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蔷薇之名 > 12 赌局
    他熬出头我早就是个老太婆了,有什么用。我父亲只爱汉诺,爱他在议会的席位,爱他足以淹没灵魂的金币。看,运气比我好,至少秦洛懂得调情。”

    林伊兰望着远方尖尖的塔顶,好一会沉寂。“假如我不姓林,秦洛绝不会多看我一眼。”

    “就算不姓林,也有美貌和才能,学院里迷的男生有多少,别说不知道。”轻哼一声,娜塔莉又恢复了佻达,仿佛刚才的消沉仅是错觉。

    “他只在谈论事业前途时才会专注,女人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秦洛或许言辞动人,却毫无真意。

    “难道还对婚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别做梦了。”

    “我只希望对方能稍有诚意。”林伊兰轻叹了一声。“求婚的男人图谋的身体或家世,哪一个稍好?”

    “那可真是一样糟。”娜塔莉喃喃道,又点了一根烟。“我宁可是肉体上的吸引力,至少还能有点乐子,这方面汉诺完不行,好在我找到了别的办法。”

    “有情人?”

    “没错,对着一个皮松肉垮的老头怎么可能提得起兴趣,反正大家都这么做,只要保证孩子血统纯正就够了。”娜塔莉懒洋洋的吐了个烟圈。“汉诺也活不了几年,等我成为遗孀就自由了,到时尽可在一帮年轻的追求者中挑个讨人喜欢的丈夫,瞧,我也没什么损失。”

    “真这么想?”

    “为什么不呢?放纵点会更快乐,上天也没给我选择的余地。”轻漫的语调仿佛在说服自己,娜塔莉显得很无谓。

    林伊兰仍记得过去的她,在青春的记忆中清晰如昨。

    少女时期的娜塔莉骄傲美艳,率直而任性,看上单纯内向的凯希主动大胆追求,完不顾旁人的眼光,造就了无数话题,轰轰烈烈的爱却抵不过家族的压力,毕业时洒泪分手。凯希进入了囚笼般的研究中心,娜塔莉换过一个又一个情人,艳名与情史传遍了社交圈,曾经肆意开放的火玫瑰,终于在时光中磨去了坚持。

    “说来我一直奇怪。”娜塔莉不愿再谈自己,换了个话题。“似乎伊兰从未有过这方面的传闻,那么多追求者,一个也不动心?就算没有秦洛,就没其他中意的男人?”

    “父亲不会允许任何计划外的事。”

    “这么听话。”娜塔莉难以理解的薄嘲。“他能把怎么样,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

    “谁知道。”林伊兰淡淡的笑,“我是个胆小鬼。”

    严冬

    窗外似乎有点吵嚷,林伊兰没留意,将钱袋推至管家面前。

    幸亏在军中挑战戴纳的时候赢了一大笔,不然很难抹平赤龙牙的帐目。

    轰然一声撞响传入耳际,仿佛在拆什么重物。听出方向,林伊兰心一沉,随着动静冲进了三楼尽头的房间。

    这是整个公爵府阳光最好的房间,十多年不曾使用,依然保持着原状,锁着她七岁以前最美好的回忆。绿色的帷幔掩住落地长窗,四壁嵌着精致的名画,明亮的空间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石膏像,壁边整齐堆叠着成摞的油画,画架上还有半幅尚未完成的风景,是已逝公爵夫人最后的作品。

    “怎么回事!”

    美丽的绿眼睛燃着怒火,扫过倒在地上的天使像,又环视整个房间。

    一切已经面目非,纯白的雕塑被粗暴的推倒,摔成了无数碎片,忙碌的仆人卷起画布,拆卸画架,似乎要拆掉整个房间。

    凌厉的气势令管事忍不住后退,弯腰回禀。“对不起伊兰小姐,林晰少爷要一个房间练习击剑,爵爷许可了。”

    林伊兰的心突然压上了一方巨石,冰冷而沉重。“父亲亲口答应?”

