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86 棺财 6
    鞠菁菁住在一栋高层公寓里,她请张玄和聂行风进家后,告诉他们这是亲戚家出租的房屋,上一户人家刚搬出去,现在正空着,所以她就暂时搬进来了。

    听完鞠菁菁的叙述,张玄问:“那昏倒后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太害怕,所以才临时决定搬出来。”想起昨晚那一幕,鞠菁菁还心有余悸,摸摸后脑勺,那里很痛,证明一切都并非幻觉。

    “所以,没看到摔下去的人是谁。”

    “嗯,不过我敢肯定不是罗琪。”

    虽然那个人身上有罗琪常用的香水味道。至于在宿舍出现的女子是否是罗琪,鞠菁菁也有些糊涂了,乍看似乎是,但罗琪不会带给她那种诡异感觉。

    “她说护身符没了,想找回来?”

    鞠菁菁点头,手下意识地握住颈下的棺材饰物,似乎是在庆幸它的庇佑,张玄本来还想劝她摘下来,见此情景,只好闭了嘴。

    “这个人是否认识?”

    聂行风将一幅简单素描递给鞠菁菁,这是他早晨抽空画的,是昨天在校园里跟踪他们的那个学生,鞠菁菁看了后,立刻说:“他是历史系的傅雨,有次联谊会上认识的,后来罗琪还跟我提过他,不过他很内向,不太愿意说话,彼此也很少联系,他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随便问问。”

    询问完毕,张玄又交待鞠菁菁凡事小心后,和聂行风告辞离开,鞠菁菁关上门,上了锁后,犹豫了一下,又把备用锁链扣上,靠在门上发呆。

    聪明的她猜出张玄有许多事情隐瞒了没说,罗琪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特意深夜回来寻找护身符?脑海闪过傅雨的素描,她突然想起罗琪有段时间曾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这个男生,但后来就再没提过,现在想起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鞠菁菁回到卧室,打开笔电,点进罗琪的部落格,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她有些丧气,如果有,警察和侦探们早就发现了,哪轮到她来找?

    又随意点开罗琪常去的几个网站,也都一无所获,鞠菁菁正打算放弃,忽然想起以前她跟罗琪合用的一个私人网页,里面放些她们喜欢的音乐和随笔网志,后来罗琪太忙,网站就完转给了她,不过她也没再用,网页彻底荒芜,现在鞠菁菁要打开时才发现密码换了,连着试了几个,都被告知密码错误。

    会是什么呢?鞠菁菁冥思苦想,照罗琪的习惯大多是用人名生日当密码,不会做太大变动,可是人名除了常用的几个外,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了。

    没有头绪,鞠菁菁随意转着滑鼠,突然想起傅雨,罗琪曾跟她提过傅雨的英文名,她试探着在罗琪的名字后输进rain的字码,揿动按键,网页终于如愿打开了。

    整篇整篇的日记显示出来,鞠菁菁急忙点进,越看越吃惊,到最后,手一抖,滑鼠差点儿落到地上。

    定了定神,她立刻拿过手机想联络傅雨,却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号码,踌躇后转打给卫小惠,卫小惠跟傅雨是同系同班,应该会知道。

    电话接通,当听鞠菁菁问起傅雨的手机号,卫小惠有些奇怪,“怎么想起找他?我手机里倒是有他的号码,不过正跟通话,看不到,先挂掉,等我记下后告诉。”

    手机挂断后,过了一会儿,卫小惠把电话打回来,告诉她号码,鞠菁菁道了谢,照号码打过去,接通后听到对方的声音,她急忙说:“傅雨是吗?我是罗琪的室友鞠菁菁,我刚查到一些有关罗琪失踪的内情,想跟谈谈,麻烦来一下好吗?”

    傅雨答应了,问了鞠菁菁的住址,说马上去找她,挂了电话,鞠菁菁又翻到张玄的手机号,准备拨给他,但想了想又放弃了,她想在征得罗琪和傅雨同意之前,自己没有权利把他们的事告诉别人。

    去嘉淮大学的路上,张玄打电话交待羿去保护鞠菁菁,又问聂行风:“说,罗琪要找的护身符会不会就是那个棺材坠?”

