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绝代风华之代黎篇 > 10 第十章 夜之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交错闪烁,璀璨耀眼,流光四溢,将这座举世闻名的东方不夜城,装点得分外绮丽妖娆。在这样一片浮世繁华中,最奢靡鼎盛之处当属夜之会,只要愿意,可以在这里迷醉到天明,当然,前提是,口袋里有足够的钞票。

    九点过后,夜之会迎来一天中最为喧嚣的时刻,在四名英俊门童的躬身招呼中,宾客鱼贯而至,西装革履的新派公子,长衫短夹的旧式老爷,裘衣旗袍的富贵太太,时髦洋装的妙龄小姐,甚至还有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夜之会共有三层楼,一楼是舞厅,二楼是赌场,三楼是包厢。一楼没有隔间,厅堂大得几乎望不到头,中间是舞池,座位散布在四周,舞池前方一个不高的台,台上一名歌女,酒红色旗袍,叉口开得极高,露出白生生的大腿,松垮垮搭一条玫瑰纹黑纱披肩,手扶麦架柔媚地扭动细腰,鲜红的唇开启,吟唱出靡靡之音,“夜上海,夜上海,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突然传出不协调的吵嚷声,只见舞池的一处角落,一名青衣女子跌坐于地,低了头捂了脸,可那手指实在太纤细,遮不住脸颊上暴起的深红色指印,发髻原本就绾得松散,如今垂下一缕在耳边,随着身子的颤抖,微微地动。旁边一身金钱纹织锦长袍的中年男人,黑矮肥硕,油光满面,指着伏在地上的女子大骂:“臭□□!他妈真拿自个儿当小姐了?呸!一舞女,还不他妈的就是□□,让爷我摸两下怎么了?妈的,爷现在就能扒了!”说完,一把揪起青衣女子的发,真的伸手去扯她那件斜襟盘扣旗袍,那女子吓得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拼命往后退。周围也有客人看过来,都只是漠然的看,这样的场所,这样的事情,见惯不怪。

    领班带了两名打手赶过来,却不好对客人动手,温言软语地劝着,中年男人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眼见着女子那薄薄一层衣衫就要被扯开,中年男人却突然踉跄跌倒,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傻呆呆四处望着。

    这一出变故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场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男一女,男子穿一身灰蓝色西服,乌黑浓密的发,俊美无铸的脸庞,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却只让人觉出距离感,因过于贵气而产生的距离感。女子穿一袭深紫色曳地长裙,裙摆熠熠生辉,仔细去看,依稀能辨出是镶了细碎的钻,金黄色的披肩坠至膝下,一头云烟般的长发,那眉那眼,仙画难描。

    四周一时间竟是静默无声,为这样一对出色到不真实的男女。只见男子从西服衣袋中抽出一块蓝色方巾,慢条斯理擦了手,随手一扔,偏偏,砸在了中年男人的脸上。那男人再笨,此刻也意识到了是谁在与他为难,一张黑脸立即涨成猪肝紫,从地上暴跳而起,扬手就要去打,却让两名舞场打手给拦了下来,中年男人一边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场面十分精彩好看。

    就在这几乎混乱的时刻,只听有人冷冷开口,“吵什么?”声音低沉,却震慑了所有人。

    这是个令白月儿终身难忘的一晚,先是遭到客人的羞辱,就在她已经绝望时,被一名帝王般的男人所救,只一眼,她就爱上了这个男人,他是个出色到让人无法不爱的男人,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是奢望,他身边那女子,美艳无双,她这时才知道,真的有女人可以称得上“倾国倾城”,两人站在一起,真真是一对仙侣佳偶。再然后,她瞧见了她。

    一声冷冷的质疑,质多于疑,白月儿同大家一样,被这样的声音打断了一切思绪,看过去,不由自主地看过去,于是便看见了她。黑长裤,白衬衣,黑夹克,她装扮的不像是一个女人,一点都不像,白月儿从前甚至不知道,女人也可以穿成这样,可她却穿得这么美,尊贵之美,大气之美,率性之美,纯真之美,慵懒之美,妩媚之美,这样复杂的气质,这样矛盾的气质,她只用简简单单的黑白衣裤,表达得淋漓尽致。

    后来,白月儿见过她穿旗袍,见过她穿洋裙,还见过她穿和服,才知道,无论她穿什么,都能叫人迷醉,都能叫人移不开眼。刚刚还惊为天人的紫衣美女,叫她一比,竟是成了庸脂俗粉。

    真正的美人,原来是这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领班,迅速迎上去,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大小姐。

