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116 幢影 5
    聂行风现在的处境与其说危险,倒不如说是无聊,乔瓦尼走了后再没回来,他被反绑在陌生的空间里,一绑就是数小时,眼睛被蒙住,除了外面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告诉他这里还有其他人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身体有些酸麻,聂行风勉强活动了一下,腕上传来手铐冰冷的触感,让他本来有些困倦的神智重新清醒过来。

    猜出了绑架者的身分,却猜不出乔瓦尼说的毒品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去而不返,当然,这么想并不意味着他希望乔瓦尼回来,他的归来可能意味着自己的死亡,虽然聂行风早看透生死,却不想不明不白死在别人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被绑缚的倦感开始慢慢侵蚀聂行风的神经,疲倦涌上,他正似睡非睡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连续的沉闷声响起,接着门被打开了。

    有人走进来,皮鞋走动发出的响声在寂静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聂行风立刻清醒过来,有种直觉,对方不是来救他的,但很明显也不是来审讯,身体不自禁地绷紧,直到对方走到他身旁。

    随着男人的靠近,聂行风闻到一股淡淡的药水味,随即衣袖被撸起,刺痛传来,是针头刺进肌肤时所感受到的痛,他用力反抗,却无济于事,很快,神智渐渐模糊起来,头不由自主地垂下。

    绑缚他的绳索和手铐解开了,贴在嘴上的胶带也被撕下,脸颊被一只手滑过,有种冰冷的触感,男人接着又将他的眼罩取下,视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亮度,聂行风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想仰头看清对方的模样,头却越发的沉,眼前恍恍惚惚,只隐约看到地上一双漆黑的皮鞋,略带弧形的接缝花纹,是留给他的最后印象。

    神智终于彻底沉落下去,聂行风顺着椅子滑下时,感觉男人扶住了他,似乎有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然后眼前便陷入一片无边黑暗。

    又过了很久,黑暗开始慢慢消散,聂行风听到人们的惊叫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却听不清楚话的内容,很快身体被搬动,尖锐的急救铃声在周围回旋,让他又陷入昏昏沉沉的梦中。

    “董事长!董事长!”

    唤声急促而响亮,这次聂行风发现自己有了知觉,手被紧紧握在一只手心里,熟悉的叫声让他心一紧,猛地睁开了眼睛。

    强烈的灯光在瞬间溢满了整个眼瞳,但随即一只手伸来,适时地挡住了那耀眼的亮,视觉在没有任何缓冲空间的状态下暂时失灵了,聂行风嘴角却勾起微笑,不需要特意去看,他也知道是谁在自己身边,那份体贴除了张玄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觉得怎么样?”

    张玄的声音很轻很冰,不像平时的他,聂行风有些担忧,于是紧紧握住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醒来就代表没事了。”

    敖剑的话声在另一侧响起,聂行风的视觉已经恢复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室里,身旁除了敖剑和张玄外,还有若叶,羿,和几位医生,在征得敖剑同意后,医生帮聂行风进行检查,张玄松开了他的手,站到后边。

    在给聂行风抽血时,医生询问他是否有恶心呕吐或害冷的症状,又问了一些简单到幼稚园层次的智力小问题,聂行风回答中脸露苦笑,为什么他进医院的频率这么高?即使来国外,医院也是必定拜访的地方?

    检查后,医生对敖剑说聂行风的身体状况良好,不过是否会有后遗症还要等确切数值出来再做评断。

    “们是怎么找来的?”趁敖剑跟医生说话,聂行风问张玄。

    张玄没回答,只说:“昏睡了整整一天。”

    聂行风突然有些心慌,不是昏迷造成的不良反应,而是因为张玄淡漠的语调,那不是他熟悉的人,他伸手想去握住张玄的手,却发现两人离得太远,让他无从握起。

    “有人发现您倒在河边,所以把您送到医院来。”若叶解释。

    当时聂行风倒在郊外一条河边,恰巧有钓鱼的人经过,发现他昏迷,就把他送来医院,后来张玄给聂行风打的电话被医生接听了,在尼尔的翻译下,他得知了聂行风的情况,就马上赶了过来。

    “董事长,这次真得很危险喔。”隐身立在若叶肩头的羿接着说:“医生说有人给注射了一佛碗,是常用量的五倍,会死人的,还好只是昏迷。”

    “是异氟烷。”

