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170 双劫 13
    封闭的空间里,一位素衣素发的少年正在舞刀,双刀交错飞舞,刀锋凌厉,每划下一刀,周围空气便随之冰冷一分,并不太大的空间被无形刀风切割成零落碎片,很快,刀刃逼向前方铁门,那凌厉气势,足可以将门劈成数段,不过少年临时转了方向,刀光贴着门框擦过。

    “羿,羿。”

    似乎有人在叫他,羿一皱眉,他讨厌在练功时被人打扰,刀风一转,正要来杀招,忽然觉得不对,叫他羿的都是朋友,尤其这个声音还很耳熟。

    羿收了刀,转头四下看看,很快就发现有个飘忽身影站在角落里微笑看他,是若叶,羿立刻奔过去,却在拥抱途中跟身影交错而过。

    “咦?”羿歪歪头,发现这并不是若叶的真身,敖剑的结界很厉害,以若叶的功力不可能闯得进来。

    “这是我的天魂。”见羿发傻,若叶微笑说。

    天魂即人之精神,三魂中,天地二魂常留在体外,若叶天生四魂八魄,他已经习惯了控制魂魄游离,所以在感觉到羿的行踪后,就以天魂寻觅过来,其实这只是一种类似于入梦的做法,事实上羿现在在哪里,若叶并不知道,只是通过神交跟他说话。

    “收到我送的信了?只凭天魂就能找到我,很厉害!”

    羿很开心地点头,但随即就想到一个重要问题,瞅瞅若叶,“我们好像还在绝交中。”

    “我们已经分开了三个多星期,就算绝交也早过期限了。”

    “我们分开有那么久吗?”

    羿大吃一惊,自从被软禁在这里,他就一直在努力练功,时间观念不强,没想到居然跟自己的宠物分开这么久,这样说来,绝交期早过了。

    “抱歉,那天大声吼。”

    见羿很精神,若叶放下了心,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阴湿气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问:“为什么不回去?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才没那么小气,不过我被白目关起来了,暂时离不开。”

    “说敖剑?”

    “可不就是他嘛,那个混蛋!”

    敖剑对付聂行风和张玄的事若叶知道,但想不通他绑架羿的原因,感觉到羿身上瞬间充满的煞气,他禁不住问:“们有仇吗?”

    “不共戴天之仇,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羿恨恨说完,发现若叶的表情很奇怪,他知道作为驭鬼师,若叶经历的仇恨纷争很少,当然无法明白自己的感觉,于是盘腿坐下,也招呼若叶坐,说:“其实在跟吵架之前,我恢复记忆了。”

    难怪那段时间羿总是神不守舍,话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原来是记忆恢复,其实这很正常,失忆有时候会随着功力增长慢慢恢复过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这是件好事。”若叶言不由衷地说。

    眼前这个俊秀少年很养眼,但他身上的杀气若叶有些吃不消,虽然知道羿不会对自己怎样,但还是希望他不要乱动杀念。

    还好,羿的想法跟若叶一样,挠挠头,“可是我不这样认为,我喜欢跟,还有老大,董事长一起住的那段日子。”

    “那跟敖剑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

    若叶想冤家宜解不宜结,最好的办法就是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恨,心怀仇恨的人不会开心,若叶做驭鬼师多年,把这种事看得很透,所以对李享,如果碰上,他绝对会杀了他除害,但不会抱有痛恨他的想法。

    不过,不共戴天之仇,听起来很糟糕。

    被问到,羿嘟嘟嘴,说:“一山不容二虎,修罗界只能有一位主人。”

    “修罗界?”