    不管那个出现在宿舍的女生是人是鬼,张玄都认为她是罗琪,难道她把棺材坠子弄丢了,所以回来找?总不成是为了特意吓唬室友吧?

    “应该是。”

    想起鞠菁菁惊慌时攥住坠子的小动作,聂行风猜测,女生或多或少都有点神经质,她们宁可相信一些诸如护身符等虚无的精神支柱,也不相信自己的努力,从罗琪数次造访木清风就能看出,她很信任他,如果弄掉了坠子,那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会回来找。

    “可是,傅雨跟这件事又有什么联系?”

    “别问我,我头好大。”张玄夸张似的揪了下自己的头发,□□:“也别跟我说高尔夫球场的骸骨跟我追的案子有关,我会暴走。”

    小神棍果然一语中的,踩到了事件的命门上,聂行风有种感觉,那具骸骨跟罗琪的失踪事件绝对有关联,只是他们一时找不到连接的那条线。

    进了嘉淮大学,张玄找了个借口混进女生宿舍,来到顶楼鞠菁菁的房间,门锁着,不过这难不倒他,掏出混侦探必备的□□,把门开了,聂行风对张玄的任意妄为很无奈,这时候除了沉默,就只能是配合。

    房间里流动着淡淡的阴戾气息,跟木家的阴气感觉很像,这让张玄更确定木清风一定知道罗琪失踪的内情,说不定还是始作俑者。

    安楼梯里的空气倒还清濯,不过光线很暗,可想而知到了晚上,走这里的学生不会很多,更别说是周末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在鞠菁菁晕倒后送她回宿舍的不可能是她的同学,说不定是袭击她的那个人。

    张玄沿阶梯一蹬蹬往下走,扶手上隐约有擦痕,平台的墙角也有碰撞过的痕迹,地上有些暗红色斑点,是血迹,看来偷袭者当时撞得很厉害,第一个偷袭者想杀鞠菁菁,第二个则仅是敲晕她,阻止她发现真相,也就是说他们即使不是同伙,彼此也一定有联系。

    张玄头又痛起来,他是抱怨过平时接的案子太平淡,但不等于就喜欢这种复杂到媲美推理的案子,他的强项是捉鬼,可不是捉人。

    拿出手机,联络喜悦来,昨晚发生的事件太离奇,暂时无法通知警方,所以张玄第一时间想到喜悦来,以喜悦来那张娃娃脸,要混进来很容易,实习法医这么有利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电话接通,张玄把大致情况跟喜悦来说了,让他拿好工具来这里做现场鉴定,交待完毕后,又去历史系找傅雨,不过傅雨的同学说他昨天离开学校,还没回来,周末这种事常有,谁也没在意,张玄谎称自己是傅雨的远亲表哥,几句客套话说完,很轻易就要到了他的手机号。

    离开校室,张玄给傅雨打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听,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要不要再回去跟他同学多打听一下?”联络不到傅雨,张玄征询聂行风的意见。

    聂行风同意了,于是两人回去继续跟同学们聊,正好到了午餐时间,在午餐加啤酒的贿赂下,几个同学争相说起自己知道的事,不过答案不尽如人意,傅雨个性比较孤僻,同学们对他都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因为跟家里不合,平时很少回家,节假日都用来打工,有段时间可能是交了女朋友,曾问过室友女生都喜欢什么礼物,不过女朋友是谁他没提,室友也没多问。

    听到这里,张玄和聂行风对望一眼,两人同时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和同学们告辞后,正巧喜悦来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取样完毕,要回去做检测。

    “下次这种女生住的地方不要找我来啦,采样时被女同学发现,还以为我是色狼,还好被我用定期维修检查的借口搪塞过去,我怎么说也是未来的法医菁英,怎么可以有个色狼头衔?”汇报完毕后,喜悦来开始大肆抱怨。

    “别发牢骚了,老板说这件案子办得漂亮的话,月底一人两个红包。”

    反正钱不是自己出,张玄乐得做顺水人情,果然听说有两个红包这么多,喜悦来半句怨言也没了,说马上回警局做鉴证后就挂了电话。

    “回家吧。”

