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穿越小说 > 拿着剪刀奔跑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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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走进客厅时,发现霍普还没有睡,她在电视机房里看电视。她跪坐在长沙发上,腿压在她身体下面 。见我回来了,她打招呼说:“嗨!”

    “嗨,霍普。”

    “和他相处得怎样?”

    我笑了笑:“还不错吧。他给我看了他的照片。”

    霍普伸开了腿,把手放到脑后挠了挠。“哦,是吗?很好啊,们聊什么了?”

    我走进电视房,电视频道在快速地变换。为..什么她把频道换来换去的?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这样看电视? “呃,我们什么都聊。”我想起我和尼尔的冲突,很担心我的表情露出迹象,被聪明的霍普窥见。

    “好像不太高兴。们没吵架吧?”

    她的腿伸在她的宠物猫祖祖毛茸茸的身下。当她蠕动着脚趾时,似乎在祖祖的身体下面,还趴着一个小 动物。沙发纹理已经暴露出来,由于长时间摩擦,沙发表面光滑而油亮。

    我坐下来,看着电视屏幕。我很想吸一支烟,不过就在这里吸,我和她一定都很别扭;吸烟还是我的一 个秘密,纳塔莉也吸烟,不过她可比我勇敢。如果阿格尼丝或者霍普或者芬奇大夫因为吸烟而批评她,她就 会告诉他们闭嘴。但我觉得自己终归是客人,我受制于自己的礼貌,所以不能和纳塔莉一样放肆。我终于开 口说:“看到尼尔在纽约照的那些照片,我觉得新鲜。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到纽约闯一闯。”

    “我相信有一天,会住到纽约的。”霍普说,她扭过脸看着我。

    “是吗,真的这么想?”

    “嗯,是的,我相信。”她从沙发旁的桌子上拿起那本圣经,把它放到膝盖上。“这件事想问问上帝 吗?”

    我耸耸肩:“好吧,或许可以。”

    她把沙发上的垫子放到身边,倚靠在上面:“现在我们来做圣经占卜。”

    我的身体挪过去。

    “闭上的眼睛。”她告诉我。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想着怎样表达我的问题。“好了,”我说,“我将来会不会住到纽约?”

    她把圣经捧在手里,随意打开了一页。“好了。”她说。

    我把手指放到那一页上,睁开了眼睛。

    她低下头,看看我碰到了什么字。“力量。”她读到。

    我身体往后倚靠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周围的词句,试图了解上下文的意思。“我想,它的意思是说,能够住到那里。不过在此 之前,还需要有很多力量。需要知道是谁。我想,上帝给了乐观的预言。”

    “真的吗?”

    “我敢肯定。我认为上帝的意思是说,现在正经历艰难的成长时期,而一旦顺利度过这段时期,;rk.;/rk 就会有足够的力量,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我这时感觉好多了。我喜欢听霍普自如地和上帝交谈,就像好哥儿们一样。我喜欢她,因 为她似乎真的能够预测未来。

    祖祖在她的身下酣睡,不停地打着呼噜,就像粗重而疲劳的叹气。

    霍普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祖祖,”她把圣经放回到桌子的灯下,然后把灯关上了。“我们要去睡 觉了。”

    “好,”我说,“我也是。”

    霍普把小猫抱出了房间。

    我坐在那里,茫然地盯着电视屏幕。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尼尔的形象,我似乎能嗅到尼尔身上热烘烘的味 道,那种味道在我的鼻孔下面弥漫,我想我应该去洗洗脸,最好洗个热水澡。

