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153 阴瞳 18
    老人睿智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莞尔一笑,又继续说下去:“若叶的父亲是师兄,悟性最高,道术也最好;李蔚然最有灵性;我居中,不管是入门时间,还是道术。”

    正如刚才阴鹰所说,他们师承驭鬼一门,师祖便是阴阳双断,驭鬼神相的轩辕骆,所谓师父领进门,自修在个人,师成后三人各自修行,彼此都很少联系,十几年后的一天,木清风的师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时木清风的法术已经很高明了,他感觉出师父到了天命之刻,不过都是修道者,对生死已不看重,师父也没多言,只把那本十世命书和师门的玉棺信物交给了他,那是衣钵传承的证明。

    木清风学道时曾听师父说起过有关命书的传说,没想到它居然真的留存在人间,更想不到师父会将衣钵传给自己,师父看重的一直是大师兄萧长空,期许的是师弟李蔚然,所以当时他对师父的决定十分惊讶,甚至认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导致师父必须将衣钵传给自己。

    师父看出他的疑惑,却并未多说,只告诉他命书的渊源,原来千年前阴司神界出现叛乱,许多藏书在叛乱中丢失,十世命书便是其中一本,后来命书辗转到了轩辕骆手里,这也是轩辕骆为何会双断阴阳,驭鬼通神的起因,之后叛乱平定,北帝阴君曾想索回命书,却被轩辕骆婉拒。

    不过这本命书并未为驭鬼门带来更多的好处,相反,却是一代接一代的看守,因为天机不可泄露的门规,导致窥看天机的神力也在传承中慢慢消失,就像死守着空旷家宅的没落贵族,没有能力维护,却又不甘心脱手,于是只能世世代代跟它守在一起,在回忆和纪念中维持着早已不复存在的盛世悲哀。

    “拿着宝贝不能用,为什么不还回去?”葡萄酸奇怪地问。

    木清风苦笑:“听我师父说,前后曾有数位前辈为此事跟阴君大人商量过,却都被拒绝了,可能他还在气恼当年师祖不还宝物的事情吧,而且既然有人为他们免费保管宝物,不用他们操心,他们何乐而不为?不过现在看来阴君大人也知道事情有变,想要收回了。”

    ‘长空和蔚然悟性虽高,却一个过于重情,一个过于机巧,我驭鬼轩辕一派只有在手中才能得到真正的传承。’

    师父过世时曾跟他这样说,当时他一直不解,直到数年后疑惑才得到解明,十五年前他心血来潮,算出师兄有难,于是启程去寻他,不过萧长空住的山区四周都布了结界,他花了很久才走进去,当时已是半夜,他来到山顶,便看到漫天火光,原本精心修葺的房子被笼罩在火光中,鲜血染红了门前白雪,暗夜里有男人疯狂杀戮的狂笑声,还有属于幼童的嘶叫。

    那是他第一次见若叶,但本能就知道那是师兄的孩子,孩童满身满手的血,正在雪地里跟人激烈搏斗,那些都是李蔚然的人,有些已被若叶杀死,尸首横躺在雪地上,其惨状让人很难相信那是才五六岁的孩子所为。

    看到木清风,李蔚然很吃惊,也很慌乱,李享却趁机捉住了还处于疯狂中的若叶,看出孩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李享活生生掏出了他的心脏,趁木清风救助若叶时,和师父匆匆逃走了。

    他当时还以为若叶已经没救了,但很快便发现他天生四魂八魄九命,于是急忙帮他止血治伤,不过那颗心脏是无法复原了,整个胸腔里是空的,永远再无法体会心跳的感觉。

    在埋葬师兄夫妇和他们的仆人时,木清风才明白当年师父临终前那番话的真正含意,若叶的名字是他父母名字的合写,他的母亲其实早就没了魂魄,应该是萧长空为了将已死的妻子留在身边,动用了某些禁忌法术,才导致若叶天生体质异于常人,太过重情便失去了修道的基准,逆天而行,最终促成惨死之命。

    若叶醒来后,告诉他李蔚然是来跟父亲要东西的,两人话不投机便打了起来,木清风猜想李蔚然是听说了命书的事,以为衣钵传给了师兄,所以才来索要,又联想到若叶杀人时的戾气,看出了他半人半魔的体质,想废了他的左手又不舍,最后还是选择封印住他左手的魔性,还有那一晚的部分记忆。

