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160 双劫 3
    第二天,张玄开车载聂行风去资料里提供的地址,途中见聂行风靠在椅背上剑眉微蹙,他伸手拍拍聂行风的腿,很强势地说:“记住,今天休假,所有与工作有关的事情一律不许想,只能想我!”

    心思被看出来了,聂行风苦笑,很想说张玄一直就刻印在他心头,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想。

    昨天他跟爷爷和小白他们联系过了,大家都没有羿的消息,听说羿可能失了踪,小白答应帮他们找看看,魏正义那边他也问了,不过魏正义好像被案子套住了,只说会让乔去注意。

    聂行风现在的灵力还处于蒙始阶段,不能灵活使用,所以他无法用法术帮忙寻找羿,不过他觉得小蝙蝠身上戾气很重,不像是容易遭受伤害的样子,反倒是他自己被一些问题困惑住,比如灵力,这次他恢复的只有记忆,灵力只在面临危险时才能紧急爆发,平时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另外,公司方面也让他不太放心,这几天金融股市发展动向还算平静,不过各种原因不明的小波动,总给人一种激流暗涌的感觉,所以他让公司高层职员紧密观察股市以及各大财团的走向趋势,在商界,永远没有永恒这个字眼,坚不可摧的象征是建立在不断的观察和摸索中,不容人有片刻的掉以轻心。

    不过那些抽象的金融动向想也是白想,他只能加以推测,而不能真正预知到整个商界未来的发展,想到这里,聂行风突然有些好笑,不知命书里是否有这一类的预知推断?

    “我说的话很好笑吗?”张玄斜乜他,很不高兴地问。

    “不是。”情人好像生气了,聂行风急忙否认:“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被追问,聂行风想了半天,才想起以前聂睿庭跟他讲的故事,于是说:“‘哪种中药最倒楣,答案是人参,因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很好笑吧?”

    车里有短暂的沉默,良久,张玄伸手拍拍聂行风的肩膀,很同情地看他,“董事长,我错了,原来差两岁也是有代沟的,不过放心,我不会因此看轻的智商。”

    说笑中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两栋耸立在绿荫草地上的洋楼前,楼房是完欧洲风格的建筑,虽然没有敖剑的意大利城堡的那种威风霸气,却另有一番气派,楼层不高,但给人一种悠闲典雅的质朴之感,可能是楼房外观设计造成的感观,看着这两栋楼,聂行风就直觉认为这家主人该是个深沉有内涵的人。

    楼房位于抢手的高价地段区,周围没有其他建筑群,而是清一色的草坪植物,环境幽雅别致,聂行风的别墅档次已经不低,但跟这栋楼房相比,不管是气势还是在豪华上都稍逊一筹,张玄看着面前这栋漂亮建筑物,觉得这位客户绝对是迄今为止,他承接的各种案中最气派的一位了。

    “搞房地产的出手果然不凡,在这里买下这么大一栋房子,那得花多少钱啊。”

    “搞房地产?”聂行风一愣,房地产商太多了,但这么财大气粗又有品位的他印象中只有一位,“这次接的不会是裴家的案子吧?”

    “咦,我昨天没跟说过吗?”张玄把车停好,奇怪地看聂行风。

    “没有。”

    “那现在知道也一样,eon,baby。”张玄下巴向他一甩,率先下了车。

    聂行风没动,坐在车里以手抚额,他知道张玄一向脱线,所以自己该事先跟他确认一下雇主是谁,也不至于现在闹出这么个大乌龙,早知是裴家,他就不来了,免得遇到故人会尴尬到。

    张玄当然不明白聂行风迟疑的原因,走了两步不见他跟上,于是停下来转头看他,聂行风见躲不过,只好下了车,心里破罐破摔地想裴玲已经结婚了,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地撞上吧。

    事实证明,墨菲定理可以固若金汤地存在于世绝对有它的道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有,那绝对是人为的安排,就像现在。

    聂行风跟张玄随佣人刚走进楼房大厅,就立刻看到了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红衣丽人,数年不见,裴玲比当年更漂亮了,轻松抢了作为主角的裴家老爷和裴夫人的风头,在她身旁坐着一位很俊朗的年轻绅士,这个人聂行风也认识,是他的大学同窗祁正阳,大厅里还有两个小娃娃在玩耍,孩童的欢笑声更增添了空间的温馨气氛。

