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跟张玄无关，聂行风被说得有些尴尬，正想掩饰过去，房门突然推开，张玄冷着脸从外面进来，不等聂行风回答，他将手机夺过去，对魏炎说：“别误会，那不是我查到的，是董事长，要谢得谢他。”
说话时他的眼神投向聂行风，跟平时相比，那眼眸格外的蓝，也格外的冷，又说：“当然，帮忙也不是无条件的，我家董事长让马上去申请常运的搜查令。”
“不可能，上头……”
“我知道上头禁止搜查，但上头也让无视常运院长的生死吗？现在钟院长被杀人犯张燕桦控制了，不及时搜查的话，院上下的人生命都有危险，那些孤儿没人在意，但钟院长的话上头不希望他死吧？对他们来说，他的占卜术还有那些蛊惑人心的道术还是很有价值的，借口我已经给了，就看要不要抓住这个立功的机会。”
张玄说完，不等魏炎回应，就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扔还给聂行风，聂行风伸手接了，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就是想跟魏炎交换的条件对吧？”
张玄避开他的眼神，走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哼道：“这种事如果觉得难以出口，就让我来说，好人做，恶名我来担，反正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神，我都是恶人，但至少我很聪明，明白的心思。”
看他这副硬邦邦的样子，聂行风很无奈。
“张玄，想多了。”
“还是觉得连我都要回避？”
“没那回事。”
“那背着我跟魏炎单独联系又怎么说？”
越想越气，张玄一伸腿，将面前带滑轮的椅子踢了出去，冷笑面对聂行风，“其实一早就知道秦立兴夫妻是那对白骨了吧？汉堡会及时拿到他们的资料也是吩咐的吧？这些事都是什么时候操作的？觉得瞒着我很有趣吗！？”
“我没想瞒……”
“对，只是没说！”
“张玄，需要冷静，在常运书屋里看到的一切不是也没跟我讲吗？”
“所以就报复我！”
被戳中了心事，张玄的眼神愈加阴戾，其实他想说他并没有打算隐瞒聂行风什么，而是事关重大，他不知道该如何讲起，聂行风怎么可以以这样的借口报复他？有心跟无意造成的伤害是不一样的。
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换了平时的张玄，他多半会插科打诨将话题扯开，但现在多了另一种感觉来自主他的思维，心里想着道歉，做出来的动作却是抬起脚，再次踹在了椅子上。
这次用力太大，椅子撞向书桌，将摆放在上面的水晶象棋盘撞翻了一地，清脆悦耳的轻响连续传来，成功地将张玄的愤懑之火浇灭了。
看到聂行风中意的棋子摔碎了大半，他有些心虚，张张嘴，想说——如果他说他本来是准备踹人的，因为不舍得才转为踹东西的话，会不会比较容易被原谅？
“对不起……”低着头，他小声嘟囔：“不是故意的……”
头发被摸了摸，张玄有种自己是被逗弄的小动物的错觉，聂行风笑道：“海神大人发威，只是弄坏几颗棋子，脾气已经变很好了。”
张玄一呆，聂行风点出了真相，从常运回来后，他的情绪中就多出了很多海神的影子，他已经在极力掩饰了，但也明白不管自己怎么掩饰，都无法瞒过聂行风。
“其实是在怕吧？因为害怕，才会说出做出许多夸张的事情，以此缓冲紧张。”
被指责胆小，这不管是张玄还是玄冥都无法容忍的事，他傲然道：“觉得堂堂北海之神，我会怕谁？”
“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在紧张激动或是束手无策时，会说很多夸张搞笑的话，否则气氛会更紧张，而事态也不会变得更好——要战胜困境之前，首先得战胜自己的压力。”
无视张玄的反驳，聂行风揉了揉他的头发，继续说：“张玄，我跟认识了五年也好十年也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越来越了解，怕的不是傅燕文，也不是怕傅燕文身后的那些人，只是紧张目前的局势，怕那些人同仇敌忾。”
“就算是五帝再现，我没犯错，他们又能其奈我何？”
“他们不需要对付什么，他们只需收回赋予我的神力就足够了，我只是万年前神祗操纵的一个棋子而已，没用的时候可以随时舍弃，如果那样，我就完不存在了，也许幸运的话，我还可以跟平常人一样去轮回，可是能忍受这样的结果吗？一世一世的找寻，萧兰草才不过找了一世就感觉灰心了，又能坚持多久？”
张玄收起了笑，看着聂行风不说话，聂行风也不说，两人就这样相互对望着，直到敲门声响起，钟魁把门推开一条缝，探头往里看。
“出了什么事？”
张玄看都没看他，负手站起身，喝道：“出去！”
乍然看到张玄这么冷漠的样子，钟魁愣在了那里，还是聂行风说：“我们在聊天，先离开。”
这不是聊天，该叫吵架吧？
瞅瞅那盘跌落一地的水晶棋子，钟魁想张玄现在一定很暴躁，否则以他的贪财，绝对不舍得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意扔弃。
不过这时候还是不要去触逆鳞比较聪明，钟魁没敢再多问，退了出去，银白听到响声也跑了过来，看到他，钟魁连连摆手，小声说：“张玄吃错药了，好可怕，千万别靠近！”
房间里的两个人没受钟魁的打扰，依然相对而立，张玄反背双手站立着，让聂行风想起了万年前那位海神大人，也是这样的孤高冷傲，让自己惊讶惊艳并为之心动。
他笑了笑，走过去蹲下身，将跌落满地的棋子一颗颗捡起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办法的。如果相信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
“为什么要交给？难道觉得我解决不了了吗？”
张玄冷冷地看着他，言语中充满了锋芒，不必回头，聂行风也能充分感觉到那份张扬狂傲到不可一世的气势，属于海神的状态启动了，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好脾气地应道：“是是是，那我们就一起来面对好了，我只是五帝手中的棋子，到时还要请多关照了。”
张玄没再说话，聂行风只觉得压迫自己的那份气势慢慢消减了下来，没多久张玄凑上前，蹲下身，从后面抱住了他。
“董事长，不用总这样迁就我，这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没迁就，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解释的时候，聂行风忍不住想，如果告诉张玄他就喜欢看到张玄这副锋芒毕露的模样的话，情人会怎样的沾沾自喜。
“我是生意人，打仗跟做生意一样，需要的是客观冷静，所以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只是个小卒。”
聂行风就地一坐，转过身面对张玄，将手中的卒递给他，微笑说：“但要知道张玄，不能小看卒，过了河它也是可以吃帅的。”
默默看着手里那个棋子，张玄抬起眼帘，问：“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那要等先把看到的告诉我，”见张玄秀眉扬起，聂行风提前举手制止了他，“这不是报复，而是那一环是整个布局中最重要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