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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好书,交益友,人生乐趣也。支持本站,请记住本站名字,极度官场免费提供蜀客王妃归来在线集:文集番外第19-20章老将军的信物

    第十九章老将军的信物

    此番避得巧,未伤及要害,雁初没用火疗之术,任凭医者把脉问诊,最后医者满脸惋惜地退出去与萧齐说了半日,留下两张药方便离开了,雁初终于也撑不住,安然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夜里,萧齐默默坐在床边,脸色极差,见她醒着便欲伸臂去抱,又恐触及伤口,最终只是紧紧握住那只苍白细瘦的手,什么也没说。

    红叶小心翼翼地捧上温热的药,萧齐伸手,红叶会意,连忙将药碗递给他。

    雁初任他喂过药,完了才问道:“怎样?”

    萧齐将药碗递还红叶,道:“好好养着,过些日子便没事了。”

    太医院的医者自是不如永恒之间,但也不至于太差,雁初没用点破:“我想搬出去住。”

    手上力道猛然加重,萧齐道:“琉羽她是听闻秦川将军噩耗,一时糊涂,我明日便进宫求陛下,恢复的身份。”

    “别急,我又没说什么。”雁初制止他,“我是担心为难罢了。”

    “不论在想什么,”萧齐放开她,冷冷道,“现在仍旧是我云泽萧齐的妻子,走还是留都由不得,从今日起给我留着府里好好养伤。”

    “依就是了,何必发火。”雁初半撑起身,满脸怀疑,“难道……我的伤很严重?”

    萧齐将她按回床上,语气柔和:“伤势不算严重,但方才医者说身上有极阴寒之气,平日可有不适?”

    雁初道:“就是发作时疼痛些罢了。”

    萧齐道:“永恒之间也没人跟提过?”

    “没有,想来不碍事。”雁初没在意,劝阻道,“王妃的死讯早已传开,突然复生必会令人起疑,进宫求旨的事还是先搁下,将来再说吧。”

    萧齐冷静下来也知道此事不妥,点头,他转脸看看窗外暮色,忽然问道:“还记得蘅岭那次吗?”

    听他突然提起往事,雁初一愣,没有回答。

    怎会不记得?她去蘅岭赏枫,险些被牧风国的人劫持,他凑巧救了她,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青年公子,气质出众,有着超出年龄的稳重,正巧那日他穿了身浅蓝色的长衫,立于枫林之中,彷佛梦中萦绕已久的画面,她以为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萧齐道:“那日穿着枫叶红裙站在高处,所以人都在看,却浑然不觉,只扶着枫树发呆。我心想,哪里才有这样的女子,莫不就是枫仙?她的家人也太疏忽,应该建一座枫园将她关起来才是。”

    雁初道:“青云候修筑枫园迎娶娇妻,京城一时传为美谈。”

    “当我是为达目的刻意讨好也罢,”萧齐笑了笑,“但我那时却是真心想,若谁有幸将这女子娶回家,就不该再让她外出让别人见到,若是那日围观的人知道我娶的就是她,不知道会有多羡慕我。”

    “可惜定王早已心有所属。”

    “是我为权势不择手段,隐瞒琉羽的事,骗了她。”萧齐低头盯着她,“我也想知道,她是真那样喜欢我?”

    雁初惊讶:“定王为何有此一问?”

    萧齐道:“她性子直,其实却聪明无比,料理起家事井井有条,丈夫时常夜不归宿,她当真会疏忽了?”

    雁初默然片刻,道:“我说她相信,信吗?”

    “不信。”萧齐道,“她的房间只用枫叶插瓶,我也在书房设了只空玉瓶,她往里面换了不在多少花,唯独从未放过枫叶,她看枫叶都那么专注,却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我有时甚至怀疑,她看的不是我。”

    “定王怎会这么想?”雁初笑出声,牵动伤口又忙皱眉,“其实她也曾往瓶内插过枫叶,可不知为何,那个玉瓶配着枫叶总不好看,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救美的英雄呢,在她心里,那名公子年轻有为,文武双,翩翩人才,气度不凡,定是上天所赐的如意夫君。”

    萧齐道:“果真?”