    这件事木清风一直没有再跟若叶提起,此刻也只是捡重要部分说,他很了解徒弟的个性,那晚的嗜杀跟他没关系,孩子当时还太小,无法控制身上的暴戾,他只是李蔚然师徒为满足自己嗜杀的欲望,被他们利用的棋子。

    其实有关那晚的往事,若叶还是有印象的,随着木清风的讲述,他脸色渐渐苍白,坐在那里神情恍惚,感觉出他的不安,羿用爪子拍拍他肩头,老气横秋地说:“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回头也看不到什么,还是朝前走吧。”

    “李蔚然没在师兄那里找到命书,猜到它可能在我手上,又转来找我,我只好带着若叶四处辗转,让他无处查询,后来他们为了扩充家业,把大部分生意移往意大利,也让我们得以过了十五年的平静生活,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上次我被掳劫时命书被他们抢走了一半,我现在手上只有剩下的一半。”

    “难怪在意大利李蔚然师徒那么急着跟我们要索千秋,原来他们得到了一半命书。”张玄嘟囔完,突然想到一件事,忙问:“那个李享到底多大岁数?照他现在的相貌,十五年前还是个孩子吧?”

    “十五年前他也是这个模样,一点没变,我怀疑他在用生魂延命,那个人跟李蔚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是法术还是恶毒。”

    张玄点头,深有同感。

    “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若叶就是大师兄的孩子,如果知道他有阴瞳和死而复生的能力,绝对不会放过他,李蔚然野心勃勃,想长生不老,想让所有人臣服他,驭鬼门的法术都被他拿来用在邪术上,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暗中扰乱他们的计划。”

    木清风担心若叶遭受伤害,于是让他去找聂行风,他相信以聂行风和张玄的能力,可以保护他,而他自己从敖剑那里离开后,便去了聂家,之所以会选择聂翼,是因为没人知道他们的交情,而聂翼也有能力隐藏他的身分。

    聂行风笑了,木老爷子这一招做得真高明,就在警察寻找连环杀人凶犯时,谁能想到他就住在商界龙头老大的别墅里。

    “李蔚然的生意在意大利受了打击,财物损耗大半,于是更疯狂地寻找人来填补他的后备库存,那数起连环杀人弃尸案都是李享做的,我几次跟踪他们锁定的目标,希望能帮他们躲过災劫,可惜都被李享从中打断,他知道了我的行踪,于是故意把警察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让我无法阻拦他动手。”

    “他这么明目张胆地索取生魂,就不怕被阴界发现追杀吗?”

    “我不知道李蔚然做了什么手脚,让阴界的人没法动他,不过最近他们的确动作很大,我猜李享是受了某种外伤,必须靠人的元气来修补,所以即使被阴界注意到也没办法。”

    魏正义和乔对望一眼,心里都想原来李享故意杀那些跟乔有联系的人,不是单纯为了嫁祸。

    “李享左肋有伤。”乔说。

    他曾在警局外跟李享对打过,李享虽然看似放肆嚣张,但其实进攻得很保守,他有注意到那家伙一直有掩饰左肋,反而对肩下那记枪伤不很在意,此刻经木清风提醒,立刻想到他有旧伤的可能。

    若叶一怔,突然想起李享曾被羿的刀锋划伤过,当时自己也有被伤到,伤口一直无法愈合,最后还是羿用法术帮他治好的,这样推下去,李享被羿伤到,伤口无法愈合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看看改为坐在自己肩头的小蝙蝠,却发现它正咬着小爪子津津有味地听故事,完没把自己带进那个可能性里,若叶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最终选择了沉默。

    聂行风等人也没为李享怎么受的伤纠结,而是把问题放在了他接下来将会怎么做,魏正义说:“我们一直很被动,被那两只狐狸牵着走,为什么不反被动为主动呢?”

    葡萄酸很奇怪:“知道李享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我不知道,不过有点线索。”

    魏正义把目光移到乔身上,之前乔有让他查傅月琦,当时他只是觉得奇怪,现在已经明白了,乔不会做没有原因的事,他会对傅月琦在意,是因为这个人跟李享有联系,不过没得到允许,他还不能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魏正义聚焦到乔这个点上,众目睽睽之下,乔默念了声三字经,那个笨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个动作比说更明显,根本是在无形中逼迫他招供吧。

    没办法,他只好说:“根据罗枫给我提供的资料,我怀疑李蔚然师徒跟傅家有关联,他们应该住在傅家的某处别院里,更有可能,傅月琦早被李享附身了。”

    “绝对是这样!”张玄拍了下手,万分赞同乔的观点。

    他将刚才在商场碰到傅月琦的事说了一遍,木清风摇头:“难怪我一直无法查到李享的行踪,原来他是躲在傅家。”

    “这招跟木老先生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张玄说完,见聂行风陷入沉思,便问:“在想什么?”

