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228 尾戒 16
    “唷唷,吃闭门羹了?”

    眼前碧绿光亮划过,一只小鹦鹉飞过来,站在了魏正义对面的门框上,看到它,魏正义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那样啊?”

    “我只是只小小鸟,不知道太多事。”

    汉堡很神气地在上面东跳跳西跳跳,看它那嚣张样子就知道它是故意的,一定是报复它在意大利被自己和乔当飞镖甩的事,魏正义冷笑:“不知道?那为什么不拦住我?”

    “跑得那么快,我怎么拦啊?”

    汉堡反驳完,左右看看,见走廊上没人,便飞到魏正义身边,很八卦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这边有什么事?”

    “想知道?”看到聂行风和张玄没事,魏正义心放下了,双手交抱在胸前,故意反问。

    汉堡用力点头,换来一声叹气,“我只是个普通人,不知道太多事。”

    魏正义成功地报复完,突然觉得在走廊上跟一只鹦鹉聊天的自己很无聊,看刚才房间里的情形,师父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正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隔壁的病房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病号服,深褐色的头发乱成一团,脸色也很难看,手里还用力抱着一个背包,看到背包上有张玄写的道符,魏正义上下打量他,走过去,问:“这背包是谁的?”

    “朋友的。”

    钟魁刚苏醒,没看到张玄,就急忙跑出来了,见魏正义长得高大威武,一脸正气,以为他是医院的警卫,没敢说实话,只说他们是出车祸被送进来的,问:“我朋友叫张玄,能帮我查一下他在哪个房间吗?”

    “好,不过先把背包交给我保管。”

    魏正义常年跟罪犯打交道,在他面前撒谎,钟魁的段数还不够高,他见钟魁把阴气很重的背包护得那么紧,对他更怀疑,就想先把背包骗到再说,谁知他的手刚伸过去,钟魁就立刻退开了,说:“抱歉,这是我朋友的东西,不麻烦。”

    这举动欲盖弥彰,魏正义忍不住了,喝道:“别再撒谎了,张玄不会跟鬼做朋友!”

    “欸?”

    见钟魁脸露迷惑,魏正义一个箭步窜上前,伸手掐住了他的左手无名指关节,向里掰去,钟魁立刻痛得大叫起来,魏正义喝道:“看,早就死了,我师父是天师,怎么会跟鬼做朋友?”

    “我……死了?”

    钟魁这几天经历了各种怪异事件,但没一件有现在这句话来得惊悚,恍惚看向魏正义,觉得他不像在撒谎,后背延至左腰忽然传来疼痛,他低下头,看到血慢慢渗出,顺腰间流了下来。

    魏正义也看到了,说:“是腰部中刀死的吧?这些天一定在不断重复死亡前的痛苦,难道都没有觉察到吗?”

    钟魁茫然摇头,魏正义的话冲击力太大,他脑子一片混乱,向后踉跄了几步,魏正义见他不是恶鬼,便没再对他用锁魂指,收回了手。

    钟魁失去阻力,后背撞在墙壁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掀开衣摆,血已经止住了,但长长的一条口子仍然触目惊心的留在腰间。

    一瞬间,脑子里像是被重锤击打,原本混沌的神智猛地清醒过来——可以穿过他身体的警卫;重摔后地面出现的血迹;看到无常拘魂;跟张玄初次见面时他掐自己的无名指,这一切都有了解释,再往前……他终于都想起来了——

    “我死了。”他抬起头,看着魏正义静静地说。

    “不用太感激我,我们天师本来就该引导游魂野鬼上路的。”

    魏正义沾沾自喜地说完,就看到钟魁的身影渐渐浅淡下去,他吓了一跳,急忙去拉他,大叫:“别消失,等着无常来带上路啊,喂喂!”