    “是呀,其实我是修罗界的三太子,原名燕北蝠,敖剑是老大,我们争修罗界之主几千年了,我总是输给他。”

    修罗嗜杀好战,修罗之主的争斗更是惨烈,羿跟敖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在修罗界,血缘关系只是征战中求胜的砝码,论法力,羿比敖剑差许多,但拥护他的人也不少,所以几千年里两人大大小小的战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大多以羿败北告终,后来他求得风雷引,可用法术引来神雷助战,风雷是修罗的克星,敖剑颇为忌惮,所以派人四处追杀他,他躲避中强行练功,结果误被引来的风雷击到,就被打得失了忆,然后误打误撞,遇到张玄,被他收留了。

    若叶忍了再忍,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哪有人练功驭雷,自己先被雷击到的?这也太乌龙了,他记得羿说过自己是被风雷追赶着闯进张玄家的,大家都以为那是应劫,原来那风雷根本就是羿自己施法弄出来的。

    不过羿的身分和他跟敖剑的关系出乎若叶意料,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仇怨,原来只是王储之争,对于毫无功利之心的若叶来说,这种纷争无聊之极。说:“原来是修罗界的太子,只为权位,没必要弄得打打杀杀吧?”

    “身为修罗,宁可战死,也不能向敌人低头!”羿义正词严。

    “说起来敖剑是大哥。”

    “什么大哥?我上面还有个二太子,就是跟白目对抗,结果不知所踪,说不定已经死掉了,修罗崇尚武力勇士,血缘亲情看得很淡。”

    羿说完,突然发现若叶脸色有异,急忙表明自己的想法,“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我就很重感情。知道为什么我打不过白目吗?那是因为他杀的人比我多,对修罗来说,手上沾的血腥越多,他的功力也就会越高,所以,我的本质还是很善良的。”

    “一定要做修罗界的主人吗?”这种誓死□□的想法若叶很难理解,突然间感觉羿离自己很遥远,他只是个普通人,喜欢的是平淡无为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羿是无法习惯的吧?

    被问到,羿歪歪头,想了一会儿,征战在他有记忆起就开始了,没有所谓的对错,只为求赢,修罗的面子比生命更珍贵,不过,跟随张玄久了,羿好逸恶劳的本性被完催发出来,现在让他为了不知名的目的征战,他很难办到了。

    好想念宝贝囊里的美酒呀。

    羿舔舔嘴唇,说:“也不是,做主人也很累的,也知道修罗好战,要想让他们完臣服根本不可能,要是我真做了主人,迟早过劳死。”

    “那还争?”

    “有关男人的面子问题,当然要力以赴。”羿握了下拳。

    若叶狐疑地看看这张还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脸庞,很想知道羿所谓的男人面子是什么?而且,他不认为羿可以争得过敖剑,敖剑看似优雅温和,但其实笑里藏刀,连聂行风和张玄都对他的存在感到头痛,更何况是羿?不是他小看羿,这只小蝙蝠的智商都用在吃喝和敛财上了。

    说起敛财,若叶发现一个重大问题,“的宝贝囊呢?”

    “被白目搜走了。”伤心事被提起,羿垂下头,很沮丧地说。

    要不他怎么会那么痛恨那个家伙?他的宝贝果酒都被敖剑收走了,光是这个仇就足以让他跟敖剑势不两立。

    见羿心情低沉,若叶本能地伸过手,想拍拍他的头安慰一下,可惜魂魄无法跟羿交流,若叶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天魂离开太久总不安,而且他也不放心一直留师父一个人在别墅里,于是说:“我先回去,跟董事长他们商量怎么救出去。”

    羿也知道若叶的离魂状况,没留他,说:“放心吧,白目不会杀我,他就是关我几天警告我一下,我会找机会出去的,告诉老大我没事就行了,他们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不用特意来救我。”

    修罗界已经过了征战阶段,敖剑这个修罗王位子坐了上千年,已经很稳固了,那家伙好面子,当别人威胁不了他时,他不会下杀手,为此背上恶名,而且羿如果想逃,这里根本困不住他,不过他想趁机增强自己的实力,在走之前把敖剑的老巢捣毁,人杀不了,打击他一下总是好的。

    若叶不知道羿的想法,见他说得在理,也就没再坚持,离开时,羿突然说:“长空,我决定不做修罗王了,我以后要做驭鬼师。”

    若叶一愣,随即微笑,“会很辛苦。”

    “那我做的助手,这样辛苦就减半了。”

