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96 契约 6
    清晨,张玄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在弄清楚噪音制造者是那只蝙蝠时,随手摸出放在枕旁的一道天罡符就甩了出去,自从上次被茅山道术的恶鬼追杀后,张玄就道符不离手,即使睡觉,枕边也绝对放几道灵符镇煞。

    知不知道现在才早上六点啊,周末唯一可以懒床的时间居然敢吵醒他,即便是式神也杀无赦,咒语中,道符生了灵般穿过卧室门飞到外面,去追杀那位倒楣的式神了。

    腰间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搂住,将张玄半仰起的身子又重新拉回床上,聂行风笑道:“最近道术强了很多,是不是在努力修炼?”

    完没有,不过不可否认,自从跟聂行风认识后,他的道术可以说是日行千里,所以说,招财猫绝对是他的家宝,除了不招财外,样样精通。

    “再睡会儿吧,我去做饭。”聂行风说。

    他下楼后,不由得一愣,还是清晨,大厅里却聚了好多人,弟弟和颜开,小狐狸和小白,难怪羿会那么吵了,刚才张玄甩的那张道符被颜开收了,看到自己,恭恭敬敬双手呈上来。

    看来颜开是知道自己可以看到他了,而且……看看大家都一副怪异表情,聂行风突然有些发窘,小蝙蝠慌忙指聂睿庭,摇头声明:“不是我泄露的,我什么都没说,是弟弟发现的。”

    “嘿嘿,是颜开感应到的,大哥,这次手脚还真快。”

    辩解里隐透玄机,不过正处于窘迫状态的聂行风忽略了,找了个做饭的借口去了厨房,他刚一离开,大厅的几人彼此对望一眼,小白抬起猫爪,在地板上拍拍:“愿者服输,掏钱掏钱。”

    “小白好厉害耶,真让说对了,聂大哥和大哥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打赌输了钱,霍离毫不在乎,很崇拜地看小白,羿也很奇怪:“为什么敢肯定他们这么快就会好上呢?”

    小白甩甩耳朵,很酷地回答:“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感觉们好像知道很多秘辛的样子耶。”问题不得要领,小蝙蝠咬着爪子叹气。

    聂睿庭很不情愿地掏钱,说:“一只猫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在颜开的熏陶下,他已逐渐习惯了猫和蝙蝠会说话的事实,还兴致勃勃地参加了这个赌约,本来赌大哥跟张玄重逢后至少要接触几年,记忆恢复后才彼此相爱,没想到不过几个月他们就滚床单了,作为亲弟弟,他居然还不如一只猫了解自己的大哥,这钱输得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没用,不过折纸鹤玩也好嘛。”小白喜滋滋收了聂睿庭的钱,随口说。

    聂睿庭一个踉跄,拿钱折纸鹤玩,亏这只猫想得出来,看到连颜开的冥币它也收,聂睿庭很无力,心里暗自发誓,将来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只贪财猫进他们家。

    最后轮到羿,它很惭愧地眨眨眼睛:“可是,我没钱耶,虽然我跟颜开同是式神,但们也知道我家主人有多吝啬。”

    张玄有多吝啬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小白没为难它:“东西也行啊。”

    “那,这个送。”

    羿在宝贝囊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半环状的银色物体,递给小白,“这是上次办案得到的,老大给了我,据说很厉害,如果用对方法,可以把任何东西复制出完一样的出来。”

    “唔,看起来似乎很神奇。”

    小白接过去,大家一起凑上前看,不过没人看得懂环形上的图腾,见颜开也摇头,小白想使用古器复制赝品的念头放下了,不过怎么说这也是古物,还是收下好了。

    “东西太大,没法装啊,那个小口袋是干什么用的?”它瞥瞥羿手里的小袋子,问。

    “是用法术做的宝贝囊,满管用的,随大随小,可以放很多东西,平时隐形,用时用法术召唤,这法术很简单,想学的话,我教。”

    “如果不难的话,我也想学。”

    聂睿庭难得的打起好学的精神,霍离也连连点头,颜开看得很无聊,身形一闪,离开了,反正在天师的地盘里那个笨蛋不会有事,他这个背后灵还是暂时去休息一下好了。

    聂行风做好饭,端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离开了,沙发上只有刚起来的张玄。

    “人呢?”

