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完毕,钟魁却没有离开,而是盯着火光余烬发呆,张玄在旁边等得不耐烦,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经过这次的事件,有些事我想开了,也许当初父母把我扔进孤儿院,真的是有所苦衷吧?”
张玄此刻满心都是跟他的招财猫亲亲爱爱的画面,随口说:“是啊,就像我当年抱着蚌壳飘到海滩上一样,也是身不由已呀。”
钟魁沉默不语,张玄只好又问:“那是打算去寻找父母吗?”
“有想过,不过太渺茫了,而且有点怕,如果事实不如想象的那么美好,又该怎么办?”
“是啊,这世上总有许多我们不知道反而更幸福的事情存在。”
见钟魁还是心事重重,张玄上前搭住他的肩膀,说:“明天不是还要做事吗?要是这个样子去公司,一定会吓到人的。”
“是啊是啊,工作为重!”一听到工作,钟魁马上振作起来,双手握拳,“我一定要好好做事,不辜负马先生对我的期望!”
张玄揉揉额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位国际服装设计大师从来都没对钟魁有过期待。
两人离开阴森森的十字路口,走了没几步,钟魁突然说:“我想起来了,为什么我会觉得马叔面熟了,我死的时候曾经有人出现过,那个人就是马叔。”
“啊!”
经提醒,张玄突然想到自己曾在哪里见过钟魁手里的殁字了,是在歌剧院他击杀丁许虹的恶灵的时候,可是他的掌心几次出现这个殁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钟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张玄没说出自己的疑惑,回到最初的话题,问:“确定是马面?”
“我感觉。”
“那我还感觉自己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富豪呢,但实际上我只是富豪的情人。”
“可我的感觉很灵验的,从小到大都这样。”
“那就当没感觉错了,不过牛头马面负责押解魂魄,他出现也没什么不对,我只想问一句,如果那真是马面,为什么当时他不锁的魂呢?”
这个钟魁回答不出,想了想说:“那下次遇见时问他一下好了。”
话声随着两人的走远逐渐消散在风中,寒风卷起祭符上的灰烬向四周飘去,而后被握进一个人的手里,他站在黑暗里,默默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
“咕咕咕。”
脚下传来叫声,是个很小只的雏鹰,拼命拍打着翅膀,像是在敦促男人赶紧追过去。
马面没理它,将钟魁和张玄供奉的钱币都收齐了,满意地说:“这次赚了不少,回头请吃肉。”
“咕咕咕!”
“我说,只是一尾鹰羽,由阴君大人神力点化才能化为实体,就不要贪心不足了,有时候离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等变得强壮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就能像汉堡那样随心所欲地行走阴阳界了。”
“咕咕咕?”
“好啦,难得带上来一趟,就让见识一下怎么押魂吧,跟我来。”
马面转着手腕上的锁链来到一家医院门前,小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地左顾右盼,就见马面像是早就知道押解的目标在哪里似的,穿过病栋围墙,一路来到某个房间门前。
护士刚查完房,从里面出来,透过关上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维持生命的仪器上标示的数字图符,病人的心跳显示原本处于正常状态,但随着马面的走近,那条生命线的跳动越来越弱,最后终于画出一条长长的直线。
像是感觉到马面的靠近,病人坐了起来,下了床走了两步,又转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躯体还躺在病床上。
“驱魔眼霍惟清,的时辰到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转过身,就看到马面走到了自己面前,锁链缠到他腰间,霍惟清笑了,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
“老朋友,谢谢还肯来见我。”
像是没听到霍惟清的话,马面面无表情地拉起锁链,带着他的魂魄走出去,嘴里说着永远不变的一句话。
“走吧,这一世的最后一程让我来送离开。”
鬼影穿过走廊向病栋外走去,在经过某间病房时,里面亮着的灯光引起他的注意,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趴在床上发出低笑,陪床的女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失措地想按呼叫铃,被男人拦住。
“我没事,只是听到了转院的消息,太开心罢了。”
“爸不是神经失常了吗?难道说都是……”
“不错,都是装的,纵火杀人的罪名很重的,不这样做没法脱罪。”
“可是这样做,还是会被关进精神病院啊,”女生急得快哭出来了,“跟一群疯子关在一起,我担心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呢?马言澈的怨灵已经散了,霍惟清也撑不了几天了,谁说马言澈的诅咒灵验?我就是活生生的证明,马家的人都死了,我却还活着哈哈!”
“爸不要这样,如果让师伯和聂行风他们知道没事的话,一定会再起诉的。”
“所以才要进精神病院,放心吧,爸爸有人帮忙,在那种地方修行会事半功倍,到时别说一个天师门派,就算整个修道界也都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是什么人啊?”
“是……”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烁出热切的光芒,“是可以杀死所有人的人。”
熟悉的嗓音惊醒了霍惟清的神智,看到病房里的人,他立刻抓住马面的衣袖大叫起来。
“是张雪山!要带他走!所有灾难都是他造成的,要带他离开!”
马面伸手拍在阴魂额上,制止了他的呼叫,扯起锁链飘出了病栋,鬼影渐趋模糊,随着寂静融入黑暗夜色中,连同那句几近无声的长叹。
“天道好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