    雁初含笑点头。萧齐慢慢地敛了笑意,沉默。

    因为不能承受内疚,才会一直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辜负了那个最美丽的开始。那场初见早在预料之中,可是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带来那一幕的震撼,获救的她在他怀里,眼底没有太多羞涩,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那样的热情令他恍惚,甚至为接下来的计划而迟疑。琉羽则不同,他身受重伤醒来,看到一名美丽女子精心照顾自己,有感激,也动情,两个人相处数日,一切顺理成章。

    她美丽坚强,聪明热情,尽妻子的本分在照顾他,琉羽温柔多情,脆弱可伶,需要他的照顾,他的心下意识偏向柔弱的那个,百年的回避,以为可以忘记,直至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才发现仍难自制。

    雁初忽然道:“不会负琉羽。”

    萧齐的脸渐渐白了,许久才点下头,艰难地开口:“琉羽救过我的性命,没有她就没意见今日的我,她把一切都交给了我,我不能弃她不顾。”

    他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这种时候别再任性,先养好身子,别的事将来再说。”

    雁初低声恳求:“我想见见老将军,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萧齐道:“等的伤好了,我就陪去看他老人家。”

    雁初微露喜色:“多谢。”

    伤重虚弱,药性发作,身上忽冷忽热,加上又说了这么多话,雁初很快露出疲惫之态,萧齐看她再次睡去,取帕子替她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吩咐丫鬟们好生伺候,然后才出园往里面来。

    卧室内,琉羽坐在床上无声抽噎,两眼更加红肿,几次想要起身冲出去,丫鬟们在旁边劝阻,见萧齐进来,连忙都作礼退下。

    “她害我大哥!”琉羽又要往外跑,“我要杀了她!”

    萧齐扣住她的手腕:“羽儿,冷静些,如今身为当家夫人,这样闹成什么样子!”

    “当家夫人?”琉羽越发激动,横眉指着他,“还好意思说,萧齐,这后院的事哪一件是我说了算的,摆个动不得的人在我面前,处处迁就,她说怎么就怎么,她一脑就责备我,这便是当家夫人的颜面地位?”

    “这些是我的疏忽,让受委屈。”想她痛失兄长,萧齐虽恼火,语气倒也软了些,“但今日之事是不对在先,还要怎样?”

    琉羽咬牙道:“我要怎样?萧齐,我大哥究竟是被谁害的,真的相信她?”

    萧齐没有回答:“凡是需要有证据,太冲动了。”

    “什么证据,一定是她!”琉羽冷笑,“她就是想报复我,还袒护她!”

    萧齐道:“是我辜负她,她要恨也是恨我,如何会报复?”

    当年琉羽秘密换信,且有秦川琉林派人半途截下急报,导致越将军父子求援不得而战死,恰好后来军中查出奸细,萧齐也没起疑,此刻见他这么说,琉羽心虚,一时语塞:“她……恨我抢走。”

    “好了,秦川将军的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放心。”萧齐忍耐着安慰了几句,琉羽渐渐的被劝住,略有消停。偏偏此时丫鬟又进来报:“枫园的丫头来了,说雁初姑娘身上发冷,怕是不太好,雁初姑娘……想见王上。”

    “伤势加重了?”萧齐站起身,先前因见她刑风箭伤痊愈,加上对用户之间的信心,竟疏忽了冰流寒气的严重,此时既悔且痛,再想这种时候还会惦记自己,又是欣喜又是心疼,立即就要去枫园看。

    琉羽顿时大怒,厉声道:“萧齐,若走出这门,从今往后便不许见我!”

    “琉羽!”萧齐轻轻吸了口气,道,“不知道她……当年是突然现身战场,她才会受伤坠入冰流,冰流之寒素为焰国人所忌,寒毒发作定是生不如死,我已为伤她,如今只是过去看看,何必计较。”

    “我跟去战场还不是担心,”琉羽涨红脸,“竟为了她怀疑我?她练过武,怎么可能被我伤到!她根本是故意的!”

    “事情因而起,不出手,她能故意?”

    琉羽道:“我不管!要我放心也行,现在就把她送走,送给南王……”

    萧齐怒道:“我云泽萧齐还没死,妻子就要送与他人,这是一个当家夫人该说的话?”

    琉羽冷笑道:“妻子?既然她才是的妻子,又何必管我!”

    萧齐道:“我就去看看,何必不能大度些?”

    “舍不得了吧?”琉羽竖眉道,“那个贱女人害了我哥哥,去看她,还让我大度些?她越夕落是的妻子,我又算什么!萧齐,我不求名分跟了这么久,这样做对得起我大哥吗!”