    “让我想想。”虽然不用想他也知道羿一定做不好,修罗好战,让羿驭鬼,只怕整个鬼界都会变成战场。

    若叶的神魄飘走时,还听羿的声音远远传来,“别想太久啊,否则我跟绝交。”

    这次,不会再给绝交的机会。

    聂行风早上起来,发现笔电被扔在地板上,张玄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也不知道他昨晚熬到几点,聂行风下楼做早餐,钟敲九点时,张玄揉着眼睛从楼上晃晃悠悠下来。

    “凡事慢慢来,别太急躁。”吃饭时,聂行风劝他。

    “我想早点看到小侄子。”在张玄心中,聂睿庭的儿子已经是他内定的侄子了,迅速把饭吃完,说:“昨晚查到一些信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首先是裴少言没有日产skyline,让张玄很吃惊的是,裴少言比较崇尚步行运动,很少开车,上学时有参加很多体育运动,比如击剑,空手道等,运动神经很发达,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所谓手无缚鸡之力的艺术家,这一点其实对裴少言很不利,人们倾向于保护弱者,一个是身手很棒的运动型,一个是吸毒男子,裴少言即使是误伤,也很可能被说成故意伤害,而且裴家有收到酒宴的请柬,如果裴少言那天有参加的话,他就更会受人怀疑了。

    “有趣的是,裴炎有一辆日产车,两个星期前遭遇车祸,送去了报废中心,现在可能已经被压成饼了。”

    “裴炎?”居然牵扯到裴家大少,聂行风皱起眉。

    “是啊,我刚查到这条信息时也很吃惊,会不会是裴家知道了裴少言跟精神病患者交往,所以裴炎约了裴少言的男友,高压强制他们分手,不过裴少言的男友不同意,争执中裴炎失手杀人?想,裴炎参加社交酒会的可能性比裴少言多得多,他做事也比裴少言缜密,杀人后嫁祸乔很正常,那晚酒宴的监控器记录丢失没关系,只要找出当时参加酒会的人,就能问到内情,一定有人记得当晚裴炎是否有出现。”

    “张玄,这不是推理,只凭想象断案。”

    “推理是有丰富想象力的证明,它证明我比有想象力。”

    聂行风没跟张玄纠结想象力的问题,因为他突然明白昨天魏正义很草率地带走裴少言的真意了,张玄查到的魏正义应该也有查到,他可能从参加酒会的人员名单中发现裴炎的可疑,带走裴少言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逼急裴炎。

    “还有,我查到一个多月前,裴家有汇一大笔钱给一个叫苏阳的人,苏阳有轻微的忧郁症病史,曾在西区疗养院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两年前就退院了,疗养院那边的内部网路记录保安措施太强,我进不去,还好苏阳以前就医频繁,要查到他的履历不是太难,他现在一个人住,即使出事,短期内也不会有人知道。”

    接过张玄递过来的记着苏阳住址的卡片,聂行风突然觉得如果警方也像张玄这么胡乱调查别人的隐私,破案效率一定会更高。

    “的骇客技术越来越厉害了。”

    “马马虎虎,如果再强一些,攻进疗养院的网路里就更好了。”张玄昨晚似乎熬了很晚,打了个哈欠,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

    电话铃响起,是魏正义的来电,张玄打着哈欠接电话,不过很快眼睛就瞪圆了,听了一会儿,挂断后,对聂行风说:“魏正义说,昨晚裴少言进了警局后一言不发,而且没过半个小时裴炎就带律师出现了,要求带走裴少言,被魏正义拒绝了,不过没确凿证据,警方也只能扣留裴少言二十四小时,今晚放人。”

    “裴炎的消息很快。”

    “我就说他心里有鬼,说不定一直找人盯着裴少言呢。”

    张玄雷厉风行地换好衣服,准备出发去找线索,谁知电话铃又响起,这次是若叶,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羿,羿暂时没事,让他们别担心,他本来还解释一下羿和敖剑的关系,张玄急着出门,打断他,说等他们回来细聊。

    “不知风雷引是什么?敖剑似乎很忌讳,一直追着羿要。”开车去苏阳家的途中,张玄问。

    “是那个小铃铛吗?”

