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147 阴瞳 12
    入夜,嘈乱热闹的警局安静了下来,今天是周末,又兼下雨,所以除了值班警员外,其他人都尽量早些下班走人,谁也不愿在大雨瓢泼的夜晚还努力加班,大楼的灯开始一盏盏熄灭,警局周围建筑物不多,从外面看,整个大楼的灯光在雨中显得有些稀落,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点缀黑暗的灯塔。

    乔就靠坐在拘留室的墙上,聆听窗外雨声,心里很闷,而阴湿天气更加深了那份闷气,整间房屋只有栅栏外的对面墙上有个通气窗口,不是很大,还配有铁栏,透过雾蒙蒙的玻璃窗,可以隐约看到外面挥洒的雨帘。

    乔很讨厌这种灰暗低沉的空间氛围,会让他潜意识地想到被拘禁的那晚,还好瓢泼雨声多少减弱了空间的冷寂,雨,有时给人郁闷阴湿的感觉,但有时也会排解寂寥,告诉他,至少这里不止只有他一人。

    不过乔还是吐了句脏话,问候者——正义警察大师兄,都是因为他,自己才有机会体会这种糟糕的牢狱生活。

    乔虽然从小在黑道打滚,却从未进过监狱,他不知道意大利的监狱是什么样的,但这里的感觉却让他厌恶之极,光是那阴暗灯光就够令人发闷了,让他怀疑纳税人每年交的那些钱是不是都被这帮不负责的警察吞掉了,以致于连个正常的灯泡都不舍得安。

    灯光暗还不是问题,问题是早过了晚餐时间,居然没人给送饭来,警局不提供饮食也罢了,至少他的手下该送餐过来。

    饥饿让乔更恼火,有些后悔自己选择被关押的道路了,就算警方对他有怀疑,以伯尔吉亚家族的势力,自己今天还是可以身而退的,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因为他想知道那帮警察到底想怎么做,或者说,他想看魏正义会怎么做,那个吃里爬外的死条子!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很快,乔口中骂的死条子出现在他面前,手里还拿了几个塑料袋,不知是不是饥饿的关系,乔立刻嗅到了袋子里香喷喷的味道。

    “我来晚了,饿了吧?”魏正义走到铁栏前,问他。

    “们警局搞精简,连三餐都不提供没问题,为什么阻拦我的人给我送饭?”乔没改坐姿,靠在墙上淡淡问。

    他不相信洛阳和尼尔会糊涂到连餐饮都忘了送来,除非是被这帮该死该死的警察半路截去了,巧立名目说检验饭菜是否有问题什么的,就他对魏正义的了解,这家伙干得出来。

    果然,魏正义笑了,一脸被捉包的模样。

    “的律师有吩咐人送晚餐过来,不过都是意大利面和皮萨,又油腻又没营养,所以我分给同事们吃了。”

    得,连巧立名目都懒得做,堂而皇之地把他的晚餐吃掉了,乔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是这正义警察跟他有那么点师兄弟关系,光这一点小事他就能给他安个贪污的罪名,让他今后都别想再在警界里混。

    “我给买的炸鸡饭,绝对比皮萨好吃多了,要不要?”魏正义向他扬扬手里的塑料袋。

    他能说不要吗?嗅着饭香,乔想,他如果不要,可能会一直饿到明天早上,再倒楣点,也许饿到二十四小时出狱时。

    “给我。”

    口气高傲的像女王,魏正义有种错觉,自己才是牢笼里的那个,他摇摇头,对这种贵族与生俱来的高贵优越感没办法,掏出钥匙,打开拘留室的门,进来后,又将铁锁锁上,看到这一幕,乔很吃惊:“进来干什么?”

    “陪一起吃饭啊,警察也是要吃饭的。”

    魏正义走到角落的小桌子前,把塑料袋里的饭盒都拿出来,浓郁饭香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乔看到饭盒上印着狐狸和猫的可爱q图,才知道魏正义是去霍离的炸鸡店买的饭,小狐狸的饭店离这里有些距离,笨蛋才会大雨天跑那么远只为了买两份炸鸡饭。

    “别误会喔,我只是突然想吃小离的饭而已。”魏正义一边把饭菜摆上一边说。

    乔走过来坐下,眼睛扫过魏正义有些洇湿的裤管,问:“骑车去的?”