    连日不得清净,萧齐本就是强忍怒气,闻言终于挥开她的手:“哥哥出事,如何怪我?当初是谁执意让他跟使队去的?只为迁就一个妇人,导致今日之事,是我糊涂,身为后院之主,原该好好料理内事,让我省心,谁知连日不得安宁,还要我内外收拾,不知自省,反来闹我!此事是否与她有关,尚无证据,出手伤她,她没计较,还要如何!气量如此狭隘,一口一个贱女人,那些善良和好性呢,都到哪里去了!”言毕拂袖离去。

    寒气透过被子往外冒,充斥着整个房间,被子上都有了薄薄的霜色,丫鬟们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伤,都吓得失了主意,唯有红叶明白,急忙吩咐众人生火盆,忙得团团转,雁初倒是早已习惯了,此刻合目躺在床上,神智极清醒的。

    秦川琉羽不出手,萧齐怎会这么爽快答应再让自己见老将军?自己不受重伤,他又怎会放松警惕?眼下老将军这边只差一步而已,反倒是那株紫芝有些麻烦,此去风火泽极为凶险……

    正想着心事,周围忽然安静了。

    雁初睁开眼:“总算来了。”

    萧齐趴着床边看她,手撑着额头,方才还忙成一团的丫鬟们都不见,想是被他吓跑了。

    “听说师父受伤,徒儿心痛啊!”他抚着胸口说完,不知从哪儿取出一粒红色的丸药,“徒儿带来了药呢,这是我的眼泪,可以减轻的痛苦。”

    雁初奇道:“的眼泪?”

    萧炎道:“我身负邪火灵,我的眼泪当然可以暂时压制身上的寒气。”

    雁初道:“我是在奇怪,会流泪?”

    “为了师父,徒儿做什么都愿意。”萧炎长睫低垂,语气甚是动情,“我用冰和辣椒抹在眼睛上都没用,后来我想,师父真的死了,我将多么无趣,然后就哭了。”

    雁初瞪他。

    “当然是骗的。”瞬间,俊脸上真挚之色收尽,邪恶的笑荡漾开来,萧炎捏捏她的下巴,将丸药递到她眼前,“这是我路过厨房时顺便拿辣椒泥和泥巴捏的反正又不会吃。”

    雁初别过脸低哼:“以为能骗到我?”

    萧炎丢开丸药:“不信吗,我真的哭过,那是初生第一世,可惜无尽的轮回,还有不灭的记忆,让我将这世上之事都看完了,知道自己的前世来世,不用担忧生老病死,也就厌倦了喜怒哀乐,哭的悲伤,我早已忘记了,看这么躺着,我真想知道病了是何种滋味啊。”

    有的人想忘忘不了,有人却为记不得前事而烦恼,雁初无奈地笑:“哪有想自己生病受伤的,当真是个疯子。”

    萧炎饶有兴味地看她:“被宿命玩弄至今,我很庆幸我只是疯了。”

    雁初吃力地撑起身,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模样楚楚可怜:“萧炎,还是不肯帮我一次?”

    “徒儿理当听从师父的命令,”萧炎摸摸脸,“可是西朎风歧威胁我啊,求原谅徒儿的懦弱吧,虽然美得令人心动。”

    雁初道:“报了仇,我就跟走。”

    “如果是之前,我也许会同意,”萧炎道,“但如今我的花已经开了,快要结果,我和一样不想放弃。”

    雁初留意到话中问题:“什么话?”

    萧炎道:“世上最珍贵的花啊。”

    雁初这次真的震惊了。

    那盆残花会结果!连永恒之间都说没可能的事,他如何做到的?难道他的血带有邪火灵力量的缘故?西聆君肯赠花与他,完是借此束缚他,估计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萧炎道:“在它结果之前,我不想出任何意外,西聆风很擅长制造意外,我必须听他的话。”

    雁初暗道无奈,做最后的努力:“怕他?”

    “收起激将法吧,他的能力,我现在不想去试探。”萧炎站起身道,“大哥快来了,不耽误演戏,徒儿便离开了。”

    看着他走出门,雁初叹了口气,也没露出太多失望之色。

    萧齐连夜请医诊视,京城几位名医守了一夜,至次日清晨,雁初身上的寒气才逐渐减退,接下来数日,雁初都卧床调养,萧齐下朝就过来陪她,琉羽只在心中暗恨。待伤势稍有好转,雁初再次提起见卢山迟之事,萧齐没有食言,果真备车带她去了。

    驻军扔在,半山上西风萧瑟,屋外的白菊花都已开了,素花墨叶衬着竹篱茅舍,真有几分清隐农家的味道。

    卢山迟站在篱笆旁,见到雁初只点了下头,视线落在萧齐身上:“丫头记得我这个老头子没得说,定王几时也这么有闲心了?”

    萧齐扶着雁初见礼:“伤才好些,她就闹着来看老人家。”

    雁初笑道:“上次我就保证会择日来看望老将军,岂能失信。”

    卢山迟仔细打量她,问:“怎会受伤?”

    任凭那惊疑的目光审视,雁初垂眸:“前日出城,遇上一些来历不明之人。”

    卢山迟皱眉询问两句,听说伤势已无大碍,这才舒展双眉,示意二人进屋。

    雁初望望边上开得正盛的菊花:“花开得好,何不就在外头坐着说话?”