    “在想——也许李享杀罗枫不单纯是因为他在追查自己,或是为了陷害和乔,而是罗枫根本就是知道了他附身傅月琦的底细,还记得罗枫死前看的那张蓝瞳图片吗?那不是和乔,而是傅月琦。”

    “什么?”

    “想想看,罗枫也有给傅月琦和晴晴拍照,晴晴说傅月琦的蓝瞳镜片是特制的,很难被看出来,罗枫极有可能认为那是真的蓝瞳,所以拍了下来,但是在不断欣赏后他看出了蓝瞳的怪异,罗枫是通灵者,也许他真得可以通过瞳孔看到一个人的灵魂,如果他看到了,们说会怎样?”

    “一定会被李享杀人灭口。”张玄说:“嫁祸只是顺便,如果警方查出真正的凶手,也只是把矛头指向傅月琦,跟李享无关,如果警方查不出,那他就可以一直借用傅月琦的身体,别忘了傅家财势雄厚,如果能控制住傅月琦,那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将万贯家产据为己有嘛,真想知道那招附身术是怎么玩的。”

    张玄越说越兴奋,开始在脑海里构思美妙蓝图,如果自己也会这招的话,附附身就能随心所欲地做事,那绝对是个超美妙体验,最好是附招财猫的身……

    还在美美地做着白日梦,聂行风一记眼刀扫过来,“知道附身怎么玩又怎样?”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张玄立刻清醒过来,嗫嚅:“还能怎样,随便想想而已。”

    其他人可没张玄那么乐观,都沉默下来,不约而同看看在葡萄酸怀里熟睡的宝宝,李蔚然师徒手里有半本命书,想得到属于阴瞳体质的人,现在还使用禁术附身在傅月琦身上,控制住他的思维,所有事实都证明他们现在属于一级危险人物,冯晴晴跟李享在一起更是大大的不妙。

    魏正义急忙说:“我去傅家,先探探那家伙的底细。”

    “以什么身分?”乔斜瞥他,“警察吗?那不是直接告诉李享我们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了?”

    “让我去吧。”聂行风说:“晴晴突然订婚,我还没送贺礼,以聂冯两家的交情我们拜访最不会引起怀疑。”

    张玄立刻点头赞同,上次在订婚酒会上他只顾盯美食了,这次要好好注意傅月琦,要是他真是李享附身,他一定不会放过那混蛋。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由聂翼出马去冯家登门拜访,最近傅月琦一直和冯晴晴在一起,冯晴晴听说聂翼拜访,一定会回家招待,傅月琦也会陪同,这样一来既可以跟傅月琦碰面,又不会让他警觉。

    大家商议完,天已经完黑下来,霍离跑去做晚饭,为安起见,这栋别墅里没有佣人,想吃饭只能自己动手,于是小狐狸就很开心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他出去时张玄让他顺便把那只被大家遗忘的阴鹰带进来。

    “们这些无礼的人类,我……”

    在外面吹了一个多钟头的穿堂风,即便是阴鹰也会觉得不舒服,不过还没等它发完牢骚,就被张玄打断了,问:“是谁让来找木老先生的?”

    “当然是我的主上北帝大人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遣动我?”汉堡头昂得高高的回答。

    张玄转头看乔,汉堡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咕哝:“那是短期契约,我们是互利互惠,不存在遣使关系。”

    张玄对鸟类的自尊完不感兴趣,问完话,他给木清风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木清风问阴鹰:“北帝阴君让传什么话给我?”

    “就是命书的事喽,大人希望能归还命书,由我带回阴界,虽然们人类没有好好保管,导致它只剩下半本,不过看在还尽力的份上,我不会多加计较的,好了,还来吧。”

    刚才阴鹰虽然被挂在外面走廊上,但大家的对话它都有听到,它也看出张玄个性有多恶劣,再跟他一起混下去,自己一定没好果子吃,现在只期望早些拿到东西回去复命,至于半本够不够,等见了阴君大人再说。

    果然,听了阴鹰不可一世的话后,张玄冷笑:“有那个本事带回去吗?别半路再被人劫走。”

    “我上次是不小心,谁让阳间都是们这种阴险狡诈的家伙!那个李蔚然我不会放过他!”随着法术恢复,阴鹰已经想起了自己不小心误中圈套的经历,气不打一处来。

    “说什么?是被李蔚然捉到的?”