    敖剑把医生送走,过来纠正羿的话,羿向他示威性竖起爪子,不过被无视了。

    “异氟烷是一种吸入性麻醉剂,过量会导致呼吸抑制血压低下,乃至痉挛,而五倍的量足以致人于死地。”

    所以当测出聂行风身上存在致命的麻醉剂量,却又看不出他除了昏睡外还有其他异常反应后,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还好张玄的电话及时打进来,为医生们解决了难题,其实最幸运的是,聂行风身上的物品都毫无缺少,除了公事包在打斗中遗失外,钱夹手机都在。

    敖剑看着聂行风,嘴角浮起意味深长的笑:“所以,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原来医生询问智力问题是在测试麻醉剂是否有给他的大脑造成伤害,聂行风苦笑,感觉他纯粹是为了证明医学奇迹存在的,在国内如此,出了国还是如此。

    他对医药了解得不多,不过也知道自己平安无事不是奇迹,他得以逃脱死亡的威胁,一定有其他不知名的原因,那一瞬间,聂行风突然明白了张玄为什么会态度冰冷,他不是淡漠,而是在生气,因为自己无故陷入危险而生气。

    敖剑又聊了几句,便带其他人离开,让聂行风好好休息,见张玄也要走,聂行风忙叫住他,“陪我!”

    简单的两个字,却充满了使役性的口气,张玄愣了一下,然后乖乖转回身,坐到了聂行风的床边上,手随即被握住,敖剑转过头,眼神扫过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什么都没说,笑了笑,转身离开,只让手下人守在特护病房外。

    病房里有短暂的寂静,忽然,张玄噗哧一笑:“董事长,吃醋时的表情好可爱。”

    他不是吃醋,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张玄跟敖剑在一起,尤其是在张玄生气时,不过此刻这张笑颜吹散了聂行风心头的阴霾,于是将手又握紧了些,感受到他的手传来的温度,张玄唇角勾起,笑容中凝聚起的阴戾气息渐渐消散。

    当冲进医院看到聂行风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时,张玄从来没像那一刻那样后悔自己的判断,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而他的错误判断差点导致聂行风的死亡,比常用量多出五倍的麻醉剂量,他无法想象聂行风在被注射药剂时是种什么样的感受,那种痛苦,他想都不敢想。

    脑海里有短暂的空白,而后便被愤怒完代替,还有无法遏制的杀意,脑里只盘桓着一个念头,他要杀了那个人,不管他是谁!

    冰冷只是掩饰杀机的盾牌,他不想让聂行风看到这样暴戾的自己,所以才选择离开,可惜还是被发现了,微笑着,张玄想,也许他没一件事能瞒过他家招财猫吧。

    “饿吗?”他问。

    聂行风摇头:“只是有点困。”可能是麻醉药性还没完过去的关系,他没有饥饿感,只是觉得困倦。

    “那再睡一觉吧,我陪着。”张玄说完,马上又说:“不过我耐性有限,不许睡太久喔。”

    聂行风只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已经完恢复了过来,检查结果也出来了,他体内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这让医生们又大跌眼镜,要知道那是超过正常值的麻醉剂量,就算侥幸没事,也一定会有后遗症留下来,可是这位亚洲男子醒来后就这么神清气爽地随家人出院,让医生们除了大呼是上帝的神意外,再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来解释这个奇迹。

    “因为iaegend。”

    羿把爪子伸到嘴边打了个口哨,好心地为一帮想不透原因的医生们解释完,就被张玄很平静地扯着耳朵扔进了车里。

    回到敖剑的城堡,聂行风先去洗澡,出来时换了新外套,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强韧气息通过举止无形散发出来,看着他,敖剑突然有种感觉,这个人也许是无可战胜的,他体内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伤害反而是催化剂,让那股封存的力量更快地爆发出来。

    拥有这份力量,就是那些人的目的吗?敖剑银眸里闪过笑意,感觉事情的发展将会越来越有趣。

    他让人备上茶点,聂行风品着咖啡,将自己被绑架的事叙述了一遍,听完后,敖剑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他会对下手。”

    “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他所谓的毒品是怎么回事。”看着敖剑,聂行风说:“我不记得我有跟合作过毒品方面的生意。”

    “等等。”张玄在旁边越听越糊涂,于是半截插话进来:“怎么听们的口气,好像知道绑架是谁做的?”

