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林跃自然是很在意这件事的,现在的林跃嘛……还真没兴趣知道。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穿越进影视剧后很难把角色的血缘关系带入自身,一开始如此,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更加不可能在意“亲朋好友”的想法,也不过是抱着谁让我高兴,我就回报他的想法做事。
说起来,陈玉莲的命挺苦的,还真有点不忍心气她,于是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等候她的讲述。
“他说只要你好好读书,等上高中了,就把你接到省城读念,以后大学的学费,毕业后分配工作,他都会帮你解决。”
“所以你就很听话地回来了?”
林跃心说她还真好骗呢。
陈玉莲走到他的身边,把头揽在怀里:“儿啊,妈这辈子唯一的奔头就是你了。”
这是一个感叹句,也是针对上面那个问题的回答。
80年代离了婚的农村妇女,要知识没知识,要见识没见识,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不就是孩子么。
林跃没有抗拒她的亲近,而且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重回少年也不错,因为穿越到成年人身上是没可能被这样对待的。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玉莲很高兴听到他这么讲,哽咽一阵后,擦擦脸破涕强笑。
“不早了,回屋睡觉吧,外婆应该等急了。”
“好。”
林跃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回东屋了。
陈玉莲原地站立片刻,这才将院门闩了,把堂屋的灯关闭,进屋睡觉。
……
第二天,村里人都知道陈江河给陈金水买电视机了,昨天放的是《霍元甲》,特别好看,于是老人们都跑去陈金水家蹭电视,搞得陈金水的媳妇儿脸上高兴,内心滴血,原因嘛……这电视费电,镇长家也经不住这种造法啊。
陈大光、巧姑、陈小蒙、陈金土等人不一样,他们把精力放在了陈江河身上,指望他能利用这几年走南闯北的经验带领大伙儿发家致富。
陈金柱一大早就带着俩儿子去堵陈江河,没再提让林跃辍学经商的事,也不知道是酒醒了,想法变了,还是昨晚回到房间被胡丽训了两句,干脆不管妹妹和外甥的事了。
还别说,陈江河回到陈家村没两天就发现了一个能挣钱的商机,那就是县纺织厂要处理一批棉布头儿,人家觉得它们没用,他不这么想,便跟厂长谈了谈,对方让他回去等电话,说这笔买卖要报请县里批准才能做。
就在陈家村的人幻想着挣大钱过好日子的时候,林跃推开了村口肖木匠家的大门。
“肖伯伯,肖伯伯。”
他喊了两声,屋里走出一个穿枚红色毛衣的中年女子。
“是林跃啊,你肖伯伯一大早就下地干活儿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你找他啥事儿?”
“哦,我想借用一下肖伯伯的工具,做个小玩具。”
中年女子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根竹子。
“工具都在工坊里,你自己看着使,用完记得放回原位。”
她就这么进屋了,没有问他做什么玩具,也没有在旁边盯梢。
80年代的人真淳朴啊……
林跃摇摇头,走进东边工坊,把门轻轻关上。
先打量一眼桌子上乱丢的凿子、锉刀,各种尺子,刨子,手锯,又看看丢在墙角的墨斗,架子上的虎钳,他很无语,叫他用完工具不要乱丢,放回原位?说得肖木匠多爱干净似得,瞧这里都乱成什么样了。
不过既然人家这样说,他也不好反对,找到自己需要的工具,先把竹片剖开磨平,片黄对贴,片青向外,压出一根层压弓片,然后是弓把和竹稍……
整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不过从用胶到压实,再到把牛皮制作的弓弦装上去,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最后把成品拿在手里,他还颇为不满,因为今天温度不够高,胶水的流动性不是很好,层压质量较差。
不过呢,他又不是那种吹毛求疵的人,当初在《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世界,用深山老林的材料做的弓都能杀鬼子,眼下这把竹片弓的性能嘛,那自然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做完竹片弓,他拉了拉弓弦,感觉力道可以,便又把竹片截成一支支半米多的箭身,前方削尖,后方卡入鸡翅最前面的硬羽,用绳子固定好,一支就地取材的简易弓箭就制作好了。
虽说材料和工具都有限,不过反复利用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就在林跃制作到第八支箭的时候,工坊的门被推开,肖木匠从外面走进来,应该是干完农活刚刚回家,身上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
“你阿姆说你在工坊里呆了两三个小时了,做什么玩具呢?”
刚刚问完这句话,他就发现林跃屁股后面放着一把竹片弓,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林跃冲他笑笑,把做好的弓箭往竹筒一插,同时拿起脚下一支和背后的竹片弓,挽弓搭箭,对准肖木匠丢在角落的废弃木料一射。
噗~
灰尘震起。
1厘米厚的宝丽板被扎了个透心凉。
肖木匠眨眨眼,指着对面的宝丽板说道:“你管这个叫玩具?”
妻子跟他说林跃拿着竹子进工坊做玩具,他就很好奇用两三个小时和竹片能做出什么玩具,又担心他一半大小子,使工具的方法不对会伤到自己,鞋都来不及换就过来了,没想到……明明是玩弹弓的年纪却拿起了长弓,而且从效果看,射对地方会死人的。
玩具?谁家大人敢让孩子玩儿这么危险的玩具?
“不就是大号弹弓么。”林跃转身要走:“谢了,肖伯伯。”
肖木匠黑着脸拉住他。
“你拿这个去干什么?很危险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弓箭,但是放任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玩这个,万一闹出乱子怎么办,东西是从他的工坊出去的,那就得担起该有的责任。
林跃说道:“肖伯伯,你想多了,我不射人,我去打猎。”
“打猎?”肖木匠觉得他在说笑话:“打什么猎?你会打猎?”
林跃很诚实地道:“之前出去玩儿我看山里野鸡挺多,想要抓几只给外婆炖汤,补补身子。”
听完他的解释,肖木匠沉默了,确实,村里有人私底下传陈金柱和胡丽两口子的坏话,说他们生气陈玉莲带着儿子回娘家住,连杀只鸡炖汤都舍不得,说起来还挺有理,讲老太太是为给女儿要说法才摔伤的,甭管是出钱还是出力,陈玉莲得占大头儿。
陈玉莲一个女人家,村里没分田地,也不像骆玉珠、冯艳那些人一样会做买卖,靠着去邻村中药铺给人打下手赚的那点钱也就够母子俩人日常零花,哪有多余的钱去买补品。
而姑嫂矛盾属于家事,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双方没闹到吵架动手的地步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肖木匠想了想,从兜里拿出3块钱递过去。
“拿着这钱,给你外婆买只鸡煲汤喝。”
林跃没想到肖木匠这么大方,虽然1982年票证制度还在,可是农村集市已经不像以前管得那么严,很多农户会把自家养的鸡啊,鸭啊,鸡蛋,鸭蛋什么的拿到集市出售,按现在的市场价,一只鸡也就2块出头,现在肖木匠给自己3块钱,3块钱什么概念?体制内的大学生一个月才50块钱,相当于他们两天的工资。
这钱当然不能要,他把肖木匠的手推回去。
“瞧你这孩子,当年我还小,跟着别人去下河,后面踩到坑里差点淹死,是你外公从桥上过,听到呼救声把我捞了上来,现在婶子摔伤腿,给她买只鸡补身子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是有手艺的木匠,赚钱的地方多,拿着吧。”
林跃见他态度坚决,想了想,把钱接在手里。
“谢谢肖伯伯。”
“行了,快回家吧。”
林跃没有多言,拿着东西离开。
肖木匠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似在可怜母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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