    “不要让我说这种丢人的事!”小鹦鹉发狂了,在鸟笼里乱窜,扣在它脚踝上的银环符咒继续变浅,似乎已经无法控制它的灵力。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它在阳间寻找木清风时,无意中发现有无主阴魂被人勾走,因为它在地府有听说最近阴魂收不齐的事,就上了心,一路跟去,就在郊外一栋房子里发现了李蔚然师徒。

    身为阴使,这种事不在阴鹰的管辖内,它本来想去通知无常等人,可惜却被李蔚然觉察到了,用招魂铃对付它,那种招魂方式很像北帝阴君的法术,它胆怯下一个不小心就被捉住了,不过李蔚然也杀不了它,又担心被它传出他们私自勾取阴魂的事,就做法封住它的灵力和那段记忆,把它扔进宠物市场,让它自生自灭,谁知它会被杜薇薇买走,又转到张玄手里。

    “李蔚然居然会北帝阴君的法术?”张玄不无惊讶地叫。

    阴鹰一脸不屑:“只是模仿,模仿谁不会?不过那混蛋还是有些本事的,我的阴界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

    这么厉害?厉害!

    张玄自问自答,转头看聂行风,明白他的意思,聂行风冲他笑笑,言下之意说,也很厉害。

    “我跟李蔚然解决完这件事后,自然会把命书交还,请阴使再静候几日。”

    身为驭鬼师,木清风对阴鹰很尊重,不过这个答案可不是阴鹰希望听到的,刚想拒绝,就见张玄蓝瞳瞪过来,说:“就这么决定了,反正东西给,凭的本事也带不回去。”

    阴鹰气得发懵,正要再说,张玄给乔打了个手势,“去溜溜鸟,不过不用再奉血了,它死不了。”

    乔一怔,张玄冷笑:“法术不是只看看几本古书就能学会的,笨徒弟,被人家耍了,那道血契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它可以随时终止契约,却不能,等它靠的血冲破李蔚然的封印后,再别想看到它。”

    乔银瞳微微眯了起来,汉堡突然感觉身发寒,是这个人类发出来的,如果没感觉错,那绝对是阴戾狠毒的寒光,而且寒光越来越近,很快就直逼到自己面前。

    鸟笼被提了起来,它看到乔盯住自己,银瞳里露出微笑:“谢谢师父告知,我会跟它再好好谈一下契约问题的。”

    不是错觉,有道毒蛇般的光芒从那银瞳里窜出,将它一道道狠狠困住,脖颈似乎也被缠住了,阴鹰有些呼吸困难,直觉告诉它,这次阳间之行恐怕还要持续很久……

    随大家去餐厅时,若叶故意落在后面,问围着他打转的羿,“李享身上的伤是不是的刀造成的?”

    “什么?”小蝙蝠似乎听不懂他的话,眨眨眼睛反问。

    “就是那把刀,被砍伤后伤口不能自然好转。”

    见小蝙蝠还是一副状态外模样,若叶有些头大,于是提点了一下在意大利它伤李享的事,谁知羿仍是一头雾水。

    “有那回事吗?过了那么久,我不太记得了。”

    若叶想吐血,“不记得没关系,那把刀是什么来历?怎么会那么厉害?”

    “这个问题更深奥了,让我怎么回答呢?”

    “那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啊,好香,这里有我喜欢的藏酒,聂爷爷,我爱死了!”

    若叶还打算再问,小蝙蝠已经拍拍翅膀飞走了,他很无奈,叹口气,跟了上去。

    “若叶看上去好像很为难。”张玄双手抱在胸前侧靠在墙壁上,看着若叶远去的背影说。

    “我不知道还有偷窥这个毛病。”

    “什么偷窥?我明明是去洗手间,回来时不小心听到的。”张玄昂起下巴瞪聂行风,那表情似乎在说:‘不是也在听,好不到哪去。’

    聂行风懒得跟他争辩,说:“羿在撒谎。”

    “它没撒谎,它只是什么都没说而已。”

    “有什么不同?”

    “前者是欺骗,后者是维护自己的隐私,本质的不同。”

    张玄说完,把身子转过来,正视着聂行风,微笑说:“每个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难道总裁大人不这么认为吗?”