    因为她受伤的缘故,卢山迟果然依了,服侍的军士搬出桌凳,奉上热茶,三人就坐在花旁说话。

    萧齐道:“五色地乡的事,我曾让人送了消息来,老将军可曾看过?”

    卢山迟道:“相王得雷泽国支持,是坐定了地皇之位,但地国与我焰国毕竟不相邻,眼下不足畏惧,何况将来相王登基,地国与雷泽国,冰国与牧风国,四国只会被此牵制,哪有闲暇插手焰国内事?”

    萧齐点头道:“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卢山迟明白他的意思:“陛下生性多疑,对诸多猜忌,南王与,他是在行权衡之术罢了,论理南王的确远胜于他,若想趁早……”

    雁初原本在旁边摆弄那些菊花,闻言插嘴道:“老将军糊涂了,若是百年前向南王投诚还有可能,如今南王要的不是名义上的皇位,怎会重走陛下的老路,他对付的就只有定王和越军。”

    萧齐道:“陛下命我秘密谴人出使冰国,我本欲借机试探冰帝。”

    雁初笑道:“别说冰帝优柔寡断,就算他肯相助,此刻南王一倒,就是定王独大,陛下怎会答应?”

    “南王也料定这点,故有恃无恐。”萧齐将她扶回桌旁坐下,“罢了,此事原在我意料中,眼下局势混乱,变化尚且难料。”

    卢山迟亦点头道:“只要和越军在一日,南王未必敢轻易动作。”

    萧齐道:“我担心的是将来地国若与雷泽国联手,五灵界必有战火,焰国又岂能独善其身?”

    “能这么想,不枉老夫当初选择。”卢山迟道,“此事老夫倒不怎么担忧,据说这千百年来,五灵界虽争战不休,但五国至今仍是并存于世,纵有强些的,也未能再续聆尊皇之功业,一统天下,或许天意如此。”

    陡然听到这称号,雁初垂眸,慢慢地取过茶抿了口。

    卢山迟叹道:“南王素有野心,且负雄才,他若为帝未尝不是好事,无奈越老哥与他政见不合,阿落也偏偏看上……”说到这里,他又压抑不住火气,瞪着萧齐厉声道,“没照顾好她,老夫至今还是不能原谅!”

    萧齐沉默。

    雁初搁了茶杯劝道:“事情都过去了,老将军耿耿于怀也无益,王妃若得知老将军如此记挂她,定会高兴。”

    卢山迟道:“老夫是为阿落不值,看见他就来气,阿落跟他一场,到头来竟没得好结果,连个小世子都没留下!”

    雁初岔开话题:“老将军身边无人始终不便,何不……”

    “罢了!”提交此事,卢山迟便不耐烦地摆手,“快入土的人了,说这些。”

    萧齐含笑道:“我也劝过多次,他老人家总不肯听。”

    “如此,我也别勉强,想是老将军自有缘故,”雁初叹息,转脸看花,“早就听说老将军爱菊,今日的白菊开得格外好,我想折几枝回去插瓶,不知老将军肯不肯?”

    萧齐道:“府里多的是菊花,若喜欢,回去我就叫人送几盆来。”

    雁初似笑似嗔:“谁稀罕的。”

    卢山迟目光微动,忽然起身往屋里走:“农事清闲多年,老夫也会做几个菜,今日算这丫头有口福,亲自做两个让尝尝。”

    雁初忙道:“我去摘菜。”

    萧齐制止她:“身子才好些,还是我去。”

    关心还是防备?雁初斜眸瞟他:“这种事怎好劳动定王。”

    “这种事怎的,老夫都能做,他就不能?”卢山迟冷哼了声,脚步微顿了顿,“让他跟老夫进去帮忙,丫头在这里看花,闲的话不妨松松土。”

    雁初没在坚持,笑推萧齐:“定王摘的菜,滋味想必不同。”

    萧齐忍不住瞪她一眼,嘴角却已弯了。

    待他二人进去,雁初独自坐着看了会儿花,颇觉无聊,于是让军士取来小锄翻土。

    白菊下,小锄触及硬物。

    屋里传来老将军的声音,雁初答应着,趁军士分神,迅速将那只带泥的青玉扳指收入怀里,然后丢开小锄站起身,就着衣袖擦手上的泥,转身便见萧齐走出来。

    “还是这样。”萧齐见状不由柔声责备,上来扶着她,一边示意军士打水与她洗手,同时迅速瞟了眼翻过的土。

    军士会意,端来盆热水。雁初似是疲乏,也没留意太多,洗净双手就扶着萧齐进屋去了。

    第二十章脱身

    吃过午饭,二人再坐着与卢山迟说了回话,看天色已晚,连忙作别,可能是山上风冷的缘故,回去的路上,雁初的病就犯了,见她容颜惨白浑身冷如冰,萧齐心急如焚,唯有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吩咐快些赶路,同时派人先快马赶回去请太医。

    终于,马车驰进城,府里少不得又是一番忙乱。

    雁初道:“不用着急,我没事。”

    萧齐冷冷道:“任性,也不必作践自己,还是知道伤了便是伤了我?”