    我拿起遥控器,电视屏幕开始迅速地变换。我闭上了眼睛,却见尼尔的脑袋再次向我探过来。我觉得一 阵恶心,真的很想呕吐。

    那张桌子就在教室中央,所有的女孩都围坐在她的旁边,她的身前和身后,每个人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 最好的朋友。她们把各自写好的字条折起来递给她。她打开字条,快速地看了看,咯咯地笑着,又把字条传 给别的人。我经常看见她身子前倾,在别人耳边低语着什么,我确信那一定很有趣,譬如,“放学以后,我 们要给希瑟一个惊喜——带她去电影院,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有一头乌黑色的卷发,上面装饰着好几把毛绒绒的梳子。我坐在教室里,望着那些梳子,很想用手碰 一碰。我想手感一定很好,就像去摸一头绵羊。不过它们要比绵羊轻得多,或许就像棉花糖一样轻。不过我 知道,要是我真的伸出手,越过我们之间的两张课桌,胆敢去碰她的头,她一定会尖叫起来。她是学校里皮 肤最白的女孩,尽管她其实是黑人血统。

    她是电影演员比尔·科斯伯的女儿,我因此很讨厌她。

    “真是好漂亮啊!”当她的朋友为讨好她,送给她一个蓝色的Srf牌钥匙链时,她总是语气夸张地这 样感叹。有时候她更是要命,“金星,是爱的女神。”她会大声回答希腊神话课上的问题,回答得准确无误 ,字正腔圆,就跟她的演员爸爸一个德性。她白净而开朗的微笑,足足占据了她那张脸的三人之一。

    这个女孩拥有人生中该有的一切,而我却不是,大多数人都不是,所以我妒忌得牙根发痒。她头脑聪明 ,口吃伶俐,性格乐观,颇有人缘。 5979.quot; 她来自条件最好的家庭,她从不一连两天穿同样的衣服。而且我肯定, 她不会像我那样变态和没出息,去和年龄比她大一倍的男人交往。

    我和她之间,必须有人离开。

    “我真不知该拿怎么办,让我发疯啊!”我妈妈说,她尽兴地啃咬大拇指甲。

    “哼,反正我不打算再去那所学校了,那里不适合我,我也永远不会适应那里。我一定得从那里离开, 一定!”

    “可必须上学,直到十六岁为止,这是法律规定的。”

    “我不想去,我不能在那个鬼地方再呆三年。”我大声喊叫,“上帝,我死了算了,我应该自杀!”我 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妈妈问:“自杀?不是开玩笑吧?”

    “怎么会认为我是开玩笑呢?”或许我真应该杀掉自己,这样问题就解决了。这或许是我唯一的出路 。

    她停止了敲击键盘,用手去抓她的涂改液。“我现在没有精力去解决的问题,现在头脑不清,简直 到了可怕的地步。”

    我整夜抽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到第二天要继续上学,我心里充满了恐惧感。我的大脑里翻江倒海 ,我权衡和比较了无数种选择,而最终的目标非常简单:尽快离开学校,永远不再回去。

    妈妈正在创作的激情中,她认为她在创作一首极其重要的诗歌。“它的长度大约有五十页,我完相信 ,它可以使我成为著名的女人。”她的嘴角蹦出这句疯话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叼着她的摩尔香烟。

    “我才不管什么该死的诗歌。我现在很痛苦,必须帮我想办法。”

    她也发火了:“告诉吧,我现在非常在乎这首该死的诗歌——就像说的那样。我把部精力都用到 创作中了!我一生都在辛苦地工作,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创作能被别人认可。”

    “哼,那么我呢,我怎么办?”我咆哮着说。我真想把她的打字机推到地板上,我痛恨那玩意儿,我也 痛恨她。我渴望像科斯伯家族的人那样活着。

    “是一个成年人了,”她说,“都十三岁了,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力,而我现在有自己的需要 。我的写作对我很重要,我希望它对也很重要。”

    不知为什么,她一贯以她的创作为中心,什么都得听她的安排,她可真有办法。

    “我不是的崇拜者。”我大声喊道。在电影《可爱妈妈》中,克里斯蒂娜就是这样对她母亲说话的, 我知道我妈妈还没看过这部片子,所以她听到这句话,一定感觉很意外,也很新鲜。

    “告诉,眼下,”她说,“我也不是的崇拜者。”她转过身,背对着我,开始敲打键盘。

    我拔掉打字机的插头,让它停止了工作。

    “混蛋!奥古斯丁,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现在需要的是支持,不是的捣乱。”

