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殊途同爱 > 21 第二十一章
    历时两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

    其他考生的心情闻人玥不知道。

    但她的心情就好像小臂上的那两个水泡,终于热毒散尽,瘪了下去。

    翌日上午闻人玥去了应家,和师婶桑晓莹聊了聊天,又帮她做了家务。时近中午,两人一起烧饭时桑晓莹接了个电话,说是应思源不回来了,便叫闻人玥给他送去:“下午有个学生答辩,中午还在修改ppt——真是前所未闻,怎么临时抱佛脚抱成这个样子。”

    应思源那学生倒不是肚里没货,他做帕金森方面的基础研究做得很深入细致,甚得器重。

    于是替他精挑细选了四名过硬的答辩委员,主席是有phd和双重身份的新晋大国手,聂未。

    研究生丝毫不知这是悲惨的开始。

    直到他打电话给聂主席,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好亲自送论文过去请他审阅:“聂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了——”

    非常得体礼貌,岂料聂未淡淡地来了一句“那就别打扰”,直接挂机。

    虽吃瘪,研究生心想外科医生么,又是最年轻的大国手,脾气自然和技术成正比。

    等他和林沛白联系上,后者才对他道:“师父从不接陌生电话。肯定是错手接了,才大发善心赠一句醒世名言。”

    研究生苦笑:“不接电话?是怕变成病人热线吧。倒也挺能理解。难道要我发短信?”

    林沛白摇头:“万万不可。师父从不看短信,看了也不会回。那都是肉包子打狗——咦?!当我没说。”

    研究生终于有些不耐:“怎么办?要我打到医院信息台,发留言去他beeper不成。”

    林沛白笑:“哥们,稍安勿躁。以后有什么事,和我联系一样。我这里是人工智能转接服务中心。”

    于是论文通过林沛白送到了聂未手中。

    研究生自觉工作内容丰满,实验数据翔实,实在挑不出毛病;岂料过了两天聂未带林沛白来所中做讲座,看到他时突然问道:“就是那个要答辩的研究生?的论文我看完了。”

    他谦恭地应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两百多页呢,光实验数据就有五十多页,就看完了?一目十行?

    “以肾上腺髓质组织植入脑体治疗帕金森是上世纪的手段,早被淘汰。作为实验对照组根本没有意义……”聂未淡淡地挑了七八处毛病,嫌他死的不够透,又加了一句,“最关键的多巴胺能神经元实验数据,二十三组中八组没有显著差异,放上去做什么。”

    这简直是挑战他的论文根基!研究生当时就吓的中枢神经系统当机,说不出话来。

    “摘要重写。网页翻译没有任何意义。”聂未拿这种话为结束语,“基础研究要为临床医学开山劈石,半点马虎不得。看来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讲座结束后,两股战战的研究生是被人扶回去的。

    “师兄傻啊。真没听过聂未的大名?……不是官配攻受那些啦——好基友天天都给灌输些什么!”

    久不闻窗外事的他这才知道,聂未的性格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曾经当众斥过一名研究生的工作“缺少明晰体系,无答辩资格”,害得那人返工半年才毕业。

    应老师啊!可害惨了我!请什么人做主席不好,偏偏请了聂未!

    论文只来得及改一个摘要,他又在ppt上下功夫,根据聂未提的几个毛病做了相应补充和应对方案:“老师,您看这里的表述方式……”

    师徒俩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呢,便听见有人敲门:“外卖到!备好零钱了喂!”

    那声音轻轻柔柔又带点笑意,应思源一听便知是闻人玥来了:“阿玥,进来。”

    研究生见过闻人玥好多次,知道是老师十分疼爱的晚辈,便欲告辞。闻人玥挽留道:“师婶准备了两人份的饭菜,吃一点吧。”

    “我哪里吃得下。”研究生哀嚎,“一想到下午的答辩,简直……希望聂医生今天心情好。找个地方练习练习ppt去。”

    他火急火燎地走了。应思源笑道:“这孩子真沉不住气。聂未先把问题提出来,正是给他预留时间改正……”

    只比她大两三岁而已,已经在准备博士答辩了。

    闻人玥好惆怅:“应师叔,今天的答辩是讲帕金森?是治疗上有突破了?”