    聂行风想起上次他用犀刃伤到李享时,银铃曾出现过,当时风雷大作,而且银铃是羿给他的,很有可能那就是施展风雷引的法器。

    听了聂行风的话,张玄眼帘垂下,陷入沉思。

    苏阳的家在一栋比较新的高层公寓里,资料说他出身还算富裕,但钱这种东西,没人会嫌多,在得不到爱情的时候,许多人会选择比较实际的东西,所以张玄觉得他接受裴家钱的行为很正常。

    两人在公寓下按了很久门铃,也没人回应,资料说苏阳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所以从事网路工作,这种宅男很少会离家,张玄此刻已经把他想象成了那具郊外弃尸,他叫来公寓保安,谎称自己是苏阳的朋友,很久没有他的消息,担心他出事,让保安帮他们开门。

    张玄说得煞有其事,保安完没怀疑就带他们进去了,来到苏家门前,张玄继续敲门喊人,敲门声持续了十几钟,就在保安也感觉不对,想联络物业公司时,里面传来脚步声,很快门被打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出了什么事?大白天的们敲什么?!”

    被吵到,男人非常不快地大吼,这种现象聂行风很熟悉,早上张玄被吵醒后,也是这样的起床气。

    “朋友来看,好久不见回应,担心有事,让我上来帮忙敲门。”小保安说。

    “朋友?”男人狐疑地看聂行风和张玄,显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的朋友。

    “我们是西区医院的,来看看,进去说进去说。”

    怕穿帮,张玄跟保安道了谢,就很热络地进了门,男人个头纤细,没什么气力,被张玄轻易挤了进去,并反手带上门。

    苏阳有些不在状况,任由张玄熟门熟路地进了客厅坐下,他跟上来,打量张玄和聂行风,突然冷冷道:“们不是医生。”

    “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医生?”

    “我以前经常去医院,是不是医生还能看出来。”苏阳很警觉地看他们,有过忧郁症病史的人对不认识的人都有种本能的排斥。

    “不管我们是不是医生,来找,都要开门啊,人在家却不回应,让我们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张玄最大的本事就是口才好,凡事让他一说,无理也变得有理。

    “我晚上做事,刚才好不容易才睡着,当然不想理会乱敲门的人。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找我干什么?”苏阳没好气地说。

    张玄盯着他看,问:“真的是苏阳?”

    照他先前的推论,裴家有汇钱给苏阳,苏阳又有精神病史,那肯定是裴少言的情人,也就是被弃尸的那个,但现在苏阳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那,那个死亡的精神病患又是何许人也?

    “我当然是,们来我家,问我是不是我,不是很好笑吗?”苏阳的起床气不亚于张玄,很尖锐地反问。

    不过张玄没在意他所谓的绕口令呛声,反正精神病人的话听不听得懂都无所谓。

    “其实我们是警察。”聂行风打破了僵局,请苏阳坐下来,和颜悦色地说:“西区疗养院出了些问题,因为之前有在那里住过,所以我们来做例行询问。”

    张玄拿出证件递过去,苏阳一把抢到手里,仔细看完后,又抬头狐疑地看他,“谁知道这是不是假的?”

    苏阳还真说对了,那就是假的,不过绝对可以以假乱真,那是左天为了办案方便,请高手为门下职员伪造的,别说苏阳,就是普通警察,也能给糊弄过去。

    见苏阳依旧绷着脸,没说不信,但也明显是不合作的态度,张玄说:“要不给警局挂电话问一下,看有没有我这个人。”

    一听说警局,苏阳有些怕了,他不喜欢跟外界过多接触,更不希望跟警察扯上关系,扫了聂行风一眼,聂行风的沉稳气质无形中给人一种信任感,但同时也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在他的注视下,苏阳妥协了,他不是个强健的人,身体心理都是这样。

    “那家疗养院我是两年前住的,现在有什么事我不清楚。”他收起了最开始的尖锐语气,老老实实回答。

    “只是些小问题,请合作。”聂行风微笑着说。

    开口是怯场的开端,对于经常负责商业谈判的聂行风来说,这种画面司空见惯,对方开口就是妥协的暗示,那么接下来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他给张玄使了个眼色,张玄会意,很默契地把话题接过去,开始询问苏阳有关疗养院一些诸如治疗方面的事,几个问题问下来,等苏阳心情慢慢平复后,聂行风又接过话题,装作不经意地问:“最近是否有收到大额汇款?”