    “是。”第一次见温和的小姐发火,管事不安的搓手。“爵爷说林晰少爷的要求应当尽量满足,同意了改建。”

    拾起一枚掉落的画笔,残存的颜料凝固在笔尖,十几年过去,仍保存着母亲钟爱的鲜绿。剥掉壁纸后的墙壁斑驳难看,揭起地毯的尘土呛人窒息,雅致的房间转眼变得冰冷丑陋。

    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消失了,父亲的惩罚永远直接而有效,轻易的将她所爱、所在意的一一剔去。家早已成为冰冷的囚牢,她竟然还幻想能在疲倦时暂憩。

    “伊兰。”老妇人紧紧搂住她,含泪的眼眸理解而心疼。

    过了很久,林伊兰终于能开口。“对不起嬷嬷,我想起军队有些事要处理,必须马上回去。”轻轻拉开老人的手,她笑了一下,“我去收拾东西了。”

    老妇人担忧的望着她。

    “我没事。”林伊兰吻了吻嬷嬷的颊,却再觉不出温度。“真的,过几天就好了。”

    一只野鸭在湖面上不停的游。

    不知什么缘故不曾飞去南方,停在了休瓦过冬,非常疲惫却不停的划水,白色的冰层越来越厚,不断在湖面扩展,最终将耗尽体力的野鸭冻在了湖边。

    林伊兰一直静静的看。

    不知看了多久,最终踩近湖岸敲破冰面,将昏迷的野鸭抱出来。毛茸茸的小脑袋耷在怀里,羽毛潮湿而冰冷,她有点茫然,不知该怎样处置。

    “在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有点熟悉,她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畔的男人,没有回答。对方探了一下她的手,立刻皱起了眉。

    阴暗凌乱的街巷,随处可见的弃物,熟悉的矮屋。

    男人放下她的提箱,从屋外的柴堆拎进几块粗壮的木头,很快壁炉里有了火,熊熊的火苗驱走了一室寒气,他又在火上煮了些东西,室内有了一股甜香。

    “脱掉外衣。”

    冻僵的手指不太听话,摸索了半天都无法解开,他替她脱下了被雪水浸湿的大衣,才发现连里衣都浸透了,不知在雪中呆了多久,索性一并脱下,只余贴身的衬衣,用厚毯将整个人包起来。

    林伊兰这时才觉出冷,无法抑制的发抖,牙齿咯咯直响。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递到面前。“喝了它,热可可兑酒,会好过一点。”

    脱掉湿透的靴子,他试探的触碰纤细的脚。

    “有感觉吗?”

    林伊兰摇了摇头。

    他捏了几个雪团,用冰冷的雪擦脚,没过多久,麻木的脚仿佛被无数针刺般痛,他按住又擦了一阵才放开,略略松了口气。

    “在室外呆得太久了,休瓦的严寒可不是小事。”

    热可可十分香甜,她一点点咽下去,身体从里到外暖起来,终于止住颤抖能开口说话。“谢谢。”

    男人倚着壁炉望着她,淡淡的话语带着微责。“怎么总让自己这么狼狈。”

    这样关切的话竟然是由敌人说出,滑稽而错乱的现实让林伊兰忍不住笑起来,她笑得那样厉害,几乎难以停止,他没有在意,俯身加了一块木柴,又替她把厚毯拉紧了一点。

    昏黄的炉火映着他的脸,深遂的眸子莫名的温柔,褪去了危险的气息,这一刻他只是个令人心动的男人。

    林伊兰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寒冷冻坏了脑子,竟然忘记警惕,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男人定了一瞬,探臂扣住了她。

    越来越激烈的吻让她透不过气,或许是酒的作用,身体渐渐发热,她听见了紊乱的呼吸,火热的手隔着衬衣摩挲身体,陌生的渴望炙得心头发颤,干燥的木头在火焰噬烤下啪响,打破了迷乱的气息。

    停在腰际的手握得肌肤生疼,他稍稍退开,低头凝视着她,垂落的额发搭在眉际,幽暗的眼中燃烧着赤1裸的欲望。“……”

    她盯着对方的眼,辨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不受控制的指尖抚上了他的唇,仿佛眷它所带来的热度。

    下一刻她已被放在了床上。

    强势而炙热的吻在唇上厮磨良久,渐渐下移,剥开衬衣,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他的眸色更深了。“有过经验吗?”