    “可是,我很想去木家的棺材铺问问耶。”

    看看张玄的脸色,聂行风很担心他身体撑不住,于是无视他的嘟囔,拉他上了车,做主回家,果然车走到半路,张玄就睡着了,靠在座位上一点一点地叨米,聂行风看着好笑,把他拉过来,肩膀免费给他当靠垫。

    被聂行风强迫,回到家张玄就乖乖窝在沙发上休息,聂行风则在旁边上网浏览公司的股市状况,不过他有些心不在焉,晴朗午后,阳光撒在张玄身上,身子微微蜷起,像只慵懒的猫儿,这幕恬静画面让聂行风浮想联翩。

    工作,顺便欣赏美男休憩,果然是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可惜好景不长,寂静中,张玄突然睁开眼睛,聂行风看到他眼瞳里蓝光飞速划过,秀眉微皱,随即坐了起来。

    “怎么了?”

    “鞠菁菁出事了。”

    是刚才半梦半醒中羿跟他用心语联络的,两人法术都不高明,用心语比较耗神,非急事,羿不会以这种方式找他,所以当听说鞠菁菁出事时,张玄有种不祥的直感。

    张玄的直觉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而且百分百准确,所以,当他们赶到鞠菁菁住的公寓,看到下面围着的人群时,他就知道这一次,直觉再次印证了它的准确度。

    和聂行风来到鞠菁菁住的楼层,看她家门口拉着黄色警戒线,张玄急忙跑过去,警察想拦住他,看到随行的聂行风,于是放了行,见此情景,张玄很羡慕地说:“董事长,真厉害,警局就好像家开的一样。”

    聂行风苦笑,他也有这种感觉,魏正义就不必说了,警署里的其他兄弟也拿他好像旧识一样,现在就连这种小警察也被传染了,对着他毕恭毕敬,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是金融财团的总裁,还是高级督察。

    “董事长来了。”

    魏正义正在里面做现场勘查,抬头见聂行风进来,忙上前打招呼,当看到他身后的张玄时,脸色瞬间煞白下来,定在那里盯着张玄,拼命说服自己现在在做梦,要不就是被董事长的癔症传染了,出现了幻觉。

    被盯得莫名其妙,张玄下意识地摸摸脸颊,转头看聂行风,“我脸上有古怪吗?”

    “没有。”毫无瑕疵的漂亮。

    “那就是这家伙撞邪。”

    张玄作出结论,把还在那发呆的魏正义推到一边,走了进去,魏正义回过神,随即往旁边的小警察脚上用力踩下去,尖叫传来,他点头。

    “有被垫到,不是做梦。”

    房间里似乎经历过一场剧烈搏斗,凌乱不堪,桌上的电脑电视被砸得粉碎,鞠菁菁俯身趴在地上,僵硬惨白的脸颊证实她已经死亡,一滩血迹从她身体下方流出,染满了周围的地板,整个空间充斥着血的腥甜气,张玄皱皱眉,无疑,这是他最讨厌的气味。

    “我本来一直守在门口的,后来不知为什么,有股很强大的阴气传来,我就被震晕了,等我醒来,就变成这样子了,对不起……”

    小蝙蝠隐形缩在墙角,抱住易拉罐可怜巴巴地解释,一副‘是我的错,请惩罚我吧!’的自闭表情,似乎只要张玄说一句,它就立刻以死谢罪。

    张玄进房间前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强烈的阴气,不过羿不会撒谎,这可能是小蝙蝠唯一的一项优点,而且事已至此,骂它也没用,他摇摇头,做了个算了的手势。

    羿如获大赦,抱着啤酒罐用力往墙角缩,继续搞自闭去了。

    “是师父……哦不,张玄对吧?”

    魏正义凑过来搭讪,顺便又借机将张玄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

    像,实在是太像了,复印品也不可能这么逼真,董事长到底是从哪挖掘出来的?