    敖剑正要说,聂行风抢先道:“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

    “这案子牵扯到伯尔吉亚家族一些内部纷争,不要再插手,回程机票我已让人预定了,乘下午的飞机回国。”

    “不要!”张玄一口否决:“一百万欧元的一百倍违约金,帮我付吗?”

    “我想公爵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的。”聂行风微笑看敖剑:“是吧,公爵?”

    敖剑挑了下眉,“当然。”

    见敖剑站到聂行风那边,张玄急了,“可那是我的工作,董事长太过分了,做决定前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

    “就这样定了,羿,去给张玄收拾行装。”

    羿正挂在墙角看戏,一个让走,一个绝对不走,气氛非常僵,它很生气地冲敖剑亮了下中指,董事长和老大平时好得不得了,如果没有这白目□□来,他们才不会吵架,所以,羿对身为罪魁祸首的敖剑厌恶又加深几分。

    “羿!”聂行风又喝了一声。

    董事长发火了,小蝙蝠不敢再磨蹭,拍着翅膀飞远了,不过不是飞去张玄的卧室,而是去找若叶,董事长跟张玄的问题它可摆不平,所以三十六计才是上策。

    “该死的蝙蝠!”张玄恨恨骂完,又转头看聂行风,重申:“我不走,怕死的话自己走!”

    “张玄……”

    “还有啊,少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无权干涉!”

    张玄说完,起身气冲冲地离开,聂行风皱了下眉,却没有去追,拿起摆在面前的咖啡,慢慢品起来。

    “的情人脾气很大,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他一向都这样,发完火就好了。”

    “是吗?”敖剑银眸在聂行风身上游离,微笑说:“看来们性格不是太适合,才会经常吵架。”

    “也许吧。”聂行风品着咖啡,突然问:“跟洛医生平时也吵架吗?”

    “当然不。”这次敖剑笑出了声:“我们从不吵架,对于我的意见洛阳从没反驳过——包养一个人,就应该让他永远记得,谁才是主人。”

    尼尔站在门口,听到这番话,眉头不明显地皱了皱,聂行风却不动声色,继续喝咖啡,直到喝完,才起身离开。

    “我让尼尔帮准备好了房间,身体还没完复原,需要休息。”

    “谢谢。”

    目送聂行风随尼尔离开,敖剑脸上的微笑沉静下来,摆手制止了想去跟踪的无影,聂行风显然会去找张玄,虽然他很有兴趣看他们继续口战的场面,不过无影的法术实在不高明,如果再被发现,依张玄的个性,说不定银叉刺的就是无影的心脏了。

    “我有其他事要去办。去李蔚然那里,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敖剑淡淡说。

    聂行风的卧室在张玄的隔壁,不过他没进去,而是直接去了张玄的房间,尼尔略显惊讶,不过什么都没说,躬身退下了。

    门虚掩着,聂行风推门进去,客厅没人,他来到旁边的卧室,张玄正坐在床头,翻拣旅行包里的东西,见他进来,只当看不见,起身去酒柜拿酒。

    聂行风靠在门框上,看着张玄倒酒,问:“玩够了没有?”

    “没有!”张玄回复得很快,下颌微仰,一副挑衅的姿态。

    懒得跟他多说,聂行风上前一把揪住他,将他顶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低头,用力吻住。

    “就不能有一次听我的吗?”手指沿着张玄的发鬓陷入那头细密丝发,轻轻揉搓着,吻吮中,聂行风无奈地说。

    唇有点凉,带着他熟悉的味道,于是聂行风将吻落得更深,随即腰间一紧,被张玄反抱住,吻由承接转为明显的迎合,带着狂乱的气息,像是侵犯,又像是掠夺,吮得他舌尖隐隐发痛,好半天才放开,靠在墙上,看着他,一脸得逞后狡黠的笑。

    “不能。”

    以慵懒口吻说出来的答案,即便是否定,也让人莫可奈何,舌在唇角间舔动着,像是在回味热吻留下的味道,带着聂行风熟悉的风情。

    拿这样的张玄一点办法都没有,聂行风叹了口气:“这家伙。”

    “抱歉。”张玄笑容敛下,轻声说。

    “嗯?”

    “我不该对自己太自信,拿的生命当筹码跟敖剑赌博。”张玄靠近聂行风,头搭在他肩上,“我差点害死。”如果没有聂行风危笃这件事,也许他会听劝回国,但现在不可能了,不把问题解决,他绝不走。

    “放心,我不会给懊悔的机会。”聂行风微笑说。

    张玄也笑了,站稳身子,笑吟吟地问:“刚才那场戏我配合得好不好?”

