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先从悲痛和矫情当中醒过来,不能再无视接纳共妻这个事实。

    既然接受了瑾玉和瑾衣,那就必须站在白家媳妇儿的立场上,维系家庭和睦,也就是周景春说是好好过日子。

    这么一想,她立时想起了瑾衣,这个人是她愧疚最多的,开始他想让她接受大哥白瑾玉,等她接受了,却只改变了初衷,有了白瑾玉,差点忘了白瑾衣……

    自从白母去后,白瑾衣越发的沉默,他住在了货店,只白日里才回到白家,白瑾塘则相反,白日去做事,晚上回来与她共枕。

    因为多少习惯了,他也再没做过半点过分的事,累得几乎是沾枕就睡,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自从白母去后,水笙也有一点点的害怕,她不是害怕白母,就是潜意思觉得对不起她,总觉得她死不瞑目站在角落里看着自己。

    所以一到了晚上就老实地爬床上睡觉,等白瑾塘回来了就紧紧挨着他,才能安心睡着。

    经过周景春这么一开解,水笙就记挂起了白瑾衣,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伤心,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挽回一点他对她的信任。

    二秋寻了来,周景春还没训够直抓着水笙的袖子,因为是孕妇特别小孩子脾气,两个人是又哄又劝,才给人劝了回去。

    水笙无心在外面逗留,一出香满阁就黑天了,她一点酒也没喝,竟然也有点晕乎。

    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货店门口,因为到了晚上,门关得很紧,根本不能在外面看见白瑾衣的一丝一毫。

    她呆呆在门外站着,想什么样的借口去见他。

    正苦思冥想,门竟然开了,她大喜过望,赶紧上前一步,结果出来的是白瑾塘。

    他看见水笙很是高兴,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想到来接我啊?”

    “刚、刚好走过。”

    她任他拉着转身,却是不舍地回头,只见白瑾衣站在门边,正看着她出神。

    水笙心里更疼,赶紧喊了句:“瑾衣不回去吗?”

    白瑾衣似怔了怔,却对她点了点头,也不知答了句什么就关上了门。

    白瑾塘没听清他说什么拽了她问道:“二哥说什么?”

    水笙也没听清,只看着那咣当关上的大门出神,她本来想安装白瑾衣以前,只要一搭边,定然温顺得到自己身边,这会当着她的面……

    她鼻头微酸,眼圈顿时红了。

    白瑾塘却拽了下她:“快走啊!我回去还有事。”

    水笙抽了抽鼻子,随着他的脚步走动,她下意识问道:“还有什么事?”

    他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道:“我要准备一下,过两天去当兵。”

    “什么!”水笙一下甩开他的手:“白瑾塘,再说一遍!要去当兵???”

    “嗯,”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我去县衙了,周大人说可以在名单上面做点文章替代别人去战场。”

    “……”水笙气得浑身发抖:“大哥为了给从名单上面划下来花费了不少银子才买通这个周扒皮,现在竟然又去求她还要上战场?白瑾塘,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白瑾塘沉默不语。

    水笙过去拽他:“走!这就去县衙,赶紧的跟周大人说清楚去!不能去当那什么老什的兵!”

    他坚持不动,她拽也拽不动,气得直打他:“白瑾塘!这是干什么?大哥不在能不能消停点!”

    白瑾塘想起自己的孩子气,想起自己一直存着的上战场杀敌报国的梦想,想着自己不应该在大哥的庇护下生活一辈子……

    他紧紧的给身前女子抱住,用力钳制她让她在怀中一动不能再动。

    “我非去不可。”

    水笙在他怀里大叫:“白瑾塘!”

    他按住她的头不让她抬起来,自己则看着天上的明月:“我非去不可。”

    她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白瑾塘低低呢喃:“我必须去……”

    他要像个男人一样走,也要像男人一样回来!

    ☆、47共妻守则四七

    第四十七章

    水笙被白瑾塘拖回白家,她无力再想别的,只心里难受。

    白瑾玉不在,她没看护好白家,又实在无能为力。

    白瑾塘一路疾奔,他给水笙拉到自己屋里,给她按在床上,自己半跪在床前,他抱着她的两腿,眉宇间仿佛是长大了不少。

    “水笙别这样,忘记和我二哥说的话了吗?好男儿是应该志在四方的啊!过这个年我就十八了了,我也想独自立足于这片天地,到时候再要做媳妇儿,不也理直气壮些吗?”

    他看着她的双眼:“我知道总给我当个孩子看待,可来这里还是我教说话教写字,现在因为大哥和二哥在前,所以总看不到我,也不喜欢我,我想若是我有功成名就的那天,就不会再忽视我了对吗?”

