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师执位 > 48 精变 8
    早饭时温楚华才露面,她精心化过妆,气色看起来很好,还问聂行风睡得怎么样,聂行风以苦笑做答。

    饭后林纯磬去准备法器,听说与招魂有关,温楚华也跑去帮忙,张玄去卧室补觉,聂行风却毫无睡意,去客厅书架上找那本落下的古书,却奇怪地发现它不见了。

    聂行风手指在书册间慢慢游走,他不认为自己会记错放书的位置,看来是有人怕他了解事情真相,偷偷拿走了书,却反而欲盖弥彰,让他更肯定示警的真实。

    手机响起,是个不认识的号码,聂行风疑惑地打开接听,没想到是御白风。

    “从哪里弄来的手机?”

    “借的。”瞥了一眼身旁那个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小混混,御白风淡淡道:“今晚丑时张玄应该去救小狐狸,我要跟他一起去。”

    “我们现在在林家,过来,一起商量该怎么做。”

    “过去被他扁吗?”御白风冷笑:“我现在只是在告诉我的想法,不是征求的意见。”

    这家伙做人比做猫时还嚣张,不过说的倒是实话。

    电话对面一阵沉默,好半天御白风又低声缓缓说:“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小狐狸死了,最痛苦的人不是张玄,是我。”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聂行风问。

    “原因很简单,就是我所背负的诅咒。”

    生生世世都必将失去最珍贵的东西,轮回不断,诅咒便永不停歇,而每次他都是在失去之后,才能记起轮回的过往。

    御白风前世是明朝皇族,出生后被断言命中有大劫,所以被送到玉德真人那里修行,可惜到头来他还是没逃脱命运的捉弄,十五年后,他亲手将一个无辜魂魄打散,那个属于他亲生兄长的魂魄。

    残酷事实验证了无论他如何逃避,都无法摆脱被咒下的厄运,万念俱灰下御白风以死亡了结前生,并拜托师父买通阴差投胎畜牲道,却没想到自己的尸身会一直保存至今,可能是师父不忍看他在畜牲道里受苦,所以施法将他肉身藏于云雾山阴阳交界的地带,希望有一天他能摆脱诅咒,可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聂行风想起张玄卜的那卦天水讼,终于明白了卦相的隐意。

    天上水下,二者永不相融,就如天师跟狐精的身份,在御白风回魂后,本来停止的命运齿轮便开始重新运转,自己无法怪他杀小离,因为他也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无法解除诅咒吗?是否还记得是谁下的咒语?”

    “我不记得了,我所记得的只有前一世。”

    他的所有记忆只在诅咒应验的瞬间复生,就是说,昨晚当他杀小白的那一刻,他记起了所有过往,包括被诅咒的缘由、和聂行风的相识,可这些影像很快就从他脑海里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前一世的记忆。

    “小狐狸是无辜的,我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听出了御白风语气里的决绝,聂行风问:“救人是不是很危险?”

    “是,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永堕地狱,我已经活够了,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可是张玄不同,所以我希望能帮我。”

    小神棍不会同意的。

    没人比自己更了解张玄,照他对霍离的疼爱,这次地狱是去定了的。

    聂行风想了想,说:“要救小离不一定非要去地狱,我另有件事想让帮忙。”

    和御白风通完话,聂行风又把电话打给魏正义,接通后还没说话,那边就开始噼里啪啦一番轰炸。

    “董事长好,温楚华的事解决了吗?姚林们有没有找到?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今天当值,有事尽管吩咐。”

    师徒俩一个德行,聂行风笑了,“是有件事想让帮忙,去监视一个人,如果发现她有奇怪举动,立刻拘捕她。”

    “人贩还是毒贩?”