    “跟同事借的机车,这种雨天开车去,九点都别想吃到饭。”

    饭菜很丰盛,金黄黄的炸鸡被切成数片放在米饭上,旁边还配着两个小凉菜,外加两盒热气腾腾的炒菜,另外还有两杯清汤,乔刚来中国时一直是霍离照顾他的饮食,所以对他的嗜好很了解,配的都是他喜欢的菜系。

    “沾跟师父的光,平时去买饭,小白从不会给搭配这么多菜。”

    乔接过魏正义递来的方便筷,方便筷已经掰开了,还有拧开了盖的瓶装清茶,他皱皱眉问:“怎么没有酒?”

    “大爷,别把警局当夜店,将就一下吧。”

    不执勤时的魏正义少了那股威严正气,可能之前做卧底做久了,笑容中都带了几分痞味,跟白天公事公办查案的家伙判若两人,乔冷笑,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饭很快吃完了,乔把空饭盒往魏正义那边一推,便算完事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做打扫这类事,以前在张玄家住的时候还多少做些,后来搬出去,就完交给了手下人,有时候是魏正义,两人相处了这么久,魏正义知道说也是白说,很认命地把饭盒收拾了,重新放进塑料袋,系好,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

    “有烟吗?”乔坐回床边,不太抱希望地问。

    魏正义摇头,他不抽烟,更不会抽那种贵得吓死人的雪茄,不过笑了笑,手腕一转,变戏法似的变出两罐啤酒。

    乔一愣:“不说没酒吗?”

    “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身为警察,这样做当然是不被允许的,魏正义给他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把其中一罐递给他,乔对这种平民饮料其实不是很喜欢,不过好歹这也算是酒精类的,多少可以弥补一下无酒的遗憾。

    仰头灌了几口,魏正义则在他床前的地上坐下,慢慢喝,房间很静,只有外面的雨声密密传来,魏正义有些无聊,随口说:“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完。”

    乔没答话,依旧仰头喝他的酒,魏正义又问:“罗枫给的电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

    乔哼了一声,他就知道魏正义特意跑来看他是有目的的,随口说:“魏警官,想审讯我,请照法律程序来,这种私下审讯我可以告滥用职权。”

    “我什么时候审讯了?关心师弟问问话不行吗?”

    乔冷笑,斜瞥他,暗色灯光在那对银眸里折射出一种野兽般的奇异光彩,魏正义突然觉得罗枫的话不无道理,瞳色古怪者,必属异类,就像乔现在这样。

    刚想完,就见乔几口喝完了啤酒,将易拉罐扔开,然后向他猛地凑过来,伸手紧扼住他的手腕。

    魏正义吓了一跳,“干什么?”

    乔阴沉着脸不说话,将魏正义一把提起来,向前一推,魏正义扑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还没等他站稳,乔的双手已搭上了他的腰围,喝道:“别动!”

    说着话伸手从魏正义的脖颈开始摸起,然后一点点往下移,乔摸得很仔细,到腰围以下更是,要不是那动作快捷粗暴,魏正义都以为他要有什么过分举动了,不过乔的摸索打消了他的疑虑,活动一下身子,好意提醒:“非礼警官,罪名很重的喔。”

    “闭嘴!”

    腰间被顶了一下,魏正义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家伙绝对在报今天被自己审讯的仇,他不再乱动,任由乔检查完毕后,松开了手。

    “喂,就这么不相信师兄?就算不信,也请相信我的智商,我会蠢到随身携带窃听器吗?”

    “我不信条子!”什么都没搜到,乔退回,重新坐到床边。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也不是警察,师兄弟聊聊天,这总可以吧?”