    “有啊,怎么知道?”本能的,苏阳给了肯定的答案。

    聂行风没说话,只是看他,在这种情况下,被注视的人心里没底,为了被相信,会主动往下说,以缓解不安感,果然苏阳接着说:“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几百万美元突然汇入我的账户,我以为是汇错了,不过没有汇款人的名字,我无法退回去,是不是跟疗养院有关?难道他们在我住院期间利用我的身体做研究,这是封口费吗?”

    是不是所有精神病患者都是被害妄想倾向?张玄忍住笑,说:“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在调查中偶然发现的,所有随便问问。”

    “不是啊,收到汇款的几天后,曾有个男人打电话给我,说对我做过抱歉的事,那笔钱是赔偿。”

    张玄脸上笑容僵硬了,半天才问:“有同性朋友?”

    苏阳曲解了他的意思,说:“我做soho工作,同性异性的朋友都不多。”

    聂行风立刻问:“那裴少言呢?”

    苏阳想了想,摇头,“我的朋友中没有姓裴的。”

    见问不出什么,聂行风又安慰了苏阳几句,说那笔不明钱款可能是他做事的酬劳,让他别太担心,告辞出来后,聂行风对张玄说:“苏阳不是裴少言的男友,他也不是同性。”

    “那,那笔汇款是怎么回事?难道裴家白目到汇错了钱?”

    聂行风看了张玄一眼,“认为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张玄摇头,这种白目错误连霍离都不可能犯。

    “有件事很奇怪,通常父母拿钱威胁儿子的人离开时,付的都是现金,或支票,这种汇款方式既麻烦,又会留下线索,裴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要问裴天成。”

    苏阳收到了裴家的钱,但他不是裴少言的男友,也没死亡,那么死亡的又是谁?给苏阳打电话,说对他感到抱歉的又是谁?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张玄挠挠头,对即将面临的问题感到头痛。

    “先去车辆报废中心看看再说。”

    去车辆报废中心其实也没找到什么有力线索,首先那辆日产车已经成了报废品,就算有疑点也都被压缩完毕,不过报废中心的负责人告诉他们那辆车其实撞得不是很严重,完可以修理后再用,不过有钱人的想法他们猜不出,既然人家付了钱,他们也就只能按规矩办事。

    “做事慎重缜密,不留一点漏洞,这是裴炎的风格。”出来后,聂行风说。

    “那就是说,从这方面我们找不到什么线索喽。”张玄有些泄气。

    “去警局,看魏正义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车开到中途,魏正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裴炎又带着律师来了,以裴少言身体不好为借口要提前带他走,而裴少言看起来的确不健康,从昨晚来警局他就一口东西没吃,一直保持沉默状态,局长怕他撑不住,决定通融让他提前离开。

    “裴炎动作很快。”

    聂行风点点头,加快了车速,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警局很远,聂行风想等他们到了警局,可能裴少言早被他哥哥带走了,不过半小时后两人赶到重案组办公室,发现里面有不少人,而裴少言坐在审讯室里,并没有离开的迹象,裴炎和他的律师也在,正跟魏正义激烈交谈着。

    “怎么回事?”张玄小声问在一旁看热闹的小警察。

    张玄经常跑来兜售道符,这里的警察个个都知道他是魏督察的师父,小警察很热情地附耳跟他八卦说:“有好戏看了,那位裴先生把局长大人都请来了,要保释他弟弟,结果一直没出声的裴少言刚才突然说自己杀了人,所以魏督察不放人,现在正在对呛中。”

    “裴少言交待自己杀了人?”张玄很吃惊。

    小警察连连点头,“啧啧,真看不出来啊,长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居然杀人。”