    “什么人?”被问到,湛蓝眼眸移过来,不解地问。

    算了,都走了更好,他还怕张玄看到那帮家伙,会感觉不自在呢。

    “吃饭吧。”

    这话其实根本不用说,看到桌上摆好的饭菜,张玄已经自动跑过来了,眼里溢着浓浓满足的笑,让聂行风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人真得很容易满足。

    虽然是周末,不过张玄没忘记自己的本职,饭后就给左天打电话,从绑匪的监控装置和对阮红绫的行踪了如指掌来看,他怀疑杨家有内鬼,想提醒老板别放过漏网之鱼,谁知左天告诉他已让梁梁和齐遇去杨家检查过了,的确在客厅不显眼的地方找到了针孔监视器,不过杨怡说既然没造成什么损失,绑匪也已死亡,这件事就算了,相信佣人们也不敢再做同样的蠢事,所以不准备再报警。

    “对了,张玄,那晚从麦兰那拿走资料时,没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吧?”

    “没有啊,怎么?资料有问题?”

    “资料完没问题,我已经交给雇主了,出事的是麦兰,没有看新闻吗?”

    看新闻?这两天他除了办案就是滚床单,别说看新闻,连电视都几乎没碰过。

    瞅瞅在旁边看报纸的聂行风,不过他手里拿的绝对是财经日报,别指望派上用场。

    “有什么娱乐新闻啊,老板?”

    “很娱乐,麦兰疯了……”

    “啥?”

    “别担心别担心,我一听说了这件事,就立刻找人把那晚酒店走廊上的监控录像弄出来了,放心,绝对扯不到身上,昨天忙着办案,忘了跟说,怎么样?家老板够义气吧?”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怎么会疯掉?”

    他跟麦兰接触了一个星期,不长,但也不算短,看得出那女人绝对是个很有城府的人,怎么会一转眼就疯掉?

    “不仅疯了,还切去了自己四根手指头呢,听说要不是服务生去得及时,她的眼珠都保不住,不过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不说了,其实我要说的是,刚刚有人托了我一个案子,酬金是杨怡那案子的十倍还多,我本来想回绝,正好来电话,就跟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接。”

    “个败家子,那么高的酬金居然想回绝?什么案子,我接!”

    杨怡案子的花红是多少,左天没说,不过从杨家家世来看,绝对很丰厚,比他高十倍的酬金,张玄觉得这案子不接,简直天理难容。

    被骂到,左天苦笑:“天上不会无故掉馅饼,他说是灵异案,所以我才犹豫。”

    那么高的酬金,证明要捉的绝对是恶鬼,他不认为张玄的三脚猫道术能镇得住恶鬼,不,这家伙会不会道术还是个未知数呢。

    听说是灵异案,张玄更精神,那是他的强项啊,为什么不接?

    “把地点告诉我,我去看看再说。”

    通常这种情况是接手的表示,左天还要再劝,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嘟囔红包红包的声音,他气得头大,懒得再说,告诉张玄雇主的住址后,立刻便挂了电话。

    “出了什么事?”聂行风其实一大半心思放在张玄身上,等他挂断电话,便放下正在看的报纸,问。

    张玄跑去找来晨报,在事件专栏里找到有关麦兰疯狂自残的报道,递给聂行风,聂行风看到后,神色微变。

    “怎么会这样?”