    我告诉她闭嘴,然后跺着脚走出房间,坐在门廊的台阶上生闷气。过了一会儿,她出现了。“芬奇大夫 想和在电话里谈;sa;/sa一谈。”她的声音冷静而镇定,就像专业接待员似的。

    “可以。”我说。其实我也很担心:与我妈妈对抗可能惹来麻烦。芬奇大夫提醒过我,如果我把妈妈逼 迫得太厉害,她的精神病就可能再次发作,让他在妈妈身上付出的努力毁于一旦。

    “好。”

    “好,奥古斯丁,我听说不想上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谈起我自己的事情。

    我告诉他,我现在多么痛苦,多么可怜,我感到自己不适应那个学校的环境。我饱受压抑,觉得自己深 陷囹圄。我只想离开那里,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去看电影,或者专心写写日记。

    他一直听我发泄着不满,很少插言,只是偶尔说“嗯,嗯”,或是“我明白。”我话音刚落,他说:“ 可是强制教育法规定,十六岁以前必须上学。”

    “我知道,可我做不到。”我说,我简直快疯了,他必须帮助我。

    “好吧,”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想象,此时他的身体靠到椅背上,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按摩他 的头皮。“我可以帮助离开学校一段时间,而唯一的出路,或者说方法,就是有自杀的动机。要是试图 自杀,我就可以帮正大光明地离开学校。”

    “您……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要是有自杀的企图,我就可以向学校当局解释,说的精神状况不佳,无法继续上学, 需要集中治疗。我不知道他们会批准多少时间,或许是一个月吧,也许是两个月,三个月。”

    “啊,那么……”我有些晕了,“这,究竟要怎么样呢?我的意思是说,我必须做点儿什么吧?不是 说,我得割脉或别的什么吧?”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只是假装自杀。一个花招而已。”

    “哦。”我如释重负。

    “不过,必须得被送进精神病院。大体说来,就是在出事以后,可怜的妈妈必须找到。”他压 低了声音,笑呵呵地对我说,他显然被自己戏剧化的安排感染了,“然后,她会开车送去医院,而必须 在那里呆上……比如说,大约两个星期,以便接受观察和治疗。”

    我告诉他,我不觉得住在精神病院里有什么乐趣,它和学校一样让我难以忍受,不过前者也许稍好些吧 ?

    “这就像是短期度假,”他接着说,“的冒险精神哪里去了?”

    听起来倒还不错,尽管不能自由地去看电影,或者去找尼尔聊天,总比呆在学校里强。芬奇大夫说得对 ,这将是一次冒险。

    “好,我们就这么定了吧。”

    “现在我得同妈妈说几句。”他说。

    妈妈挂上电话以后,说:“现在,大夫正往我们这里。”她看上去挺高兴,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我可以同她分开一阵子,这样,家里就不会有人告诉她:“不要再听那首该死的歌曲了!已经连续播放了 五十遍。”她也不再需要捍卫她的饮食权利了,她可以像过去那样,总是把芥菜三明治的糕饼部分扔掉,光 是把她认为是精华的中间部分吃掉。所以看上去,对于我们俩而言,芬奇大夫的方案得以实施,绝对是理想 的结果。

    我走到楼上,进入我很少光顾的房间。我向窗外看去,凝视着街道。我想起了科斯伯家的那个小婊子。 她肯定不需要像我这样,需要在一所精神病院和小学七年级之间做出选择。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她那样轻松自 在呢?我对自己说:我想要的一切,就是过正常的生活。可这是事情的本质吗?我无法肯定。不管怎样,厌 学和辍学让我快乐,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让我着迷。我被未知的一切吸引,我甚至感到庆幸,因为我想到妈 妈的生活原本也那样混乱。我是否已陷入某种危机而不可自拔呢?我的手指沿着窗台滑来滑去。“我要过正 常的生活,正常的,正常的,正常的。”我对自己说。