    张玄点头,实在猜不透为什么自从见到自己后,这位便衣刑警就一直一副中大奖……不,确切地说,是中风后的白痴面孔,他看看聂行风,聂行风也不明白,只好给他们做介绍:“这位是重案组组长魏正义警官,刑事重案都由他负责,这位是张玄,我的朋友。”

    一听是重案组警察,张玄立刻上来了兴趣,将魏正义拉到旁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各种道符,开始大肆推销。

    “魏警官好,我在左天侦探社做事,我们侦探社除了普通业务外,还负责招魂捉鬼,定神收惊等一整套灵异服务,做警察,尤其是这类负责重案的警察,整天跟死人冤案打交道,最容易见鬼了,来两道定安符怎么样?有灾挡灾,无灾招福,居家旅游必备良品,不贵,一道符七百,买两道算一千,多买多送,平价优惠……”

    聂行风有种想将张玄一脚踹下楼的冲动,魏正义却听直了眼,乖乖,这绝对不是复制品,他很肯定地想,这人绝对就是师父,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师父这么会骗……哦不,赚钱了,魏正义又开心又激动,也不去多想张玄究竟是从哪蹦出来的了,中邪似的伸手掏钱夹。

    “师父,我买!”

    聂行风很想在踹张玄的同时,把魏正义也一起踹出去。

    还好杀人现场被封锁了,记者不能靠近,否则单看这幕,人家一定会认为警察在做什么不良交易。

    无视两人的白目,聂行风走到鞠菁菁身旁,可怜的女孩子身下溢满了血迹,法医把她的尸身翻过来,她胸腹前有几处刺伤,棺材饰物随移动掉出领口,在阳光下泛出淡淡金光,刚才她的右手指接触的地上有个用血写成的小小字符,不很清晰,似乎是她临死前拼力留下来的,看上去像是个“r”。

    本能的,聂行风想起了那具骸骨的棺材饰物里的“r”。

    两者是否影射着同样的意思?

    “死者头部脸部有轻度磕伤,致命伤是腹部的一刀,现场的打斗痕迹是伪装的,事实上,死者在腹部被刺后,因大量失血,不可能还有搏斗的力气。”

    老法医边说着,边将有关物品放进证物袋中,凶器是柄普通的三棱匕首,被扔在尸体旁,刃上血迹已经干涸,正是这柄匕首要了鞠菁菁的命。

    聂行风看了眼鞠菁菁原本卧倒的地方,那里没有打斗留下的碎屑,反而是她的后背上沾了许多屑沫,事实正如法医所说,打斗的现场是凶手伪造的,可是,他为什么要伪造?既然有伪造的时间,为什么没有抹掉鞠菁菁留下的线索,是疏忽吗?

    “可惜手机都摔烂了,没法跟踪追查。”张玄跟魏正义“道符交易”完毕,跑过来发表意见。

    “不需要跟踪查了。”魏正义很狗腿地凑过来解释:“凶手已经抓起来了,是死者的同学,叫傅雨。”

    “啥?!”

    傅雨是在凶案现场被邻居发现的,当时他双手都是血,一脸惊慌地跑出来,那位邻居吓得立刻报了警,之后他在讯问中解释是鞠菁菁打电话让他来的,可是他一进来就看到鞠菁菁倒在血泊中,他手上的血是因为想救人沾上的,至于鞠菁菁约他的原因,他说是罗琪。

    傅雨交待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他就是罗琪的男朋友,两人出于相同的家庭束缚,意外的很谈得来,交往了有半年多,不过因为身分悬殊,所以一直没公开,罗琪无缘无故失踪后,他很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两个星期来一直惶惶不安,鞠菁菁联络到他,说是与罗琪失踪有关,他立刻就赶了过来,谁想到竟会发现那恐怖的一幕。

    “我真的没杀人,请相信我!”审讯室里,傅雨抱着头呜咽喊道。

    卫小惠证实了傅雨的说法,她被鞠菁菁突然问到傅雨的手机号时,就觉得很奇怪,所以当听说鞠菁菁出事后,立刻赶到了警署,她手机的通话记录里的确有显示鞠菁菁在出事前跟她联系过。