    聂行风前几年一直在国外分公司做事,曾听说裴玲跟祁正阳结婚的事,没想几年不见,他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感觉到从侧面传来的目光盯视,聂行风只能目不斜视,装作没看到,不过裴玲显然不想放过他,站起身,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学长,好久不见。”

    裴玲和祁正阳都曾在美国留学,沾染了美国人的开放个性,被她突然抱住,聂行风有些窘到,如果对方是敖剑,他可能会暗中使力推出去,不过主角换了娇滴滴的女人,那些功夫就都成了摆设,张玄没想到他们会认识,更是一脸吃惊,完不在状态里。

    还好祁正阳帮聂行风解了围,走过来咳嗽了两声,示意妻子松手,又向聂行风伸过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行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真是巧啊。”

    不是巧合吧?聂行风扫了一眼在旁边巧笑倩兮的裴玲,感觉自己被套进来的可能性更大。

    两手相握,祁正阳剑眉微挑,毫不掩饰的挑衅和示威的目光简直能在聂行风身上烧出个洞来,感觉到男人握手时下的力度,聂行风不动声色地也加了劲,祁正阳嘴巴微裂,就在他感觉撑不住时,聂行风松开了手。

    “是很巧。”他微笑说。

    要不是在众人面前,祁正阳真想用力甩手,以减低手上那份痛感,他很气愤地看聂行风,当年在大学时他们功夫差不多,怎么几年不见,这家伙变这么强了。

    “们……认识?”张玄在旁边看出了三人之间的风起云涌,试探问。

    “祁正阳。”

    祁正阳跟张玄握了下手,不甘心地作介绍:“我们是大学同学,玲玲是低我们一级的学妹。”

    还是死追聂行风的学妹,结果聂行风不理不睬,情书都退回来了,害得裴玲好久没振作起来,让祁正阳现在想起来都生气,不过看到老婆对聂行风这么热情,他更生气,这笨女人简直是好了疮疤忘了痛,都不记得当年她难过时是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现在看到老情人,就把老公撇到一边去,太可恶了!

    “跟我来。”

    裴玲很热情地拉聂行风来到父亲裴天成和他妻子面前,说:“这是我爸爸,这是阿姨,爸,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聂氏金融财团总裁聂行风,相信不用我多做介绍,也该很了解了,报纸杂志上常会提到他呢。”

    喂,他们是来捉鬼的,不是来搞亲密会谈的,现在怎么感觉他这个天师是陪衬,主角是旁边这位帅得天怒人怨的总裁大人?

    张玄心里正泛着嘀咕,就见裴玲又含笑看向他,说:“这位就是程睿帮忙介绍来做清洁的张玄先生,他很厉害的,好多人都推荐他。”

    小姐拜托,他是天师,不是清洁工!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这个大case的雇主,张玄再怎么腹诽,脸上也依旧满面笑容,将名片递上,又向裴天成伸过手去,微笑着做自我介绍:“我叫张玄,是左天侦探社的职员,很高兴这次为您服务。”

    裴天成接了名片,不过身子没动,张玄没办法,只好又向前微微欠了个身,这次老爷子总算赏脸跟他握了下手,那倨傲神情似乎把握手当成了一种施舍。

    真够大牌的,当初连聂爷爷都没对他这么漠视过,不过在侦探社待久了,张玄早练得百毒不侵,脸上半点不渝都看不到,握手后微笑退到一边,倒是裴夫人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眉眼笑眯眯的,一脸富态。

    裴天成岁数不是很大,体态有些臃肿,头发都花白了,沙发旁放着拐杖,看他的样子还不如聂翼精神,不过眉宇中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度,也是唯一能证明他身分的地方,裴夫人看上去比裴天成要年轻一些,算是中年发福的那种,穿了一身名牌套裙,脸上戴着装饰用眼镜,看气质是出身大家闺秀,态度亲和得体,笑容可掬,却达不到眼底,带着大户人家固有的矜持和疏离。