    被那双蓝瞳盯着,不知道为什么,聂行风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记忆拼图的碎片在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中慢慢浮现出来,像调皮的孩子故意先把板块拨乱,然后再一块块拼凑。他不喜欢玩这个游戏,但本能不遵从他的意志,越不想知道,那些拼板就越兴奋地自我拼凑,慢慢的,拼凑出他不想预见的画面,因为他知道那将是一副无法面对的阴暗图画,充满血腥,仇恨,绝望的画。

    所以,他没有对张玄说起自己的紧张,有些事情,说出来,也许就会完改变。

    聂行风靠近张玄,凑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

    谢谢他的指点,让自己为隐瞒而负疚的心情稍稍平静,就像张玄所说的,他只是保留自己的秘密,这不是欺骗。

    张玄没感觉到聂行风心里的波涛汹涌,继续往走廊对面看。

    “不过小宠物不太对头,刚才木老先生说话时它几乎没插话,这不符合它的个性……以后得注意一下它……”

    第二天聂行风和张玄随聂翼去冯府拜访,很凑巧,冯邴成在电话联络中告诉聂翼,傅月琦中午过来吃饭,倒省去了他们另约的苦恼,去冯府途中聂行风去商店选了一对伯爵情侣表,交给张玄,没几分钟张玄就把超微型追踪晶片安装好了,侦探这工作终于得到了完美的发扬光大。

    “一出手就是十几万的手表,从来都没给我买过这么贵重的礼物。”

    听了张玄的嘟囔,还有坐在前座爷爷投来的责怪眼神,聂行风头顶飞过乌鸦三两只。

    他是没怎么买贵重东西给张玄,那是因为他所有存款都在张玄手里,除了几张活动金卡和必要的银行账户,余下的不知什么时候都转成了张玄的名义,他这个金龟现在都是镀金的好不好。

    心里愤愤不平地嘟囔着,不过在爷爷面前不敢乱说话,聂行风只好轻声哄张玄:“喜欢什么,我回头买给。”

    听了这句话,张玄‘龙心大悦’,把改装好的情侣表还给聂行风,笑眯眯地对他说:“不用了,我也只是那么一说,钱要花在刀刃上,不能随便浪费对不对?”

    聂行风首先的反应就是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一脚踹出车外,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字:“谢谢的体谅。”

    到了冯家,冯邴成很热情地迎出来,之前聂翼以身体不适没参加冯晴晴的订婚宴,所以冯邴成很担心他,拉着聂翼的手直问他身体是否已经复原,又取了早准备好的老参补品,说是特意为他买的,见爷爷微笑点头收下,还理直气壮地叙述自己的病情,张玄偷偷扫了聂行风一眼,心想原来招财猫的狡诈根本就是家族遗传。

    大家聊了一会儿,收到父亲电话的冯晴晴就带着傅月琦回了家,这次张玄有特意打量傅月琦,他的长相只能说一般,总算气质还好,不过那双蓝瞳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傅月琦属于儒雅君子型的,不出众,却给人一种温和气息,但蓝瞳很突兀地破坏了那份和谐,张玄倒觉得那种无框眼镜比较更适合他。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傅月琦身上感觉不出被附身后的邪气,也许不是以阴魂方式附身,便很难觉察出来,不过那双眼瞳却阴戾得让人不快,压迫气息中透着无法看破的深邃,笑起来嘴角轻微勾起,就像李享每次那副邪佞的笑,不过他对冯晴晴倒是很体贴,坐下后就帮她递水果,又让佣人拿冯晴晴喜欢的冷饮,那份殷勤让张玄看得直想吐,凭这混蛋的演技,没竞选影帝实在是奥斯卡的一大憾事。

    一番寒暄后,聂行风把为他们准备的贺礼送上,他跟冯晴晴从小长大,对她的喜好很了解,果然在看了伯爵表后,冯晴晴爱不释手,一脸开心地把它戴在了手腕上,傅月琦为了讨好她,也随她一起戴上。

    “好漂亮,谢谢行风哥哥。”

    “那是应该的。”聂行风说完,又对傅月琦微笑说:“晴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我亲妹妹一样,请今后好好照顾她。”

    “放心,我会对晴晴很好。”傅月琦也微笑回道。

    他应对得很得体,带着训练有素的大家风范,不过得体的言谈中透着明显疏落,对聂行风尤其冷淡,聂行风有意跟他聊起金融股票以及商业行销的话题,他明显不想回答,几乎每次都把话题岔到跟聂翼和冯邴成的聊天上,张玄看在眼里,心想招财猫又拿自己的专业长处考对人家了,李享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那些玩意儿,于是也不多话,就在旁边笑嘻嘻地看自家养的猫在那里悠闲自得地戏弄老鼠。

    不过为免李享起疑心,聂行风很快就打住了金融话题,在冯家用过午饭后,聂翼起身告辞,出门时聂行风亲热地拍拍傅月琦的肩膀,说跟他聊得很投机,希望有时间再聚,那虚伪笑容让张玄暗中翻白眼,自动把奥斯卡影帝的头衔转给了他家的招财猫。

    傅月琦却没感应到聂行风那份热情,肩膀被拍到,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堪承受,聂行风奇怪地问:“不舒服吗?”