    “用这种方式伤,未免太不自量力。”雁初有些好笑,“只怕我就是死了,也未必能伤到……”

    萧齐骤然停住脚步:“夕落!”

    “秦川将军的死,果真没怀疑我?”

    “我正是相信了,不再防备,才会让他护送使队。”萧齐低声道,“之前平阳郡主落水也是设计的,我以为只是想闹一闹,令我狼狈,没想到的目的是……我查过,那些刺客并非牧风国人,是不是,可会对我说实话?”

    雁初道:“都已经怀疑我了,我说什么有用?”

    萧齐盯着她的眼睛:“只要亲口说不是,我信。”

    雁初闭上眼睛:“随怎么想。”

    萧齐在原地站了半响,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抱着她往枫园走。

    至夜间,雁初身上总算有了丝暖意,萧齐送走医者,亲眼看着她服过药吃过燕窝羹,见她神情冷淡,萧齐几番欲言又止,唯有命丫鬟们仔细服侍,自己则出了枫园往书房去歇息。

    他离开不久,就有仆妇送来三盆菊花,红白黄颜色缤纷,开得新鲜。

    雁初看看中间那盆怒放的白菊,微笑着点头示意留下,让丫鬟们搬到外面放着,然后吩咐红叶:“忙了这半日,叫她们都去歇着吧。”

    红叶答应,小心翼翼地放下帐幔,然后自己也取了灯,打起帘子去了外间,

    黑暗中,雁初掀开被子,盘膝运功。

    越将军在世时曾语爱女:“卢山叔不娶亲是有缘故的,他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叫白菊,死于战乱,所以他才从军,这事除了我在无人知晓。”

    卢山迟是一代名将,而非莽夫,见到容貌酷似越夕落的女子,亲人之间的那种熟悉感岂是外人能了解的?他也在奇怪吧,虽然最开始未必会多想,但今日刻意提到白菊,他毕竟还是察觉到了。

    她的确是“择日”去看他的,第一次选在初九,第二次去是十二,九月十二,正是那位白菊姑娘的死忌,而今日,是她的生忌。

    可巧隔日又是死去的越夕落的忌日,毕竟“定王妃”名义上仍是个死人,照焰国的规矩,王府如今有了夫人,便应设祭,族中人有心巴结的都早早地去了宗祠,事情无形中竟闹大了,萧齐不便与雁初提起,唯有将错就错找到琉羽商量,谁知琉羽大清早就称病不起,萧齐气得再次拂袖离去,雁初伤势沉重,理所当然留着府中卧床休息。

    墙内火光骤起,两名侍卫倒地,喉间血涌。

    “为他卖命,为他而死。”雁初收刀,俯身合上侍卫的双目,淡淡道,“欠们的,只待他日做了泉下鬼,千刀万剐还们吧。”

    谁都无辜,谁都可恶,总是报不尽的仇。

    墙头有人道:“一个重伤不起的女人竟然逃出府,大哥会为自己的疏忽后悔。”

    “不是疏忽,是他没想到有人会火疗之术,所以他恐怕很难相信我是自己逃出去的,”雁初道,“他可以百年不去看越夕落的灵位,这次却回避不了,多少眼睛盯着呢,谁知秦川琉羽气昏了头,连装贤良都不肯了,无人陪他演这场深情戏。”

    说到这里,她笑了声:“总之,看一群人为自己的忌日忙碌,那种感觉真是说不清。”

    萧炎趴在墙头上,拿手指轻撑着脸:“府中暗卫无数,怎么出去?”

    “现在的我要出去,谁能阻拦,”雁初自嘲道,“这就是隐藏实力的好处,哥哥在世时曾跟我说,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所以当年我一直不敢再萧齐面前过分显露武功,可惜秦川琉羽比我更柔弱更讨他喜欢,如今百年过去,一个人的武功又可以进步很多。”

    “经常去见西聆风歧,趁那个机会脱身岂不更省事?”

    “我不想再连累永恒之间。”

    “太客气,师父,”萧炎瞅她,“他对很大方,欠他多少,他都不会让还的。”

    雁初道:“我可没脸厚。”

    萧炎道:“因为他不是好人?”

    雁初道:“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萧炎摇头,“但他竟能了解我,还能利用弱点要挟我,只有恶人才能真正制住恶人,师父不明白这个道理?”