    应思源摇头道:“还是基础研究。要做到临床上,至少需要十年。”

    闻人玥哦了一声,更加惆怅。

    自从上次来家吃饭之后,应思源就一直没有见过闻人玥。

    听说林沛白给她找了几个大一新生突击补习,面闭关,不知道最后效果如何。

    他与桑晓莹有提出考试期间让她住到家里来,但她后来还是拒绝了:“阿玥,考得怎么样?”

    细看她的脸色,有一点蜡黄,眼神也带着疲惫:“昨天考完最后一门,回去倒头就睡着了。睡得好香,一个梦都没有做。”

    “考完了就别想它。好好放松一下。”应思源拿起筷子,“想吃点什么玩点什么,只管和师叔说。”

    “好。”闻人玥知道他们吃饭时规矩大,要求安静,便自己坐在电脑前玩扫雷。

    她玩的不好,总是两三下就踩雷而死,玩了一会儿就失却兴趣。出去转了转,钉在答辩海报前看了半天——觉得那名字都是令人欢喜的,又带着一点淡淡的酸涩。

    正巧应思源的学生们买了水果回来,她便去帮忙洗和分选。

    待应思源吃完午饭,她就回去了。

    答辩下午三点开始,聂未与林沛白师徒二人联袂而来。

    看那研究生一副底气不足,双手乱搓的模样,林沛白不由笑道:“哥们,上次提的问题改了没有?”

    他点点头。

    “那怕什么。镇定,镇定。”

    答辩开始后,会议室前排的灯都关了。黑黢黢地,只有投影屏幕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

    聂未支着太阳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那研究生结结巴巴介绍背景;一扫眼见面前有果碟,种类丰富,便拿起来,转身递给后排的林沛白。

    应思源知道他不爱在外面吃东西,低声道:“中午阿玥来过。是她亲自洗的,很干净。”

    可怜林沛白只抢了两三颗葡萄在手,师父就整碟收回去了。

    答辩到了中途,斜刺里伸过来一只女性的手臂,轻轻拿起桌上茶杯——聂未立刻侧过脸来,黑暗中那答辩秘书只看到一排睫影及捉摸不透的眼神。

    他的眼睛原本就乌沉沉地,在黑暗中更是深邃难测,彷如夜星一般,璀璨迷人。

    虽然只看了半秒便转过头去了;那答辩秘书却仿佛整颗芳心被攥住了一般,双手发抖,斟上茶后又轻轻放回原位。

    一颗心却是自此跳突个不停,连脸颊都红透了。

    认错了人,聂未觉得可笑,又若有所失。

    那天之后均深感失落的二人并没有再联系。

    聂未刚刚回到工作岗位上,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嫌隙为何而生,如何消除。只是在六一儿童节那天,林沛白表情古怪地拿了一大包吃的过来给刚下门诊的师父:“师父,后勤一定是弄错了,送来一包零食!”

    他打听过,这是有小孩的医护人员才发的福利——后勤那帮腐女!真是其心可诛。

    “师父,我现在就去把后勤炸掉。”

    “……等等。”聂未抬眼看了看那一大包蛋糕巧克力果冻饼干之类的点心,“和闻人玥一人一半,分掉它。”

    林沛白得令,迅速拿去和闻人玥瓜分干净,又把她的道谢带了回来。

    聂未就没有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回头想想,真是生分极了。

    等提问结束,委员合议时,聂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应思源:“她现在哪里。”

    闻人玥接到应思源电话时还在应家帮忙做家务。

    她并不知是聂未要见她,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

    到了研究所,整场答辩已经票通过,完美落幕。那研究生死而复生,心情十分愉快,一边大口啃苹果一边与一众师弟师妹聊天:“……吓得我!幸好事先有准备,不然一定被问到哑口无言。——阿玥!晚上师兄请客,也来!”