    叫声中钟魁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无踪,那个背包也跟着他一起消失了,走廊上只剩下魏正义一个人,外加……一只鹦鹉。

    这现象跟魏正义的灵异学识不同,再看到师父的背包也不见了,他隐隐感到不妙,转头看汉堡,就见它在门框上跳踢踏舞,一副看了好戏后的满足状。

    “啊啦啦,我刚才又忘记说了,那只鬼跟张神棍是认识的,他们是不是朋友我不知道,不过张神棍一定不希望他被弄消失。”

    魏正义快气晕了,抓狂道:“还有什么事是记得的?!”

    “真是没办法啊,脑容量有限的嘛,谁让我只是一只……”

    “行了,我知道是一只鸟,还是一只恶毒鸟,不用再给自己贴标签了!”

    这次回国前他卜过卦,卦象显示诸行不宜,现在还真得应验了,魏正义想想前因,再想想后果,转过身,抱着头要撞墙,又考虑到疼,只好忍住了,□□道:“让我死吧!”

    “那死之前跟我打个招呼,相识一场,我会帮引路的,引路钱好说,七八折都是可以的啦……”

    “闭上的鸟嘴!”

    还好走廊上没人,魏正义的大吼没惊动别人,汉堡看他相当不爽,也很识相的没再惹他,反正到时有张玄来修理他,它坐等看戏。

    又过了一会儿,魏正义的手机响起,是张玄让他进去的来电,他颤惊惊地推门进了病房。

    张玄现在心情相当好,把窗户都打开了,赤着脚靠在窗台上晒太阳,聂行风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报纸,两人都正经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所以,魏正义也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非常健气地打招呼:“董事长好!师父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张玄问。

    “昨天。我没回家,直接过来了。”

    魏正义本来是到这边处理点私事,他去警局找表哥时,刚好看到百货大楼纵火案,里面监控录像拍摄到的人影很像张玄,他就赶紧给张玄和聂行风打电话,后来是聂行风接了,说他们现在在医院,他就立刻跑了过来。

    “这家医院的董事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就拜托他收留我们了。”聂行风接着说。

    虽然他们没在车祸中受伤,但张玄的车被炸了,附近的百货公司又发生大火,他知道警方一定会追踪过来,有熟人的话比较好办事,正好他同学来医院视察,他就托同学把他们安顿下了。

    张玄一听就不爽了,嘟囔:“那是什么学校啊,随便拉出一个来,不是董事就是总裁?”

    以聂家的家世,聂行风上的当然是贵族学校,不过他知道只要自己接下这个话题,那将是个非常严重的后果,于是不动声色地转头问魏正义,“乔有跟一起回来?”

    一听到乔的名字,魏正义身一抖,连连摇头,“我是家里有事,临时回来的,他还在意大利呢。”

    “临时?”张玄敏感地嗅到了话里的八卦味道,兴致勃勃地问:“什么事这么急?需要帮忙吗?”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帮别人。

    魏正义在心里吐着槽,不过师父问了,他也不好隐瞒,挠挠头,小声嘀咕:“没大事,就……相亲……今晚……”

    “啥?”

    张玄大叫,身子一晃,差点从窗台上摔下来,见魏正义一脸的不自在,他马上问:“不会是没通知乔,直接偷跑回来的吧?”

    “相亲又不是坏事,我为什么要偷跑!”魏正义义正词严地说完,气势降了降,小声说:“家事嘛,也没必要跟外人说的对不对?”

    意思就是,魏正义没有跟乔说,直接回来了,张玄吹了声口哨,说:“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1。”汉堡在旁边附和。

    聂行风也觉得不妥,不过别人的事他不方便多加评论,魏正义见他们一个个都是不赞同的表情,只好破罐子破摔,说:“是我妈天天吵着要抱孙子,到处给我张罗相亲,我是独子,总无视他们也不好,所以偶尔就配合一下了,其实这种事只是走个过场,我连那女生叫什么都没注意,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跟乔说了吧?”