    “是个普通女人,但不能掉以轻心,这关系到张玄的生命。”聂行风说:“她叫魏美凤。”

    聂行风想通了昨晚自己被幻象困扰的原因,是魏美凤沏给他的那杯热茶里混了迷幻剂,才导致他之后神智错乱,产生幻觉。

    魏美凤给他端茶是在他发现处方笺之前,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魏美凤就想致他于死地,她也许是被九婴附身,也许是九婴的同党,周医师那个不知所踪的女友说不定就是魏美凤,她去档案室的真正目的也许并非为了打听周医师,而是想趁机杀自己,当看到自己侥幸逃脱后,就又在茶里下药。

    所以聂行风让魏正义密切监视魏美凤,九婴的力量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强大,否则就不必费心把每次死亡都伪装成意外,更不必费事给自己下药了,所以,警察应该可以控制住她,以免她扰乱今晚的法事。

    聂行风回到卧室,张玄睡得正香,他没打扰,坐在旁边藤椅上打盹,等一觉醒来,张玄已醒了,看着他,一脸笑眯眯。

    “这么大的床又不是睡不下两个人,干吗窝在椅子上,好像我欺负一样。”

    “很危险,是吗?”没理会张玄的逗趣,聂行风正视他,问。

    “今天才知道天师这行危险吗?董事长,有没有想过给我加薪?”张玄嘴角勾起微笑。

    “平安归来,我考虑。”

    小气的招财猫,从来不把话说死,害得他总是白开心。

    张玄走到聂行风身边,促狭的眨眨眼,“抬一下左手。”

    聂行风莫名其妙地抬起左手,张玄又说:“再抬一下右手。”

    更加迷惑,聂行风只好继续照办,很少见他这么听话,张玄开心的用力点头,“这次两手一起抬。”

    “又搞什么!”

    大骂一句,冷不丁被张玄一把抱住,靠近他,深吸一口气,说:“左手招福,右手招财,亲爱的董事长,要保佑我此次出行财福双至喔。”

    敢情小神棍真把他当招财猫看了,聂行风额上华丽丽冒出三条黑线,张玄没看到,拍拍他后背,继续说:“别这么担心,没把吃下去,我怎么舍得去地狱?”

    额上黑线更粗,聂行风揪住张玄的手腕向外拧,冷笑:“吃我?就凭?”

    不甘示弱,张玄飞腿踢出,“董事长,请注意说话口气!”

    “我自认为态度极好!”

    聂行风轻松躲过张玄的飞腿,随即掌刀挥下,把他压到地上,张玄顺势一带,也将聂行风勾倒。

    楼上不断传来的震响惊动了在下面休息的两个人,温楚华抬头看看天花板,脸上露出暧昧的笑,“他们好激烈啊。”

    林纯磬品了口茶,淡淡道:“年轻人,还是悠着点儿好。”

    傍晚两人下楼,见张玄捂着腰挤眉弄眼,温楚华很担心地说:“脸色不太好喔。”

    “没事。”

    张玄挑衅的看看聂行风,招财猫嘴角有淤青,是他招呼的,敢跟他玩拳脚,这点儿伤还是轻的呢。

    午夜,林纯磬来到神案前,给祖师爷恭恭敬敬上三香,转头看张玄,道:“丑时最阴,鬼门大开,有无常令符护身,地狱众鬼奈何不得,不过八炎火地狱为八大地狱最底层,阴气最重,也最酷热,烈炎随时会将吞没,我在阳间念咒护法,为抵御阴气,只有一个时辰,不管寻没寻到魂魄,都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返回,否则将永世困于烈火地狱。”

    他取出一枚红线,线一头系了个小金铃,绕过供案香炉,以灵符定住,另一头系在张玄腕上,“地狱无边,必会迷路,到时我会摇铃唤,这是引归魂的救命索,索断则命断,切记!”

    张玄点头,见聂行风站在旁边一脸紧张,便走上前用肩头撞了他一下,小声笑道:“等我回来,我们再比过。”

    林纯磬交待完毕,起手点亮计时香柱,用宝剑挑起案上道符,并指凌空疾画,喝道:“上为天,下为地,中为无常鬼门居,黄泉路上分阴阳,直向前走莫留停,走!”