    乔不说话,魏正义把自己喝了一半的啤酒递给他,他皱皱眉,不过最后还是接了过去,仰头喝起来。

    “我没怀疑。”魏正义在旁边看着乔喝酒,说:“如果我怀疑,今天就不会亲自审,我一直努力查这几桩案子,就是因为我相信没做,我得找出证据证明是无辜的。”

    乔依然不说话,不过表情却缓和下来,心中一直压抑的愤懑在一点点消散,很快,啤酒被他喝完了,他扔开罐子,说:“罗枫打电话给我,说有情报,让我马上过去一趟,我本来打算过去,车开到半路又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不知道,出于某种警觉,从小就在死亡边缘混的人,都会对危险有种本能的直觉,所以我没去,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正确的。”

    “可是师父去了。”

    乔冷笑:“我没师父那么笨蛋,那么明显的谎言还当真,跑去自投罗网,这样更好,多关他几天,治治他的病症。”

    魏正义汗颜了一下,很想说张玄才没笨到那个程度呢,他是故意将计就计,不过想想说出来可能更被乔嗤笑,只好选择沉默是金。

    “我跟罗枫认识很久了,交情一般,不过知道他做灵媒的事,以前一直当做笑谈,后来接触了灵异事件,跟他的交往才多起来,我发现他的第六感很灵,所以托他查李享的下落,付了一大笔钱,在有钱的前提下,他做事还是很认真的,这一点他跟师父很像,不过他没有师父的运气。”

    魏正义突然明白为什么乔在审讯室里不解释他跟罗枫的通话情况了,也许一旦开了口,势必会牵扯到李享,那是乔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那家伙对人的眼瞳有某种偏执,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这次我拜托他寻人,只好答应了让他拍照的要求,他死前看着的那张眼瞳的照片也许是我的,也许不是,人对于自己眼睛的了解,也许还不如外人对吗?”

    听到这里,魏正义突然有些不高兴,“干吗要答应那变态的要求?我也可以帮找人,我是警察,说起找人,不比个设计师强?”

    乔哼了一声:“如果罗枫这样就叫变态,那李享又算什么?李蔚然师徒不是普通人,我动用家族底下很多力量都无法查到他们的行踪,一个小小警察又能做什么?”

    “不觉得这样说很有忤逆兄长的嫌疑吗?”

    乔不答,斜乜他,一副‘是又怎样’的表情。

    “呐,那些曾在夜店做事的死者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死之前都跟有过接触,最近发现的那名女子生前还遭受过性侵。”

    对于这一点魏正义自己也觉得很矛盾,一方面因为找到了线索想顺藤摸瓜尽快查下去,另一方面在查到跟乔越来越多的关联疑点时,又怕自己找出真相,因为乔的出事不单纯是他个人的事,还会让所有认识关心他的人遭到伤害。

    那具女尸是在郊外荒园被发现的,这次没像前几次那样细心掩藏,而是随便一丢,还好因为那边是废园,警察又在案发后封锁及时,没有引起记者的注意,但那名死者的惨状让魏正义记忆犹新。

    死者就是报告上出现的在失踪前跟好友提过乔的那名女子,她曾经受过非常严重的殴打暴行,身有绑缚和鞭打留下的痕迹,小腿骨折,颅骨凹陷,换言之,是被活活打死的。

    如果说前几具已化白骨的尸首还能让魏正义保持冷静的话,那这名死者的出现则将他的冷静完打破,接触各种血腥场面对于做了几年刑警的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毫无疑问这次是最具冲撞力的,魏正义揉揉额头,想起死者那双瞪得大大的空洞眼眸。

    “她在夜店的花名叫雅妮,失踪两天前曾去过的公司,她的朋友可以证明,另外,街头的交通监视器也拍到了她进入公司的画面。”

    正是这条线索让重案组将几桩弃尸案成功的联系到了一起,然后很自然就怀疑到了乔身上,听了魏正义的话,乔这才明白今天常青去找自己还有试探的意思。

    “原来那个女人叫雅妮。”他淡淡说。

    魏正义看乔,这意思就是承认他跟被害者有过接触了,便问:“不是约的人吗?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只提了条件和报酬,至于来的人是谁都一样,我甚至连他们的长相都没怎么注意。”乔漂亮的眉头微皱,略带厌恶地说。

    这样的表现让魏正义很不快,眼前晃过那位受害者的双目,他冷冷说:“就算花了钱,在对方不愿意的情况下施暴也是性侵。”

    “我没碰过那些人。”觉察到魏正义的不悦,乔说:“我不会没格调得找那种卖的来解决问题。”

    “可是雅妮的女友说她曾提到过施行暴力。”

    乔沉默了一下,说:“不,只是单纯的发泄。”见魏正义似乎没明白,他只好将话说得更清楚些:“那种身体……虐待,总该知道吧。”

    “那还不叫施暴?”