    老实说,这两个人都不是张玄喜欢的类型,他昨晚翻过资料,知道裴夫人是裴天成的原配,两人育有一子,也就是裴家现在的当家人裴炎,裴玲和弟弟裴少言是外室所生,外室过世后,他们就搬进了裴家,后来裴玲结了婚,偶尔会回来住住,闹鬼的地方就是隔壁那栋大宅,裴少言独居的地方,他是画家,喜欢清静,所以裴天成帮他另外在隔壁盖了房子,由此可见,裴天成最喜欢的是这个小儿子。

    裴少言的画似乎并不是很受欢迎,还好他家世富庶,画画只是拿来当兴趣来玩,所以没有那些三流画家卖不出画,三餐不继的悲哀。

    不过裴玲夫妇跟董事长是同窗,甚至还有那么点微妙关系的事出乎张玄的意料,他凤目微挑,笑吟吟地看聂行风,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笔桃花债回头会跟他慢慢算。

    感应到那份强大的不快气场,聂行风苦笑,预感今晚又将是个难眠之夜。

    “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大宝二宝。”

    裴玲应该是继承了母亲那边的基因,漂亮大方,而且身材颇高,站在那里就是一幅非常养眼的美女秀,她把在大厅里玩耍的两个男孩叫过来,让他们叫人。

    裴玲大学还没毕业就结婚了,后来又带着孩子跟祁正阳去美国继续就读,说起来也算是很厉害了,她长子大概有五六岁,跟迷版的御白风差不多大小,小的看起来只有三岁多,正是对事物似懂非懂的年龄,两个孩子都像父亲,没有裴玲的秀美,而是英气勃勃,像两只胖乎乎的小老虎。

    孩子手里还拿着木制玩具,仰头怯生生地叫了人,就跑到了裴天成那边,看到外孙,裴天成一直绷着的脸略显柔和,很亲热地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一副慈祥外公的模样,不过聂行风发现坐在旁边的裴夫人有些不快,她掩饰得很好,但略微僵硬的表情揭示了她的心境。

    聂行风在商界已久,听说过一些有关裴家的事,这对夫妻早就貌合神离,如果不是碍于家族联姻和一些特定理由,早就离婚了,看到自己的儿子还没结婚,外室的女儿孩子已经生了两个,裴夫人心里不舒服也是可以理解的。

    “很可爱。”

    聂行风由衷地说。

    虽然名字起得跟张玄同一水准,希望这不是孩子的大名。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祁正阳昂了昂脖子,显出做为人父的自豪。

    孩子被赞美对一个母亲来说是无上的荣耀,裴玲很开心地说:“我还有个宝宝啊,已经让人带他过来了,最像我的那个,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那个……我们可以来谈一下工作事宜吗?”张玄适时地打断了裴玲的话。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打断的话,今天可能真成联谊聚会了,出于职业道德基准,张玄很好心地把话题转到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上,早办事早收工,他懒得在这里看一个大美女冲自家的招财猫放电。

    说到了正题,裴玲最初见到故人的兴奋之情略略平静下来,请他们落座后,又吩咐佣人端上香茶,她看看裴天成,似乎是希望他这个一家之主说话,不过裴天成正跟外孙玩得起劲,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暗示。

    裴夫人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说:“玲玲说就好了,反正人是请来的。”

    裴玲点点头,问张玄,“已经看过我提供的资料了吧,大致就是那样,少言住的那栋楼最近不太平,我劝他搬出来他也不听,所以希望懂玄学的专家来看看。”

    裴少言喜欢清静,平时只有佣人过去做清扫,家人他都不让随便进,那边很干净,也从没出过什么怪异事件,不过从半个多月前楼房里开始出现各种诡异声响,好像有幽灵在空间晃悠,裴少言被伤过几次,却什么都没说,裴玲还是看到了他手背上的擦伤才知道的。

    之后幽灵又侵袭到了这栋楼,晚上起夜的佣人看到了,吓得当场昏厥,裴天成先后请了几名通灵人士除妖,都无功而返,后来裴玲通过程睿听说了有关张玄的事,当知道他是聂行风的情人后,二话不说就拍板定案,一是想看看被程睿吹得天花乱坠的天师究竟有什么能耐,二来也是出于一种比较心,想知道张玄到底优秀到什么程度,可以让当年她怎么追都追不上的冷峻帅哥如此倾心。