    但凡是在上海滩有点见闻的,立即明白了来人是谁,代老大的独生女儿,海天帮如今的主事,夜之会真正的老板,代家大小姐,代黎。

    领班是个精细人,三言两语就将这一团混乱解释清楚,代黎一边听她说,一边扫看了场,各人都以为她的视线是在自己身上停留,其实哪都没停。

    领班说完,摒声立于一旁,代黎淡淡看向最先挑事的中年男人,淡淡道:“先生怕是进错地方了,这里,是舞厅。”

    明明是不带感情的眼神,不带感情的声音,中年男人却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一骨碌爬起来,嘴里含含混混不知说了句什么,夹着尾巴跑了。

    代黎转而去看那一对青年男女,“两位今晚的花费记在我账上,希望没有被扰了兴致。”微微点头致意,刚要离开,却听见男子低声一唤:“chris。”

    代黎回头,她确实觉得这男子十分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她眼中的疑惑显然伤到了那名男子,尽管掩饰,神色间的失望还是显而易见,他轻轻吐出了四个字,“巴黎,一日。”

    原来是他。

    以他的出色,以她的记忆,本不应忘,只是事隔三年,她不能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在维也纳音乐学院的第一个假期,她独自去了巴黎,他们相识在塞纳河上的一艘游艇,不记得是谁先搭讪,能在异国他乡遇见同胞,无疑让人倍感亲切,他们理所当然地聊在了一起,聊巴黎,聊歌剧,聊美食,聊莎士比亚......或者什么都不说,只静静去欣赏两岸的美景,那时正值初秋,天空湛蓝,阳光清澈,岸边的梧桐树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掩映着一座座古老而庄严的建筑,也美丽,也浪漫。

    他邀请她共进晚餐,餐厅坐落在塞纳河畔,他们坐在临窗的位置,可以在用餐的同时观看塞纳河的夜景。在巴黎歌剧院欣赏完一出歌剧后,他送她回旅店,第二天再去找她时,她却已经离开。

    他从来没有那样后悔过,除了英文名,他对她一无所知......冥冥之中的再次相见,他以为终于等到了她。

    却不想,那一年的错过,即是一生。

    “那是我巴黎之行的最后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回了维也纳。”在得知他曾去找她时,代黎这样解释道。此时,他们落坐于夜之会,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是那样的淡,他终于肯相信,当年心动的,只有他。

    “我叫做容庭轩。”他向她伸出手,舞池里的七彩光四处流动着,恰巧扫过他的脸,在那俊美的笑颜上印出缤纷的色彩,一晃而过。她微笑,伸手与他相握,“我是代黎。”他手下微微一紧,“很高兴再次认识。”

    同席的紫衣女子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容庭轩介绍道:“这是我在英国的同学,薛飞瑶。”

    两人相互点头致意,薛飞瑶突然意味深长的一笑,“原来是。”这话让代黎有些莫名,容庭轩轻轻咳嗽了一声,正准备开口,却被打断。

    来人是一名妙龄女子,浅青色旗袍,将那肌肤映衬得更加雪白,手中端一杯酒,向着容庭轩细声道:“谢谢先生的搭救,月儿无以为报,唯有敬一杯薄酒,以示感恩。”原来是刚才那名被羞辱的女子。

    薛飞瑶笑道:“如何会无以为报?小姐生得这样美,以身相许他一定乐意。”

    白月儿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站在那里,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窘得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容庭轩端起酒杯与她的轻轻一碰,道:“小姐请不要介意,我这位朋友刚从国外回来,说惯了玩笑话,并没有恶意。”白月儿匆匆将杯中酒饮尽,红着脸离开了。

    薛飞瑶冷冷一哼,“我最看不惯这样的旧式女子,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帮她的又不止庭轩一人,为什么独独谢他?”

    容庭轩笑道:“怪我刚才没跟那位小姐说清楚,其实是薛小姐想要帮她。”

    薛飞瑶并不接话,转而对代黎举杯,“我很欣赏代小姐,便是没有庭轩,我也乐意与交个朋友。”

    代黎微微笑,说了声谢谢,举杯与她共饮。

    三人都曾在欧洲求学,自然有许多共同话题可以聊,正说到阿尔卑斯的雪景,一名招待走过来,俯在代黎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代黎向容薛两人致歉告辞,容庭轩起身相送,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

    “明天不会同我一道回广州了吧?”

