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不知北山向阳 > 67 温暖的存在
    上午她们上的《操作系统》是在学校的机房里。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她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候大家还挺要好,联网上□□,一起打趣着班上哪个男生的裤子没有掖进去,哪个又狐臭得让人□□,无不是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默契。

    小六经常还会跟她说呀呀呀呀坐她右边的那男生脚可臭了,左边的那个一出口就是一阵大蒜味儿,八儿快放回回,解救我!!!

    为什么要放回回?

    哎呀回回能把人活活气死,多好的本领,弄死人还不带偿命的。

    回答正确,不过那厮没空,在研究着怎么黑人主盘。

    八儿,凑过来,我问,那厮的片儿都是在哪下的啊?

    我哪知道……三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当晚,宿舍八个脑袋一起凑电脑前研究起岛国爱情动作片,回回觉得自己起了作用,身子板挺得比谁都直。

    ——好像都过去很久。

    维拉叹气,收回了心思,认真地听着教授授课。

    中午回去的时候,小六也多看了她们好几眼,看回回撑着比她还要高上将近十厘米的维拉有些艰难地走着,再想起平时维拉又是怎么对她们的,心里难过起来,快速地走过去搭了把手。

    维拉扭头过去,看到了小六,跟她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心里明白,她看着她笑了,“谢谢,六姐。”

    维拉吃晚饭回宿舍的一路上都想哼着调,回回倒是不解。

    “回回,说,是不是要时常有一些惊喜才觉得不枉此生了呢?”

    维拉看天,雪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那时候正是南方的第一场雪,昨夜跟家里通电话,得知这场寒流差不多席卷了整个国家,北纬五十二度到北纬二十五度,大雪纷飞。

    晚饭前要负重拉练,在附近的一座山林里,路不好走,上下山都不容易。

    顾容与看着前头喘着粗气的曲奕,帮他借力了一把,“平时力气不是很大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不行了?”

    “听说过哪个举重在行的跑步也牛?”曲奕趁教官不注意,解下一个小沙袋递给顾容与,“累死我了,绑上。”

    顾容与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来系上。

    眼看着曲奕还要再解沙袋,顾容与苦笑道,“倒是给脚上留点东西,大家都绑着呢,光秃秃的算怎么回事。”

    曲奕想想也是,又唉声叹气地继续跑了。

    “好像家那口子耐力好得像一头牛,不知道她们要不要负重拉练。”

    顾容与不语,眼睛却若有若无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去。

    可怜无数山。

    他感觉皮肤有了微凉的触感,摸了才知道这是南方的温柔雪,刚碰到它就化了。

    冬天又到了,雁子已经安然地飞到南方过冬。

    呢?如何度过那么寒冷的冬天?

    圣诞节的前后,维拉的腿好得差不多了,能行走,蹦跶的时候还是会疼。

    乔时不会再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平安夜那天是星期天,队长胖墩儿好容易才洋气了一把,说带着大家一起过一个洋节日,只是方式比较传统——包饺子,真正的中西合璧了。

    回回是南方人,过年过节吃的是粽子,所以饺子还是没包过的,可劲儿揉着那团面。

    她和维拉这围着的都是一些男孩子,宿舍的女孩子在了另外一边。维拉看她们其乐融融地样子,心里百味陈杂。

    心门依旧紧锁。

    小六暗地里帮了她们不少忙,但是两边跑,实在不好做人。她抱歉地看着维拉,捏了捏手中的饺子皮。

    维拉对着她微笑,她一贯都是被孤立的人,不伤心的。

    忙碌中,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维拉在清水里洗了洗手,然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接了起来。然后,离了耳朵,往大姐那走去。

    她笑着递出手机,“大姐,妈妈找。”

    大姐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的接过了,走到了外面去听,维拉隐约听到那几句——“不是让您别打这个电话了吗?怎么……”

    维拉牵扯出一个笑容,看着剩下的假装自己很忙碌不愿看她的舍友,低头转身离去。

    耳边是王兰陵轻蔑一笑。

    回到了自己的营地,看着脸上已经糊了无数白面的回回,心里觉得亲切无比,沾湿了纸就要给她擦脸。

    回回却打开她的手,悄悄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脸变这样的,不许擦!”

