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彤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为什么帮我赎身?”
这话问的有点迷,不过林跃清楚她的意思,她是想说在暖香阁的时候从来没有伺候过他,他拿着刑部特赦文书去找老鸨那天是二人初次见面,没有道理也不合逻辑为她做这么多。
“还记得你12岁那年,周家被锦衣卫抄了家,你的家人或被杀或充军,而你被送去教坊司的事吗?”
周妙彤点点头,油灯的光在她的瞳孔招摇,眼圈有点红。
“当时有很多人在外面看热闹,那时的你应该不会注意到人群里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吧。”
“那时候……你在?”
林跃点点头:“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才能从锦衣卫手里把你救出来。”
说道这里他停顿一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我,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周妙彤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茫然,目光里还有几分难以置信与局促不安,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林跃的言外之意------早在四年前他就喜欢她。
“你……你入宫……该不会是……”
林跃瞄了她一眼,把杯子放下,拿起圆帽戴上,转身走出家门。
周妙彤定定地看着留有一丝缝隙的房门,表情很复杂,眼里似有痛苦抹过。
……
这当然不是真的,周家被抄那回儿他正绞尽脑汁地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才能在邻居的外墙凿一个不会被发现的孔,以便偷看比他小两岁的杏儿洗澡,什么周妙彤,周妙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林跃是干嘛的?演员好么,论装模作样和撩妹的能耐,那绝对是首屈一指,少有人及。绣春刀I里周妙彤心有所属,他又不愿用强,倒不如趁着小弟还没长长的这段时间使感情手段把她拿下,以古代女子的见识,能识破和抵挡他的柔情攻势那才怪了,何况还有【师奶杀手LV2】相助。
至于严峻斌嘛,时机到了拉一把,免除他的诏狱之劫就是了。
一刻钟后,林跃来到沈炼的住所外面。
又一刻钟,院门打开,沈百户打量一眼左右,朝城外走去。
林跃开启【潜行LV2】远远地缀在后面,一直跟到西山云气坡,亲眼目睹了丁白璎跟沈炼的交战和交涉过程。
嗯,丁白璎的拔刀术很帅,超想学。
有意思的是,在答应帮忙烧锦衣卫案牍库前,沈炼问放北斋走时躲在屋顶的人是不是她,丁白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事情居然回归了电影剧情,对此林跃颇为无奈。
说起来倒也能理解丁白璎那些人的想法,他们在金陵楼没把郭真杀死,确实挺郁闷的,但是站在郭真的立场上,恐怕也不敢再回京城,因为现在不只信王要杀他,假使魏忠贤知道了他是熹宗落水案的直接责任人,那就不是头掉了碗大个疤的事了,是人头滚滚的事了,所以最好的对策就是离开BJ,走得越远越好。
但是现在南镇抚司百户裴纶和东厂太监林三查凌云凯的案子查到郭真身上,还发现了他跟北斋先生有牵扯,那边魏忠贤也察觉事情不对劲,差人封了锦衣卫的案牍库,万一宝船监造纪要落入东厂的人手里,那事情就大条了。
所以她才会用沈炼放走北斋的事相要挟,逼其烧了锦衣卫案牍库。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明明陆文昭烧案牍库更容易一点。
林跃望着沈炼离开的方向冷笑。
“棋子呀,棋子……”
沈炼是陆文昭和丁白璎的棋子,陆文昭和丁白璎是信王朱由检的棋子,魏忠贤想把信王朱由检变成棋子,结果翻车了。
……
翌日上午。
锦衣卫案牍库门外。
郑掌班一脸不悦:“厂公命我前来查验内官监造船文书,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我这里啰嗦,滚,赶紧滚。”
林跃说道:“郑掌班,大家份数同僚,这样说话不好吧。”
“谁跟你是同僚。”郑掌班并不避讳林跃带着下属:“你去东厂衙门打听打听,谁会把你这种狗一样的东西当同僚。”
东厂人员编织,从下到上番役、役长、司房、领班、掌班、理刑百户、掌刑千户。
这个叫林三的家伙凭借溜须拍马的功夫从内官监一名长随,转个身的功夫成了东厂的掌班。
掌班是个什么概念?看似相当于锦衣卫副百户,但因为属于东厂系统,连锦衣卫里的千户大人见了也得客气相待。
掌班的位子就那么几个,现在给他占去一个,东厂里的老人当然很是不爽。
林跃眯了眯眼:“听说郑掌班是东厂里一等一的高手,不知道你和赵公公比起来,谁的功夫更强一点呢。”
郑掌班皱了皱眉,都知道他是赵靖忠的人,林三说这话什么意思?
“啊,郑掌班,对不住对不住,陆某来迟了。”
声音响处,陆文昭一溜小跑贴近二人:“这位是?”
郑掌班睨了林跃一眼,没有说话。
“在下林三,忝为东厂掌班。”
陆文昭拱手道:“哦,是林掌班。”
呵~呸……
郑掌班朝地下吐了口痰,带着他的人往里面走去。
陆文昭对这一幕视若无睹:“林掌班也是来查阅内官监造船文书的吗?”
林跃点点头。
“前面就是案牍库,请随我来。”陆文昭自认为知道东厂两位掌班为什么势同水火了。
进了门,抬头便见沈炼在跟看门的役长争执。
陆文昭赶紧走过去分开双方,郑掌班挖苦锦衣卫几句,狠狠地瞪了沈炼一眼,拿着钥匙去开门了。
林跃没有跟进去,望站在门口愤愤不平的沈炼说道:“沈百户,听说你跟静海法师走的很近呀。”
“林掌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替裴百户问问沈百户喜不喜欢字画,他昨天忘记问了。”
“林掌班,没有其他事我跟沈百户先回去了,衙门里准备出一张缉捕北斋的通告,关于犯人的身材长相,还得由沈炼提供。”陆文昭眼见林跃奔沈炼去了,赶紧拉着人往外面走,省得这家伙犯浑和东厂的人起冲突。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赴裴百户的约了。”林跃抬头瞄了一眼日头,吩咐两名下属:“内官监的文书今天让给郑掌班的人,你们两个给我进去找一下关于八年前萨尔浒之战的资料,标记好位置后等我明天过来查阅。”
“是。”两名番役应声去了。
与此同时,走到门口的陆文昭停下来,神情复杂地看了林跃背影一眼。
……
下午时分。
永安寺。
裴纶放下盛斋饭的碗,拿出烟杆点燃抽了两口。
“说吧,北斋的画都送谁了?”
对面静海法师望望裴纶,又望望慢里斯条用斋的东厂掌班,知道事情大条了。
“来寺院布施的香客那么多,小僧不记得送给谁了。”
裴纶眯着双眼看向沉浸在阳光里的林跃。
“北斋是东林逆党,我得知道是谁收了他的画。”
“大人,字画只是字画,况且,来寺院布施的香客都是好人啊。”
裴纶身边做笔录的小旗官瞄了他一眼,在案宗上边写边说:“静海和尚说,收了东林逆党字画的都是好人。”
话音一落,静海和尚的脸色变了,额头渗出的汗珠子有豆粒大。
“你这一句呀,静海师父半辈子的修行都毁了。”裴纶拿过案宗,嗤的一声把那页纸撕掉,看着已经吓傻的和尚说道:“说吧,谁收了北斋的字画?”
“……”
少时,裴纶站起身来:“来呀,请静海师父到诏狱小住。”
静海和尚的脸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大……大人……”
两名缇骑正要去架吓瘫软的静海和尚,林跃站起身,叫停缇骑的动作:“慢着。在那之前,我想请静海师父先去东厂喝杯茶,裴兄没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