    “我会派两个得力助手过去。”

    薛飞瑶了然一笑,向他举杯,“祝福,可别再把她弄丢了。”

    俊美的脸庞焕发出喜悦与自信的神采,容庭轩的笑容看起来更加迷人,“再也不会。”说得坚定无比。

    夜之会的化妆室里,白月儿一个人怔怔坐着,将右手食指浅浅含在嘴里,在她与他碰杯的时候,他的手指曾触到这里。

    两名舞女进来补妆,叽叽喳喳地交谈着。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大小姐呢,果然是名不虚传,比好些个男人都要帅气呢!”

    另一人嗤笑道,“来夜之会才几天?我都干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到过几次大小姐。”

    “与她一起的男人是萧少帅吧?跟大小姐真是很般配啊!”

    “亏还在夜之会上班,竟然连萧少帅回了北平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

    “啊?萧少帅走了?那个男人是谁?竟能让大小姐亲自作陪?”

    “算是问对人了,放眼整个上海滩,现在只怕也没几人能识得他。”

    白月儿看过去,原来说话的是娇娇和丽丝,丽丝因为最近与一位洋行老板打得火热,总能打听到各式消息。

    丽丝一脸的骄傲,卖弄自己新得的消息,“他可不是一般人物,鼎鼎有名的容家知道吧?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容家不做的生意,人人都说,容家的财富堪比从前的国库。他是容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出少爷,听说从小被送到国外,这两天刚回来。”

    娇娇听得呆了,白月儿也听得呆了,丽丝又道:“还有呢,跟他们一块的那个紫衣小姐,那也是个背景厉害的,是薛家的小姐。”

    “薛家?哪个薛家?”

    丽丝有些鄙夷地看了娇娇一眼,“薛家都不知道?‘北萧南薛’啊!”

    娇娇终于惊呼出声,丽丝打趣她道:“薛小姐于没什么干系,倒是可以打打那位容少爷的主意。”

    娇娇啐了一口,道:“我们这种身份的,哪里还能指望嫁进那样的人家。”

    “嫁?”丽丝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差点直不起腰,“入了这一行,还指望人家明媒正娶?别做梦了!人家若是肯养,就已经是天大的福份。”

    娇娇低下头不说话,化妆室内突然沉闷下来,过了许久,丽丝长长一叹,“别说是我这样的身份,就是大小姐,怕是也进不了萧家的门。”

    “怎么会?大小姐年纪轻轻就掌管了海天帮,人又长得这么漂亮。”

    “萧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说句大逆不道的,跟从前的皇家没两样,听说,萧夫人还是前朝的格格,大小姐到底不同于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整天抛头露面的,萧家怎么会让她进门?”

    娇娇张大了嘴,最终没说出话来。不一会儿,两人补完妆,都出去了。

    白月儿仍怔怔坐着,只觉得冷,无边无际的冷,美丽高贵的大小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他是天上的云,她是地上的泥,这一辈子,只能仰望,绝不会有交集。

    低低的天花板上吊几盏灯,散发出幽暗的、橘黄色的光,整个走廊都是昏暗的,代黎辨识着包厢上的门牌号码,有些费劲。青龙堂堂主胡光请她来夜之会,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让她在楼下等了许久,这会又找人请她来三楼的包厢,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终于找到309包厢,敲了一会门,无人应答,门是虚掩的,她一手轻轻推开,一手塔上了腰间的枪。

    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混夹着某种奇异的幽香,室内也是昏暗的,只亮着一盏小巧的壁灯,代黎警惕地四处一扫,没等她看清,一件冰凉的硬物突然抵上了她的额头,同时被人按住手中的枪,看来,对方对她很熟悉。

    “松手。”声音略哑,如同砂纸磨过地面,抵在她额上的枪加重了力道,代黎略一迟疑,松了手,枪被人夺去,远远扔掉,同时,一把薄薄的刀片被她攥在了手心。

    门在身后合上的同时,灯也亮了起来,明晃晃地,刺得她微微眯了眼。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抱起,狠狠抛在了床上。

    代黎惊讶于自己的反应迟钝,竟然连番着了道,撑起身子,冷冷去看床前那人,他穿一件紫红色浴袍,领口大敞着,可以清楚看见胸前刺着的那只青龙,狰狞可怖,嘴边斜刁一只金烟斗,手里仍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胡堂主,摆下这么大的阵势,究竟是想要商量什么?”

    胡光嘻笑道:“果然是大小姐,够味!上了我的床,还能这么冷静。”

    代黎眼中瞬间凝起寒冰,那目光竟刺得胡光心中一颤,很快收敛了心神,“大小姐,今天请来,只有一件事,嫁给我,顺便,搭上海天帮做嫁妆。”

    “休想!”

    “大小姐,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等我今天有了夫妻之实,不嫁也得嫁。”边说还边拿那双贪婪的眼在代黎身上扫视。

    代黎一声冷笑,“胡堂主真是天真,若敢动我,我会让活?”