    祁正阳是极端的无神论者,原本对这种所谓的幽灵鬼怪嗤之以鼻,后来无意中听到也许聂行风会来,生怕妻子旧情复燃,于是无神论暂时抛下,工作推给属下,亲自带孩子跟老婆回家,名曰探亲,实则监督。

    这其中曲折裴玲当然不会跟张玄提,只拣与鬼怪有关的事情说,张玄听着她的讲述,打量了一下大厅,这栋房屋在建筑时应该有请人看过风水,风水排列都应和了乾坤灵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镇住普通鬼魂,所以他什么阴气都感觉不出来,或者说这里两位女士身上的香水味都太浓,呛得他通灵感暂时失灵,不过听裴玲的描述,他感觉那所谓的幽灵更像是家宅守护灵,如果这都害怕,那聂宅他们就别想待下去了,即使有阴气也应该不是很重的那种,或许只是过路的游魂,或是心愿未了的孤魂,几道灵符就能搞定,连法事都省了。

    当然,还是要去隔壁裴少言那栋楼看看,那边是阴气源头,也许会发现有什么古怪。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一身正统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男人看上去不过而立,个头很高,长相也颇为英俊,张玄觉得他应该跟自家的董事长属同一类型,但男人冷峻的外表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压倒性气势,属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人,并且绝不允许他人持反对意见,在这一点上聂行风显然要比他温和很多。

    不用问这位英俊男子一定是裴家长子裴炎,这份表情,还有不好相与的气息根本就跟裴天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许再过几十年,他就是另一个裴天成。

    张玄在心里啧了一下,岁月果然是最无情的,再俊美的男子也会被它的刻刀刻得体无完肤,他情不自禁地扫了身旁聂行风一眼,在脑子里幻想招财猫七老八十时的模样,咦,那不跟爷爷现在一样吗?

    想到这里,竟忍不住笑起来,聂行风不明所以,挑了下眉,裴炎更是不明白,他错误地把张玄的笑当成了对自己的示好,眉头微微皱起,已对这个所谓的灵异专家没什么好感了。

    “这就是张先生,他是左天侦探社派来处理我们家怪异事件的侦探,这位是我大学学长聂行风,聂氏财团的现任总裁,大哥,们见过面吧?”

    裴玲显然对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哥有些忌惮,说话比在父亲面前小心多了,见他回家,急忙起身介绍张玄和聂行风。

    裴炎先对祁正阳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主动跟聂行风握手,聂行风曾跟他在商界酒会上打过几次照面,但交往不深,裴炎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颇有城府,而且下手狠辣,否则裴家也不会在房地产这片天地里独占鳌头了。

    两人握了手,又做了场面上的寒暄后,裴炎才把目光转到张玄身上,于是张玄又体会了一次施舍性的握手礼,有种感觉,裴炎跟聂行风握手和跟自己握手的态度很不一样,连这个礼节性问候都做得这么敷衍。

    不过他还是很礼貌地掏出名片递过去,微笑说:“我叫张玄,请多关照。”

    裴炎没有接,而是缩回手,很冷淡地说:“老实说,我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幽灵索命,我父亲为了稳定人心,先后找过几个所谓的专家,都一点作用不起,我听程睿提过,说很能干,我妹妹也举荐,所以希望能做好,我不想看到一个神棍在家里装神弄鬼。”

    奶奶的,们都不信鬼还请天师来驱什么鬼?!

    名片没送出去,张玄无所谓,耸耸肩又收回口袋里,他算是明白了,这家人除了那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没一个正常,不是说话刻薄就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既然觉得他只是骗钱的神棍,又何必叫他来?没事耍着人来玩吗?

    聂行风脸色也变了,裴炎说话不留余地他早有所耳闻,刚才跟自己寒暄的态度还算客气,可是对待张玄就完不一样了,事实上他不在意裴炎对自己刻薄,但他无法容忍他这样对待张玄,不管是那个傲视万物的海神,还是现在这个个性跳脱的张玄,都不该遭受这样的冷遇。

    一瞬间,聂行风恼怒的不仅是裴家,还有那个派给张玄case的左天,不是他贪财揽工作,张玄根本不会在这里吃这份闲气!