    闻人玥笑着摇了摇头。又有人笃定道:“师兄!没看到吗,聂医生是心情好才放一马。”

    真不知道他们在答辩过程中到底都在注意什么,居然有人统计聂未一共吃了四颗葡萄,两个车厘子,外加一个草莓:“喂,有没有吐葡萄皮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见过冰山吃东西没有?太神奇了。”

    “是吗我一度以为他到了辟谷最高境界……”

    “玄幻看多了吧!我女朋友在手术室做巡回,说有时手术时间太长,沈医生会喂糖给聂医生吃。”

    然后站在一旁的林沛白就会睁大眼睛——若是拿下口罩,便会发现他和雏鸟一般做出“啊”的嘴型——我也要吃!

    “原来是这样。”被聂未电了一下的答辩秘书摸着仍有余热的脸庞,“难道,聂医生……是和沈医生暗度陈仓?”

    “不可能!”应思源的女弟子悲愤道,“聂医生是属于我们体的宝贵财产,不容任何人觊觎……”

    聂未与应思源等人在稍远处的天井里说话。

    林沛白见到闻人玥,便招手道:“阿玥!”

    因为是严肃场合,大家都穿的非常正式。连一向仔裤板鞋的林沛白都规规矩矩地穿西装打领带,更别提应思源与聂未两位重要人物,一个睿智灰一个冷峻黑——三名医生穿成这样与平时闻人玥所熟悉的白袍形象十分不同,帅气英挺之余尽显精英人士的气势。

    令她不无惆怅地想起当年应师叔和小师叔一起拍档,走过病区长廊的时光。

    时光的长廊啊,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错过了什么,做错了什么,都不能回头。

    机不可失,她立刻拿出手机:“别动,让我拍一张。”

    现在她已经很适应用手机拍照了,随时随地留下记忆。

    等她拍完,应思源才笑道:“阿玥,所里有好相机,用相机拍。”

    便有学生把相机拿给闻人玥,教她如何使用:“阿玥,正好我们要和老师们合影留念,帮忙拍几张家福吧。”

    她上手很快;拍完了之后大家都围上来看效果,总觉得构图怪怪的,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倒是新晋摄影师抓抓耳后,认真道:“小师叔太高了,取景好困难。”

    也只有她敢这样说,学生们连偷笑都不敢太大声。

    倒是聂未看了一眼相机屏幕,淡淡道:“搬沙发出来。我不介意坐下重拍。”

    连聂冰山都难得幽默一把,果真是心情好啊!

    搬了椅子出来,体老师又都坐下拍了几张。

    照相本来就是群嗨活动,一拍起来,大家都觉得特别有意思,要拉着我,我又要拉着他,双剑合璧,桃园结义,众学生映下了不少或搞怪或端庄的合影之后,才陆陆续续地散开。

    闻人玥见人比较少了,才对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应思源道:“应师叔,我和照一张。”

    她将相机递给林沛白,走到应师叔身边去,亲热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想想他们确实没有合过影,应思源看着闻人玥,眼中充满慈爱:“阿玥都比我高了。”

    阿玥长得这么高,以后至少要找个一米八以上的男朋友:“也到了可以谈朋友的年纪。要是有好的对象,告诉师叔。”

    应思源笑着低语:“师叔虽然眼光一般——采几根头发还是可以帮查查他的基因好不好的。”

    闻人玥心头酸热,便矮了矮身体,把头靠在师叔的肩膀上,轻轻道:“好啊。我从澳洲寄回来给您。”

    取景框里,两人都笑的十分灿烂,非常像一对父女。

    照完了之后,应思源又招手道:“聂未,过来一起。”

    聂未见她笑得那样开心,心里不知为何,也松了一口气。

    便大步走过去,站在闻人玥身边。

    她看了看三人高度,换了个位置:“应师叔站中间……不好,还是坐着照吧。”

    不甘寂寞的林沛白给他们三个人拍完了之后,就把相机往旁人怀里一塞,撒欢跑过去:“我也来我也来。”

    “好啊,小林医生和我照一张合影。”闻人玥笑道,“上次拿给我的烫伤膏真的比较好用。”

    “帅哥美女拍照不能太死板。”林沛白就是鬼点子多,“阿玥还记得拍神外五区的宣传照不?”

