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392 酆都 40
    黑色奔驰在暴雨中飞奔,将飘来的雨点和身后不断腾起的火光毫不留情地抛在脑后,马言澈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摆弄着何顺海的摄像机。

    摄像机机体和荧幕被震碎了,他把sd卡抽出来,打开车窗,下一秒,碎裂的摄像机从飞速行驶的车里抛出来,落到了车道中央。

    车窗重新关上,马言澈把sd插进音响机里,画面很快映现出来,最开始是聂行风和朋友在道边寻找张玄行踪的录像,之后是钟魁等人打开了地府大门后消失的一幕。

    马言澈眉头紧皱,将那段鬼门关大开又迅速消失的画面放大,不断重复播放,想看清具体的过程,但由于阴雾过浓,成功地掩藏了钟魁和汉堡消失的瞬间。

    这世上除了自己和大哥,还有谁可以打开阴间之门的?

    银眸里墨色和火光交织闪烁,马言澈因迷惑而陷入沉思,最后他把画面定格在钟魁身上。

    道符普通,人也普通,可是两个普通的事物加在一起,却发挥了无法想象的威力。

    也许这个人跟马家有点关系……

    前方突然传来尖锐的喇叭声,乔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车开到了车道中央,看到对面的车冲过来,他急忙转动方向盘,把车转回道边,踩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擦肩而过的车跑远了,只留下一连串的鸣笛声,声音划出很远,成功地将他从混沌中揪了出来。

    乔晃晃脑袋,看向四周,道路偏僻而陌生,他不太记得自己怎么会开车来这里,再看到荧幕里的录像,他愣了一下,按下重播键。

    随着影像的重新播放,乔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安排线人去幸福海酒店顶楼的某个房间;开车追踪何顺海;指令属下驾驶卡车向轿车发出撞击;还有火海中变成血人的两个人,想象着这些画面,他很开心,无比愉悦的心情,仿佛积压多年的怨念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看着车外的暴雨和无边夜色,乔觉得心头发凉,飞快关掉了还在播放的影像,又顺手摸了只雪茄烟,夹在指缝里正要点上,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万能师兄魏正义。

    “在哪里?”电话一接通,魏正义就问。

    这是个好问题,乔揉着额头自问——我在哪里?问出来的却是——“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心一直在发慌,这么晚都不回来,也不在公司,我怕遇到麻烦。”

    发慌?

    乔噗嗤笑了,心情莫名其妙地转好,抽着烟调戏他的师兄,“魏,现在到了一日不见我就心慌的程度了吗?”

    “师父现在行踪不明,我是怕再出事,给董事长增添负担,不管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回来!”

    凶巴巴的语气在乔听来,居然觉得有几分可爱,微笑听着魏正义吼叫,眼神无意识地瞟向后视镜,忽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发现平滑镜面上竟然映不出自己的模样。

    寒意更深了,乔探起身想看得清楚些,眼前一晕,他重新跌回座位上,耳边叽里呱啦的叮嘱声逐渐远去,他低声说:“好冷……”

    “下这么大的雨,在外面肯定冷了,感冒才刚好,还不快回来!”

    充满担心的斥责声,将他的思绪带回到遥远的记忆里,男人乖乖听从了,再瞄了眼后视镜,看到里面银眸里闪烁的火焰,他满意地笑了,说:“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乔回到家已是凌晨,他下了车,在往家里走的时候,发现许多房间都亮着灯,温和的灯光,仿佛在无形中温暖了心房,但很快他就拂开了这种不屑有的感情,木着脸推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传来淡淡的香烛烧纸的味道,他知道那是聂行风为张玄烧符留下的纸香,可是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没人可以进地狱后再回到阳间。

    乔面无表情地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把湿衣脱掉,去浴室里冲澡,热气弥漫了浴室,也温暖了冷雨带来的寒意,洗完澡,看到被热气蒙住的镜子,他伸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霍惟清。

    如果没算错,这是聂行风将要去找的人,也是自己的下一个目标,该怎么让他死呢?

    银眸扫过隔壁的换衣间,放在衣服上的枪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走出去拿起枪,正摆弄着,外面传来声响,他放下枪,拿了条毛巾擦着头发走出去。

    “喂,搞什么?”

    魏正义正坐在沙发上翻书,当看到一身裸体的美男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惊得差点把书摔到地上,偏偏美男毫无羞耻心,发现有外人,却依旧一副坦然表情,很自然地走过来打招呼。

    “是啊,这么晚,我以为睡了。”

    “不是说冷吗?我帮拿姜汤过来。”

    魏正义解释完,见乔仍然无动于衷地擦头发,身上该隐藏的重点部位反而被他无视了,那家伙就这样堂堂正正地露在外面,大而有型的足以令主人自豪的东西,看在他眼里,却等同炫耀。

    要说哪里不如乔,可能也就是这里了吧?

    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涌上来,魏正义粗声粗气地说:“能拜托套件衣服吗?这多不雅观。”

    “我在意大利都这样,并且还要不雅观地接受仆人的服侍。”

    “这里不是意、大、利!”

    “是我的房间,”乔擦干发丝上的水珠,好整以暇地说:“亲爱的师兄,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间来指责我的行为不检点,好像有些奇怪啊。”

    魏正义语塞了,打开衣柜,随便扯了件睡衣拍给他,又把煮好的姜汤放到他面前,喝令:“喝了它。”

    这次乔没反抗,穿上衣服,把老姜汤喝了下去,魏正义又摸摸他的额头,很冰的触感,证明乔的感冒还没好,便拿过吹风机,把他推到床边,三下五除二帮他把头发吹干了。

    乔乖乖坐着任他摆弄,但魏正义的吹风手法实在太糟糕,几分钟后,看着镜子里被吹得像鸡窝的发型,乔想起之前镜面没映像的错觉,他皱起眉,口中却赞道:“很有创意。”

    “免费的还想怎样?”

    搞定后,魏正义顺手把乔推到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盖好,粗暴的动作,乔闭着眼心想,他真是鬼迷心窍了,被这样粗鲁地对待,自己居然如食甘饴。

    听到魏正义关灯走了出去,乔叫住他,“喂。”

    “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脑子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乔说:“我有点怕……”

    从小混黑道的人居然懂这个‘怕’字,魏正义啼笑皆非,敷衍着问:“怕什么?”

    “怕我自己。”

    “大哥,如果说怕我,我会更开心,这样代表可以少做点坏事。”

    魏正义吐完槽,又吼道:“少胡思乱想,早点给我好起来,现在大家都很忙,没时间照顾这位大少爷!”

    门关上了,温暖随着光亮的消失远离了自己,乔躺在床上,对自己产生的恐惧感到不解。

    也许之所以会怕,是因为透过镜子,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