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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 css=quotoetryquot;;span很疲惫的另一个理由是

    我被肢解

    我被迫看见我被肢解时

    人们认真的态度

    尽管 这没什么

    也引不起伤心

    可当我准确地判断孤独时

    们都已经远去

    ;span css=quot;authorquot;——南嫫;/span;/span

    8月8号。阴。降水概率0%。北风三至四级。最高温度零上10度。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日子。

    今天,我要遇到我。

    他说,我活不过去今天去。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真慢,好像是一只生了锈的轱辘。

    我紧紧靠着母亲坐着,忐忑不安地等。我不知道自己是等待一个不吉利的对手,还是等待死亡。

    我觉得我突然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下变得极其胆怯,极其娇弱,极其需要依靠。

    我需要依靠母亲。就像小时候,我看见了一道长长的闪电,然后我惊恐地缩在母亲怀里等待那可怕的惊雷……

    我多希望他爽约,永远不出现啊。

    天一点点黑下来,子夜12点之前都算8月8日。我觉得黑暗的降临正是他出场的前奏,他只有在深夜出现才符合他的特色。

    我更加害怕,我希望在白天和他见面,那是属于我这个物种的时间。

    我和母亲都在炕上坐着,都没有睡,等他来。我没有关灯,我在制造虚假的白天。

    黑夜在窗外一点点流淌,无边无际,把灯泡的一点光亮衬托得十分渺小和脆弱。

    我渺小而脆弱地等待。窗外竟然没有一只狗叫,这根本不像我老家绝伦帝小镇的夜。

    墙上的钟敲了12下,响一下我的心抖一下。

    他没来!

    我萌生一种侥幸心理——我活过来了!

    我竟然活过来了,这多么不应该呀!

    他食言了。

    他好像无所不能,可就是不敢见我!他害怕我!

    第二天,天就彻底明朗起来,我的胆气也壮实了。

    接下来,我又等了他几天,他还是没有踪影。

    我不停地给我的办公室打电话,找他。我只能打我的电话联系他。他没有别的联系方法。他就是我。

    他销声匿迹了。

    我对母亲说:“他是假的,他不敢来。妈,相信我了吧?”

    母亲又哭了:“以后再不许一走就是那么多年!每年都要回来一次,让我经常看见,就不会认错了。”

    我要返回北京了。

    是的,他不可能和我见面。我是正,他是反。我是阳,他是阴。我是实,他是空。我能和我的影子对话吗?永远不能。

    到天安县换火车的时候,我又去了文化馆。我还是不相信张弓键不存在。

    文化馆只有一个看门的独眼老头。

    我问他:“大伯,请问张弓键副馆长在吗?”

    那独眼老头看了看我,说:“没有这个人。”

    这下我死;dfn;/dfn心了。刚要离开,我又问了一句:“花泓在不在?”

    他说:“哪里有什么花泓?”

    我说:“就是们文化馆的花泓啊!几天前我还在文化馆见过她。”

    他不耐烦了,说:“文化馆都放假半年多了,只有我一个人看门。”

    我没有害怕,我一下感到很愤怒,我真想问一问那个独眼老头:“是不是真的呢?”

    这一个又一个谎言让我疲惫不堪。我干脆把心中所有阴暗的一个勾一个的问号都倾倒出去,然后我把自己潮湿的心像口袋一样翻个底朝天,在太阳下晾晒。

    路边一家音像店正放那个老摇滚歌手的歌:去妈的!去妈的!……

    去妈的。

    别在我面前骂人。

    ……下了飞机,我坐出租车回市区。

    在路上,遇见红灯,出租车停了。有一个报童跑过来,我看见他是穿过很多车,径直跑到了我乘坐的出租车前。

    他说:“先生,买份报吧。”

    我发现这个报童的脸色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发白。这世界怎么了!

    我掏钱买了一份报纸。

    那报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今天的新闻很好看。”然后,他就像老鼠一样钻进车辆的丛林间不见了。

    我闲闲地翻开报纸,竟然看见这样一个新闻:

    一个作家,为抢救个落水的孩子,不幸牺牲……

    我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报道说:这个作家叫周德东,他一直在创作恐怖故事。他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曾经做过很多好事,被人们所铭记。8月8日这一天,在跳马河附近,有一男童不慎落水,当时他正巧经过bbr;/abbr,毫不犹豫就跳下去。他抱着那个孩子奋力游到岸边,孩子被救了,他却因为双腿被水草缠绕,不幸牺牲……这一天,正是周德东的生日。有关部门授予周德东烈士称号,并号召向周德东学习。追悼会上,很多文坛老前辈都来了,沉痛追悼青年作家周德东,并向他的家人表示慰问……

    有我的照片,很大。我笑吟吟地看着这个梦魇一般的世界。

    ;cite;/cite那镶着重重黑框的照片绝对不是他,而是我,那是朋友杂志社的摄影编辑殷国斌给我拍的,是我最喜欢的一张。我想,那一定是报社到我家索要的。

    我死了!