    她那时候穿的是病号服:“丑死了。又没有精神,真不想记得。”

    “今天咱们来重拍!先拍深情对望那张。”

    他俊朗的脸庞上瞳仁黑亮,眼神专注;闻人玥甫一对上,突然心头蹦出一个词来,不禁喃喃:“太极女。”

    林沛白心惊肉跳:“阿玥,说什么?”

    闻人玥亦十分疑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外号,不止一次。”

    林沛白哪里还敢多嘴,赶紧拍完,又把师父拉过来映三人像壮胆,就溜到一旁装接电话去了。

    剩下聂未和闻人玥站在一起——他稍微调整了一下领带。

    不愧是冰山,穿着西装,居然一点汗也没有,整个人还发出清凉的气息;闻人玥脸晒得红了,身上又都是虚汗,不敢借他的凉意,又不想继续站在太阳下:“应师叔,我选几张,晚上拿去冲洗出来。”

    说着,她便一边用手扇风,一边走到树荫下去。

    巍峨的冰山一愣。

    被无视了?

    于是开始朝她移动。

    闻人玥浏览着照片,突然想起一桩一直放在心上的新闻报道来——考试第一天,一位父亲送女儿去考试,回来的路上被高空坠物砸至重伤,昏迷不醒。

    她对这件事情非常在意,一抬头,看见聂未正走过来,便问道:“小师叔,新闻上的那个伤者听说是送到您那里去了?”

    神外五区的负责人走到树荫下,见刚刚参加完高考的超龄考生额上,脖颈有汗,便拿出手帕递过去:“嗯。”

    “据说很严重——真的吗?”

    那伤者送到医院时瞳孔放大,呼吸微弱,颅骨粉碎性骨折,开放性脑损伤,多处挫伤伴内出血,昏迷指数4,确实很棘手。

    因为聂未非常反感媒体介入,所以后来媒体再没有报导过治疗方面的进展。

    “那位叔叔现在怎么样了?”闻人玥一边擦汗一边试探地问,“方便说吗?我和他女儿在一个考场,她给我喝过水。”

    第一场考试前,那个女孩子见闻人玥不舒服,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非常热心地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是不是……怎么不吃药呢?吃药可以推迟。”

    “我一向不正常。不知道……真倒霉。”闻人玥疼极了,接过热水低声道谢,“谢谢。”

    可惜好人没好报,下午那一场换那女孩子脸色不好,闻人玥来问她怎么了。

    “我爸突然出差去了,不能来陪我。”她皱眉道,“资本家都是吸血鬼!等我毕业出来,自己开公司,叫我爸给我打工,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

    其实流言蜚语传得很快,纷纷纭纭。闻人玥去药房买药,便听说有考生的父亲返家途中突遭横祸。

    为了考生着想,家人都瞒着她:“作孽哟,这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小姑娘要难过死了。”

    “听说她成绩还不错。就在前面的考点里。”

    这是极轰动的一桩新闻,连傻头傻脑的闻人玥都听出了一丝端倪,遑论聪明伶俐的当事人。

    交完最后一场的卷子,当事人就晕了。她其实已经有预感出事的就是自己父亲:“只是大家都想瞒着她,她就装不知道。”

    闻人玥期盼地望着聂未:“小师叔,能救活她爸爸吗。万一,哪怕万一成了植物人,也可以用‘火花塞’手术救醒他,对不对?”

    聂未道:“送的很及时。手术也很成功。今天上午醒了。”

    “太好了。”闻人玥诚心诚意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小师叔真厉害。”

    她一直说别人的事情——聂未不由得咳了一声,乌沉沉的眼睛盯着她:“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闻人玥笑了一笑,“正常发挥吧。”

    看她那么勉强的样子,聂未心一沉,知道恐怕不妙:“……什么时候填志愿。”

    闻人玥仿佛没听见,四下张望,咦了一声:“小师叔,们晚上不是要吃饭么。那我先走了。师婶还在家里等我呢。”

    她不回答任何人关于考试的任何问题,逼到面前,就顾左右而言他。

    她再没有出现在聂未面前。

    冰山移动到研究所几次,也没有碰到。

    应思源倒是明了她的行踪:“小孩子么,刚考完,当然要好好玩一玩。我们也算找个借口,陪她一起放松放松。”