    “那也没必要跟我们说啊。”

    叽里呱啦的讲一通,还不是心里发虚?希望到时乔发飙,有人帮他求求情,魏正义这点小心思张玄哪能不懂,才不会上当,笑嘻嘻地说:“不过我想这种私事,乔也不会在意的。”

    怎么不会?就凭他对那个黑道头子小心眼的了解,他不仅会在意,而且还会相当在意,至于为什么自己会心虚,魏正义暂时还想不通,可能是不想跟乔的关系搞得太僵吧?否则那家伙闹起事来,警方这边也是很头痛的。

    所以,这时候讨好一下师父和董事长是很有必要的。

    魏正义打定主意,问:“师父们住哪里啊?如果旅馆不方便,就到我家吧?我爸在这边有个小别墅,平时没人住,们看要不要搬过来?”

    魏正义刚来,还不知道张玄遇到的一系列问题,只以为这次依旧是师父跟师公搭档,听了他的话,张玄突然想起了钟魁,问聂行风,“董事长,把钟魁安置去哪里了?”

    “隔壁。”

    随着聂行风的回答,张玄把视线转向汉堡,汉堡没动,头一转,看向魏正义,讥笑说:“不用叫了,那只鬼被的好徒弟弄走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汉堡说:“他知道自己是鬼,然后就鬼影消失了,顺带拿着的背包。”

    听着汉堡的叙述,张玄怒火中烧,真想一张道符甩过去,刺这个正义警察一个透心凉,他知不知道自己昨晚被鬼追了一晚上,差点挂掉,就是因为那个背包!

    现在好了,钟魁没影了,背包也没影了,那个木盒心脏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骷髅头里面装了那么多的冤死阴魂,要是被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自己这里已经一大堆麻烦了,他是不是怕自己不够闲,再来加一点?

    张玄脸上还挂着笑,但任谁都能感觉得出他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冷气,魏正义做贼心虚,偷偷挪到聂行风背后,小声解释:“我不知道师父另有打算嘛,他是鬼,所以我就想做做好人,送他上路,谁知他会携款潜逃?我还怕弄错,特意掐他的无名指,他痛得要死……”

    “我快被气死了,警察叔叔!谁的指头被用力掐都会痛的,要是能送他上路,我早送了,还用得着出马?”听不下去了,张玄气愤愤地指挥聂行风,“董事长掐这笨蛋的无名指往里掰,他要是不痛,我跟姓!”

    “本来就跟我姓。”聂行风没动手,说:“现在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没用,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这话对了张玄的脾气,火气降了大半,想到钟魁身上带了骨妖的东西,可能会有危险,对魏正义说:“马上去把他找回来。”

    魏正义立刻往外跑,张玄叫住他,问:“就这样去,找得到吗?”

    “我想我应该找不到。”

    “找不到还去!?”

    “因为师父心情不好嘛,至少我要出去转一圈,等气消了再回来。”

    堂而皇之的回答,张玄气急反笑,真是个好徒弟,可惜脑筋短了点,要是乔在就好了,至少在算计筹划上,他要胜魏正义百倍,想了一下,伸手掏口袋,准备找道符,不过衣服都换过了,病号服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聂行风看张玄的动作,就知道他的心思,起身从自己的随身行李里拿出备用的黄纸朱砂,递给他,不过张玄没用朱砂,而是咬破食指,在道符上写了招魂符箓。

    他一口气写了五张,交给魏正义,告诉他依次在钟魁的住家、公司、丁许虹的家和百货公司烧符召唤,最后一张是要烧在钟魁死前停留的地方,可惜他不知道是哪里,只好说:“先留着,见机行事。”

    魏正义老老实实接了,又担心地问:“他会不会吓得魂飞魄散啊?”

    “我觉得比起魂飞魄散,他笨死的可能性更大,”张玄说:“不过如果其他鬼先找到他的话,那就很难说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魏正义很内疚,说起来这件事都是因为他的鲁莽引起的,握拳说:“那我就逆天行事!”