    报道上说服务生在经过走廊时,听到麦兰房里传来剧烈响声,他推门进去,就看到麦兰正拿着水果刀往自己眼里捅,右手鲜血淋淋,旁边桌上一滩血迹,似乎还有断指的残肢,服务生当场差点吓晕过去,急忙喊人救援,后来麦兰在大家的制止下停止了自残举动,不过一只眼还是受了轻伤,不断大叫有人害她,可是,后来调查证实当时房间里除了麦兰外没有其他人,而从指节切断的力度和伤痕看,伤口是她自己造成的,至于原因,因为麦兰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所以尚待调查等等。

    “好夸张,哪有人这样自残的?幸好董事长及时把我拎走,否则倒楣的可能就是我欸,我就说是我的招财猫嘛。”张玄松了口气。

    聂行风却一脸郑重:“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眼睛和手就是生命,麦兰即使精神状态有问题,也不可能这么做。”

    “错!”张玄摇着手指纠正他:“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最重要是灵感,没有百分之一的灵感,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只是一桶废水。”

    聂行风无语了,他就知道要跟小神棍真正心灵相通还得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脑海里蓦然闪过在酒会中转瞬即逝的鬼影,麦兰的突然疯狂会不会是她所为?还是单纯的巧合?

    他期望是后者,这样……

    “董事长,别又在那悲天悯人了,那只是意外,跟我们无关!”聂行风回过神,就看到张玄在旁边凶巴巴地瞪他。

    “我什么都没说……”

    蓝色光又狠戾几分,聂行风只好举手投降,好吧,他承认自己有那样想就是了。

    傍晚,张玄换好衣服,带上驱鬼的必要法器,照左天所说的地址去拜访雇主,左天跟他说对方是希望越早去越好,不过张玄还是几乎在家里赖了一整天才出门,这几天案子连轴转,都有些吃不消了,他是不死之身,但不代表不会累,至于恶鬼,反正大白天的也不会出来,傍晚去正合适,说不定运气好,直接碰到,收了了事。

    照惯例,聂行风开车,羿坐在车后面,对于小蝙蝠的死缠烂打,张玄很无奈,也不敢说它是累赘,说不定打击到了那颗幼小心灵,又要跑去搞自闭,回头再被小离和小白说他不善待动物,至于聂行风,张玄其实也不赞成他跟随,招财猫虽然有罡气护体,但命格纯阴,是鬼魂最喜欢的体质,要是一不小心被吸去些罡气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聂行风跟羿一样,是说服不动的,于是张玄只能默认他们的跟随。

    外面正在下雨,天空阴云密布,不过好在地址不难找,又是那片建在半山腰上的住宅区,只是离杨怡的家比较远,几乎到达山顶,停好车,张玄下车,放眼看去,微雨中,远处山峰葱葱,风光独秀,可惜这户人家完没被山间灵气关照到,三层楼高的住房上下一片死气,连房顶上方的天空也阴暗许多,雨天,果然是阴魂们最喜欢的气候。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看到他,聂行风一愣。

    是那天在酒会上见到的那个男人,他还有个很乖巧的女儿,不过真正让聂行风吃惊的不是这份偶然,而是男人的气色,神色惨白萎顿,整个眼眶都凹下去了,就像大病初愈般,那天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但绝没差到这个程度。

    “是?”男人也认出了聂行风,跟他打招呼。

    “先生是驱鬼师吧?请快点把我们家的那只恶鬼驱走,只要们能赶走她,钱不是问题!”

    说话的是男人的妻子,她进来后没等坐下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她也憔悴得厉害,精心涂抹的艳妆掩盖不了内里的那份惊恐,声音急切又嘶哑,陪她进来的一名胖妇人也连连点头。

    一个红球突然从外面滚进来,女人没防备,吓得失声大叫,随即小女孩跑了进来,看到他们,有些害怕,愣在了门口。

    “滚一边去!”

    女人正烦着,被女孩的胡闹吓到,没好气地骂她,胖妇人忙捡起球,塞给女孩,又顺手把她拽了出去,动作有些粗暴,聂行风皱了皱眉,男人也很不高兴,说:“小宛还小,骂她干什么?”