    低哑的声音震得耳根发痒,她的心跳得很快,不自觉的脸红。

    没有得到回答,他笑了一声,指尖抚弄着秀发。“我会尽量……温柔些……”

    仿佛一个神秘的游戏,他的手引着她触抚修长有力的身体,□光滑的胸膛、形状分明的腹肌,带领她探索属于男性的、完陌生的一切。随着指尖滑过,他的呼吸粗重起来,突然低下头,用牙齿和舌尖刺激她最敏感的肌肤,捕捉她每一次轻颤,迫使她细碎的呻吟,在她最无措的一刻,他开始进攻。

    可怕的压力分开她的身体,缓慢的深入撞击。疼痛令她觉得冷,吻和抚摸又让她发热,奇异的难以言喻,她分不清自己想抗拒还是迎合,激蹿的欲望在纠缠中失控,世界化为了一片昏乱。

    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壁炉的火苗仍在跃动,映得屋子很暖。她伏在男人怀里,强健的手臂勾在腰上,毫无距离的紧贴,厚重的被子盖着两人,静谧的室内只有木柴燃烧的啪响。

    林伊兰抬起头,他静静的看着她,幽暗的眸子映着火光,不知在想什么。

    被那样的目光望了半天,想起之前的情景,她的脸又红了。

    温热的手拔弄着短发,在额上落下一吻。

    没有语言,似乎也不需要语言,过了一阵,她又睡着了。

    再度醒来天已经很亮,身体大概被清理过,除了酸软别无异样,壁炉里又添了新柴,烘干的衣服摆在枕畔,火上煮的土豆汤散出浓香。冻僵的野鸭回复了活力,在桌边来回踱步。

    门一晃,男人走进来,随手将一袋面包放在桌上,脱下了沾雪的外套。见她醒来,他拿起碗盛汤。

    “一定饿了,起来吃点东西。”

    半晌毫无动静,对方投来不解的眼光,林伊兰尴尬的提示。“请暂时把头转过去。”

    男人一怔,依言背转,仿佛有丝笑意。

    喝下第一口汤,她有些意外的惊讶。“味道很好。”

    “提供的配方不错。”

    她低下头喝汤,心底想笑,或许该早些道明,也不致养伤期间日日难以下咽。

    “在休假?”男人给自己盛了一碗,在她对面坐下。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勺子搅了搅汤,突然间胃口无。

    “如果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这。”他没有看她,扯了点面包喂挨近的野鸭。

    林伊兰怔了一下。“会不会让很麻烦?”

    “不会。”

    “那我……”

    “不用提钱。”他打断她的话。“愿意就住下来,时间随。”

    她很清楚,他们的身份对彼此而言都是极大的隐患,根本不该有所交集。可软弱的灵魂却贪着一点温暖,沉沦着不肯清醒。从窗口望出去,银白色的世界是那样冰冷,铺天盖地的酷寒消弥了所有意志。

    “谢谢,菲戈。我叫伊兰。”

    绿晶石

    似乎又回到了休养的那一段日子。

    他们各自看书,偶尔交谈。壁炉里的火一直没有熄灭,飘飘扬扬的大雪笼罩了一切,整座城市都在冬眠。

    除了炖汤和切面包,菲戈不让她做任何事,更不让她碰冷水,他不知从哪找来了某种植物干叶,替她涂抹生满冻疮的手指,很快便恢复如初。偶尔门外轻响,他会离开一阵,没过多久又带着雪花回来,放下几根肉肠或一片羊排。

    菲戈话不多,很少笑,但待她很温柔。

    渐渐的,他们之间的对话多了一些。菲戈详细的描述如何避免冻伤,如何在恶劣天气保持体温,告诉她各种在温暖的帝都不需要了解的常识。林伊兰知道自己很幸运,假如没有遇见他,她可能会严重冻伤甚至失去脚趾,庆幸之余她又忍不住暗嘲,秦夫人只需姓林,未必需要脚趾。

    或许是看出她在走神,菲戈忽然吻过来,许久才放开。

    “的身体很美。”微沉的声音低而动听。

    “嗯?”她犹在昏沉,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该有任何损伤。”

    半晌才反应过来,林伊兰扯出笑容。“谢谢的赞美。”

    菲戈抿起了唇,看上去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冬日的夜晚蜷在床上看书是一种享受,翻了半天书,林伊兰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