    “在程度上可能是稍微过了些,但达不到致伤致死的地步,我花了高十倍的价钱,当然要讨回十倍的所得,事前讲好保密的,那女人居然会多嘴说出去,这种嘴巴不严的人死了也很正常。”

    乔说得很平淡,死亡在他看来是那么简单,口气中带满了作为贵族的优越感,似乎找人消遣就跟养只宠物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玩弄,只要钱付到了,死活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魏正义感觉在听了这么冷血的话后,脑里冷静的弦绷断了,在理智告诉他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之前,拳头已经挥了过去。

    两人离得很近,乔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嘴角被狠狠揍了一拳,他痛得大骂:“疯了,身为警务人员,居然知法犯法。”

    “我说了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警察!”魏正义说话同时第二拳又挥到,骂:“我如果是警察,就冲做的这些事,绝对关个几年!”

    乔当然不会给他再次击到的机会,闪身避过同时,也挥拳痛击,冷笑:“在接生意时我们都已讲好的,我付了钱,情我愿的买卖而已。”

    “以为钱是上帝?”

    魏正义被乔那通金钱万能的言论气炸了毛,发飙似地把拳头又轰了过去。

    乔很冷静地躲避,顺便回击,随口说:“钱不是上帝,拥有钱的人才是上帝。”

    “该死的再说一句!他们也是人,不是收了钱就可以任由摆布,那个叫雅妮的女生回去后躺在床上爬不起来,烧得迷迷糊糊的才说走了嘴。那个杀她的人固然可恶,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受了打击,无法报仇,就把怨气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欺负比自己弱的人,这做法跟李享有什么不同?这个懦夫!”

    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那件事是他最不愿触及的伤口,现在却被魏正义毫无顾忌地揭开,和魏正义认识了这么久,他从没见过他这么恼火过,出手还这么狠重。

    乔没再留情,拳脚齐上,两人功夫都差不多,空间又小,所以虽然来我往打得激烈,但谁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旁边的铁栏在撞动下不断发出沉闷响声,随着乔的一拳头挥出,魏正义再次扑到栅栏前,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钥匙在撞动中成功地摔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搞地震呢?这么大响声。”

    慵懒清亮的声音响起,张玄踱了进来,当看到在拘留室里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徒弟时,他蓝眸顿时瞪得大大的,大叫:“们搞什么?!”

    问话被正激烈殴打的两个人完忽视,张玄跑过来想拉开他们,走近才发现他们之间隔了一道铁栏,而自己的道符都在拘留时被扣下了,制止吵架似乎也没必要用上索魂丝那种终结武器,只好继续叫:“什么事不能慢慢说,需要动手这么严重,都给我住手!”

    根本是对两头牛弹琴,作为师父的存在感太薄弱了,两个徒弟正打得激烈,对张玄睬都不睬,张玄刚吼完,就听铁栏发出一声重响,魏正义被打得撞过来,还好前方有栏杆挡驾,否则他就要做免费人垫了。

    张玄这次真火了,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墙上冷冷看他们来我往的打架,半晌点点头,两个家伙功夫都有见长,自己一时半会不过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他淡淡说:“慢慢打,这么想打架,今晚有们打的,回见。”

    说完转身悠哉悠哉离开,拘留室里两个人的打斗声被他抛在了身后。

    十五分钟后,互殴的两人终于打累了,乔在再一次被魏正义推到墙上后,没再反击,咳嗽着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魏正义也好不了哪去,弯着腰大口的喘气,被乔一脚踹到脚踝上,他没站稳,向前一个踉跄,索性靠在乔身旁坐下,寂静空间里不断传来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该死的,对老子下这么重的手!”

    魏正义摸摸唇角,嘶了口气,唇角裂开了个大口子,不断流血。

    乔被魏正义几拳擂到,肋腹隐隐作痛,他靠在墙上,反驳:“也没留情,我差点被打得内出血。”

    魏正义冷笑:“有那么弱吗?”

