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214 尾戒 2
    “叭叭叭!”

    后面突然响起喇叭声,尖锐的声响让张玄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强烈阳光穿过挡风玻璃射进车里,他晃晃脑袋,想起了那段跟聂行风吵架的不愉快经历其实是两天前发生的,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聂行风,正在开往某个海滨都市的路上。

    可是他竟然在开车途中睡着了,还好手握着方向盘,刹车也踩住了,没酿成车祸事故,再看后视镜,马路上一排直线停了七八辆车——因为他在马路正中突然停车,后面的车都被迫停下了。

    在副驾驶座前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汉堡也被惊醒了,从自己做的庇荫小结界里跳起来,本想大骂,瞅瞅张玄的脸色,声音立刻转小,扇扇翅膀,嘟囔:“讨厌的人类。”

    后面被迫停车的那些人可没汉堡这么‘懂事’,看到张玄的oper一直没有移动的迹象,喇叭声催促得更厉害,此起彼伏的响声中还夹杂着咒骂,“操,到底会不会开车?大马路上停车,脑子进水了?”

    张玄为了兜风,把两旁车窗都打开了,叫骂声非常清晰地传进来,看到后面那辆车的车主还探出车窗向他竖中指,他眼眸阴沉下来。

    他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不介意发泄一下,聂行风不在身边,他更不会理会什么叫克制,眼神扫过放在后面的高尔夫球具,那是上次他跟聂行风去高尔夫球场时用过的,后来被他随手扔在了车上,他探身将高尔夫球杆抽出来,掂了掂,一脚踹开门,跳了下去。

    见有好戏看,汉堡也不犯困了,紧跟着飞出来,在车尾选了个最佳位置站好,就看着张玄掂着球杆来到后面那辆车前,他一言未发,但光是往那一站,气势就立刻散发出来。竖中指的是个染了一头金毛,手臂上有刺青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混混,这种人一向欺软怕硬,看到有人比他横,他马上老实了很多,把手缩回去,盯着张玄手中的球杆,问:“要干吗?”

    “砰!”

    回应他的是一声剧烈撞响,张玄手里的球杆狠狠砸在他的车上,看到车头顿时出现了一个凹槽,男人心疼地大叫起来,没等他叫第二声,球杆再次落下,还伴着汉堡有节奏的踏脚声,鸟仗人势地在车后打着拍子叫:“唷唷,砸得好!再来一记要不要?要!要!”

    伴随着它的叫嚷声,张玄一连砸了六七下,才觉得心情畅快了很多,蓝眸扫过车里的人,车主起先有点怕,但看到车被砸成这样,火气压不住了,骂了句操,转身也从后座上操起一根铁棍就要下车,被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一把按住,沉着脸摇了摇头。

    男人戴着墨镜,衬衣扣子开到胸口,脖子上挂着的粗大金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映亮了他胸上的刺青,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比起开车的男人,他沉稳多了,拿下墨镜,冷眼看着张玄发飙,直到他打完,冷静的反应就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的车。

    张玄发泄完闷气,把球杆随手一扔,看看被自己砸得坑坑洼洼的车头,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取出一叠美钞,扔进了车里,花花绿绿的钞票落下时,他说:“不爽的话就去报警。”

    司机手下又火了,张嘴就要开骂,被老大横了一眼,只好恨恨忍住,将车窗拉上,低声咕哝了两句国骂,老大说:“正事要紧,这次就算了吧。”

    “便宜那小子了!”

    司机恶狠狠地说:“下次就绑他,先要赎金,再把他分分卖了,两头一起赚!”

    话音刚落,就见不悦的目光从旁边射来,他不敢再乱说话,只盯住前面的车牌号,打算下次有机会一定绑架这个男人,来出口恶气。

    张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预备绑票,出完气转身离开,看到地上的球杆,他用脚一勾,将球杆挑了起来,伸手拿住,坐进车后,扔到了车后座上。

    汉堡还没看够戏,飞到被砸得满是坑凹的车头上,歪着脑袋看了看,然后很不屑地冲车主吐槽,“下次不要再惹失中的男人了,愚蠢的人类。”

    说完,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鸟语,一拍翅膀飞回了车里。

    看到了张玄发飙,马路上顿时一片安静,再没人敢按喇叭,没多久,就有车拐到对面车道,飞也似的跑走了。

    堵塞的车辆陆陆续续离开了,那辆被暴打的车也不例外,汉堡站在挡风玻璃前盯着那辆车的车尾,眼睛眨眨,说:“好奇怪,那车阴气很重,好像灵柩车。”

    张玄心情不好,冷声道:“混黑道的哪天不死人?”