    聂行风看着里面的情况,问:“现在好像还没进行审讯。”

    “没有,裴先生除了说他杀了人外,什么都不说,他哥哥说他是受我们警方逼迫,那供词做不了准,所以魏督察才跟他交涉。”

    看情形交涉得不是很理想,而裴少言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过他脸色的确很难看,监听器的麦克风没打开,聂行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很快,裴炎气冲冲地出来了,律师跟在他身后,而魏正义坐下,开始向裴少言问话。

    一名文员请裴炎落座,又递上茶水,裴家在社会上颇有名望,连局长也不敢得罪,底下的小警员就更不必说了,裴炎坐下后,看到站在旁边的聂行风和张玄,眉峰一挑,淡淡说:“听说昨天警察滥用职权进我家别墅搜查时聂先生也在场。”

    “碰巧。”

    “还真是闲啊,聂先生是因为在公司混不下去了,跑来当侦探吗?”

    裴炎说话比上次见面时锋利得多,显然他把在魏正义那里受的气都发在了聂行风身上,警察办案方法过度还说得过去,身为聂氏总裁的聂行风出现在裴家别墅就有些微妙了,裴炎显然在认为警察会大肆搜查别墅,跟聂行风有关,说话也不再客气。

    聂行风没跟他一般见识,微微一笑说:“当侦探的是张玄,我只是客串。”

    “我弟弟没杀人,如果有人别有用心地想栽赃陷害他,别说我做事不讲情面!”

    张玄忍不住了,嚣张的人他最不怕,冷笑反击:“好像没人陷害他,承认杀人的是他自己。”

    裴炎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死死盯住张玄,如果目光可以当凶器,张玄想他现在应该被砍好几刀了,不过大场面见多了,这种无形逼迫他才没放眼里,针锋相对,说:“不瞒裴先生,警局的牢笼我也待过,如果问心无愧,又怕什么?”

    情势剑拔弩张,完不亚于审讯室里面,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僵,聂行风拉拉张玄的衣袖,对裴炎淡淡说:“栽赃有很多手法,比如有人用别人抽过的烟蒂陷害对方,不过这手法用不好可能会惹祸上身,如果对方是混黑道的话,那结果会很糟糕。”

    张玄很吃惊地看聂行风,聂行风这么说就是直接指出陷害乔的是裴炎,不过现在死者是谁都还不知道,裴炎不会杀一个跟裴少言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精神病患者吧?

    裴炎脸色微变,虽然还保持平静状态,但眼眸里骤然锁紧的瞳孔揭示了他的不安,聂行风之所以这样说,一是帮张玄解围,同时也在猜测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现在看来他没想错。

    旁边的律师嗅到空气里的硝烟气味,对聂行风说:“聂先生,请在警局说话时注意措辞,这种发言方式很容易给我的当事人带来伤害。”

    “抱歉,我只是打个比喻,没有针对裴先生的意思。”

    裴炎眼帘垂着,没有回应聂行风的道歉,张玄却在他敛目的那瞬间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戾光,真糟糕,招财猫在无形中给自己树了个大敌。

    又过了一会儿,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一脸便秘相的魏正义从里面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常青冲大家摇摇头,看这模样就知道他们什么都没问出来,裴炎立刻站起身,对魏正义说:“既然魏警官无法证明我弟弟有罪,请马上放人。”

    “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他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成为不了逃避罪责的借口!”

    别人怕裴家,魏正义可不怕,富家出身的子弟,脾气好的没几个,问了几小时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他正憋了一肚子火,拧劲儿上来了,就算裴炎把局长搬出来他也不放人。

    “魏警官,这样办案,我可以投诉滥用职权!”裴炎的律师火上浇油。

    “随便。”魏正义说完,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警员们,“没事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做事去!”

    把警员们都轰走,魏正义给聂行风和张玄递了个眼色,三人走到隔壁的办公室,聂行风说:“这样做太急躁了,审案不急于一时,再多关裴少言半天也于事无补,他看上去气色很差,要是真晕倒在这里,照裴天成的个性,一定会找麻烦。”

    “乔知道这件事了。”半晌,魏正义才闷闷回答。

    “透露的?”