    “其实……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我希望能回国。”看着张玄,聂行风说:“机票我都订好了。”

    三十秒的寂静,而后……

    “这个败家的招财猫,机票很贵的知不知道?马上给我退掉!”张玄最开始的文雅一扫而空,冲着他恶狠狠地叫。

    聂行风不动声色:“是敖剑付的钱。”

    一听不是自家人掏腰包,张玄气立刻消了,不过还是重申:“我绝不回国!”

    “我知道,如果肯回去,一开始就不会来了。”聂行风再叹。

    他明白张玄就是因为知道敖剑要对付他,才接下这个案子的,至于那笔违约金张玄是否真没注意到聂行风懒得多问,反正情人现在在自己面前是既定的事实。

    ‘危险时看我什么时候先离开过?’

    这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情话更震撼他的心,张玄用属于他特有的方式来表达那份感情,在危险时刻,跟他患难与共。

    “可惜我还是算错了,绑架的不是敖剑。”张玄懊恼地说。

    没办法,推理不是他的强项,而且事实证明,聂行风的冷静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就算他表面上可以像聂行风那样遇乱不惊,但实际一听到对方出了意外,他的镇定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已经做得很好了。”聂行风笑着安慰。

    敖剑个性狡诈阴沉,就算是久在商界的自己,跟他周旋都感觉吃力,更何况是个性跳脱的张玄,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说敖剑现在在下面干等,会怎么想?”张玄眨眨眼睛问。

    “管他呢!”

    两人相视一笑,迄今为止的重重波澜都归于无言中,张玄抬起手,触触聂行风上唇。

    “这里好像裂开了。”

    聂行风昏迷时张玄一直担心他的身体,没太注意到细节地方,此刻近距离接触,立刻发现他唇角异样,不严重,却看着很碍眼。

    聂行风一怔,立刻想到被乔瓦尼吻咬的那幕,对上张玄的视线,他心有些发虚,想找借口搪塞,张玄却变了脸色,笑容僵住,冷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被咬的。”在瞬间的犹豫后,聂行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就像张玄凡事瞒不过他一样,他的事情同样也很难瞒过张玄,与其为这种小事撒谎闹不开心,倒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坦白。

    听着聂行风的讲述,张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起他身上那些擦伤,心里更气恼,大骂:“我保证,让那个变态的下半生在地狱中度过!”

    “这话让我来说。”

    被人占便宜不说,还差点被做掉,聂行风也没打算饶过那个始作俑者,不过看着张玄因为气愤涨红的脸颊,不快早就烟消云散,笑道:“我会让他后悔曾做过那些事。”

    “说了半天,那混蛋到底是谁?!”

    聂行风还没回答,手腕一紧,被张玄带到身前。

    “算了,那混蛋的事回头再说,我先给消毒。”

    两人重新吻在一起,就像张玄所说的‘消毒’聂行风发现自己的热情已经被完挑了起来,他没客气,伸手解开张玄的衬衣纽扣。

    “房间没问题?”

    “忘了我的正职是干什么的了?我在这里做了结界,脏东西进不来。”

    张玄笑着回复,看到聂行风不置可否的表情,他不服气地说:“对的情人有点信心,三流天师也是天师好不好!”

    聂行风只好点头以示肯定,却见张玄平躺在床上仰头看他,脸上露出暧昧的笑,他疑惑问:“怎么了?”

    “董事长刚大病初愈,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来道催情符助助兴?放心,若叶帮我拿了不少道符来,这次绝对有备无患。”

    “这个神棍!”

    聂行风眼前有些发白,突然发现,跟张玄在一起这么久,自己居然没被气死,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迹。

    不再说话,俯身,以实际行动做了回答。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质疑男人的性能力,尤其是在床上,这是张玄被折腾了几次后想通的答案。

    □□过后的舒爽是最欢愉的感受,虽然有一点点累,聂行风这次一点都没手软,让他切身体会自己在病愈后是否有能力取悦到他。

    “睚眦必报的招财猫。”趴在床上,张玄小声嘟囔。

    “嗯?”

    不想再被免费进食,张玄急忙切换话题:“绑架的到底是谁?”