    “怎么会这么想?”水笙诧异地看着他:“我喜不喜欢和去干什么没有关系啊!”

    “听我说完,”他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么说,可我还是想去,还是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这样即使我死在战场上,那也死得其所。”

    “别说了,”他话音刚落,水笙一把给他嘴捂上:“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人都以为自己万中无一,可又有多少人死在战场上面,连个尸首都寻不着。有自己想做的事,这是好事,但不能去打仗,绝对不行!”

    白瑾塘伸手拉开她的手:“家家都这么想,那还有人保家卫国吗?我就是想去边疆,我就是想去杀敌立业,我就是想去博一博看能不能活着回来!”

    水笙无语地看着他,他站起来挨着她坐下,见她眼底竟出了泪花,伸手给她轻轻抹去。

    “是不舍得我吗?”

    “说呢?”她捶在他的肩头:“大哥也不会让去的。”

    “晚了,”他贼贼笑了:“名单已经上交,到时不去,县衙会来人抓我的。”

    她愕然地看着他,这才知道原来他有恃无恐,才告诉的她。

    因为恼他,她一直没给他好脸色,次日一早,水笙就去了货店,白瑾衣听也是昨天才知道这消息,他已经叫人送信给大哥,想让他早些回来。

    县衙也去了,征兵分两批走,一批在七日后,一批则在半月后。

    此事已定,再无更改。

    水笙不得不来到朱少君处,秋风已末,墙外的落叶随风飘落,她站在门外,偶尔还有落叶落在眼前,萧条得紧。

    她等了好一会儿,常满才出来开门。

    “小王爷有请。”

    “谢谢。”她点头致谢,随着她的脚步进去。

    朱少君在屋里端端坐着,柳臻也在,他坐在旁边喝茶,看模样很受尊敬。水笙进来感慨了下自己的卑微,先跪地请安。

    “起来说话吧,今个怎么这么多礼呢!”

    “谢王爷,”水笙仍是跪地不起:“水笙有一事相求,还请小王爷帮忙。”

    “哦?”朱少君点头:“说来听听。”

    她直言道:“是我的第三个丈夫,他执意要去当兵……”

    话未说完,他皱眉打断:“朝廷征兵自有国法,求我作甚?”

    一句话给她噎住,她不敢贸然提出保下白瑾塘的要求,一时踌躇不定。

    柳臻却道:“镇守边疆的黄大人与小王爷有些交情,不如求着关照一二。”

    水笙赶紧磕头:“求王爷关照,水笙愿意一生为官染。”

    朱少君淡淡看了柳臻一眼,后者则若无其事地喝茶。

    他让常满取出笔墨,写了三两句话,并盖上自己的小章,这才递给水笙,让她交给白瑾塘,以后好有个保障。

    水笙自然是感激不尽,同时也无望地感觉到,白瑾塘真的是要走了。

    朱少君又叮嘱了两句,大体是嫌弃她家中事多,最近新布供不应求,白家店铺需要再为官染出新的花式样。她一一应下,才被放了出来。

    她离去之后,朱少君含笑看着柳臻:“白脸黑脸都让唱了,我的好兄弟,可太坏了!”

    柳臻放下茶碗,看着他的笑脸不置可否:“白瑾塘去当兵这是好事,保着他,水笙自然言听计从。”

    朱少君笑意更浓:“可这与大局有什么关系呢?”

    柳臻斜眼:“不想要花初锦了?”

    他笑意顿失:“说呢?”

    柳臻低头饮茶。

    水笙从朱少君处回去之后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可能是跪了一会儿,着了凉,她疼得厉害,在布庄转了一圈,仍旧疼得厉害,这才叫了辆马车,先回了白家。

    这人刚从马车上走下来,她就觉得两腿间一小股暖流,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大姨妈提前来造访了……

    因为弄了一裙子,水笙心烦得厉害,她打了一盆热水,简单清理了脏污,带好了布袋,又换了新衣服,她刚端起了水盆,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打开房门,两个人四目相对,白瑾玉充满血丝的双眼里尽是疲惫。

    水笙赶紧放下水盆,给他拽了进来。

    他紧紧抱着她,久久也没说一句话。

    “怎么样?娘安葬好了吗?”

    “嗯,”白瑾玉低声道:“很多人都去看她,她也算有福了。”

    说完竟是哽咽了声音。

    水笙以为他是接到了白瑾衣的信,见他神色疲惫也不想再给他添乱,她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想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白瑾玉坐在床上也只抱着她不松手:“别动,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