    维拉觉得跟不上孩子思维,“为什么糊自己脸啊?”

    “电视上都那么演的,谁揉面粉脸上不得有点□□啊。”

    维拉又想可劲地掐她了,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此时此刻,真想抱住一些什么。

    大姐过来还手机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很明显地哭过。

    维拉本来想安慰几句,却想到现在大家的关系,不是给人添堵么,就什么也没说。看着大姐落寞的背影,消失了许多埋怨。

    大姐比她们都要大上一些,家境不好,她目标只有g大,因为这里不仅免学费还包分配。她过的是那样的生活,受的是那样的教育和熏陶,不喜欢她和回回是定然的了。

    这不过是一场将心比心。

    夜晚的时候,维拉失眠了。来来回回地数顾容与,可是都数到几千了,还是睡不着,很生他和自己的气,把自己在被窝里不愿出来。

    不时就听到了嘤嘤的哭声,维拉从被窝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的床铺,大姐果然不在呢。

    她不想在这样的夜晚轻易地窥破人的内心,可是却犹如入了魔障,坐了起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爬下了床,从床底拿出两罐啤酒。

    这些啤酒还是乔时给她送过来的,上面盖了几本书,堂而皇之地就搬进来了。因为平时还算老实,所以别人并没有发现。

    大姐的警觉性很好,所以在维拉走近她的时候就发觉了。她回头看着披着一件衣服的维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头又转了回去,却不再哭泣。

    维拉给她递了一罐啤酒,自己也拉了易拉罐,在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到后来,大姐也拉开了易拉罐。

    时间便在觥筹交错间流逝。

    维拉很享受这样静谧的夜,夜晚总能让人静下来看清很多东西。大雪已经停了,橘色的路灯微亮,反倒是雪更亮一些。

    她无意做大姐的那一盏灯,这样的灯光于旅人无用。

    东方要翻白的时候,维拉欲站起身来,却不料大姐却说话了。

    “今天打电话来的是我爸爸,她说姥姥重病,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了,看看我是不是可以请假回去一趟。”

    维拉稳了身形,想说些什么,却实在觉得不合适。他们的假并不好请,况且到了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铺导员不一定会准假,即便准假了,从c市到大姐的家乡,辗转得几近四天三夜。

    大姐似乎也没有听她说什么,她开始跟她讲起自己和姥姥的事,说要不是姥姥,自己早念完初中就辍学了,哪还有后来高考的机会。现在老人要走了,别的愿望没有,只想见一见自己带成人的孙女。

    维拉虽然不说话,但是很认真地在听她的故事。

    她触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因为,她比谁都知道姥姥是多么温暖的存在。

    第二天傍晚,两张机票就放在了大姐的书包里。一张是c市到b市的,另一张是b市到□□的。c市到□□并没有直飞的航班,她票要得急,要找到一个最适合的中转站并不容易。后来是一个旅客临时退票了,才拿得到的。

    回回在她碗里挑着菜的时候,大姐拿着那两张机票气势汹汹地就走了进来。

    “什么意思?”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维拉,眼圈却是红的。

    维拉从回回筷子下抢回了一块鸡肉,没拿眼夹她一下。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侮辱人吗?”带了颤音。

    维拉的手顿了顿,就连回回也皱着眉看大姐。

    大姐的眼泪流得厉害,待维拉站起身的时候,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然后便用力地搂着了她。

    大草原的儿女,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

    打她,是因为她的自作主张,拥抱她,是感谢她的自作主张。

    维拉不怪她。

    “是不是一定要这种方法折磨我们?”大姐哭了,这是这辈子维拉唯一一次见她流泪。她总跟回回说,其实我们之中最适合当军人的是大姐,因为她是真正的铁骨柔肠。

    维拉看着天花板,让眼泪流回去,“可是大姐,我没有办法啊,我不用这种方法,们又怎么会理我呢?”

    大姐当天便回了去,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回到了家里。

    她十二点的时候给维拉打电话,声音不悲不喜。

    她说姥姥刚刚去世,她一直吊着一口气等着她回去见她,见到了,安心了,就闭了眼睛。

    大姐在姥姥闭眼后,还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她说姥姥,我好像做错事情了,我有一个姐妹,她受尽了我的欺负。姥姥,孙女不孝,要保佑她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