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草听得心惊胆颤,第一次发现萧燃的心机居然这么深,他连神树究竟有什么神力、需要用什么法术引出神力都不知道,就敢对着杀人犯信口开河,这不是打火机,只要按下开关,就可以点火无数次的!
不过萧燃诚恳的口吻和表情打动了谢宝坤,想了想,觉得这个人为了自救不会藏私,看他怎么操作对自己也有好处,他不想再为张家父女做嫁衣裳,嘴上却说:“我怎么知道这东西用一次后还能不能再用?”
“就算是抛弃式打火机,也可以一直用到燃气没有为止,更何况是神物?”
萧兰草很庆幸现在控制思维意识的不是自己,否则他一定会笑出来,萧燃居然用了跟他同样的梗,偏偏还说得正直无比。
谢宝坤被他的话打动了,低头沉思不语,见他失于防范,萧兰草有些紧张,大脑飞速计算着该不该趁这个机会杀了他,但又担心激起他的戾气,万一没得手,反而让自己陷入危机。
正乱想着,意识突然恍惚了一下,萧燃对他说:‘别杀人,否则那个人一定不会放过。’
萧兰草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指的是张正,不由得冷笑,张正要对付他,总会找各种借口,说:‘不杀人,难道等着被杀吗?’
‘谢宝坤精神有问题,但他比许岩要可靠。’
‘为什么对他这么了解?’
‘以前做警察时看过这个人的案卷,太独特,就记住了……也许可以借他的力量达到目的,但他很危险,要小心……’
听着萧燃的声音突然转弱,萧兰草觉得不妙,正要再问,就听他说:‘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保护好自己,必要时别管我……’
‘萧燃!’
萧兰草在心里大声叫,却换不来丝毫回应,萧燃的意识存在越来越浅了,显然刚才他的人格会突然出现,是拼尽了最后的气力,也许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回光返照,他想如果这次神树无法帮他达成所愿的话,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燃消失了。
“我答应。”
苍老的话声打断萧兰草的出神,就见谢宝坤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完不像是精神病患者,说:“我可以等把法事做完,但如果敢骗我,就算可以续命,我也会再杀了!”
既然他这么说,那至少在赎魂仪式完成之前,他不会对自己出手,萧兰草点头表示同意,缓了口气,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
这一活动才发现身许多地方都在作痛,谢宝坤下手很重,再加上那些道符起作用,让他的灵力又消耗了许多,这种状况下仪式是否会成功他就更没把握了。
有几秒钟萧兰草感到了绝望,但更绝望的是明知很难成功,他也一定要做下去。
旁边传来低微呻吟,许岩活动了一下,像是缓了过来,谢宝坤立刻冲过去,从后面再次勒紧丝线,萧兰草急忙叫道:“我已经答应跟合作,不要再杀人了!”
“我不是杀人,我只是不让他把我们的消息说出去。”
疯子的思维萧兰草无法理解,不过许岩为人如何暂且不谈,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杀,萧兰草还是于心不忍,面对疯子,他避开恳请,直接切入关键字眼。
“我做法需要这个人,他不能死!”
谢宝坤犹豫了一下,终于松开了手,口中却说:“进山多一个人就多个累赘,他的事交给我来做。”
这次萧兰草没反对,他相信萧燃的直觉,比起利欲熏心的许岩,谢宝坤也许更可靠,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消防车的警铃声已到达了旅馆附近,此时整个旅馆都笼罩在浓烟之中,听到建筑物前方的嘈杂声愈来愈响亮,谢宝坤放开许岩,拉着萧兰草就走,萧兰草看了许岩一眼,消防队员很快就会赶来,许岩应该不会有事,为了避免谢宝坤再发飙,他没反抗,跟了上去。
时间紧迫,萧兰草放弃了寻找失落的手枪,但他对谢宝坤身上的罡气很忌惮,问:“身上是不是带了很多道符?那些东西会让我不舒服,无法顺利登山。”
谢宝坤二话不说,将写有符箓的铁棍扔掉了,身上带的道符也都撕掉扔进了雪堆,但他身上还是有很重的罡气,萧兰草注意到他的掌心和手背竟然也写有符咒,朱砂画下的殷红之色,让他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目眩,难怪这个人会有恃无恐了。
“看不是修道人,怎么会这些法术?”他奇怪地问。
“是那个人给我的,说很怕这些。”
“为了对付我,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啊,”萧兰草长叹:“他是不是姓张?”
“是,”上下打量他,谢宝坤说:“看来们有过节,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
萧兰草冷笑不答,谢宝坤说的是张雪山,但萧兰草却想到了张正身上,知道神树之事的人不多,张玄不会害他,那就只有张正了,想到他屡次暗害自己,不由恨从心起,要不是怕开杀戒会影响到萧燃,他早动手了。
两人踩着积雪走远了,站在阴暗处的某个黑影这才走出来,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出来制止,对他来说,这三个人都不是好人,他们的生死根本不重要。
冷雪不断飘落在身上,许岩很快清醒了过来,在发现萧兰草丢下他走掉后,他开始大声痛骂,手脚乱踢以发泄心中的愤怒,很快的他看到了被积雪覆盖的东西,马上抓到手里,看着它,痛骂换成了大笑。
充满了报复性的桀桀笑声,黑暗中的人听得皱起了眉,犹豫着是否要去阻止,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还不到时候,他跟自己说,他要对付的是萧兰草,其他人的事,自有警方处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萧兰草决定连夜登山,山间积雪让山路愈发难行,不过好在第二天天气放晴,没给登山造成太大阻碍,他在山中住了很久,但是靠体力登山还是第一次,在登到半山腰后才慢慢摸清地形,加快了速度,反而谢宝坤看起来比他更适合登山。
“我年轻时很喜欢登山,跟我妻子一起,不过那时她还不是我的妻子,那时候我是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登山运动员。”
说到妻女,谢宝坤难得的露出微笑,但很快脸色就变了,大声说:“如果他们不诬陷我,我就不会失业回棺材铺,不会生病不会杀人!”
为了避免谢宝坤发疯做出冲动的事,萧兰草冷静地回道:“会复活她们的,很快们一家人就会团聚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管以任何一种方式。”
谢宝坤冲他发笑,嘴巴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萧兰草看得一抖,无法想象自己跟许岩走了一路,却在最后关头跟一个陌生人上山,仿佛冥冥中注定似的,让他透过这个疯子看清楚自己。
也许在别人眼中,他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