    “乔。”聂行风说:“乔瓦尼.伯尔吉亚。”

    他跟乔接触不多,但见过几次面,对乔的声音还是有些印象的,不过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认定是自己劫走毒品,又为什么在给他注射大剂量的麻醉剂后将他丢出来,还留下手机钱夹等可以证明他身分的东西,作为混黑道的乔,他不该犯这种幼稚的错误。

    “跟敖剑争老婆的那个黑道分子?”

    张玄脑里迅速映现出乔的影像——带有几分邪佞气质的英俊男子。乔长得风度翩翩,不过他的心狠手辣不亚于敖剑,也是在家族中唯一可以跟敖剑一争上下的人,如果绑架聂行风的是乔,那么之前理查德劫持洛阳的事就能说通了,他们父子是想利用敖剑身边的人向他示威。

    “怎么会轻易被绑架?”

    “有人给我施咒。”聂行风回忆起那天的经历,觉得在耳边响起的喃喃话语应该是某种咒语,所以他才会突然神智恍惚,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施咒?用意大利文?”

    “不知道,那个人说得太快,听不清,然后,我就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厚重巨大的黑影,像是无形的束缚,让他无从逃离。

    “影子?”张玄开始头大。

    阿三死前说起过影子,羿碰到过影子,敖剑提过影子,现在连董事长被绑架也跟影子有关,他很好奇那影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听完张玄来意大利前的经历,聂行风说:“看来对手有的放矢。”

    “我本来以为主使是敖剑,还利用阿三引我上钩,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喽。”

    阿三曾对他说绑架者是金发,但小巷没路灯,以当时那个角度,根本无法看到前方站的人的发色,所以阿三在说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甚至怀疑洛阳根本没被绑架,而是被敖剑藏了起来,不过很明显绑架聂行风的不是敖剑,至少敖剑在没达到目的之前,不会对聂行风下毒手。

    如果乔的身边有会魔法的人就糟糕了,他只精通道术,对西方魔法完不通啊,张玄叹气:“希望我们不是他们家族火拼下的牺牲品。”

    欢情过后,和情人相拥躺在床上,聊的该是缠绵情话,可是他们现在却半句不离死亡诅咒,聂行风也很无言,他很想知道敖剑在这场绑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又不愿多想,因为他知道如果幕后主使真是敖剑的话,这场麻烦只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董事长,要小心身边的人。”

    “我知道。”

    这里每个人都很古怪,就连羿和若叶都有些不对劲儿了,想起张玄说羿斩杀影子的事,聂行风皱皱眉,不知道那些怪异跟敖剑究竟有什么关系。

    “也包括我。”张玄在他身旁轻声提示。

    “什么?”

    聂行风急忙转头看张玄,却发现他眼神落在别处,淡淡说:“也许我也会伤害,所以要提防我,必要时出手别留情。”

    “在说什么?!”

    “抱歉,董事长,我有段记忆是空白的,我想敖剑应该对我做了什么手脚,我不一定是原来的我,所以,不可以像以前那样相信我。”张玄语调平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聂行风明白其中的利害。

    从在旅馆敖剑给他倒酒到他在飞机上醒来,那段记忆是空白的,他想敖剑不会轻易放过那片空白,或者说,空白根本就是敖剑造成的。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算正常,不过不代表今后没有改变,如果不是危及到聂行风的安危,打死他也不会说这件事,因为他很肯定聂行风在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卧室里有短暂的寂静,张玄偷偷抬起眼帘,聂行风脸上果然阴霾密布,他有些心虚,忙做出一个无辜的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董事长得体谅,再说,被人强吻我不是也没怪吗……”

    “这是两个概念!”聂行风在他耳边吼道。

    “冷静冷静,风度风度。”看到落在眼前的拳头,张玄吓得闭眼大叫:“我耳膜快被震裂了……”

    聂行风的拳头落在了旁边的枕头上,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小神棍按住一阵暴揍,他明知道自己最不想他跟敖剑有接触,如果是单纯的接案子也罢了,可是这次明显敖剑另有图谋,听到张玄说自己被控制,聂行风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这次是失策,我也没想到白目会这么强嘛,董事长……”尾音拖得长长的,讨好的语调不言而喻。

    在聂行风面前张玄一向是遇强则弱,他知道聂行风的底线在哪里,在发现踩到后便立刻改为怀柔政策,聂行风很想绷紧脸,可惜没产生预期效果,索性放弃了跟张玄打太极,翻身再次将他压到了身下。

    他会慢慢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神棍,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