    听着这番荒谬的理论,雁初失笑:“我倒忘记了,嘴里几时能讲出正常点的道理来。”

    “多少道理都不如行动来得有用。”萧炎翻身下墙,取过她腰间的匕首就走。

    雁初抿嘴跟上他。

    凭自己现在的能力,要闯出府不算太难,但经过疗伤,折元过多,气力还是能省就省,因为需要用的时候太多。

    冷寒的匕首,在那修长的手里变得如同玩具,看不清如何出手,如同切豆腐般简单,他优雅的迈步往前走,所过之处,十数具尸体无声倒地。

    至后墙下,萧炎用匕首抵住一个侍卫的脖子:“给机会,想想怎么做能让我饶?”侍卫白着脸踌躇片刻,终于咬牙道:“属下会告诉王上,雁初姑娘被来历不明之人劫走。”

    萧炎赞道:“多么完美的谎言,忠诚也不过如此。”

    侍卫变色;“……”

    “背叛主人,我出尔反尔,有什么不对吗?”萧炎丢开他,随手将匕首揉成铁球还给雁初,“师父走吧,徒儿等回来。”

    眼看侍卫失了骨头般倒地,雁初叹气:“不该戏弄他。”

    “任何方式都改变不了结果,师父会留他性命吗?”萧炎拉拉她的头发,走了。

    雁初看着他的背影一笑:“多谢。”

    长街上,一辆普通的朱轮马车驰过,前后各有两名骑马的侍卫,只是京城里这种官家车太多,也不甚引人注目。

    至城门处,守卫横兵拦住。

    侍卫上前亮出腰牌,冷声道:“南王殿下车架,还不退下!”

    守卫立即作礼让道。

    马车顺利出城,车厢内,南王安然而坐,含笑的眉眼透着数不尽的风流,将那深处的城府与威严掩藏得半分不露。

    对面,雁初托着一枚红色的玉佩仔细查看,玉佩雕凤,正是先皇赐予诺王的信物,携火灵气息,象征着焰国王族的尊贵身份。

    雁初斜眸看他:“如此重要的玉佩,殿下不问缘故就拿出来,当真不心疼?此去风火泽凶险,难保没有意外发生,殿下还有改变主意的机会。”

    南王道:“送出去之物,本王不曾想过收回。”

    雁初道:“下这么大的赌注?”

    “以为本王是在赌,就错了。”南王道,“本王肯轻易送出,是因为用不着它,此物是王族的象征,焰国人人都想要,唯独本王从未想过,若能以无用之物救有用之人一命,本王何乐而不为?”

    雁初轻轻击掌两下:“不愧是南王。”

    南王扣住她的手腕:“本王送出之物,不曾想过收回。”

    雁初莞尔:“我也是殿下亲手送出去的,对殿下的取舍之道清楚得很。”

    “本王不曾后悔,”南王淡淡道,“本王爱美人,的价值已超出美人二字,越军九部,只需替本王收服三部即可,有多少把握?”

    雁初毫不迟疑道:“至少三部,多则五部。”

    南王并未露出多少喜悦之色,颔首道:“如此,本王期待归来,风火泽临近牧风国,甚是凶险,要派人相助否?”

    雁初想了想,摇头道:“萧齐可能会命关口严查,人多反而麻烦。”

    “也好。”南王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一切当心。”

    雁初嘲讽:“三部越军就能换得殿下关心么?”

    南王放开她的手,神色不改:“有无越军,这天下本王都势在必得,送出去的人本王也迟早会夺回来,若自怜,大可做回的美人,乖乖等本王将接回床上。”

    雁初亦知失言,掀起帘子看窗外:“秦川将军死了,秦川琉羽怎肯罢休,她的人必定会四处寻我。”

    “女人的报复。”南王微微蹙眉,“执著于这些事,始终是个女人。”

    “女人的报复,殿下只需满足就够了,”雁初断然道,“三个时辰后,我将赶到秀山下的永荣河畔。”说完,她推开门跃下车。

    别过南门,雁初径直去了永恒之间,从岚使者口中得知,西聆君一早便外出了,再问起扶帘婉玉,果然也跟着他一道出去了,雁初对逃出府的事并未提起半个字,先到雪洞饲过花,然后别了岚使者,独自赶往永荣河畔。

    秀山下,西风里,永荣河清波澹澹,时有悲雁远去。

    察觉动静,雁初飞身避开:“来了吗?”

    刀势若游龙,携漫天火光,凛凛生威,足尖踏波,巨响声中河水被掀起,形成一排高高的水墙!不消片刻就有几个人中刀倒地,剩下的都大惊失色。

    雁初横刀微笑:“想不到一个重伤的人还有这样的能力吧,这就是们轻敌的代价。”

    当先那人省悟过来:“撤,快撤!”