    “还说呢,他最近很倒楣,不是碰这就是碰那,昨天走路还被从一栋公寓落下的花盆砸到,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做事还那么毛躁,都不如行风哥哥。”冯晴晴抢先回答,看得出她还是很在意傅月琦,虽然话语中透着责备,却也有担心之情。

    一连串话轰炸下来,张玄看到傅月琦脸色有些难看了,这也难怪,就算现在附身的是李享,也不容许被这么指责吧,张玄暗暗为冯晴晴捏把汗,生怕她惹恼了李享,回头再对付她。

    冯邴成也看出傅月琦被说得有些下不来台,忙上前打圆场,聂行风又客套了几句才离开,往回走的路上,张玄说:“那小丫头也太直了吧?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不用,晴晴的个性藏不住秘密,提醒反而打草惊蛇,李享现在的目标不是她,暂时应该不会动她,那个跟踪窃听器没问题吧?”

    “不会那么容易被看出来的,再说我为了安起见,还在上面加了符印,还有这个。”张玄绕着指间的一根长发,笑嘻嘻说。

    那根冯晴晴的落发是刚才他偷偷拿到的,符印是为了掩饰表里的追踪器,故意留下的,左天小气归小气,给他的东西可都货真价实,就算这两样都被发现,用发丝做的寻人符也能派上用场,这一次为了搞定李享,他可是不遗余力了。

    听张玄这么说,聂行风放下心,又看爷爷,老人皱着眉头似乎在琢磨什么,他不敢打扰,没多久就听聂翼说:“傅家那孩子是有点不对劲。”

    被附身了嘛,对劲那才见鬼呢,张玄嘴里嘟囔,却不敢说出来,听老人又说:“他跟我上次在泰国见到时很不同,可是眼神举止又让我感觉还是那个他,老实说,我不讨厌。”

    “爷爷不会是喜欢变态吧?”张玄刚说完就被聂行风一把捂住了嘴巴,这笨蛋神棍,在爷爷面前也敢这么放肆,小心他不要这个孙媳妇了。

    为避免张玄被扫地出门的危机,聂行风急忙转话题:“爷爷,现在多事之秋,睿庭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把他调回意大利吧?”

    这件事他曾打电话跟聂睿庭提过,却被弟弟一语带过去了,很明显那家伙不想去国外,现在情势危急,他怕自己无法分神照顾聂睿庭,又说不动他,只能请求爷爷帮忙。

    老人看出了聂行风故意转移话题的意图,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微阖双目,半晌才淡淡说:“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啊,我早打发他离开了,目的地是埃及,他说他不想去意大利,所以我特意帮他换了个新地方,这次够远吧,就算有人想对付他也鞭长莫及,再说他身边还有颜开,没必要担心,公司那边我也另外安排好了人手,只管专心解决麻烦就好。”

    聂行风彻底怔住了,从后照镜里看爷爷,老人正阖目休息,带着处事不惊的淡然,可惜那份淡然没感染给聂行风。

    睿庭是什么时候被送走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对……探讨这件事之前,他是不是该问问爷爷怎么知道颜开这个人的?还有……

    “爷爷好恐怖!”张玄说出了聂行风不敢说的话,凑在他耳边连声问:“爷爷怎么知道颜开的?爷爷到底能不能看到鬼魂?”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些安排爷爷究竟是什么时候操作的?爷爷对他们面对的麻烦到底知道多少,还有,要怎样,才能真正看透爷爷这个人?

    聂行风什么都没回答,只是紧了紧握张玄的手,这些问题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除了张玄,还有一个人一直站在他身边,给他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爷爷。”

    老人似乎睡过去了,没有回应传来,聂行风也没再多说,转头看张玄,微笑提议:“等事情解决后,我们去埃及看睿庭吧?”

    “不好!”

    张玄立刻反对,一脸恐惧地说:“我不要跑大半个地球去那边捉法老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