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出发之后,楚言驾驭灵舟,一路往西北飞去。
飞得越远,地面上的植被就越少,露出大片裸露的青灰色岩石。
等两天之后,天地之间,一片辽阔,放眼望去,尽是苍莽岩地。
风砂在这个时候,也变大了起来。
楚言时不时就能见到贯穿天地的恐怖龙卷风,直径超过数十里,引动山河,快速移动。
狂风之中,卷着百万吨、千万吨的砂石,所经之处,地面都被整个磨去一层。
就连凸起的山峰,都会在瞬息之间,被磨成平地。
而且因为没有丝毫水流、植被的缘故,这里昼夜温差极大。
中午最热的时候,犹如火炉。
一块肉放到外面,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熟透变成烤肉,不需要片刻,就会直接化作焦炭。
而到了晚上,又会变得极度严寒,仿佛是冰川。
一个凡人哪怕穿得再厚,站在那里,眨眼之间,就会被冻成冰雕。
孔仙他家数代人,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能够领兵镇守一方,甚至于大败魔人,将其首领抓住斩杀,所付出的心力,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如此,那群皇族对其如今的态度,才让孔仙越发寒心。
不过幸好,宝相上国的皇帝,如今还对孔家信赖有加。
但是楚言清楚,这种信赖和保护,也是有时间期限的。
一旦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孔家不能表现出他们对于皇族新的用途,再因为他和天涯宗走得太近的缘故,皇帝那边的信赖,就会慢慢被消磨掉。
等到了最后,所有的信赖都不存在了。
而孔仙的实力境界,还不足以震慑对方的话,仅凭一个天涯宗弟子的身份,是很难保他们整个家族的。
楚言经历过背叛,所以此时他可以比其他人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孔仙身上的压力。
带着这样的心情,楚言继续前行。
再过半天之后,远处一道巨大的裂缝,贯通南北,犹如大地张开森森巨口,一眼看不到尽头,出现在了楚言的视线之中。
这大地裂缝,不知道有多长,宽有足足上百里,横亘大地之上,在半空看上一眼,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心底发寒,产生惧意。
楚言凝聚目力,居高临下,向下望去。
这裂缝不知道有多深,此时根本看不到底。
按照孔仙之前给的地图,他当时率领大军进入裂缝的入口,就在前方数十里的地方。
楚言于是索性收起灵舟,凌空向前飞去。
刚晋升天心境的修士,因为御空飞行会消耗大量灵气的缘故,所以即便可以自己飞行,正常情况下,也还是会借助飞行法宝的力量。
但是楚言体内灵气雄浑,绵绵不绝,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于是他直接御空飞行,一路往下,不久之后,就看到地面上还存在着大军战斗过的痕迹。
数十人、数百人战斗后的痕迹,很可能一场大雨,就可以部抹去。
但是数十万大军,乃至百万大军数天不分昼夜厮杀的战场,却是可能存在几百年,都可以感受到当时惨烈的气氛。
此刻楚言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处如今依旧可以感觉到满是铁与血味道的战场遗迹。
因为这里气候极端的缘故,战场上的尸体,如今都已经化作淤泥。
但是刀斧兵甲、战车旗杆,却依旧可以清楚看到。
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绵延开去,不知道有多少。
人站在上面,耳边听着呜呜的风声,都会忍不住感觉内心恐惧、压抑,生怕下一刻就会有充满怨气的亡魂,出来向自己索命。
不过楚言没有这样的担心,不仅如此,此刻这里的景象,还帮楚言验证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孔仙告诉自己的,多年前他率军大破地下魔人,奠定胜局一战的战场。
从这里再往西边行进不到百里,就是孔仙当时进入地下裂缝的入口了。
楚言于是向前飞去。
地下裂缝越来越近,等来到近前的时候,楚言可以感觉到,刺骨的阴暗、寒意,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此时明明是中午,阳光直照,四周热得足以熔金化铁。
但是裂缝附近数里范围,却是冰霜覆盖。
这冰霜简直好似万年不化一般,固若钢铁。
楚言在这里,见到了孔仙特别提醒过的,一块像是锤子形状的巨大坚冰。
这坚冰太明显了,接近三层楼高,远远就可以看到。
“就是这里了。”
楚言落到地面,从坚冰旁边,迈入裂缝。
裂缝内外,虽然只是一线之隔,但是却犹如是两个世界。
外面环境再恶劣,那也拥有光明。
而裂缝之中,却是一片黑暗。
并且越往里面,就越黑,仿佛是被浓墨涂染过一样。
楚言在走进去的刹那,就感觉到四周的黑暗,仿佛潮水一般,朝着自己涌了过来。
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让人呼吸困难,灵魂在这一刻,仿佛都要被挤压成纸片,化作宇宙中的游魂,茫茫没有归期。
这一刻,楚言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孔仙之前所描述的,一个正常人在瞬息之间,变成一个疯子、白痴,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他心志坚定,别说是这区区黑暗,就算是比这更让人绝望的环境,他都在其中安安稳稳待了一年之久。
“和深渊魔狱比起来,你这里,还差得远呢。”
楚言冷冷哼了一声,双脚离地一尺,朝着裂缝深处飞去。
裂缝之外的光明,距离他原来越远。
一开始是一片,然后变成一条细线,等楚言再往深处一些后,那最后细若发丝的光明,也彻底不见了。
而楚言没有丝毫停歇。
事实上,目前的黑暗,对他的目力来讲,还造不成丝毫影响。
普通人看是伸手不见五指,而对于他来讲,和平时差别不大。
随着不断深入,楚言发现,这裂缝中的环境,也有变化。
最开始的时候,是一片坦途。
四周的地面,也都平滑整齐。
随着渐渐深入,地面开始变化,像是堆叠的海浪一样,出现起伏。
再往里面,一根根石笋,开始出现。
再然后,石林出现。
形成石林的石头,光怪陆离,形状各异,看上去扭扭曲曲,既让人感觉充满想象力,同时又充斥着一股狰狞的味道,让人看上去,感觉又可怕,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到了这个时候,楚言也开始在周围,发现一些地面上很少出现的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