    乔斜瞥他,“刚才不是还说我是懦夫吗?”

    魏正义一时语塞,想想自己刚才的话是有些过火,犹豫了一下想道歉,乔却先开了口,缓缓说:“其实说得没错,我是懦夫。”

    魏正义诧异地看他,就见他自嘲一笑,道:“刚才说罗枫变态,也许我也是,对于某种事物偏执到无法收手的程度,已经不算正常人了,我知道花钱找人来虐待这种行为不正常,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身体里被魔鬼寄居了,魔鬼沉睡时他还算正常人,但当魔鬼一旦苏醒,他的所有理智和行为就会被操纵,魔鬼用扒犁在他大脑里锲而不舍地反复耕耘,让他一遍遍品尝曾经遭受的痛苦,那种痛苦一想起来就让他抓狂,而唯一能得到解脱的就是将那份痛苦加载到别人身上,看着他们在自己鞭下痛苦哀嚎,他的所有愤懑仇恨就会减轻,然后恢复常态,到恶魔再度复苏之前,如此的恶性循环。

    魏正义其实并不太了解乔曾经经历过什么,还有他跟李享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情仇,不过从张玄的叮嘱中大约能猜到一些,所以听了他的叙述,对他之前的那些过分言辞也就不是太在意了,问:“这种情况多久一次?”

    “差不多半个月,累的时候厉害些,尤其在公司时那种感觉会很强烈,在家或跟师父他们在一起时几乎不会发作。”乔毫无保留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保留的,每天跟魏正义在一起,他相信即使自己不说,对方也能看出来。

    空间有短暂的安静,然后魏正义嘟囔:“半月一次,来的比女生还频繁,哎哟……”

    乱说话的下场就是脸腮上又被狠揍了一拳,魏正义捂着脸腮叫:“一语不合就动手,太暴力了!”

    “做卧底时老大没告诉吗?暴力是混黑道的基本。”

    乔随口回道,不过看到魏正义脸上几处挂彩,难得一见的狼狈,又突然有些好笑,不自觉的,嘴角挂起微笑,深达眼底的笑让整个银瞳都明亮起来,魏正义看愣了,开始有些明白罗枫对眼瞳迷的那种感觉了。

    “喂,为什么要做警察?”在短暂的安静后,乔突然问。

    “叫师兄。”魏正义纠正完后,说:“没有原因,我爷爷、我爸、叔伯,还有堂兄弟都是警察,我当然也就当警察了,看我的名字就知道,维护正义,从小我老爸就这样对我说。”

    乔嗤笑。

    正义?他从来不信什么正义,这个世界是强者撑起的天下,所谓的正义只不过是装饰罪恶的面具,不过,虽然他很鄙视魏正义的言谈,但偶尔也会敬佩他这种执着的信念。

    “那干嘛混黑道?”这次换魏正义问他。

    “身为伯尔吉亚家族的一员,认为我还有第二条路走吗?”

    魏正义笑了:“原来我们都是家族世袭制。”

    乔点头,深有同感,两人坐在地上很无聊,魏正义想找啤酒,发现已经没了,地上只有被踩成纸片状的酒罐残骸,他有些后悔没多带些来。

    “以后控制自己尽量别再做那些虐待行为,要是控制不住,叫我,我陪打架解压。”魏正义说。

    乔一愣,突然发现原本一直积压在心中的阴郁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是比在欺辱别人后更轻松的感觉,毕竟一味地靠暴力发泄虽然能让郁闷消失,但同时也会让他感到自己的无能,而跟魏正义旗鼓相当的打架不仅可以清空沉郁,也不会让他在发泄过后,产生强烈的自我嫌弃感。

    “说的,到时别打痛了来抱怨。”

    “我在警校时一直都是散打冠军,刚才是让着呢,别没数。”

    乔嗤之以鼻:“那要不要再来一局啊,冠军?”

    魏正义没说话,一撸衣袖,做出个奉陪到底的架势,但随即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皱紧眉,乔也同时皱眉,看来跟他有同样的感觉,看到彼此狼狈的样子,两人住了手,都明白以他们现在这种状态,还是不较量比较明智。

    “对了,刚才我们打架时好像有人来过。”聊完天,魏正义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问题。

    “是师父,说了些什么,我没听到。”

    “啊!”一听来的是张玄,魏正义吓得一下子蹦起来,趴在铁栏前往外看,哪里还有张玄的踪影?他急得大叫:“师父特意过来一定有事交待,怎么没听到?”

