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辰楠旧事 > 51 第五十一章 原来,一切都不曾遗忘
    父亲在里面不被允许探视,哥哥却想尽办法去见了父亲一次,母亲和她都没能陪同。

    回来后哥哥显得很平静,几天之后,哥哥突然来问她,是不是之前就知道爸爸的事,是怎么知道的。

    她把自己之前看到的告诉了哥哥,夏梓马上从她的话里听出了那个保险箱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夏楠追问他,夏梓犹豫了好久才说,父亲一直是个谨慎的人,对每一笔钱的来去都会记账,这件事里涉及的已经不仅仅是父亲一个人了,现在他必须替父亲找到那本帐本,很有可能就在家里的保险箱里,但他现在不知道密码。

    顾北是个寂寞不了的人,春节假期过了,大家都忙着开始工作,她却说想在中国休假上半年,暂时不回欧洲了,这话把顾家的两老给乐坏了。可这丫头哪是静得下来的人,整天给她几个哥哥捣乱,要他们给她找好玩的,时不时地就组织聚会,弄得顾辰东都苦笑连连,顾老太爷还给他发了命令,只要不违法乱纪小北要什么就给她,难得她想呆在国内,们几个都给我好好看着。

    顾辰西这段时间一直在美国,偶尔飞欧洲,夏楠本来可以乐得清闲,多陪陪妈妈,可顾北一个电话,就说明儿要她到某某会所,要正装出席,要求还挺高。下午的时候正好周生生来电话约她逛街,她马上就答应了。

    两人在商场里绕了半天,喝下了三杯奶茶,跑了n次厕所,可袋子里还是空空的毫无收获,两个女人很不甘心,总想收获一点战果,把手里的奶茶杯子扔进垃圾桶,杀进了某名品店。这家的服装走高端奢华路线,夏楠并不欣赏,可现在是为了赴顾大小姐的宴,只得大出血一回,只是不能选这个牌子的上层服饰,即使这样她那张薄卡里的数字还是紧巴巴的。

    生生转了一圈,帮她选了选,其实夏楠的身材很好,皮肤也白,穿衣服很上身,是个不错的衣架子。夏楠偷扫了一眼挂牌,暗暗斟酌,她的神情却早就被跟在后面的店员看见,虽然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心里却已经很清楚,这不可能是什么大客户。

    夏楠最终选了一件黑色的小礼服,都说了穿黑色永远不会错,她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生生坐在沙发里翻杂志,店员给她拿来咖啡的时候她连连摆手,她已经喝了三杯收费奶茶,实在喝不下这免费咖啡了。

    夏楠在试衣间里拉拉链,却听到外面好象有什么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孩的细长嗓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她拉好拉链开门出去,看到生生正在和两个人说话,都是侧面对着她,她看不清楚那两个人,便走了过去。

    “生生,遇见熟人了?”夏楠笑着走到她们跟前,转头看那俩人,这一看确实让她有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不是害怕或是惊吓,确确实实只有意外,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简思尔和顾辰西的母亲贺郁兰。

    四个人站着均是一愣,那两人也是刚刚进来,估计是简思尔认出了周生生,毕竟以前是一个高中的,简思尔又老喜欢往她们班跑,认得也不稀奇。

    “简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衣服就只有这位小姐身上的这件了。”店员走过来适时地打断了几个人之间的奇怪气氛,可一转头却又对夏楠说,“这位小姐,您看,您能不能试试别的衣服?简小姐是我们的会员客户……”

    店员的话说得很委婉,且在一个尴尬的地方就及时的停了下来,让夏楠自己想去,夏楠没有马上回答她,倒是很礼貌地向贺郁兰点了点头:“阿姨,您好。”

    “哦……是,夏楠吧?”做了那么多年的顾家媳妇,很多场面都见过,贺郁兰也只是微微地一停顿,便笑着看向了夏楠,还伸手抚了抚她的肩膀,“都长那么大了呀,我都快不认得了。”