    美丽的笑容变得残酷,雁初冷声道:“看到事实,我怎能让们回去?”

    没费多久功夫,十多具尸体就横在了地上,皆身中数刀,有轻有重,惨相毕现,加上周围土石崩毁,乍看去彷佛经历了一场恶战。雁初仔细检查过每具尸体,确定都已断气之后,这才直起身,迅速用刀在衣袖上削下两片碎布,蘸了些血,随手丢到河边矮树枝上。

    秦川琉羽一心为兄长报仇,得知自己的行踪,果然没有告诉萧齐,没脑子的女人,既然越夕落能逃出定王府,又岂是这区区几个暗卫能对付的?萧齐的人也将被引来,当看到这样场面,还有秦川暗卫的尸体,他会怎么想呢?秦川琉羽是别想再跟他恩爱了。

    做完这一切,雁初正寻思着要快些离开,一辆马车彷佛从天而降,不知何时停在河畔的大路上,素色车帘被风掀起,露出里面那双清冷的眼睛。

    这时候被撞见,雁初多少有些窘迫,没有原因,只觉得所有的机关算计在他面前都显得儿戏,不值一提。

    “萧齐的人快到了,上来吧。”

    府中,萧齐看着侍卫呈上的衣袖碎片,面色极为难看。

    的确是她身上的衣料,斑斑血迹证实着发生的事情,她本就有伤,又独力斗这么多人,分明是在拼命,当年美丽鲜活的女子,他的妻子,如今在他眼底满身伤痕挣扎着寻求生路。

    半响,萧齐挥手命侍卫退下;攥着碎布快步往后院走。

    琉羽站在园门口,听说越夕落独自出城,她实在惊喜万分,立刻派兄长门下的暗卫前去截杀,哪知暗卫迟迟没有回信,她本就心急,见萧齐突然到来更加吃了一惊,后退两步。

    萧齐停在她面前,问:“不是病了吗,怎么起来了?”

    琉羽反讽:“越夕落又没死,我犯不着假惺惺地设祭拜她。”

    萧齐将碎布扔到她面前:“是。”

    琉羽见状一惊,转过身去:“说什么,我不明白。”萧齐道:“那些暗卫是秦川族的,秦川将军已不在,他门下的暗卫还有谁能使唤?除了,又有谁清楚府中的暗卫分布,轻易将人劫走?”

    琉羽闻言愣了下,怒道,“她不见了,凭什么怀疑我!她自己跑出去的,如何推到我头上!”

    萧齐道:“重伤如何装得出来?身负重伤之人又如何逃出府?”

    琉羽道:“她最会耍心眼手段?有什么做不到的!”

    萧齐道:“到底是谁最会耍心眼手段,背着我作礼多少事?”

    琉羽气道:“凭什么怀疑我,她和弟弟亲热得很,谁知道弟弟会不会受她迷惑,听任摆布,把她带出去了!”

    萧齐大怒:“萧炎与我是亲兄弟,是何等身份,怎能说这种话!”

    琉羽亦怒:“信他们,不信我?”

    “背着我做了多少事,要我如何相信!”萧齐忍住怒意,“就算没说谎,秦川将军门下那些暗卫又怎么解释?”

    “是我派的又怎样,她害了我哥哥,就该死!”事情败露,琉羽索性承认了,“她杀人离府,还要庇护!好,既然那么在乎她,只管去找她好了,我知道嫌弃我了,我走!”

    记忆中美好不再,曾经的委曲求、温柔娴淑和通情达理都已荡然无存,仅剩下无理取闹与狠毒,面前的女人变得如此陌生,自觉亏欠她,怕她因为当年过错内疚而处处迁就,却原来她从未内疚过。

    萧齐顿觉疲惫,苦笑道:“动不动就拿离开来要挟,我也会厌烦的,原来竟是我想错了,秦川琉羽,我的感情,在眼里是这般儿戏?”

    “……”听出不对,琉羽分辨,“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吧。”萧齐转身。

    “萧齐!”琉羽慌了,抱住他的腰,“要相信我,我说错了不行?我也是在意啊……”

    萧齐轻轻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琉羽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这就是的计策,越夕落,要报复我,让我失去他,休想!休想!他是喜欢我的……”

    侍卫长等在廊上,见了萧齐便禀道:“王上,永荣河上下游都搜查过,仍无发现。”

    萧齐沉默片刻,道:“不必再找了,或许她已离开。”

    派暗卫追杀,此事应该是琉羽指使没错,但依琉羽的性子,的确不可能有灾王府内动手的胆量,何况她是想报秦川琉林之仇,理应杀人而非劫人。

    倘若不是被劫走,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自己逃离的。

    萧齐脸色铁青。

    仍是要继续吗?寒毒噬体,剑伤未愈,她这是不要命了!