    “家教这种事要从小培养。”发觉自己的失态,女人压低了声音辩解。

    张玄发觉阴气随着他们的对话又压低了几分,他不是没有过驱鬼的经验,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强烈地感觉到,阴鸷怨恨的气息,就像烈焰,妄图将所有相关的人部焚烧殆尽。

    眼帘抬起,他看到女鬼就立在夫妻身后,她跟得很近,几乎到了相贴的程度,满脸血流不断,以至于垂下的长发也被血色洇湿,眼珠灰暗,直勾勾地盯住他们,客厅四周贴了很多道符,夫妻俩身上也带了辟邪玉器,但都无法阻止女鬼的靠近,可见那份怨气达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眼神跟女鬼对上,张玄脑海里骤然闪过有人被重物凌空砸到的凄惨画面,血瞬间溢满地板,他心一跳,发现受伤的竟然是聂行风,神智随即转回,心还兀自跳个不停。该死,他居然被女鬼的怨气蛊惑了。

    “事情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恶鬼突然跑到我家来扰乱,还不断弄伤我们,我先后请了几位专家,道符倒是买了不少,可都没太大用处。”

    男人叫许德凯,是一家连锁超市的经理,半月前家里开始闹鬼,他和妻子姚依依还有管家,就是那个胖妇人都遭受数次伤害,许德凯撸起袖子,胳膊上有不少青紫伤痕,看来都是女鬼的杰作。

    谁说那些道符没用?没有它庇佑,们根本撑不到今天,张玄冷笑。

    “有关起因,们可有什么头绪?”

    聂行风也看到了紧贴在他们身后的女鬼,是他之前数次碰到的那个,虽然女鬼满脸血污,看不清模样,但这身暗红似血的衣裙,还有怨毒的气息,证明他没认错。

    “没有。”三人一同否认,反而欲盖弥彰地揭示了其中另有隐情。

    “阴气好重,他们没得救了喔。”羿站在张玄肩膀上点评。

    这对夫妻和胖妇人都天荫晦暗,面带黑气,是将死之相,鬼在近前却无从感应,更是无可救药,作为修道者的羿虽然法术平平,但眼力还是有的。

    “们什么时候做法事啊?”许德凯看着他们,殷切地问。

    冷眼扫过一脸菜色的男人,张玄站起身,冷冷道:“抱歉,这案子我们没法接。”

    “呃,什么意思?”

    一听说不接,许德凯紧张地随即跟着站起来,姚依依急忙说:“钱不是问题,们想要多少,尽管开,只要是在我们能负担得起的范围内。”

    “我想,们误会了我的意思。”

    张玄看看在这对夫妻身后飘荡的鬼魂,怨气随着她的靠近更强烈地逼来,她丝毫不怕自己,那份气焰似乎是在警告他,莫要多管闲事。

    强烈的死亡气息围绕在许德凯夫妻身旁,是他们命不久矣的前兆,看来他们之间的仇怨只能靠死亡来化解,不是自己所能插手的,张玄说:“我没本事救们,奉劝一句,多做些悔过祈祷,也许还有转机。”

    说完,不顾许德凯的阻拦,拉着聂行风离开,坐上车,用眼神指挥聂行风开车。

    小神棍越来越霸道了,聂行风很无奈,不过不想在外人面前跟他争执,开车离开后,才问:“为什么拒绝?”

    “帮不了,天师也不是万能的。”

    凡事有因就有果,从许家夫妇的言谈来看,他们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恶鬼也许可以驱除,但诅咒却无能为力,加印在绝望憎恶之上的诅咒更是无药可解,他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耗神。

    “那女鬼我认识,在酒吧和车道中间杀人的都是她,麦兰死亡的当晚,我也在酒会上看到她了,她现在跟上了许德凯夫妇,一定是要害他们,我们必须得阻拦她。”聂行风说。

    女鬼接二连三在他面前出现,也许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提示他去阻止祸事的发生,而张玄明明就是天师,聂行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

    其实在阮红绫的绑架案中出现的女鬼也是她,见聂行风没发现这件事,张玄也没解释,只说:“我无能为力,这世上有一种人救不了,就是该死的人,我不接将死之人的生意,这是我的规矩。”

    他不想让聂行风过多纠结于那些人的死亡,更不想让他再插手这件事,鬼怪世界他们可以偶尔插手,但不可能真正事事都管,这就跟动物世界一样,有属于它们的生物链,如果破坏了其中一个,看似解救,但实际上也许会引起更多的混乱。

    更重要的一点,他不想聂行风有事。

    “什么是该死之人?生与死是天师所决定的吗?”