    前方一道暗光划过,冷风骤起,风中现出一扇黑暗漩涡,林纯磬飞掌拍在张玄后心,聂行风看着红线随即射向暗漩,张玄的身躯却直直向前扑去,忙扶住他轻放在地上。

    “这小子无魂无魄,只凭一股清浊灵气,应该没事。”

    林纯磬安慰了聂行风一句,盘腿坐下开始默念法咒,放在神案旁的纸扎法器和公仔被他依次扔进火盆,阳间法器在阴间无效,这些纸扎法器可以派上用场,公仔是张玄的替身,为他在危急关头挡灾。

    聂行风望着那根红线,它在轻微颤抖,尽头却没入前方无边黑暗漩涡,不知去踪。

    “这到底是什么法术?这样做真的可以驱魔吗?”温楚华在一旁很紧张地问。

    “可以。”聂行风给了她回复。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香柱慢慢向下消减,红线时而平缓,而是紧促,聂行风定定看着线丝,一颗心提到了嗓眼里。

    屋外有响声传来,是冷风吹动檐下风铃的轻响,静夜中悠悠荡荡传来,带着阴森冷寂。

    温楚华身一震,再抬起头时已面色木然,眼里散出赤红光芒,不过聂行风正在紧盯红线,没觉察到她的异样。

    温楚华慢慢站起身,突然伸手去抓红线,千钧一发之际,聂行风扣住了她手腕,“要干什么?”

    温楚华不答,面色阴厉,另一支手向聂行风面门抓来,跟着飞脚去踢系红线的香炉,却被聂行风一掌推开,手中瓷瓶甩去,一道水流泼在她身上,顿时白烟嘶冒,她惨叫着跌了出去,贲红双目恶狠狠地盯住聂行风,嘶声问:“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没那么笨。”

    早在温楚华在别墅被袭击时,聂行风就发现她不对劲儿,她表现的太正常了,而后他们去约温楚华来林家时,她半天没开门,说在洗澡,可头发却很干,跟本不像是刚出浴的样子,说明她曾离开过,才以入浴做掩饰,不过仅凭这些,聂行风不敢断定她有问题,因为张玄和林纯磬都看不出她被附体,林家的驱魔结界对她也无用,直到后来他看到了有关九婴的描述,才恍然大悟。

    九婴是远古精怪,被弈射杀后只留一股精气生存,所以道符和结界对它不起作用,火狐给自己示警的那本古书一定是被温楚华藏了起来。

    张玄说这种附体精怪只在攻击时会显露邪气,符水才能起到驱邪之效,所以聂行风一直没点破,只等温楚华出手后才将符水泼出,符水里除了黑狗血,还混了金砂,金为万邪克星,温楚华果然经受不住。

    趁她倒地不起,聂行风将事前准备好的灵符拍在了她身上,喝道:“马上滚出来!”

    符上金光隐现,温楚华发出一声凄叫,十指指甲骤然暴长,撕下灵符,翻身扑向聂行风,热浪火流将聂行风逼倒,温楚华举起指甲向他眼中插去。

    聂行风急忙翻身滚开,尖利指甲贴着他脸颊狠狠□□地板,阴冷煞气击得他一抖,还不忘调侃,“小姐,该剪指甲了。”

    温楚华拔出手指正要再攻击,被冲进来的御白风一个掌雷打飞,聂行风松了口气,“来的真够晚的。”

    “因为看起来应付有余。”御白风还是一身古装,悠悠道。

    御白风被聂行风拜托暗中护法,刚才温楚华有异动时他就想出手,却被屋外几个小精怪缠住了,是九婴复苏的煞气惊动了它们,御白风把它们打发掉才进来,不过其中过程他懒得解释。

    金铃猛然一阵急响,聂行风转过头,见红线颤个不停,香柱已燃过大半,林纯磬正在将纸扎法器和公仔扔进火盆,忽然手一停,抄起旁边一柄剪刀,将香炉上的红线剪断。

    “住手!”

    事出突然,聂行风慌忙冲上前拽住红线,眼前厉光划下,剪刀已刺进他左肩,林纯磬面无表情的反手抽刀,又向他心口刺去。

    御白风甩手将旁边瓷器掷来,荡开剪刀,红线却因失去了灵符所镇,迅速向前滑去,聂行风极力揪住,忽听身后风响,温楚华窜上来,指甲狠插在他肩头伤口上,跟着挥掌将他击开,她气力奇大,聂行风被她轻易击倒,抓不住红线,眼睁睁看着它从自己掌心流走。

