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凌晨,eire酒吧的营业高峰过去了,空间逐渐静了下来,初九换了曲舒缓的音乐,以配合酒吧现在的气氛。
“要换酒吗?”坐在吧台前的客人酒杯空了,他问。
“来杯橙汁。”
萧兰草把酒杯推过去,初九给他换了杯加冰橙汁,说:“这么晚了,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我不是等人,反正回家也没事做。”
萧兰草今晚喝了不少,眼眸比平时更加妖魅,眯着眼看初九,调笑:“至少在这里还有陪,回了家,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媚眼被无视了,初九毫无反应地擦他的调酒器,随口问:“连续焚尸案都结案了?”
两人今晚是初次见面,但因为一些共同的朋友,打过招呼后很快就熟络了,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萧兰草也不瞒他,叹道:“是啊,所以我才会无聊得在这里杀时间。”
经过几天的资料收集整理,萧兰草把报告交了上去,一系列的怨灵杀人事件算是完满结案了,马言澈怨气散了,曾参与加害他的人也个个暴死,张雪山由于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中,头部又受了撞击,所以虽然事后有醒转,状况却很不好。
他的精神时好时坏,目前还在医院就诊,至于惟清,则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医生说他岁数太大,身体又差,就算不受枪击,也撑不了几天了。
“这世上真有马家诅咒会成真的说法吗?”初九好奇地说:“如果有,那马言澈的诅咒最终并没有完灵验。”
“马家法术究竟怎样的强大,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有机会很想会会他们的后人,让他告诉我谢非活下来的秘密。”萧兰草笑道。
马言澈怨气消散后,事隔几天谢非跟他们联络,很高兴地说自己后背上的黑掌印消失了,没人知道原因,如果硬要给个解释,那只能说是怨灵放过了他。
在张玄和聂行风陆续失踪后,大家都没心情去一个不熟悉的人的事情,魏正义忙着照顾乔和打探聂行风张玄的下落,除了那晚曾怀疑过萧兰草的身分外,他再没有提到这个话题,萧兰草想小表弟学会沉得住气了,换了以往,他一定会追着自己问个究竟。
银墨兄弟则不分昼夜地给张玄烧道符纸钱,聂睿庭终于知道了儿子出了事,跑来问明情况后,也跟颜开试着想闯入阴间,却屡战屡败,最后只好死了心,每天帮忙念符祷告,祈祷在阴间的众人能平平安安,所以现在最清闲的反而是萧兰草。
萧兰草喝着饮料,摆弄手机上坠着的子弹头,那是马灵枢送给他的,击伤庆生恶兽的子弹,事后他从现场把弹头捡了回来,当手机挂坠随身携带,可是怎么都参不透上面的神奇罡气——这里每个人都装满了秘密,包括他自己。
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人走进来,这个时候还有客人登门很稀奇,萧兰草转过头,发现进来的居然是曲星辰。
他来之前应该已经喝了不少,眼神发直,发型衣着也没特意修整,摇摇晃晃地走到吧台前坐下,转头看了下周围,很失望地说:“夜凌没来。”
“如果是指素问的话,那他没来。”
“他都是几点来?”
“通常是不来的时候他来。”
似乎没听出初九口中的揶揄,曲星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他在躲我,他根本不想再看到我。”
“如果想这样理解,也是没错的。”
萧兰草出于自身的原因,对修道中人没有好感,见曲星辰气场消沉,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便在旁边冷眼看戏,曲星辰沉默了一会儿,拍了张大钞在柜台上,说:“给我酒,要最烈的。”
初九没说话,收了钱,倒了一大杯伏特加递过去,曲星辰仰头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下,接下来便趴到了桌上,喃喃自语:“我做人很失败,不管是朋友还是情人,我都不配……”
听了这话,初九难得的抬起眼帘瞅了他一眼,但很快就皱起眉,嘲讽道:“本来都拥有的,是自己先放弃了。”
曲星辰没听到,说完话就顺着吧台慢慢瘫到了地上,显然已经醉了。
初九给服务生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跑过来,很熟练地架起他拖去了门外。
接收到萧兰草诧异的目光,初九满不在意地说:“他这几天每天都来这一套,大家都习惯了,司机师傅也习惯了。”
“听起来对素问跟曲星辰的过去很了解。”
“旁观者清。”
初九冷冷道:“人生有太多艰难的选择,不在于它们之间的优劣,而是每个都很好,反而不知该如何下手,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于是一次次错过去……”
这番话像是在说曲星辰,也像是在说他自己,萧兰草的心事被触动了,收起了一贯挂在脸上的微笑,半晌,说:“每次跟张玄约,我都爽约,现在好不容易案子完结,我有时间了,他却不知去向,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种错过。”
“他不会在意的,……”初九看看他,“应该也不会在意。”
“我现在比较在意他在酆都过得怎样,大家每天都在家里努力给他们烧纸钱呢。”
“说得他们好像死了一样。”
“去了酆都的人本来就都是死的。”
初九眼里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不过萧兰草的手机来电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萧兰草见是林纯磬的大弟子林麒,他很惊讶。
马言澈的案子结束后,他就在第一时间把物证尾戒还给了林麒,想不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交集,便付了钱给初九,匆匆跑了出去。
林麒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虑,连寒暄都没有,就直接提到了尾戒,问他什么时候能来林家一趟。
“出了什么事?”
“我考虑了很久要不要跟讲,但这件事我一个人摆不平,其他人我信不过,想来想去,就只有可以坦言。”
作为妖类,萧兰草觉得自己应该感激这位修道者的信任,但讽刺的是,他更明白以林麒的心机,这种信任更多的是想让他帮忙平摊问题而已。
“我很想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麻烦是林家解决不了的?”
“聂行风,”林麒很坦白,“我惹不起他们。”
好吧,萧兰草原谅了林麒推卸麻烦的行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跟聂行风和张玄杠上,那绝对是一个自掘坟墓的历程。
“应该有注意到尾戒内侧刻了字,那是家师独创的符咒,我解开了,它是打开书房暗格的密码,不过暗格里没有什么修道秘籍,只有一个摄像机,里面摄下了家师临死前的画面,我想那是家师算到自己危险将至,特意设置的,为了让大家知道他死亡的真相。”
萧兰草的心提了起来,隐约猜到了林麒接下来要说的话。
“原来杀家师不是庆生,也不是怨灵,而是聂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