    夏楠只得笑了笑,简思尔至此一言未发,站在贺郁兰的身边,挽着她一只手,笑容乖巧却略显僵硬。

    “是啊,很多年没有见到您了呢。”夏楠顺着贺郁兰的话回应,落落大方,倒显得站在对面的简思尔有些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周生生都在心里奖给夏楠一朵大大的红花,这丫头还真是越惊悚的场面就越镇定。

    跟贺郁兰打完招呼,夏楠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去跟店员说:“这衣服我不要了,我的钱没带那么多,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换下来。”

    这话说得从容自然,一点都没有钱不够还试人家衣服的尴尬,那店员也只得点了点,还要谢谢夏楠的相让。

    贺郁兰把夏楠的举止看在眼里,心里禁不住想,难怪她们家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臭小子,会那么多年都只对她心心念念的。夏家的这个姑娘从前就让她印象深刻,如今家里发生那样的事情,这几年来想必也吃了不少的苦,可今天这场面,却依然不卑不亢,能有这份气度,看似淡然,但骨子里的那份韧劲儿怕是这辈儿的女孩里没几个能比的。

    夏楠的话说到这步,倒显得简思尔小家子气了,再不说话她都可以察觉出贺郁兰神情里对夏楠难掩的赞赏了。

    “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件。”简思尔转过去交代店员,“下次有新货了再通知我,帮我留下了,我不喜欢别人试穿过的。”

    这话听起来倒像个大小姐的口气,只仔细一琢磨却反倒失了风度,周生生扑哧一声笑出来,压着声音在夏楠耳朵边上说了一句:“别人试过的衣服都不要,怎么别人用过的男人她倒接得起劲。”

    周生生的声音不响,简思尔是绝对没有听到的,只是她看到周生生跟夏楠低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心里就更是恼火了,她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她们就老是这样,把她当不存在似的,却明明在说她的坏话,她还一点不好发作。

    夏楠从试衣间出来,看到简思尔的脸,心里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两边的人在名品店的门口分开,临别前贺郁兰还客气地让夏楠到家里玩,好象完不知道如今她和顾辰西的关系似的,夏楠也只得不点破,当着简思尔的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起她给母亲介绍医生的事情,也就没有就此表示感谢。

    从商场出来,天色已暗,夏楠的情绪却莫名地低落起来,生生有些不名所以,夏楠却只说让生生陪她去后海的酒吧坐坐。周生生在大学工作,平时有的是休闲时间,大学生的思想动态兴趣爱好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问她哪儿好玩,哪热闹那是绝对问对了。一上出租,她就给师傅报了个酒吧名儿,车子一路向后海进发。

    周生生知道夏楠不喝酒,可今天进到酒吧里,这丫头却直接给自己点起酒来,她拦都拦不祝其实夏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天她的表现应该让自己很满意才对,可心里那个原本被自己逐渐遗忘的大洞,却在这一刻空空地开始灌起风来,空冷的感觉,让她急需东西来麻痹自己。

    她的酒量极小,而且容易过敏,一喝脑袋就开始晕忽忽的,可神智却异常清晰,只是像突然跳脱了现下的时空,回到了很多年前,一切都没有过去,一切都不曾遗忘。

    那年父亲突然出事,夏泽淳是在半夜里突然被带走的,母亲和她都在场,尤幸之当时还相当冷静地给夏泽淳的机要秘书滕森打去了电话,谁知那头已经关机,看来也已经被带去问话了。夏楠看着好象空得有些冷寂的家,突然对妈妈说,给哥哥打个电话吧,让哥哥回来

    尤幸之却马上否决:“不能让哥哥回来,就算这里出了什么事都不准告诉他,楠楠,爸爸之前想让也出国,就是不希望这里的事连累到们,现在没来得及走,绝对不可以再让哥哥回来,知道吗?”