    还好关键时刻御白风纵身握住了线头,但前方暗漩传来的巨大引力逼迫他不断随红线一起滑过去。

    温楚华翻身扑上聂行风,抬手向他心头□□,聂行风奋力架住,奈何那掌重似千斤,一点一点向他胸前逼近,寒光闪过,带着尖锐锋芒。

    聂行风双臂颤得厉害,看旁边御白风已随红线滑到暗漩尽头,林纯磬还追上前将厉掌送出,他情急之下,只觉心口一热,热流随气息涌入掌心,眼前金光骤闪,一柄冰冷古器现于掌心,七彩辉芒在刃上游走,不暇细看,聂行风顺手向温楚华刺去,惊厉嘶叫声中,一股黑焰从她天灵游出,她随即颓然倒地。

    聂行风急忙爬起,去拉御白风,终究晚了一步,两人双手只堪堪相触,御白风便被阴风扯进了黑暗漩涡,阴间大门瞬间关闭。

    阴风拂过,聂行风耳边传来地狱里遥遥鬼哭狼嚎,似乎看到张玄随红线落入无边狱火,瞳光湛蓝如海,在火中流星般划过。

    “张玄!”

    喉咙一紧,被林纯磬从后面狠狠勒住,聂行风反手将利刃刺去,林纯磬发出一声惊吼,颓然倒地。

    聂行风回过头,温楚华和林纯磬都已晕倒,手中传来冰森,他低头看着握在掌心的犀刃,这古物是照灵事件中他无意中得到的,他怕伤害到张玄,所以让颜开将它封印在自己体内,没有颜开的咒语,无人能拿到犀刃,可是现在犀刃却自动破除了封印。

    刃角上七彩游走,闪耀出诡异的艳丽,而后色彩渐淡成透明,慢慢消失在他掌心。

    “出了什么事?”温楚华醒了,茫然问道。

    犀刃斩神杀魔,所以能击退九婴附身,却对凡人无害,林纯磬也回了神,运念中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叫声不好,飞快祭起神案,可惜炉火已灭,香柱飘过最后一缕清烟,燃成灰烬。

    鲜血顺肩头流下,慢慢汇于掌心,聂行风将手握紧。

    该死,他为什么会这么笨?九婴既然有九道元神,自然可以同时附身在数人身上,他为什么没想到要去提防林纯磬,如果他早有防备,张玄就不会出事……

    “聂先生,受伤了!”

    无视温楚华的惊叫,聂行风冲到林纯磬面前,叫道:“快重新打开鬼门关,我要去救他们!”

    “没用的,没有无常阴符,即使打开鬼门关,也进不去。”

    “那有没有其它办法?”

    林纯磬看看躺在地上的张玄躯体,摇头,“入地狱救人,本来就有违天道,是普通人,只怕还没靠近八炎火地狱,就会被烧为灰烬,别再逆天强求了。”

    “没有强求,我就是天!”

    聂行风抄起堆在神案旁的一叠冥币,扔进铜盆,划火点燃,大叫:“无常现身!”

    钱能役鬼,亦能通神,只要无常现身,他就有办法再要出一道阴间令符,可惜冥币不断投进去,换来的只是腾起的火焰和一片灰烬。

    “阴阳有别,一道阴符已是法外开恩,无常不会随便把它送给普通凡人,即使花再多的钱。”

    买通不了阴差,那一定还有其它办法……

    聂行风胡乱环视四周,血顺着指尖不断落下,他却毫不在意,看到他阴戾血红的眼神,温楚华吓得退到一边不敢作声。

    聂行风目光最后落在小白的躯体上,他想到了什么,对林纯磬说:“林先生,我想请继续为张玄念咒护佑,再多烧法器,越强越好,等事情解决后报酬随开。”

    他随便包扎了一下肩头伤口,走到小白面前,解下它颈上绿珠绕到腕上,转身出去,林纯磬忙问:“去哪里?”

    “去救他们!”