    “我有那么笨吗?是他自己查的,别小看那外国豆,鬼精鬼精的。”魏正义叹气。

    昨晚他带裴少言回警局没半个小时,消息就传到乔耳朵里了,魏正义了解乔的个性,他知道是裴家栽赃自己,不报复那才叫奇怪,魏正义那边极力安抚暴走的黑道少主,这边还要顶着局长的压力跟裴家周旋,不快些把案子理清,他真怕哪天这里上演血流成河的惨剧,他这个督察容易吗?

    “乔查到了那晚酒会的人员名单,裴炎兄弟都有出席,不过裴少言中途就离席了,还有,半月前裴炎曾销毁一台日产车,乔认为是他们兄弟联手栽赃自己。”

    聂行风和张玄对望一眼,他们都低估了乔的势力,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日产车上,也难怪魏正义着急,乔是属于宁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个的那种人,只要找到栽赃他的人,剩下的就是反击,至于栽赃理由他可能根本不会管。

    “裴少言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除了承认自己杀人外,什么都不说,他的身分在那放着,上面的人也不敢太逼他,乔那个混蛋丢了个大鸡肋给我。”魏正义愤愤地说。

    “昨天的勘察结果出来了吗?”聂行风问。

    “出来了,这也是我头痛的地方,地板上的血样化验居然出现了两种血型,a型和o型,弃尸是a型,裴少言是ab型,那个多出来的o型是闹鬼啊?”

    在聂行风和张玄面前,魏正义不会摆督察的架势,尽情发牢骚,他怀疑裴炎,裴炎做的事毫无破绽,怀疑裴少言,裴少言又是个闷头葫芦,想想都气闷。

    聂行风眼神变得深邃,张玄知道他在想事情,便拍拍魏正义的肩膀,说:“乔那边别担心,让董事长去劝,董事长的面子乔总是会给的,至于裴少言,还是先放人,反正扣着也没用,裴炎在这里虎视眈眈盯着呢,不会让问出什么来。”

    聂行风瞥了张玄一眼,小神棍真会做人,把跟乔交涉的事推到自己身上,自己躲在旁边看热闹,张玄多机灵,马上读解到他的想法,双掌合十,头一低:“董事长,拜托啦。”

    聂行风又好气又好笑,想训他,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小警员打断了,对魏正义说:“头,裴少言说想喝水。”

    “他想喝水,就倒给他,这种事也要向我请示吗?”

    魏正义气得翻白眼,小警员被骂,灰溜溜地跑出去,魏正义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跟了出去。

    常青已倒了杯热茶准备送进去,被裴炎拦住了,说:“我弟弟什么都没吃,给他换杯温水。”

    聂行风看了看裴炎,裴炎的目光则放在审讯室里的裴少言身上,理都没理他。

    魏正义把茶换成了温水,亲自给裴少言送了进去,透过单面玻璃,聂行风看到裴少言接过水杯,轻轻抿了几口,他脸色很难看,嘴唇干涩,昨晚一定没睡好,又没吃东西,就算健壮身体也受不了,而且聂行风有种感觉,他这样做像是在故意折磨自己。

    魏正义又趁机搭讪了几句,裴少言摇摇头,把他当空气,监控录音关掉了,张玄在外面就跟看哑剧一样,只见两人动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他有些无聊,小声对聂行风说:“我去买杯饮料。”

    张玄其实是想趁机跑去透透风,聂行风知道他的心思,点点头,张玄去了走廊上,走廊一侧有饮水机,不过因为上次李享的下药,张玄对饮水机这东西有了接触性障碍,于是转去尽头的自动贩卖机。

    他掏出几枚硬币在手里掂量着,浏览贩卖机里的各种饮料,忽见旁边的安通道门外人影一闪,那道门上方有安毛玻璃,似乎是有人想进来,但是发现他在这里,临时换了方向,往楼上走,那人动作转得太僵硬,张玄直觉感到不对劲,也不顾得买饮料了,立刻推开门冲进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