    空间有些僵冷,孩子们似乎也感觉出气氛不对头,静了下来转头悄悄看这边,见裴炎这样说自己请来的客人,裴玲很不高兴,却不敢正面顶撞他,最后还是裴夫人先开了口。

    “小炎这是做什么?人家张先生很忙的,来帮忙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听玲玲说要不是朋友介绍,人家张先生还根本不想来呢。”

    裴夫人说话温柔婉转,带着大家气度,虽然这客套话听着有些虚伪,不过还是适时地减低了聂行风的不快,裴炎似乎也发现自己话说得有些过了,咳嗽了一声,当做掩饰,说:“抱歉,我说话是直率了一点,不过没有特别用意,相信张先生会明白。”

    他明不明白无所谓,反正到时乖乖掏钱就好。

    本来还指望赚个便宜小洋楼什么的外快,没想到这家人这么难交流,张玄放弃了自己最初不现实的想法,眼睛余光看到聂行风脸色不太好,生怕他翻脸,急忙拍了下手,说:“既然怪异事件是从隔壁开始的,不如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

    “少言还没回来,他那里不许别人随便进。”裴夫人好心地提醒。

    张玄眼神扫过裴家大公子,征求他的意见,他就不信这个刻薄专横的家伙会顾忌别人的想法,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裴炎居然点点头:“我给他打过电话,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再等等吧。”

    于是大家就照裴炎所说的,各自坐下继续等待。

    显而易见的,现在裴家的一家之主是裴炎,裴天成看上去气色不好,应该退入幕后颐养天年了,裴家二公子又是个画痴,能担当家业重任的只有这位做事看似雷厉风行的长子,张玄对裴炎的印象不太好,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以他的个性适合在商界闯荡,就像他家董事长一样,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单单是往那里一站,就有足以震慑众人的气势。

    因为这位冷峻严肃的裴家长子在场,聊天气氛低潮到张玄很想直接躺到沙发上睡一觉,祁正阳似乎也跟这个大舅哥不怎么谈得来,寒暄完后就跟裴玲看电视里的娱乐节目,裴天成夫妇在陪外孙玩,跟裴炎聊天的只有聂行风,话题不离金融贸易,房地产发展趋势,张玄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庆幸聂行风的在场,要是董事长今天没陪自己来,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度过这个无聊的时间。

    还好,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停车声,张玄立刻提起精神,把身体坐正,眼神扫过大厅门口,准备迎接议论中的主角出场,很快,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一个身白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现在很流行白衣服吗?从小白到无常,都是那套白得亮眼的衣服,张玄站起来,正准备调侃一下这位裴二公子,却在看到男子的脸后愣住了,对方也愣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彼此呆愣三十秒,张玄大叫:“葡萄酸!”

    站在门口,一身白西服的男子不是什么裴家二公子,而是刚跟他们分开没多久的葡萄酸,手里还提着竹篮,不用说,小满一定睡在里面。

    几天没见,葡萄酸又换了新形象,头发稍微留长了些,染成了较浓的紫色,中间有几缕挑染浅粉,眉宇清朗,在气质上跟上次相比沉稳了许多,张玄很吃惊,非常想知道葡萄酸到底用了什么魔法,为什么可以一时变一个形象?

    “咦?董事长,张玄,们怎么会在这里?”葡萄酸比张玄更吃惊,眼神在大厅里的众人身上转了转,最后锁定他熟悉的这两个人。

    刚才裴玲打电话给他,让他带小满过来,他就急忙跑过来了,还以为是外公想看小外孙了,没想到一进门就先看到张玄和聂行风,意外惊喜,将葡萄酸当场震住。

    “抢了我的台词。”张玄嘟囔,不要告诉他葡萄酸就是裴二少,他可受不了这种巧合,虽然怎么想怎么都不可能。

    “们认识?”裴玲也很吃惊,走过来,笑着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这就是我的小儿子,这是他的干哥哥濮萄。”

    是这样吗?

    张玄惊讶地看看在篮子里睡觉的小满,又看葡萄酸,突然发现现实比他想象的更巧合,原来葡萄酸一直说的有钱人家就是裴家,小满是祁正阳和裴玲的小儿子。

    聂行风也走到葡萄酸面前,葡萄酸做了个很不符合帅哥形象的小动作,歪歪头,又眨眨眼看他们,说:“上次我有跟们提过小满的家世啊。”

    提过,但绝对没有提小满的父母是裴玲和祁正阳,聂行风额头上几条黑线漂亮亮地闪出,就见葡萄酸向他们伸过手来,清清嗓子,以一种训练有素的口吻说:“们好,我叫濮萄,是寰乐公司的签约艺员,请多关照。”

    小狐狸在玩什么东东?