    “要继续审讯傅雨吗?”看着审讯室里的监控录像,聂行风问魏正义。

    “嗯,到目前为止,傅雨的嫌疑最大,我怀疑罗琪的失踪也跟他有关,鞠菁菁应该是发现了他们的关系,找上了他,于是他杀人灭口,并顺便砸了鞠菁菁的电脑和手机,企图毁灭证据,r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傅雨的英文名rain的开头字母。”魏正义解释。

    最让他迷惑不解的就是那个r啊。

    聂行风注视审讯室里的傅雨,很显然,傅雨是内向腼腆的那类人,从未遇到过这种突发状况,被连番问话后,他脸色变得惨白,目光有些呆滞,已经到了无法支撑的边缘。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给他一把刀子,他都未必敢杀人。

    “董事长,别被罪犯的外表骗到了,现在的凶杀案中百分之八十都是这种看似老实善良的家伙。师父,喝茶。”

    魏正义侃侃而谈完,又接过下属递来的热茶,孝敬给在一旁忙着派道符的张玄,聂行风的那杯明显是顺路。

    没在意这种不平等待遇,聂行风转头看在另一个房间里提供证词的卫小惠,女孩今天穿了条淡粉色长裙,裙子看起来价值不菲,也很漂亮,不过穿在稍显矮胖的她身上,明显有些不搭,最近好像很流行这种长裙,他之前还在哪里看到过。

    卫小惠表现得很冷静,对答如流,聂行风皱了皱眉,一种直觉,事情不像是卫小惠说得那么简单,可是,她有什么是必须要隐瞒的吗?

    魏正义把鞠菁菁的棺材吊坠拿给聂行风看,棺材里面放的是张很小的纸条,和吊坠分别保存在证物袋里,纸条上写的是——顺利进入模特决赛。

    原来,这就是她的愿望啊。

    聂行风不由自主想起鞠菁菁要求他们保密时的调皮相,可是那个女孩再也不可能醒来了。

    棺材吊坠泛着诱人的金光,和底部的七颗水钻交相辉映,棺材棺材,究竟是见棺发财?还是勾魂的索命棺?

    “董事长,都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聂行风在观察警察审讯时,张玄也没闲着,给警署里暂时没事做的众人派道符,一圈转下来,居然不够卖的,不由万分懊悔出门时没多带些来,于是跟聂行风打招呼,准备回去即刻多写些道符,再来警署售卖。

    聂行风心里隐隐有些想法,却又无法顺利连到一起,被张玄拉出警局,开车回家,路上张玄很开心,哼着小曲,扰乱了他原本烦躁的心。

    他瞅了张玄一眼,“很开心?”

    “那当然,我又找到了开辟灵异事业的新渠道耶,回头要好好再研究一下辟邪符灵咒符,因地制宜,学以致用。”张玄笑眯眯地说。

    那些警察实在是太热情了,对他的态度好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张玄把这现象自动归结于缘分,就跟他和招财猫的缘分那样。

    聂行风的眉不自禁地皱了一下,不经意掠过的不悦,一向神经大条的人居然看到了,疑惑地看他,“董事长,好像不太高兴。”

    他当然不高兴,有个几小时前还跟他们聊过天的女孩子刚刚过世,他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鞠菁菁死了。”聂行风强调。

    “所以?”

    张玄淡蓝眼眸里露着不解的色调,明显无法沟通,聂行风叹口气:“一个我们认识的人刚死掉,不觉得悲伤吗?”

    “我悲伤,她就能活过来吗?”

    “即使没感觉,可也别在死亡现场给魏正义兜售道符,这对死者很不尊重。”聂行风语气不自觉加重了。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张玄的贪财白目,但是今天的场面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如果死的是个他们完不认识的人,也还好说,可是那个女生刚刚跟他们谈过话,还很热情地给他们提供线索,他无法理解张玄怎么可以对她的死完无动于衷。

    “为什么我卖道符就是不尊重她?她已经死了耶。”看出聂行风明显的不高兴,张玄在旁边小声辩解:“再说,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早晚而已嘛。”

    如果现在说这番话的是其他人,聂行风想自己的拳头一定立刻就挥过去了,可偏偏是张玄,他真搞不懂这个人,有时候他那么重感情,有时候却又冷漠得让人无法想象。

    “也许,我们一开始不找她的话,她就不会死了。”不舍得骂张玄,聂行风只好自我怨怼。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张玄看着他,半响,忽然轻声问:“在怪我?”