    侍卫长揣度其心思,试探道:“是不是派人去各关口……”

    “不必。”萧齐抬手制止,“传令暗卫,留意几位将军处的动静。”

    侍卫长立即会意:“属下明白。”

    这边雁初与西聆君早已离京城很远了,马车自行前驶,极为平稳,没有车夫,透过车窗只见两旁树木山林不停往后退。车厢顶镶嵌着数粒夜明珠,丝毫不显昏暗,宽大的长袍几乎铺满车厢,清素雅致,透着道门的淡泊味道,恰似对面坐着的主人。

    然而他究竟是不是淡泊无欲的隐者,只有雁初知晓。

    雁初暗忖,扶帘婉玉既是和他一道出来的,不知此刻在何处……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他的声音:“婉玉在冰国。”

    心事被看穿,雁初吃惊,不自然的笑:“纵然她在这里,我又怎敢当着西聆君的面下手?”

    “我却难保她不会对下手,”西聆君伸手搭上她腕间,“外伤已痊愈,但擅用火疗之术,牵动旧伤恶化,终将自食其果。”

    警告中没来由透着一丝关切,雁初听得愣了下,一时不知该用何种语气和表情回应,只好低低地道了声谢。

    西聆君道:“能轻易离府,是萧齐疏忽了。”

    雁初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穿自己隐藏实力的事,只得顺着他点头敷衍:“幸有萧炎相助。”

    西聆君道:“萧炎?”

    雁初心里咯噔一声,原是顺口叫出这名字,果然慌乱容易出错,于是她又谨慎地补了句:“元君性情怪异,我必须用隐寒针胁迫他。”

    刻意的疏离,维护之意反而更加明显,西聆君淡淡道:“能制住他,想来费了不少心思。”

    谁能胁迫萧炎?当真是多说多错,雁初越发心急,也不敢继续分辨,半响道:“西聆君放心,纵然我肯,元君也未必看得上这副殘躯。”

    西聆君“嗯”了声,道:“很好。”

    他抬手将一只熟悉的玉瓶递到她面前,正是上次岚使者送来的药。

    雁初迟疑:“我已欠西聆君太多……”

    西聆君道:“不要尝试激怒我,后果承受不起。”

    雁初心惊:“这是威胁?”

    “没错。”西聆君道,“只要我愿意,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

    长指拔开瓶塞,清香扑鼻而来,绿丹自玉瓶内滚出,落入她口中,只消片刻功夫,雁初便觉体内寒气消退不少,丹田渐生暖意。

    雁初试探:“西聆君对扶帘公主的维护似乎也很有限。”

    “何以见得?”

    “我险些杀了她,并未处置我。”

    西聆君斜眸看她:“想说什么?”

    雁初道:“既然她对西聆君不是那么重要,我想知道是否有再做一场交易的可能?”

    “倘若想现在杀了她,我不会答应,”西聆君停了停,道:“很喜欢与我做交易?”

    近似于调笑的问题被他闲话般说出来,雁初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垂眸故作平静:“从交易中获取利益,没有人会拒绝。”

    西聆君道:“嗯,我很喜欢。”

    雁初的脸腾地红了,岔开话题:“西聆君要去何处?”

    “风火泽,”西聆君道,“可以要求同行。”

    这一路最大的问题就是路上关口盘查,与他同行无疑是最妥当的,道门奇术高明就罢了,又有谁敢搜查他的马车?

    然后那“要求”二字明白的表示了他的意思,他不是无条件帮她。

    “我说过会有下次,”见她迟迟不答,他补了句,“对于,一次两次本无区别。”

    雁初顿时脸一白,半响道:“西聆君说的是。”

    话音落,人已被他压在身下。

    衣衫褪去,露出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那是刚愈合的伤口,因为火疗之术修为不够的缘故。

    西聆君微微皱眉,手指抚过,疤痕逐渐消失。

    真气源源流入体内,温柔,依稀伴着灼烧感,雁初紧紧咬住唇,身体有点僵硬,那一夜所受的折磨至今仍令她心有余悸,她已经准备好忍受了。

    他低头,长发垂落如墨瀑,罩着她的脸两侧。

    修长的食指拨开她的牙齿,探入她口里。

    “受刑都不怕,怕我?”

    薄唇微弯,弧度不大,使得那笑依旧透着几分清冷的味道,雁初一时竟看得怔了,忽被身下动作唤醒,她情不自禁要闭上嘴,却又被那根手指所阻,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

    马车摇晃,动作依旧强势,只是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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