    张玄疑惑地瞄聂行风,董事长最擅长应付这种诡异场景,所以解疑的接力棒交给他好了。

    聂行风则把目光投向走过来的祁正阳,张玄接了裴家的案子后,有查过裴家的家世背景,但对于祁正阳这个算是外人的女婿显然没注意,不过作为祁正阳多年的同窗,聂行风对他很了解,祁家搞影业娱乐,作为起步最早的娱乐公司,寰乐影业在整个娱乐圈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祁正阳正是寰乐的少东家,聂行风看到葡萄酸这副明显被包装过的形象,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转变跟祁正阳有关,不过没想到居然快到已经签约的程度。

    聂行风附耳跟张玄轻声说了几句,听了他的解释,张玄很崇拜地看葡萄酸:“好厉害,居然混进娱乐圈了,是做歌手还是演员?那种青春偶像剧的主角最适合了,片酬高不高呀?有经纪人吗?”

    “演肥皂剧?我看上去像是那么没水准的人吗?”

    葡萄酸很不屑地挑挑眉,说:“我签的是魔术师条约,我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顿了顿,见张玄一脸鄙夷,他又加了一句:“未来的。”

    葡萄酸的法术虽然是半吊子,但玩个小魔术骗骗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施法术是他的强项,而且魔术师也不像歌星影星那么累,适合葡萄酸懒散的个性,又可以顺便照顾小满,可谓一举三得。

    “缺钱到这个程度吗?”张玄问。

    “是小满的老爸硬逼的,以为我喜欢没事干跑到舞台上耍猴给那些白痴看?”葡萄酸很无奈地说。

    葡萄酸现在住在祁家,裴玲因为他救了小满,所以对他很热情,现在他是有节目时就带小满一起去,没节目就在家里休息兼照顾小满,换言之,一天二十四小时宝宝跟他形影不离。

    聂行风看了祁正阳一眼,微笑:“们做娱乐的真够辛苦,随时都不忘发掘新人,这次一定打算在我朋友身上赚很多吧?”

    刚才祁正阳一直阴阳怪气地呛他,于是聂行风随便找个机会回礼过去,祁正阳被讥讽,有些讪讪,回呛道:“我是发掘人材,给濮萄机会,都不知道这笔买卖有多赔!”

    原则上说,新人刚进娱乐圈的前几年,即使被公司力捧,看似风光,但其实根本就是帮公司义务服务,运气好,过几年根基稳了,才能慢慢跟公司要求艺员的利益,不过祁正阳这次真没在濮萄身上捞到什么油水,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算是小儿子的救命恩人,另外家人都很喜欢濮萄,所以对这个身分不明且有些本事的人,他在签约时给了濮萄最大的优惠,那个一年约根本就是免费给濮萄做形象包装,一年后濮萄要是跳槽离开,他就算给他人做嫁衣了,要是歌影星的话也还好,偏偏濮萄提出那个魔术师的形象包装,并且坚持不改初衷,这类艺人算是开了寰乐的先河,而且濮萄完没有艺人新入行的小心和上进心,做什么都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所以祁正阳差不多已经做好了通赔的心理准备。

    自怨自艾的娱乐公司总裁大人被一脚踹开了,裴玲皱起眉,很不快地看他,“人家濮萄一开始根本就不想进娱乐,是硬逼的。”

    那是因为他不想小儿子被个路人抢走,谁知道濮萄即使有节目也一定会带小满去,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祁正阳最怕老婆,见裴玲生气了,不敢再说话,乖乖退到了一边。

    濮萄之前跟着裴玲来过裴家几次,对这里也算很熟了,过去跟裴天成夫妇问了好,又跟裴炎打了招呼,张玄看在眼里,对聂行风悄声说:“好像我们每次见到葡萄酸,他都会变成熟一些,以前骊山上的那个小香狐可不会这么有礼貌。”

