来。
他问肖洱:“能抽一支吗?”
肖洱:“随便。”
王雨寒看着肖洱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路过几个服务员,他们都停下来跟她打招呼。
他勾起嘴角,吐出一个烟圈:“乖乖兔表姐,我对刮目相看。”
肖洱说:“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
王雨寒指指自己的烟:“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