    “没有。”

    他知道张玄已经尽力了,他在办案子,寻找证据是很正常的事,在发现鞠菁菁有危险时,他也第一时间派羿去保护她,出现这种结果完是意外,没人能预料到意外不是吗?而且,他们现在表现得再悲伤,死者也无法再活过来,张玄没说错,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张玄没再多问,这让聂行风很慌乱:“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玄似乎在不高兴,车里气氛很僵,沉默的空间让聂行风很不适应,他力图找些话来缓和气氛,可惜对方完没有回应他的意思,闭目养神,直到回到家都没再开口。

    到了家门口,张玄下车,见他没有跟前几次一样邀自己进去,聂行风实在无法主动提出登门的要求,犹豫了一下,叫住他。

    张玄转过身,蓝眸奇怪地看他。

    “小心身体。”此刻,道歉的话似乎也让人觉得不合时宜,聂行风仓促间只想到这句话。

    “喔。”

    “那个……刚才,其实我不是怪,我只是看到认识的人死亡,心情差一些,我……”

    聂行风尽量措辞,找比较委婉的说法,一路上的低压气氛压得他心好沉,那不是他喜欢的感觉。

    张玄目不转睛看着他,忽然笑了,眼眸里闪烁出漂亮的釉蓝色彩。

    “我没生气啦,我刚才是在考虑线索,放心,我不会让鞠菁菁白白死掉,有消息马上给电话。”

    压在心头的重石似乎在瞬间被挪开了,聂行风点点头。

    “别累着,回头再联络。”

    车开走了,张玄耸耸肩,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招财猫简直白担心,他怎么可能跟财神爷过不去?刚才是有点生气,不过是生那个敢挑战他的家伙的气。

    吹着口哨进家门,在房子里留守的小蝙蝠立刻一个俯冲飞过来迎接大驾,警署里供着关二爷,它不害怕,但也不喜欢靠近,所以被张玄允许先回来了,见聂行风居然路过家门而不入,它嗅出里面不平常的气息,忙问:“跟董事长吵架了?是不是要拆伙?”

    “要我跟招财猫拆伙,这辈子,不,下辈子也不可能!”张玄狠瞪这个不会说话的式神一眼。

    不可否认,刚才他的确很不高兴聂行风说的那番话,不过后来聂行风那份紧张的态度也让他很受用,所以,他会把这件事管到底,给死者一个交待。

    “其实,我觉得们两个搭档也不错啦。”

    跟正邪不两立相比,羿比较更关心自己今后的生活待遇问题,o高档酒再换回五元啤酒罐的话,它可能也会有一点点的不适应啦。

    “把那个小木棺给我看一下。”

    不明所以,羿把收进自己宝贝囊的木棺吊坠拿出来,抛给张玄。

    “有什么问题吗?首先声明,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不可以烧掉喔。”

    小蝙蝠的认知,进了自己宝贝囊的东西就归自己所有,货物到手,概不退还。

    没理会唠叨的家伙,张玄重新把木棺里外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罗琪和鞠菁菁的吊坠跟这个木棺最大的不同不是材质,而是棺材底部的七颗水钻,那不是单纯的装饰物,而是一种象征。

    七星定魂。

    原来木清风在把棺材饰物给那两个女孩时,就已经知道她们命不久矣,所以用七星罡位定住她们的魂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帮她们躲避灾劫,即使她们不幸陷入死亡,魂魄也会由七星指引去木家。

    这世上居然有可以预卜命书的驭鬼师,那天下阴魂还不任他予取予求?张玄抖了一下,直觉感到木清风不好对付,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木清风是怎么看到别人命运的?

    “老大,又要去哪里?”见张玄转身出去,羿很奇怪地追上去问。

    “去查线索。”

    “要我帮忙吗?”

    “好好留守看家,就是最大的帮忙。”

    被甩掉了,小蝙蝠气得在空中抱住啤酒罐用力摇:“人家好歹也是式神,有那么差吗?有那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