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叹完林纯磬,张玄又冲鬼面勾勾手指,鬼面像是不懂他的意思,毫无反应,张玄只好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跑路啊。”
“跑不掉。”
对于这个回复,张玄很不满意,见钟魁脸色依然难看,他冲到鬼面身边,手掌一翻,索魂丝化作利刃搭在恶鬼脖颈上,喝道:“我朋友病了,我没心情跟开玩笑,两条路给选,带我们离开,或者再死一次。”
看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法器,鬼面眉头皱了皱,像是在踌躇,但张玄的戾气让他很快就给了答复,“跟我来。”
张玄松了口气,老实说,他还真怕鬼面不答应,他们对这里不熟,如果没人引路,很难混出去,他本来是打算等跟汉堡会合后再走的,可是现在情势混乱,如果不趁机溜掉,恐怕会先变箭靶了。
他把钟魁扶起来,又给了林纯磬一把花生,让他帮忙照顾钟魁,有花生孝敬,林纯磬二话不说就接手了任务,把钟魁背起来,跟在他们身后。
由鬼面带路,穿过走廊,向他送饭必经的圆形拱门走去,那些鬼怪看到,急得放声尖叫,奈何被罗网封住,半点靠近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张玄曾去拱门外探过路,知道那边连接着其他宫殿,门口有不少鬼差把守,所以跟在鬼面后面不敢大意,准备如果被看守鬼差发现,就先发制人。
但出乎他的意料,鬼面把门推开,门的另一边一个鬼影都没有,以往驻守在这里的鬼差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来罗酆王的宫殿里出了大事,否则不会把守兵都调走,这是个趁机偷溜的好机会,不过麻烦的是他不知道娃娃的去向。
在跟随鬼面往前走的时候,张玄不时看看钟魁,发现他状况很糟糕,虽然没像之前那样冻成冰渣,但气息虚弱,趴在林纯磬肩上昏昏欲睡,再看他的手掌,殁字消失了,只在掌心留下淡淡的红色。
娃娃现在有人保护,比他们要安得多,他还是先带钟魁离开这里,回头再跟汉堡想办法找娃娃好了。
张玄追上鬼面,拉住他的手,鬼面吃了一惊,像是惊讶于他的热情,但下一刻他就看到张玄掏出一把冥币塞给自己,笑嘻嘻地说:“鬼大哥,好事做到底,趁着没人带我们出去好不好?”
鬼面没答话,看着他,像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张玄急忙又追加钱币,指指钟魁说:“我朋友不舒服,这里太危险了,要是再被一群鬼追杀,我怕他撑不住。将来如果有人怪罪,就说是被我威胁的,鬼怕天师,天经地义。”
“哧……”
要不是周围阴风刮得太强,张玄会把这一声当做是鬼面的嗤笑,事实上那张满是疤痕的脸的确稍微抽动了一下,然后鬼面转了个方向,带他们拐进一条僻静的走廊里。
路径很长,沿路偶尔遇到一两个鬼差,张玄发现他们在看到鬼面亮出腰牌后,都没有多话,大家一路顺畅地来到某个房门前,鬼面推开门,示意他们进去。
张玄不明白鬼面的用意,探头往里看了看,发现是个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布置,他想问鬼面为什么带他们来这里,却被跟在身后的林纯磬撞了个跟头。
林纯磬似乎很高兴,背着钟魁迫不及待地跑进去,把他扔开,一个人左转转右转转,站在大厅正中仰头往上看,又在石柱地板上敲敲打打,一副寻宝的架势。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张玄只好也跟了进去,把装花生的麻袋放下,先去查看钟魁的伤势,钟魁看上去很不舒服,被林纯磬扔在地上,还被拖拽着来回滑动,成了个天然拖把。
张玄想把连接他们的铁链解开,可是发现他费了半天工夫,铁链不仅没松弛,反而更紧了,他只好放弃,看看还在一边寻宝的林纯磬,无奈地说:“磬叔别闹了,消停一会儿,帮我照顾下钟魁。”
林纯磬像是听懂了,跑过来左右看看,目光在逡巡一番后落到了鬼面身上,被鬼面的蛇矛吓得往后退,鬼面用蛇矛指指钟魁,林纯磬便遵照他的意思,乖乖跑到钟魁身边不动了。
“好厉害,居然可以让磬叔这么听话!”
就算林纯磬不再是阳间那个睥睨灵界的一派宗师,他的倨傲个性还是存在的,甚至比以前更糟糕了,孟婆汤让他变得凡事肆无忌惮,鬼面可以一句话不说就让他听从,张玄不由得对这只鬼差肃然起敬。
但起敬不妨碍他发泄不满,质问:“我让带我们出去,带我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这是出口吗?不要说是那个猫洞。”
张玄指指头顶上方,要说这里跟他们先前住的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天井上方有个直径不到十公分的小洞,洞眼正好在大厅正中,也就是刚才林纯磬一直在看的地方,这让张玄怀疑林纯磬是不是在找出去的机关。
但很遗憾,鬼面给他的回答是否定的——“没路、在这里待着、安。”
或许是嗓子受过伤,鬼面的话都说得很简练,不过意思张玄听懂了,插着腰原地转了两个圈,边打量大厅边自嘲道:“的意思是,我们冒了半天险,只是从一个监牢自动跑到另一个监牢里?”
胳膊被拉住,鬼面把他拉到天井中央,站在洞口下方,张玄感觉到少许温暖,他奇怪地仰起头,想象不出这里怎么会有暖意存在。
“磬叔,把钟魁背过来。”
在发现这个现象后,张玄忙吩咐林纯磬,林纯磬把钟魁背到洞眼下放好,感受到温暖,钟魁□□了一声,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这是哪里?”
张玄忍不住问鬼面,鬼面机械地摇摇头,像是在说他也不知道,不过张玄明白了他所谓的安的意思,又问:“那什么时候带我们离开?”
鬼面继续摇头,张玄只好再掏一把钱推给他,说:“加钱怎么样?如果怕惹麻烦,画地图给我们也可以啊……”
嘭!
响声传来,是蛇矛顿在地上发出的噪音,鬼面像是生气了,煞气从银面后射出,林纯磬正觉得无聊,用花生戳钟魁脸上的酒窝,被震响惊到,花生落到地上,钟魁也被震醒了,睁开眼,虚弱地问:“怎么了?”
林纯磬马上把花生捡起来,手指一弹,刚好弹进钟魁嘴里,然后开心地拍巴掌,像是对自己的正确投篮很自得。
这时候还给他添乱,巴掌拍得这么响,也不怕把鬼招来,张玄感觉头两边开始痛,随口说:“钟魁,把磬叔拍晕。”
“噢?”
钟魁刚醒来,反应慢了半拍,林纯磬却听懂了,抬起手给自己额头上拍了一巴掌,然后仰天倒在地上,这举动把钟魁吓到了,不顾身体的不适,咬牙爬起来,去搡搡他,看他是不是真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