    这种事还不到逆天的程度吧?

    张玄一脸窘相地看着魏正义出去了,啜着微痛的手指,对聂行风说:“董事长,今晚我要吃顿大餐好好补一补。”

    手指被拉过去,聂行风帮他吮吸指尖的伤口,温馨得发甜的一幕,汉堡很有眼色地在旁边扇翅膀打拍子。

    “董事长大人真是好贤惠啊。”

    “马屁拍够了没有!?”

    冷光射来,汉堡感觉不好,立刻调转方向准备偷溜,被张玄叫住,问:“有没有找到丁许虹的魂魄和尾戒?”

    “没。”

    汉堡说完,见张玄瞪眼,它急忙解释:“歌剧院太大尾戒太小,昨晚人又多,很难找耶,不过丁许虹的魂魄是绝对没有,我的同行来索魂,我不可能不知道。”

    死而魂魄不离,联想到丁许虹死前的打扮,张玄陷入沉思,不过现在他自己一堆事,没时间管这些麻烦,吩咐汉堡去帮忙找钟魁,又警告说:“魏正义不知道钟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不管,不过下次要是再耽误了我的事,以后就算死了,也别想再回地府!”

    张玄很少发脾气,但一旦动怒,那气势就足够霸道,汉堡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应下来,以最快的速度飞出了病房。

    见成功震住了阴鹰,张玄心情大好,转回笑颜,对聂行风说:“我饿了。”

    “那先吃饭,再考虑怎么处理这些问题。”

    聂行风打电话让人送餐过来,话筒刚放下,外面就传来敲门声,得到他的回应,门被推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行风,好些了没有?”

    男人气质温雅,不过好像没休息好,气色相当差,他跟聂行风打招呼时,给他使了个眼色,聂行风看到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人,故意说:“很糟糕,刚才才醒,头还在疼,呢?”

    他转头看张玄,张玄会意,说:“除了胃口好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好,要重新做检查吗?那等我们吃饱了再说吧。”

    这推托之词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男人神色一窘,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玄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眼睛眯了眯,说:“看上去有点面熟欸。”

    这副无辜的表情让男人脸色更难看,很想说能不面熟吗?前不久自己的后脑勺还差点被他砸个大窟窿!

    “我叫陈文靖,我们曾在eire酒吧见过。”

    “啊,就是那个……”

    张玄想起了那个被自己迁怒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想跟他握手表示和解,谁知陈文靖一个箭步退到了聂行风身后,看来那晚的经历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连起码的场面礼都忘了遵守。

    还是聂行风为了缓和气氛,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最后看看张玄,又加了一句。

    “其实张玄人很好的。”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陈文靖瞅瞅聂行风,觉得几年不见,他的口味变了,不仅好龙阳,还有了暴力倾向,难怪昨晚搞得一身血的来求助,再想起另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陈文靖觉得比起警方怀疑的纵火事件,他更倾向于这三人玩什么玩过火了,才会搞得那么狼狈。

    “幸会幸会。”

    陈文靖总算是久混商界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看在聂行风的面子上,他主动跟张玄握了手,心里却加了一句——最好没再会。

    “请问这几位先生是……”

    介绍完毕,聂行风把目光转向随陈文靖进来的几人身上。

    为首的男人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西服,他长相出众,唇角轻微上翘,这让他看起来像是总保持一副很容易亲近的笑脸,乍然看去,像某外企里的高级白领,但稍见凌厉的眼神泄了他的底。

    聂行风马上判断出,这个人的随和只流于表象,骨子里他一定是个很难缠又棘手的人,或许还很冷酷,通常冷酷的人都喜欢这种微笑的面具。

    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没必要得罪这样的人,于是聂行风主动询问,间接给了对方面子,朋友,任何时候都不会嫌多。

    见他提到自己,男人眼中微露惊讶,但马上就笑了起来,走上前向聂行风伸出手,说:“我叫萧兰草,今后还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