    人一个接一个的在他们面前死亡,小神棍却在这强调他所谓的规矩,聂行风很生气,所以忽略了张玄话语中更深一层的含意。

    被质疑,张玄冷笑起来,“生死我当然决定不了,我又不是阎王爷!”

    难得一见的吵架,羿审时度势,抱着啤酒罐小心翼翼避到了后排座的椅子下面,觉得还是黑暗狭窄的空间安啊。

    刚感叹完,就听张玄在前面叫:“小蝙蝠,也看到他们脸上的死气了,说我说得对不对?”

    “羿,难道除魔卫道不是道者的本分吗?”这次是聂行风追问。

    “别问我,我只是一只动物。”躲不过,羿咬着小爪子小小声地说。

    现在式神也难做啊,两边都得罪不起。

    还好张玄把话接了过去,冷笑:“除魔卫道,那也要看对象是谁!”

    他不认为许德凯以前请的那些人道行会比自己低,他们都束手无策,只能证明女鬼来索命有她存在的道理,对于种下恶因的人,他没兴趣玩那些逆天改命的花样。

    聂行风没再反驳,但就连小蝙蝠都能感觉出来现在车里的气压有多低,于是往角落更深处缩缩,力图把自己隐藏。

    一阵沉默后,聂行风说:“要不,驱鬼的钱我来出,如果担心一个人的力量不够的话,我们可以联合其他人……”

    “别以为钱是万能的!”张玄蓝眸斜瞥他,脸上难得的浮出怒容:“如果觉得自己真有悲天悯人的能力,那就自己去救人好了,别扯上我!”

    “张玄……”

    “停车!”

    车在路旁停下,张玄跳下车,一挥手,车门在重力下发出砰的撞击声,根本没理会聂行风的叫声,他转身就走。

    小蝙蝠急忙拍拍翅膀,追出来,“们拆伙了?”

    张玄阴沉着脸不答话,走出一段路后,定定神,突然想起这次因为是跟聂行风一起出来的,他没拿钱包,这里好像还离别墅很远……

    “小蝙蝠,看看,董事长的车还在不在?”没法回头,他只好求助羿。

    “早走了,一下车他就把车开走了。”

    那只该死的招财猫!

    张玄气恨恨地想,随即又把目光转到羿身上,“我没带钱,呢?”

    “有一点点,可能坐不了计程车,只能坐巴士。”

    被问到,羿可怜巴巴地从宝贝囊里掏出几块硬币,这还是跟小白和小离下跳棋赚来的,虽然它不认为张玄会归还这笔钱,不过主人有难,作为式神,当然得两只翅膀插刀对不对?

    靠着小蝙蝠的积蓄,张玄总算避免了步行回家的命运,回到别墅,取了一罐冰镇啤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其实,刚才董事长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耶,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小蝙蝠提问前先选好了安地带,以免又被索魂丝五花大绑。

    为什么发脾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也许他只是不希望聂行风真认为他那么在乎钱,如果换了以前,就算知道许德凯没救,说不定看在钱的份上,他也会接下案子,可是,当担心到一个人时,许多想法都会变得不同了,他害怕自己看到的幻象成真,无所畏惧的厉鬼是最可怕的,为了复仇,可能连魂飞魄散都在所不惜,他不能拿聂行风的生命去冒险。