    上学固然让我痛苦,但在我的生活中,其实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它们可以让我心满意足。且不说一般的 娱乐活动,单就和尼尔聊天而言,我就觉得乐趣无穷。尼尔没有固定工作,他有时会顶替外出办事的霍普, 在大夫的办公室里担任接待员,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空闲的,而我离开学校后,就可以和他在一起聊天 ,吃饭,看电影,打电子游戏。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99lib.我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那次挨了我一记耳光以后,他不再试图用身体侵袭我。他说他会耐心地等上几年,等我长大成人,等我 主动向他示好,我对他的说法不置一词。

    有一天,他说:“上次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很抱歉。”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我反复提醒他,他的眼泪并没有打动我,看他那副德性,反而让我心生厌 恶。要是力气足够大,我甚至想把他一脚踢开,不过,考虑到我很孤独,我更需要他的陪伴,后者占了上风 。

    是的,我很孤独,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是尼尔给了我足够的。我们可以长时间散步,谈论一切事情 ,比如,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教会学校的那些修女多么可恶;他甚至还教给我怎样和女人接吻,当 然,我似乎对此兴趣不大。

    当我坐在学校教室里的时候,我的身边是那些言语和行为相当正常的孩子,可我和他们却格格不入, 这终归让人头痛。我所想到的,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要么去看电影,要么找布克曼·尼尔聊天,诸如 此类。我怎么可能硬着头皮坐在这里,听话地把一只蝴蝶的翅膀固定到一个实验盘上,或者绞尽脑汁,去背 诵那些怪模怪样的介词短语呢?

    除了纳塔莉和霍普,尼尔是唯一关心我的人。就连我妈妈也没给过我足够的关心,除非我为她双手捧起 打字机长长的墨带,免得它拖到地上,或者站在电唱机旁边,因为她需要我把唱针放回一首歌曲的起始位置 。除此以外,我对她毫无用处可言。

    我爸爸呢?这个吝啬鬼,他甚至不接我打给他的受话人付费电话。

    当我将窗台的一块油漆揭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一辆不熟悉的小货车停在门前。发动机熄灭了,没有人走 下去。我观察了几分钟,直到副驾驶座位上的车窗玻璃落下来,一个粉红色的氢气球飘出来,徐徐地升到半 空中。我很好奇:他是从哪里弄到的氢气球?这种气球他是不是还有好多?

    芬奇大夫摁响了我们家的门铃。

    我妈妈把我喊到了楼下。芬奇大夫握住我的手:“有很强的独立精神,年轻人。”

    妈妈说:“他当然独立了。”他问我。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

    他清了清喉咙,两只手搓了搓。“我们要驾车做一次小小的旅行。我们必须从一位朋友那里拿来一点儿 东西,来完成我们的计划。我们可以在车里谈谈我们的计划。”

    我妈妈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打字机,似乎打字机正在拼命地召唤她。我知道,哪怕同打字机分开几分钟, 都让她十分难受。

    “需要和我们一起去。”大夫说。

    我妈妈看上去很吃惊,张了张嘴巴,没有说出话来,仿佛她被诊断患了一种疾病,而这种疾病足以使她 迅速失语。她踌躇了一下,终于开口说:“好吧,不过,我得去拿我的包。”

    芬奇大夫开车,我妈妈坐在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上,而我坐在后座上。我的脑袋靠着车窗,隐隐地为我的 承诺感到忧虑。天晓得大夫要怎样对待我,处理好我的事情?我们刚刚离开阿默斯特,驶上高速公路,我妈 妈就打开她的坤包,寻找什么东西。

    她把一些打印纸张拿出来,摊到膝盖上。她咳嗽了几声,对大夫说:“想听一听我最近创作的新诗吗 ?”

