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725 番外一 那一年的记忆 七
    没有音乐声,酒吧显得比平时要冷清,初九回过神,发现对面的时钟指针转过了半圈,原来几十年的记忆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半小时那么短,可是它带来的创伤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修复。

    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地上,孤零零的独影,看着令人伤感,他习惯了寂寞,但习惯不等于喜欢,眼神掠过放在吧台上的手机,他把它拿起来,想将那段视频再看一遍。

    那是那晚无意中摄下的片段,在这几天里,视频他看了不下几十遍,但看得越多,心情就越失落,手指划过重播按钮,最后落在消除键上,在稍微犹豫后按了下去。

    这是最好的结果,那场对他来说的美梦或许是素问的噩梦,他离开后,就再没人会去伤害素问,既然在经历了诸多风雨后素问最终还是选择了曲星辰,他想应该再没有什么挫折可以撼动那份感情了,就让那个梦真正成为梦境吧。

    门口传来铜铃声,时间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客人登门,初九没心情应付,眼皮都没抬,随口说:“不好意思,酒吧今天不营业,请您换别家吧。”

    对方没有回应,听到脚步声逐渐走近,他有些心烦,正要将不识相的客人赶出去,却在抬起头的瞬间愣住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素问。

    经过几天的休息,素问□□在外面的那些瘀青都消下去了,他一改平时鲜艳的衣着颜色,今晚穿了件设计简单的白色休闲衫,少了份抢眼的惊艳,却多了份质朴,让看惯了他打扮的初九不由得眼前一亮。

    是啊,眼睛修复了,素问不需要再靠那些艳丽的颜色来刺激视觉了。

    初九看了眼手里那支大红色的手机,然后毫不留地将它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初、初九。”

    素问走到吧台前,打招呼的时候有些紧张,视线在跟他对上后迅速闪开了,他不知道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刺伤了初九,打量着周围问:“今天不是周末吗?为什么不营业?”

    初九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还没适应素问突然出现的状况,他以为素问跟曲星辰双宿双栖后就不会再来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出现,两人相距很近,他品到了萦绕在素问身上的慌乱跟一点点害怕的气息,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他不知道素问在怕什么,转过身,拿出已经收好的酒瓶跟玻璃杯,熟练地帮素问兑了他最喜欢的鸡尾酒——在一个人情绪不稳的时候,适当的酒精有助于睡眠,他希望素问可以睡个好觉,但调酒时想到以后再没有机会帮他做这些事了,不禁又伤感起来。

    看着素问接过酒慢慢地品,他想好了措辞,说:“因为我要走了,不过酒吧回头会换人来打理,所以不用担心喝不到喜欢的酒。”

    “走?”素问没听懂,把杯放下,看向他的眼神里透出担心的色彩,“傅燕文又找麻烦了吗?那什么时候回来?”

    有吧台隔着,素问看不到初九腿部的状况,又不方便特意去看,说:“我听说……的腿受了很重的伤,是傅燕文下的手,还是不要跟他硬拼了,有什么事我们大家一起解决。”

    这两天素问没跟张玄等人接触,初九想他多半是从曲星辰那里听说的消息,这样一想,素问原本出于担心的关怀在他听来也变了味,心里冷笑——他虽然不肖,还不至于让道士来助阵。

    “与傅燕文无关,他虽然灵术高超,但我还没放在眼里,我所谓的‘走’是不再回来的意思,”气愤之下,他冷冷道:“我厌倦了开酒吧,想离开这里,过不同的生活,仅此而已。”

    素问看着他,眼神从担心转为惊讶,而后是惊慌,在终于弄懂了他的意思后,马上问道:“为什么会厌倦呢?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开心?如果是累着了,可以歇业几天或是多请些伙计,或者……我来帮?”

    “不用了。”

    “是不是觉得前段时间我做得不好?我是不太会管帐,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我的眼睛也好了,可以帮很多忙……”

    “素问,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不用了!”

    素问表现得越担心,他就越是烦躁,他根本不需要这种同情式的帮忙,要他在这里看素问跟曲星辰同进同出,他想迟早自己会再因为忍不住而把素问掳走,或是杀了曲星辰,但这两种做法所导致的后果都是无法预料的,所以他宁可一开始就抽身离开。

    面对素问的注视,他冷声解释:“我是否做得开心,身为外人的根本不会知道,任何事都有厌倦的时候,而最好的做法就是在厌倦时及时放弃。”

    素问愣住了,从他有记忆开始,除了少数的几次外,初九从没这样严厉的跟他说过话。

    这种骤然转变的态度让他很意外,心绪在不经意中翻腾起来,除了惶惑,更多的是气愤,但正因为太气愤了,他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反驳,手指轻微发着颤,下意识地紧攥住酒杯,好半天,才想到该问的话。

    “所以是准备不辞而别吗?如果今晚我没有来的话,那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是吗?”

    愤懑气息太重,初九轻易就感觉到了,他犹豫了一下,点头,“相见不须相约,分离又何须相别,这个道理我以为懂。”

    “对不起,我不懂,”素问低声说:“初九,我们认识很久了,好像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有了的存在,对我来说,是最亲近的人,甚至比主人更亲近,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原因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

    初九的情绪被触动了,他知道素问误会了他的话,但他不想多做解释,随手拿起调酒器开始清洗,这满不在乎的态度看在素问眼里,让他更不知所措——不在意是比厌恶更伤人的态度,他没想过初九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他。

    “原来对来说,我只是个外人啊,”他自嘲道:“以前看着为了陪我,背井离乡在国外住了那么多年,我一直都对感到抱歉,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因为只是想过不同方式的生活而已。”

    初九擦拭酒杯的手停下了,眼光抬起,凌厉地看向素问,有关陪素问的起因他从来没提过,他不介意素问是否接受,但绝对不容许被质疑,属于野兽的戾性被激发了,他发出冷笑:“对于过怎样的生活我有选择权,有什么问题?”

    过于尖锐的反问,一点不符合初九平时谦和有礼的形象,素问觉得他变了,但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他无法得知,还以为在经历了那件事后,两人的关系会更亲密,却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