    浓重杀气下,汉堡乖乖闭了嘴,很快的,整条马路上只剩下一辆孤零零的oper,张玄面无表情地盯着方向盘沉默了好久,然后转了下车头,将车拐到道边停下。

    他不说话,汉堡察言观色,觉得自己也什么都不说比较好,眼睛转了转,准备出去遛遛鸟,谁知还没等它飞走,就听轰的一声传来,张玄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汉堡被他身上散发的戾气震到,翅膀抽搐了一下,啪嗒坐到了桌板上。

    “我不该用球杆打人家的车。”半晌,车里传来张玄闷闷的声音。

    汉堡用翅膀捋了捋自己脑袋上竖起的一撮毛,满不在意地说:“无所谓啊,只要不用球杆打我,怎么玩都行呐。”

    仿佛没听到它的附和,张玄依旧盯着前方,眼神直勾勾的像老僧入定,汉堡觉得有些奇怪,张玄身上充满暴戾气息,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张玄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戾气,张扬紊乱的气息严重影响到他的情绪,这一点连它这支鸟都感觉到了。

    汉堡转转眼睛,它现在还跟着张玄混,张玄有问题,对它一点好处都没有,正要出言提醒,车里响起欢快的手机铃声——我爱招财猫我爱招财猫啦啦啦……

    是聂行风来电时的特有铃声,轻快的电子音乐一扫空间的沉闷,张玄的神情柔和下来,调整了一下心情,拿出手机,用轻松语调说:“董事长,什么事?”

    “现在在哪里?”

    尽管聂行风问得很平静,但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焦虑,张玄眼眸沉了沉,嘴上却笑道:“昨晚突然接到老板一个大case,要出差办案,看睡得香就没跟说。”

    “张玄……”

    “安啦安啦,我最多出去两三天,问题一解决就回去,我会带最喜欢吃的绿茶酥,啊董事长,我现在在忙,没办法讲电话,回头再联络。”

    短暂沉默后,聂行风说:“一切小心。”

    “okok。”

    张玄说完就立刻关了电话,通话切断的同时,他脸上笑容也敛下了,把手机电源切断,扔到了一边。

    手机砸到汉堡坐的地方,还好它飞得快,否则两支鸟腿会被顺利砸断,这太危险了,汉堡头上的毛毛气得竖了起来,但看看张玄阴沉的脸色,它聪明地没把脏话吐出来,而是肥肥的身子一转,趁张玄不注意,拿出一样东西,说:“祭拜师父也不是坏事嘛,我觉得不应该这样骗董事长……大人。”

    在一起住久了,汉堡也跟着大家这样称呼聂行风,但为了表示尊敬,它很滑稽地在后面加了大人二字。

    张玄没去理会它的称呼,随口说:“我知道……”

    就算骗也骗不过去,就像他了解聂行风一样,聂行风也同样对他了如指掌,像这样的小谎言不是为了骗过对方,而是维持彼此间的平和,哪怕那份平和只是假象。

    他知道聂行风不会戳穿的,因为从魇梦回来之后,聂行风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那晚在eire酒吧,聂行风最后还是没有打他,而是拳头擦着他的发丝打在空气上,然后下一刻将他抱进怀里,说——‘醉了,我们回家吧。’

    只这一句话,就让他满心的痛恨和怨怼消失得干干净净,他靠在聂行风身上,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体香,像是怕他会消失似的,抱得那么的紧,聂行风就任由他这么抱着,过了好久,才背起他往家走,他没醉,两人都知道,但那时候,醉酒是最好的回避问题的借口。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他受了重伤,无法任意运用法力,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明明前一刻心情还不错,但下一秒他可能就会化身修罗,尤其是伤口痛的时候,那份痛恨就变得更明显。

    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聂行风是唯一的承受对象,他把自己的暴躁发泄给聂行风,仗着他对自己的忍让变本加厉地口出不逊,其实看到聂行风担心,他也很痛苦,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他对聂行风产生的怨怼和憎恶的感情。

    这种感觉强烈得让他自己都感到了怕,他怕自己会一时冲动伤害到对方,更怕聂行风会忍受不了他的喜怒无常和暴戾弃他而去,所以他先放弃了维持平和的假象,离开了家,他要去找出真相,他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对师父产生那么重的杀意,哪怕那个真相是他不愿甚至不堪面对的,也好过目前的状况。

    终于忍受不了车里的低气压,张玄跳下车,走到路边,发泄似的来回踱着步,头上晴空不知什么时候转成了阴天,大片乌云压过来,预示着暴雨的来临,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连我自己也想不通,”他茫然说:“法术这种东西我从来没看重过,没了就没了,可现在我却为了自己没有灵力而在这里恼火,我不舒服时,会一直想这都是董事长的错,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落崖受伤,我现在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可明明我不会这样认为,只要他想做的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舍了命的去为他达成所愿,命尚且如此,更何况区区法术?!”

    “唔唔,感情和理智是不一样的嘛,”汉堡飞出来,站在车上点头附和:“所以们人类才会有两个大脑,虽然它无法改变们智商低的现状。”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怕再待下去我会伤到他。”

    “不会的,现在剩下的那点法力还没有我一顿早餐多,认为能伤害到董事长……大人?”

    “伤害一个人,不一定要用法术,有时候语言才是最容易伤到对方的利器。”

    “nonono,所以说们人类愚蠢嘛,要是语言能伤人,那天下说相声的都可以去降妖捉鬼了。”

    汉堡嗤之以鼻,“董事长……大人怎么说也是天神转世,他哪会像说得那么弱?”

    “个笨鸟知道……”

    话说到一半,张玄突然停了下来,蓝眸厉光射向汉堡,刚才他心情不好,一直没注意到,以他对汉堡恶劣性子的了解,安慰人这种事一点不像它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