    芬奇大夫说:“那当然,戴尔德拉,要是愿意读的话。”

    “我可以吸烟吗?”我妈妈把一只摩尔烟夹在嘴唇之间,拿起打火机,准备打火。

    “随便。”

    “谢谢!”她的语调近乎轻浮。

    在随后的半个钟头力,我被迫聆听了一次强行兜售的诗歌。她时嗓音流畅,标准的南方口音,字眼 清晰,情绪激昂。我知道她一定希望有个麦 514b.quot; 克风,系在她的衣服领子上,或者有一部照相机,锁定她的面部 表情。

    我不禁感到愤懑,这辆车原本要送我到精神病院,我妈妈却把它当成了文人聚集的格林威治咖啡馆,人 们聚集在那里,听她滔滔不绝地进行诗歌朗诵。

    小货车驶到乡下一个农家的门口,周围都是牧场。大夫把车开进半圆形石子铺就的车道上,停了下来。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要保证,”他说,“永远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我把汗津津的手掌在茄克衫上擦了擦,表示同意,尽管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是说出去,我的营业执照就会被吊销的。”他说。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我们来这个农户家呢?我有些不安,又有些好奇。我想立刻知道下文,但我确 信自己不该多问什么,我只有等待,等待随后的事情。

    我妈妈整理好她的诗稿,放回包里。她看着窗外。“啊,一所好可爱的房子,”她说,“还有,瞧那边 的老式谷仓,多漂亮啊!”

    “我马上就回来,”大夫说,“们两个就坐在车里,不要离开。”

    他下车离开后,妈妈说:“行了,倒是给自己找到了冒险的机会。”她摇下了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 气:“这里的空气好干净,好清新。它让我想起了我的佐治亚州时代,那时候妈妈还是个小姑娘。”接着 ,她从烟盒里取出一支摩尔烟,点上了。

    芬奇大夫离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当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他钻进汽车,启动了发动机。我以 为他会把车开到高速路上,谁料他只是转了一个弯,还是停在私人车道上。随后,他把纸袋交给我。

    我拿起纸袋,见里面包着一品脱jaiel烧酒。

    接着,他把手伸进茄克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拧开了瓶盖,把一些小药丸倒进他的手掌心。“我 想让吃下三粒药丸,”他说,“就着那瓶波旁威士忌酒,把它们咽下肚去。”

    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其实,我可以经常从大夫那里免费获得药品和酒精,现在,我却必须当着我 妈妈和他的面,在汽车里把它们吞下肚子,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感觉很别扭。我很想把这些东西留到 以后再用,譬如我可以等待机会,带着它们和纳塔莉一道出行,在史密斯大学四处转悠,再找个没人的角落 ,让我们好好晕糊上一回。算了吧,以后再说吧。

    我把药丸放进嘴里,喝了几口酒,把它们灌进了腹腔。一开始,我的嗓子就像滑过了一道火线,随即, 一种罕有的温暖而舒适的感觉,迅速融遍了我的身。在此之前,我只体验过啤酒和葡萄酒带来的快感,而 这种感觉显然要好得多。

    芬奇大夫再次提醒我:“现在,需要向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今天的事。这个故事的部,就 是要自杀,幸亏妈妈发现得及时,迅速把送到了医院。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这就是说,我不需要去上学了,对吗?”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如此。”他说。

    “那就好……”我一头歪倒到座位上。

    我醒来了。一个黄发的女人满脸汗水,正把什么东西塞进我的嗓子里。

    她是个护士。她的话证实了这一点。她对我说:“我是护士。是在医院里。我们必须把这些药丸从 的胃里弄出来。其实不是真的想死,对吗?”

    我当然不想死,我只想去睡觉。可当我闭上眼睛时,她却再次抓住我的胳膊,继续握住那个蜡烛似的东 西,在我的嗓子眼儿里搅来搅去。我好想呕吐啊,我都眼泪汪汪的了,而她却不管不顾,试图清除我胃里的 东西。

    我终于睡着了。

    我再次醒来了。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头空空的,不再有人让我受罪了。房间里有一扇窗户,不过我 睁不开眼睛,因为眼皮很重,很沉,似乎光线是有重量的,压迫着我的眼睛。

    “嗨!”床边有人冲我打招呼,声音很近。

    “醒了吗?”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朝声音的方向扭过头,竟一眼看到了一个裸体男人,他一丝不挂,盘腿坐在床上,戴着一顶尖尖的绿 颜色帽子,我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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