    “老大,要是想打电话就打吧。”见张玄不断摆弄手机,羿很体贴地说。

    心思被看出来了,张玄瞪了小蝙蝠一眼,算了,刚才发脾气是他不对,打电话认错吧。

    按下聂行风手机号码的快捷键,传来的却是无法接通的忙音,张玄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只好放弃,也许招财猫还在生气,不想接。

    晚饭张玄打电话订餐,顺便又给聂行风挂电话,依旧是忙音,这让他心思有些沉,聂行风不是个易怒的人,除非是十分恼火,恼火到连电话都不想听。

    当时他有说很重的话吗?不就是拌了几句嘴而已,有哪对情人会不拌嘴?哪有招财猫这样的说翻脸就翻脸?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

    晚饭吃得很没滋味,入睡前张玄又锲而不舍地拨打电话,传来的依旧是锲而不舍的忙音,躺在被窝里,想起昨晚的温柔缠绵,他心有点空,居然难得的体会到失眠的感觉,睡不着,于是爬起来走步罡,还拉着羿一起练,折腾了一晚上,凌晨才去睡觉。

    之后的两天里,聂行风都没来电话,张玄的电话次数也愈打愈少,本来担心招财猫真的不自量力去找别人驱鬼,想让羿去看看,后来一想,他那边有颜开那么厉害的式神守着,怎么可能有事?于是放弃了。

    到第三天,张玄看到当天报纸的事件栏里刊登了有人在购物时失足摔下滚梯,当场死亡的新闻,死者就是许家的那个胖管家,他看完后,把报纸扔到了一边。

    不知许德凯是否有照自己的建议做祈祷,不过很显然,女鬼不想放过他们。

    如果那天他答应接手,也许那女人就不会死,董事长看了这则消息,一定很生气,虽然跟聂行风认识并不是很久,但他觉得自己很了解那个人,了解他的个性,还有他对生命的热爱,那份热忱是自己没有的。

    “老大,这是要干什么?不会真想拆伙吧?”见张玄一言不发拿出皮箱收拾行李,羿很吃惊。

    张玄斜挑了它一眼,“不拆伙?难道还是去旅游?”

    “怎么可以说拆就拆?只是死了个人而已,打个电话道道歉就好了。”

    它不想分耶,现在的生活多好呀,有钱有酒,还有朋友玩,如果董事长跟主人拆伙了,它又要变回孤苦伶仃并且很穷苦的一只蝙蝠了。

    张玄笑了笑,生命太沉重了,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如果真那么简单,这两天董事长就不会连接听他电话都不肯了。

    “算了,我们修道者讲究清心寡欲,再说也不说董事长跟我们不是同路人吗?”

    “可是,们□□了耶,那就不一样了……”

    “给我自闭去!”

    被戳到痛处,张玄火了,一枚道符甩过去,小蝙蝠吓得立刻抱着易拉罐飞远了。

    傍晚,张玄拿着皮箱出门,羿很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嘟囔:“拆伙也不用急着晚上就搬家吧?这么晚了,我们住哪里?”

    “去老板家。”

    先去左天家住两天,等找好房子再把祖师爷的神案请过去,反正都拆伙了,说不定回头招财猫就过来逼他走人,他可不想被人赶着走,那多没面子。

    “可是,人家刚刚才住习惯欸。”

    无视羿的怨言,张玄提着皮箱走到别墅门前,想搭计程车,可惜这片住宅区很安静,到了晚上车辆更少,等了半天都不见有车经过。

    “要不我们再回去住一晚上吧?”

    “别吵!”

    说着话,前面灯光划过,最开始张玄还以为是计程车,但随即就发现是那辆熟悉的银辉跑车,很快,跑车在他身旁停下,聂行风从车里走出来。

    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招财猫见面,张玄忍不住回头骂羿,“都是磨磨蹭蹭,现在人家来赶人了,开心了?”

    又是我的错!

    小蝙蝠瞠目结舌,小爪子伸进嘴里直咬,仰头看天,真盼望六月雪赶紧飘,也好让主人看到自己有多冤枉。

    “……这是干什么?”