    胡光摇摇头,口中啧啧有声,伸手摸一把代黎的脸颊,代黎抬手去挡,却在瞬间坠入冰窖!她的手,竟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胡光见她那模样,知道药已经起了作用,放松下来,语言也放肆,“妹妹,哥哥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乖乖听话,哥哥不会亏待,刚才喝的那杯酒里被加了点好料,哥哥包待会□□,哈哈哈哈哈!!!”

    代黎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慌乱,媚药也渐渐开始发挥作用,身子越来越燥热,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蛋儿越来越红,她这模样让胡光腹中立即升起一团火,呼吸粗重,恨不得即时就扑上去,却不得不强压下欲望,高声一唤,“出来!”

    屋里竟还有人!只见里间慢慢走出一人,瘦瘦地,压一顶鸭舌帽,双手抬出一只铁质三脚架,上面那是......相机!

    代黎眯起双眼,十指深深扣紧床单,胡光道:“妹妹,哥哥知道性子烈,好容易才想出这么个好主意,把咱俩欢好的场面拍下来,若是事后翻脸,这照片说不定就会被送到代夫人手里,或者萧少帅手里,再或者,出现在各大报刊的头条,大江南北人手一份,觉得如何?”

    代黎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平静,那是一种让人恐惧的平静,胡光心中因此而升出一丝害怕,他暗骂自己的无用,竟叫一个丫头的目光给唬住了。丢了枪,伸手去解她的衣扣,“妹妹不用怕,只要乖乖从了哥哥,把海天帮让出来,这些个照片,咱放在家里,自己看。”

    他分心着去解衣扣,只一个不留神,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他迅速后退,只觉得颈中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拭,是血!

    可惜,代黎根本使不上力气,力一击也没能取了他的性命,此举倒是激怒了胡光,他一把揪起代黎的发,“啪啪”就是两耳光,“他妈的,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装什么贞洁烈妇!呸!他妈跟了陈小引又跟了姓萧的,老子他妈的都没嫌弃!”

    她的嘴角已经裂开,鲜红的血蜿蜒于白皙小巧的下巴,构成一种凄厉病态的美,胡光被深深刺激着,快速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直接就去解她的腰带,刚解到一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胡光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倒下了。

    代黎原本已经闭了眼,此时微微挣开,只见那压了鸭舌帽的瘦小子在不远处站着,双手还高高举着枪,身剧烈地抖动,突然尖叫一声,迅速扔了枪。

    那人颤颤巍巍来到床前,开口:“大大大大大小姐,还好吧?”

    代黎只觉得身犹如烈火在燃烧,顽强坚持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是谁?”

    “我是阿p啊,大小姐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您收留的那个,要给您做牛做马的阿p啊,大小姐我......”

    “去总堂,请陈堂主过来,快!”

    阿p愣了一下,慌忙点头,一溜烟跑出去了。原来,胡光因为想秘密行事,亲信都没敢用,特意挑了个生脸,以为新来的小崽子好控制,却不想,偏偏挑上了刚被送来青龙堂不久的阿p。此时的胡光倒在地上,大大睁了双眼,死不瞑目。

    陈小引来得极快,代黎蜷在那里,身体颤抖得几乎要痉挛,陈小引立即往她嘴里送进一颗药,脱了大衣包住她,轻柔地将她抱起,转身往胡光的尸体上连开了几十枪,直到一片血肉模糊,跟着来的阿p直接吐在了当场。

    当陈小引启动车子时,代黎基本上已经清醒,“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黑鹰堂的人已经派出去了,以背叛的名义下的格杀令。”

    代黎微微皱眉,“别牵扯太多,家眷一律放过。”

    陈小引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知道了。”

    “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我知道。”

    代黎似乎终于感到疲倦,闭了眼缩进座位里,小声道:“先去总堂,我收拾一下换件衣服,不能让妈妈看出来。”

    许久之后,只听得见她轻微均匀的呼吸,陈小引却知道她没睡,满满的心疼搅得他撕心裂肺般的痛,“黎黎,难过就哭出来好吗?......算我求。”

    代黎轻轻地笑,因为牵动了受伤的嘴角,深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有点累......不是已经替我报了仇了吗......”

    陈小引苦笑,心中的痛愈加痛,那个从前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妹妹,那个他一心一意呵护着的小妹妹,现在,连在他面前哭,都不愿意了。

    黎黎,从什么时候起,偷偷长大了,这样独立,这样坚强,已经不再需要我的保护,就连那个可以让依偎哭泣的人,也已经不是我,早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