    聂行风出门,坐上张玄的车后,把手机电源接通,毫无意外的,留言信箱里装满了魏正义的来电。

    不顾得此时已是深夜,聂行风直接把电话打过去,魏正义居然没有睡,第一时间就接听了,急急说:“董事长,总算回电了,我现在在圣安医院,魏美凤出事了,马上过来。”

    果然出事了,聂行风放下电话,迅速开车赶了过去。

    圣安医院的病栋里冷清寂静,魏正义和一个便衣小警察在走廊守着,见到聂行风,忙奔过来。

    “魏美凤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不过医生说不敢保证会不会成为植物人。”

    傍晚魏美凤在商场购物时,从楼梯上滚下,后脑受撞造成颅内淤血,还好魏正义他们当时就在附近做监视,及时把魏美凤送进了医院。

    “她孩子呢?”

    “还守在病房里,魏美凤出事时小孩就在旁边,可能是吓坏了,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魏正义带聂行风去病房,小声问:“这女人摔得太蹊跷,是不是跟什么诈骗案、凶杀案、抢劫案有关,所以被人灭口?”

    看看一脸兴奋的热血警察,聂行风实在不想打击他的热情,“都不是,她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别乱想了,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交给我。”

    一听跟大案重案无关,魏正义的脸垮了下来,不过董事长是师父的顶头上司,他不敢抱怨,郁闷地告辞离开。

    聂行风走进病房,里面很阴暗,借着走廊的灯光,他看到魏美凤平躺在床上,脸上安着氧气罩,呼吸很虚弱,小虎则静静坐在床的一侧,听到响声,抬起头,默默看他走近。

    聂行风来到床边,看看魏美凤,又把目光转向小虎,轻声说:“其实我一直都想错了,被九婴附身的不是魏美凤,而是,在我的茶里下迷幻剂的也是对不对?”

    孩子黑亮亮的眼睛看他,却不说话。

    弱者总会让人产生错觉,当看到魏美凤打骂小虎时,聂行风很自然的对魏美凤起了疑心,却没想到真正的九婴正身正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孩子。

    “是用意念影响魏美凤经常来医院看病,并趁机控制周医生帮查询命柱十灵,然后让火狐替一个个杀死,好利用他们的魂魄助复生,最后一个我们没查到的十灵命柱的人就是小虎,附上了他的身,并毁掉了电脑里有关他的档案记录,让人无从查起。”

    “很聪明,不过可有想过只身来找我的后果?”小虎笑了,微笑在暗影下泛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小虎生下就有病,没有我附身,他早就死了。”他伸出小手抚摸魏美凤的鬓发,继续玩味地笑:“以为这女人真不知道?她需要的只是个慰籍,即便慰籍是假的。她很听我的话喔,我说不喜欢周医生,她就再不去找他,我说讨厌见生人,她就带我住进偏僻的小村里……”

    “那还杀她!”

    “那要怪!那天要不是多嘴,她就不会心血来潮跑到医院来找周医生,就不会发现他已经死了,她猜出是我做的,没办法,我只好不小心推了她一下,嘿嘿……”

    原来魏美凤真的是周医生以前的人,她一直不知道周医生去世的消息,她来医院是因为想见他,而非杀自己,自己怎么会愚蠢到被个妖精骗得团团转?

    看着小虎纯真的眨眼,聂行风直恨不得上前给他一拳。

    孩子的声音变了,换成耄耋老人的沙哑之声,“其实我没想象得那么嗜血,与十灵无关的人我都没伤害过,更没有制造恐慌,我所杀的人还没有一起交通事故死的人多,如果不是插手,相信因十灵而死亡的人早就被遗忘了。”

    走廊灯光在小虎脸上投出一道斜斜白影,让聂行风清楚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不寒而栗的阴森。

    “别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不敢多行杀戮,只不过是因为灵力不足,怕被人看破而已,我很奇怪,以火狐的道行,怎么会为驱使?”

    “很简单,我巧施妙计取到了她丈夫的内丹,迫不得已,她只能跟我立下血契。”孩子咯咯笑着伸手去抚摸妈妈的脸颊,但随即指节暴长,狠狠掐住她脖颈。

    “其实我该谢谢,云雾山的魏界是阴府入口,到处充斥着魑魅魍魉,我附身在小虎身上借阴气修行,被鬼婆看出了古怪,她几次三番来找我的麻烦,却被打伤,有相助,现在我可以不必依附这具俗人躯体了,哈哈!”

    “住手!”