    聂未所有关于“行踪飘渺闻人玥”的动态,都是道听途说,东拼西凑而来。

    应思源夫妇带闻人玥去了植物园,放了风筝。

    她在睡莲池前一动不动地待了两三个小时,拍了许多照片,临走时还陶醉地叹气:“真美。”

    为此,应思源买了两盆睡莲,一盆放在办公室里,一盆放在家里,这样她一来便看得到。

    伍见贤带闻人玥去了水上世界。

    她非常喜欢伍见贤的女儿求求。不到三岁的求求在泳池里撅着小屁股奋力地拨动肉嘟嘟的双手双脚,惹得她一边划水,一边哈哈大笑。

    求求也很喜欢黏着阿玥小姨。

    不知是否断奶期过渡的不好,还是玩水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求求经常性地偷袭小姨的胸部。

    哪怕是在伍宗理的所有子女,孙辈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也能非常努力地从妈妈怀里挣出来,一把抓过去。

    满桌人都黑线……

    伍思齐,桑叶子带闻人玥去了美术展,博物馆。

    她买了许多漂亮的贺卡,书签和邮票。还有各种本地人绝对不会买的格陵特色文化商品——那不都是用来骗游客的,又或者用来送给外乡人的么。

    贝海泽带闻人玥去看了好几场电影,又满城去找好吃的。

    她对于3d电影非常好奇,不管什么烂片都冲进去看。

    贝海泽每看必然睡着,醒来必见表妹的针织外套披在自己身上,而表妹本人戴着硕大的3d眼镜,怔怔地抓着一把爆米花,因为屏幕上激烈情节的唬得朝后一跳,洒了一身。

    甚至就连林沛白,沈最等人跑去唱k也带上了闻人玥,通宵达旦的那种。

    她很会唱陈淑桦的老歌,声线柔美,十分动人,引得林沛白接下来好几天都在不自觉地哼哼“说爱了不该爱的人,心中满是伤痕……”。

    在格陵的所有亲人朋友,她都大摇大摆地跑去骚扰了,以“我都考完了,来陪我玩吧陪我玩吧陪我玩吧”为至高理由,撒娇讨好,哄得大家都围过来——就是没有找过聂未。

    她不需要他围着她转。

    而聂未的身边也正有一个太阳,发出强大的万有引力,迫使八大行星围绕公转——就是聂今。

    婚礼迫在眉睫,双耳琴行负责人又事必亲躬:“现在所有人必须以我的意愿为最大依归。聂未,包括在内。我一生人就一次婚礼,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

    婚纱照拍了三千多张,要挑几张出来放大,放在婚礼现场做展板,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令她抓狂。

    这天,在海伦路的定制店里,为了聂未第二次试礼服,聂今又生气了。

    其实就是小事一桩——腰身那里阔了一点,要改:“为什么的腰这么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的身材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

    若不是了解聂今的性格,鲁明忱真要以为老婆这是敲山震虎,提醒自己该锻炼了。

    说她一个高挑美女,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智商有智商,老和自己的哥哥较劲,是不是脑袋短路——其实也不是。

    关键是她有的那些,她哥都有啊!而且样样比她强!

    那种感觉,就好像女娲细心地创造完哥哥之后,用下脚料随便又捏了个她出来。

    聂今生气又嫉妒,笑眯眯,阴恻恻:“哥,五姑娘钟意不?”

    这种烦躁阴沉的心情也会传染。

    冥王星没时间也没心情陪太阳疯了。

    聂未自动脱离聂今系,直接开车走人。

    他不是第一天这种态度,聂今骂了两句,又去督促鲁明忱的礼服。

    聂未从未有过这样无所事事的情况,开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乱逛。

    理智告诉他,闻人玥考不上。

    但感性却在期盼她能考上。

    因为若是考不上,她一定会走。

    想了又想,他不明白为什么闻人玥会离开这件事情令他从隐隐反感一直升级到异常抗拒。

    于是驱车前往闻人玥系找答案。

    敲门。她不在。

    聂未根本没有闻人玥的电话号码。看了看腕表,他决定去研究所一趟。

    应思源不在。被告知回家吃午饭去了。

    他又去了应家。

    这回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