    聂行风一下车就看到张玄脚旁放的那个旅行箱,似曾相识的画面,他第一反应就是——小神棍要去找房子?他在这住得不好吗?

    “搬家啊。”张玄冲他笑笑:“都拆伙了,我再赖在这里也没意思。”

    “拆什么伙?”聂行风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分手啊,特意跑过来不就是要赶我走的吗?”

    “我什么时候提过分手?”

    “一直不接电话不就是分手?”

    “是一直不接我电话好不好!”

    如果不是小神棍一直不接他电话,他会担心他还在生气,所以才不敢过来找他吗?他怎么可能提分手?他甚至连那个想法都不曾有过,看着那对眼瞳因为自己的大吼泛起委屈,聂行风很无力,觉得有必要跟张玄好好沟通一下。

    “羿,把箱子搬进去。”

    “不许搬!”张玄瞪聂行风,旅行箱也满沉的,他可不想搬来搬去那么麻烦,有话在这里说就好了。

    “搬!”

    “不搬!”

    羿的小脑袋在两人之间打转,超级为难,有谁做式神会做得像它这么辛苦?一头是主子,一头是比主子还大牌的董事长,似乎……不,是绝对都得罪不起。

    “我……扛进去吧。”

    折中了一下,羿身子一晃,变成少年身形,上前扛起旅行箱进家,聂行风也随即把张玄拉进别墅,门关上,他将张玄抵在玄关旁的壁上,抬手轻抚他的秀发,张玄没动,听任了他的放肆,简单的抚摸,却带着无比熟悉的感觉,半晌,聂行风说:“我不会提分手,永远不会。”

    “许家的管家死了。”张玄轻声说。

    聂行风一挑眉,“所以……”

    张玄看着他,男人的眼神深邃无波,除了诧异,无法读解到其他任何内容,这让他突然无端地恼火。

    “所以分手!”

    “我无法理解这之间的因果关系。”

    “就是说——”羿在旁边很体贴地解释:“会怪老大没出手帮忙,而导致那个女人的死亡,所以要跟他拆伙。”

    张玄眼刀横扫,邪气逼近,羿吓得一抖,立刻化成小蝙蝠,拍拍翅膀闪没影了。

    黑暗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四目相对,聂行风说:“我并没认为的做法就是错误的,更没有怪,我们只是观点不同而已,我没来找是因为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怕还在生气……”

    “什么不接电话?我还一直给打电话呢,手机都快打爆了!”张玄掏出手机给聂行风,让他看自己的发信履历,“赔我一只新手机!”

    “我明明就有打。”

    聂行风的话在看到张玄手机的发信记录后,哑然失笑,他给自己打电话的同时自己正巧也在给他拨打,不仅撞一次车,而且是回回撞车,难以置信的巧合,却偏偏在他们之间发生了。

    该怎么解释?是心有灵犀,还是天意弄人?

    “发信次数是多了点,不过也没那么好笑吧?”张玄气鼓鼓地瞪他。

    “我笑的不是这个,看一下我的手机发信记录。”

    聂行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张玄,张玄看完后,很无言,不过这两天一直困惑着他的烦躁情绪却瞬间烟消云散,随即衣领一紧,被聂行风揪进怀中,吻住了他。

    张玄心神恍一恍,但在闻到聂行风口中的烟草气味后,一拳头顶了过去,“又抽烟!我最讨厌人家抽烟!”

    聂行风吃痛,却没躲闪:“我只在心情不好时才会抽。”

    也就是说,招财猫这两天过得也不是很开心,有了这一认知,张玄郁闷的心情彻底舒畅了,嘴边微笑慢慢漾起。

    其实,烟香气也不是那么难闻嘛。

    “最近的床在哪里?”聂行风凑在他耳边问。

    “沙发。”

    “太窄。”

    “那就地板。”

    黑暗是激情的共犯者,充斥着放肆的热切的气息,拥有,同时也被拥有,在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