    “当一个人有了需要保护的人时,他就会努力让自己变强。”聂行风说。

    如果当初没有小满的轮回,现在他们依旧是骊山上不谙世事的小地缚灵和暴力小狐狸,现在出现的一切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所以不管路有多难走,都不会退缩。

    聂行风突然有些佩服葡萄酸了,这只小狐狸原本很讨厌人类,甚至连人形都讨厌,虽然看似坚强,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人生阅历,他要快速融于这个世界,还要照顾小满,背后所做出的努力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看到小外孙,裴天成很高兴,把他从竹篮里抱出来,大宝二宝也开心地戳戳宝宝的小脸腮,裴天成抱着他看,粉琢玉饰般的小娃娃,正啜着指头睡得正香,怎么看怎么可爱,裴夫人难得的也起了喜欢的心思,伸手抱过来。

    小满被抱来抱去,终于醒了,瘪瘪嘴,当发现自己被转给一个富态妇人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并且一哭就止不住,裴夫人怎么哄都没用,裴玲急忙上前说:“给濮萄吧,家人小满就认濮萄,连我抱一会儿他都不愿意呢。”

    小满被转给了濮萄,果然没半分钟,小孩子便从哭泣转入睡眠状态,裴玲很无奈,不过没办法,小满从恒温箱出来后就一直跟随濮萄,跟他太亲了,自己还好些,祁正阳根本就没法抱小满,一抱他就哭。

    “祁大宝,祁小宝,祁小满,们娱乐业起名字都这么的风雅吗?”

    张玄的报复心是最厉害的,向身旁的祁正阳微笑问道。

    祁正阳被气得直翻白眼,“我儿子叫祁青麟,祁青曜,裴少陵,那些大宝二宝的都是小名!”

    聂行风一怔,小满居然没随祁姓,而是姓裴,以祁正阳的个性,如果没有原因,他肯定不会同意,但是裴家有两个儿子,看来也不像是为了继承香火。

    似乎感觉出聂行风的奇怪,祁正阳挑衅似的冲他扬扬眉:“我喜欢小满跟我老婆姓,有问题吗?!”

    “是因为小满从出生就被送进恒温箱,医生都说他活不下来,为了改命,我请人帮他看过,相士说随我姓会长命百岁。”

    祁正阳说话很冲,怕聂行风不快,裴玲急忙上前打圆场,跟他解释,又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一直住在国外,根本不信这些东西,不过现在发现真是不信不行,这次要不是濮萄,小满真的有危险,连医生都说他能活下来是奇迹。”

    这世上没有奇迹,所谓的奇迹是木老先生用毕生的灵力换来的,聂行风颇有感触地想。

    其实他的名字也是幼年爷爷为给他改命特意帮他改的,裴玲的话没什么问题,但聂行风总觉得她解释得太快了,似乎在急于澄清什么,反而欲盖弥彰。

    “对了,我一直没跟们说,这次小满能平安无事,都是他们帮忙,他们非常厉害。”葡萄酸在旁边插话,顿了顿,又后知后觉地问裴玲:“不会是家里有什么问题,才请他们来的吧?”

    他在祁家也住了一段日子,没听说祁正阳夫妇跟董事长和张玄有交往,所以本能地想到是他们被请来处理事件的,他抬头打量一下房子,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妥。

    葡萄酸一席话成功地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了张玄身上,连一直端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的裴炎也有些动容,盯住张玄,脸上若有所思。

    裴玲最开心,看张玄的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态度明显比刚才热情了很多,说:“这么说的话,我们家驱鬼的事一定也没问题,到时还请费心了!”

    小满能平安无事他其实并没做什么,要谢也该谢木老先生,不过这种场合下张玄没法特别做出解释,只好笑了笑,照单收。

    裴炎起身走到张玄面前,这一次他有特别注意张玄,半晌,轻声说:“希望能做好。”

    “我尽力。”

    “是一定。”裴炎目不转睛看着张玄,纠正。

    真是个不讨喜的人,这次张玄没让他,微笑说:“这世上没有任何绝对的事情,先生!”

    平时很少有人敢触犯裴炎,所以听了张玄这句话,他反而愣了一下,没再继续咄咄逼人,只是冷冷盯住张玄,略带火药味的气场充斥在两人之间,就在一触即发之际,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