    魏美凤在扼制下发出痛苦喘息,聂行风急忙上前拉开小虎的手,谁知呼吸一滞,被支冰冷触角按住天灵,眼前火光四射,怪兽现出原形,小虎的后背露出诡谲阴森的九头蛇身,头颈扭动,紧紧困住聂行风,他顿时感到体内有股强烈气息被飞速抽走,心痛得厉害,就像上次在档案库经历的那种感觉。

    嘶哑声音在耳边狞笑:“力量并不代表一切,只要找到对方的弱点,想打败他们一点儿都不难,就比如火狐的弱点是她丈夫,而的弱点是弟弟和张玄。”

    “难道害魏美凤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引我过来?”力量在一点点抽离,聂行风恍惚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嘿嘿,不错,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不是十灵,而是!他们只是助我修行的引子,而才是真正的良药,在档案库时的表现证明我没看错,吸了的灵气,我将真正重生,不过当时身上有张玄下的血咒,我无法完得到的灵力,所以只能暂时放弃,现在的守护灵在保护弟弟,张玄在地狱,血咒已经失效,而林纯磬正忙着为他念咒祈福,那么,想想看,还有谁能救得了?”

    难怪睿庭并非四柱十灵,却仍被狙杀,原来他只是引自己上钩的饵。

    呼吸越来越困难,聂行风眼前迅速闪过一系列画面——沈健的死亡、弟弟的遇险、周林林的车祸、还有小白的复生,似乎所有一切一切从一开始就都布好了局……

    他伸手猛按床头呼铃,却得不到半点儿回应,九婴精怪的功力在不断增强,阴气充满整间病室,强戾到他已无法抵御的程度。

    犀刃,那柄犀刃……

    挣扎抬起手,冷眼看面前这张丑陋狰狞的面庞,这不是孩童该有的脸庞,充满了邪恶和暴戾,像地狱恶鬼。

    “力量有时就代表一切!”

    犀刃终于随强烈意念现于掌中,耀出逼人辉采,聂行风手起刀落,灵刃划过一道金光,刺入九婴人形的胸口,冷声喝道:“去下地狱吧!”

    “不……”

    七彩光华烁烁,小虎眼里闪过恐惧,发出一声凄惨嘶吼,颤抖着倒在地上,九婴虽有九命,却还没完脱离人体束缚,抵挡不过古器的锋芒。

    怪兽九肢散开,化成黑雾从小虎天灵窜出,在空中不断幻化成各种诡异形体,随即被犀刃的恢宏金光击得四散,一粒珠子落下,珠身周围罩着淡淡赤色,恬淡安宁。

    这应该是火狐的内丹,聂行风弯腰捡起,慢慢走出去,出了病房,才听到呼铃猛响,小护士匆忙奔来,问他,“先生,出了什么事?”

    惊魂未定,聂行风疲倦的靠在墙壁上,指指病房,“去看看吧,他们母子可能有危险。”

    护士进去后,里面很快传来急促的仪器警声,紧跟着又有几名护士从值班室奔出来,冲进特护病房,聂行风回头看去,见病房门上亮起急救红灯。

    他默然转身,来到尽头的阳台上,室外冷风飘忽,脸颊有些发凉,是秋雨的冰冷。

    聂行风在心中默念颜开,很快,颜开的身形便出现在空间,他早已感应到聂行风遭受的危险,不过没有主人命令无法前来相救。

    “睿庭他们都还好吧?”

    “还在沉睡。”

    为免麻烦,睡觉是最好的办法,所以颜开施法让聂睿庭等人一直保持沉睡。

    聂行风将火狐的内丹交给颜开,“他是小离的父亲,被九婴困住了原形,看用什么法术可以让他恢复。”

    颜开接下,见聂行风转身离开,忙追上,将手放在他肩头,清凉拂过,聂行风肩上的伤口已完愈合,颜开请求道:“主人,请让我陪您同去。”

    “帮我好好照顾睿庭和爷爷,我很快就回来。”如果可以身而返的话。

    聂行风走几步又停下,转身问:“在什么情况下,被封印的东西可以自动解印?”

    “在它的力量高出封印者灵力的时候,或者……”颜开定睛看聂行风,“在它认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