    “我只顾得躲的拳头了,有事他还会再来的,反正大家都被拘留。”乔一点不着急,慢悠悠说。

    魏正义可没他那么乐观,就他对张玄个性的了解,这件事绝不会轻易了结,他急忙掏钥匙去开拘留室的门,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钥匙,正着急着,就听乔在身后慢慢说:“钥匙好像在外面。”

    顺着乔手指的方向,魏正义果然看到对面窗下有柄钥匙,应该是他们刚才打架时被甩出去的,照这个距离,不可能伸手拿到。

    “查案居然把自己关进班房了,正义警官。”始作俑者在他身后讥笑。

    “该死的,我还不是为了帮。”

    “那就让狱警来开门啊,只隔一条走廊,喊一嗓子他就听到了。”乔已经恢复过来了,见魏正义一脸焦急,他幸灾乐祸地加以提醒。

    魏正义怕自己跟乔说话被人干扰,所以进来之前特意跟看门的狱警打好招呼,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进来,现在叫人进来解决问题岂不是非常没面子?而且他这种私访不合规矩,要是传到了局长大人耳朵里,只怕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可能叫也没用,师父刚才来过,狱警不可能看到他乱走不做声,所以狱警被师父弄晕的可能性很大。”乔继续周到地提醒。

    魏正义也想到了,虽然张玄被关的地方跟乔有段距离,但要是来这里,一定要经过狱警值班室,所以现在与其叫狱警,还不如叫张玄来得直接。

    于是他扯着嗓子叫师父,乔嘲笑完了,也过来跟他一起叫,不过连叫几声都不见有回应,乔耸耸肩,很遗憾地看魏正义,“如果师父不是有事来不了,那就是他生气了。”

    “我倾向后者。”魏正义哀怨地看着前方的那柄钥匙,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果然一点没说错,如果刚才他能平心静气地跟乔交谈,就不会出现这种乌龙事件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我还有个办法。”乔笑吟吟地说。

    “什么?”

    “如果我们试着骂师父,他一定会来,而且绝对第一时间出现。”

    “他会第一时间出现,然后第一时间把我们秒杀。”魏正义很肯定。

    “看来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来吧,身上有道符吗?”

    一言提醒梦中人,用道符做只鹤使就能轻易把钥匙拿回来了,魏正义急忙摸口袋,但很快便沮丧地想起今天没带道符,于是并起双指,想用意念把钥匙拿过来,不过很显然他的功力不行,咒语念半天,钥匙连动都没动,他有些讪讪,还好乔没嘲笑他,也同样运用意念帮忙。

    探空抓物需要深厚的法术功底,比驾驭鹤使要难得多,半天不见反应,就在两人想要放弃时,钥匙动了动,慢慢升到了空中。对于乔的灵力,魏正义很吃惊,本来想称赞他几句,又怕打断他的意念,于是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盯着钥匙在乔的意念催动下慢慢移过来,他急忙把手伸出栅栏,以便尽快拿到。

    很快,钥匙飘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魏正义又向前探探身,就在他拿到钥匙的那瞬间,一道寒光突然从旁边射来,魏正义本能地缩回手,寒光擦着他的手指射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轻微撞击声传来,壁上出现了一道划痕,却不见有撞击物落下。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那道划痕此刻该出现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地上那柄跟自己失之交臂的钥匙,魏正义火了,骂道:“是哪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胳膊被搡了一下,乔很平静地用手指指寒光发出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飘忽忽的黑影,手里拿着长棒,脸孔僵硬如木,阴寒气息传来,证明了他的身分。

    魏正义愣了愣,随即冷笑:“鬼就了不起啊,知不知道这里有两位天师?”

    他跟着张玄学习法术也为时不短,不再是最初那个见到鬼就抱头鼠窜的家伙了,魏正义并起双指正要念驱鬼咒,忽然眼前一花,就见数条阴影一齐出现在空间,阴气扑面,让他不由自主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