    夏楠听得目瞪口呆,难道这一切妈妈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一直没能拦住,到后来竟也只能纵容,看来父亲的问题绝对不只是她看到的那样,远比她以为的要严重很多。

    夏楠听母亲的话,没有在哥哥打来电话时透露任何家里的情况,哥哥问起爸爸时,也都是搪塞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还是知道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北京。那个时候的她只顾着自己都来不及,根本无暇去体会哥哥的心情,后来夏楠想起来,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夏梓应该比自己还要无法接受,爸爸出事,他是最晚知道却是要最快接受的,那时候的夏梓也不过二十出头,可哥哥却做得很好,把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家里的责任一一承担下来。

    父亲在里面不被允许探视,哥哥却想尽办法去见了父亲一次,母亲和她都没能陪同。回来后哥哥显得很平静,几天之后,哥哥突然来问她,是不是之前就知道爸爸的事,是怎么知道的。她把自己之前看到的告诉了哥哥,夏梓马上从她的话里听出了那个保险箱就是他要找的东西。夏楠追问他,夏梓犹豫了好久才说,父亲一直是个谨慎的人,对每一笔钱的来去都会记账,这件事里涉及的已经不仅仅是父亲一个人了,现在他必须替父亲找到那本帐本,很有可能就在家里的保险箱里,但他现在不知道密码。

    夏楠听了很是惊讶,却异常坚定地支持哥哥去找出帐本,至少要弄个明白。

    那天下午夏楠突然接到了简思尔给她打的电话,约她在一个地方见面,简思尔的语气听来很镇重,当时的夏楠知道父亲的事外面已经有很多人都在传了,难道简思尔从她父母那里听到了什么要来告诉她?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提早了一个小时就从家里出发去了那个地方,其实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被接连的事情冲昏了头,简思尔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告诉她呢?坐了一个下午,她都在跟她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甚至还问她去英国留学的事。

    那个下午下了很大的暴雨,天色暗得如同晚上,其间简思尔去洗手间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还是和她东拉西扯,夏楠有些不耐烦了,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妈妈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也就是在那个下午,哥哥出了事。夏楠是冲出去的,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哥哥的车子前半截直接被撞扁了,撞击的力量是从驾驶座这边直接冲上去的,而哥哥正坐在里面。尤幸之看到现场,当场昏了过去,夏楠却是天旋地转一直呕吐。

    她跟着救护车被送到医院,却接到电话,父亲在里面畏罪自杀,只留了六个大字:“自作孽不可活1

    她实在无法接受,一个下午,她接连失去了两个至亲,一场暴雨像是一下子冲走了她的一切,她冲进医生的办公室,随便找了个垃圾桶就开始干呕起来。

    周生生把夏楠扶出酒吧,看她冲到边上扶住一棵树干就一阵狂吐,吐到胃里都吐空了,她却还在干呕着,好象要把胃酸都吐空了才罢休。

    这天生生把她扶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她身无力,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生生在帮她盖被子,还神神叨叨地骂了她两句不知道什么,过了很久才听到她关门离开的声音。没多久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开始痒了,被迫着睁开眼睛,脱了衣服,看到身上一块块红斑,突然想到六年前的那个夜晚,鬼使神差地翻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拨出去了却不知道自己拨的是谁的电话,直到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夏楠?”顾辰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那都多晚了?”

    夏楠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好听得要命,好听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只想听他的声音,可鼻子却越来越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却只能“呜呜”地发出一些声音,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是什么。

    “夏楠,怎么了?怎么哭了?”顾辰西听出她在哭,语速变得有些快,“出什么事了?怎么了,别哭了,有事就告诉我,恩?”

    “呜……”夏楠听到他的话,却是不再顾及地号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哭得气都喘不过来,顾辰西只能在那头干着急,起先还问几句,后面就只能静静地听她哭,叹着气,偶尔懊恼地发出个单音节。

    夏楠哭得觉得自己都没法控制,对着手机嚷了一句:“怎么……不回来!……跑哪去了啊!呜……”

    这个电话后来是怎么结束的,夏楠毫无印象,好象自己哭累了就睡着了。第二天她是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吵醒的,一看闹钟时间居然已经是下午了,她不知道是谁来找她,只得起来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地去开门,却看到一个人风尘仆仆地站在外头,一身清冷,夏楠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焦急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