    我死的日期正巧是8月8日!

    他死了吗?

    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冒充我的人是不是真的淹死了呢?

    不管我愿不愿意,他都已经为我的人生划上了一个句号,一个英雄的句号,一个闪耀着光环的句号!

    都已经划上句号了,还活什么?

    这个阴险的家伙,他这是逼迫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rk;/rk。

    我不知道这个误会将给我的亲人带来多大的悲痛,多大的伤害!

    我把那张报纸撕得粉碎。

    到了市区,天已经很晚了。我立即打电话给太太。

    电话响了半天她才接听。

    这些天,她悲伤过度,可能太累,睡下了。

    她听见了我的声音,很惊恐,惊恐地叫了声:“鬼”!就摔了电话。

    我又拨。电话响了很久,她不接,断了。我不停地拨。

    她终于接起来。

    我说:“别怕,是我,我没死,我不是鬼!”

    她的声音从没有这样颤抖,我觉得都不是她的声音了:“怎么可能没死?在火葬厂,我亲眼看着被送进了火炉,怎么可能没死?德东,咱们夫妻一场,我求求,别吓我了,好不好?”

    然后,她又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半天不知道怎么办。

    我决定在弄清事实之前,先不和她对话。我怕吓坏她。既然她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公被火化,那么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老公又活着出现这个事实。

    既然太太看着他被火化,那他一定是死了?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立即好起来。

    反正被火化的不是我,那就是他。

    假如他再出现,那就没办法了,那就真的说明他是鬼了。

    假如他真的是鬼,那我还斗什么?那时候,只能由他去了,怕也没有用。鬼要索的命,能抵挡吗?就像癌要索的命,能改变吗?

    我住进了宾馆。

    第二天早上,我试探着给单位打电话。我的助手同样惊叫着把电话摔了。

    我打我办公室的电话,是一个陌生人接的。我说:“我找周德东。”

    “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一个作者。”

    他很客气地说:“对不起,他已经去世了。现在我接替他担任主编,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我说。”

    我说:“是我和他的事.99lib.。谢谢。”然后,我沮丧地放下了电话。

    我又给一个最要好的朋友打电话。他刚接起来,我第一句话就是:“别害怕……”

    他叫了一声“我操”,“啪”地就把电话挂了。

    我不想再听见这种惊恐的声音了。我放弃了沟通,放弃了解释。

    我一天都躺在宾馆里思考该怎么办。

    我突然想到,假如那个家伙真是血肉之身,假如他真是冒充我救人不幸送了命,那么我就永远无法澄清这件事了。只有他存在,只有他向天下人坦白交待,我才能重见天日。

    可是,他到底有没有消失呢?

    假如他没有消失,我到哪里去寻找他?他为我的生命划上了句号,也就是为他的生命划上了句号,他不可能再出现。

    我想起那个不存在的爱婴,想起那个不存在的张弓键,想起那个不存在的花泓,我突然感到我游荡在一个梦里。

    我起身给许康打电话。我要一个个对证。我拨通了那所大学的总机,说找学生会主席许康。总机告诉我:“没这个人。”

    我又打毛婧留给我的宾馆的电话,找毛婧。对方说:“她回长岛了。”我舒了一口气。但是这也证明了我不是在梦中。

    我又给《新绿》文学报打电话。那个学校的总机告诉我,没有这个报,那总机说他们学校文学社的报纸叫《荒芜》……

    该吃晚饭了。我走出房间,看见那个服务台站着几个人,他们偷偷地看着我,还小声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是楼层服务员,还有三个保安。

    我一眼就看见了服务台上放着那张报纸,那张有我遗像的报纸。

    我匆匆地走下楼去。

    在餐厅吃饭时,我看见餐厅的服务员也对我指指点点。我用眼睛扫视了一圈,看见收款台上也放着那张报纸。

    我不能继续住下去了。在这家宾馆里,我是一个鬼。我必须换一家。

    离开那家宾馆,我发现我的烟没有了。我抬头看见附近有一个小卖店,我就走进去。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她收了我的钱,把烟递给我的时候,突然她看我的眼睛直了。

    我一眼就看见了她的手里正拿着那张报纸!

    怎么到处都是这张报纸?

    我想问清这是怎么回事。我说话了,我的声音很轻,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更像人的声音:“请问,手中这张报纸是谁送的?”

    那老板尖叫了一声,几步就跑进里边的屋……

    我又找了几家宾馆,发现所有的地方都有那张报纸。

    所有的前台小姐见了我,都显得很骇异。最后一家宾馆的那个前台小姐为我登记的时候,看见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写字的手就开始抖……

    我想,只要我住下来,一会儿,那小姐肯定要向上级汇报这件事,上级肯定要报警,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我收起我的身份证,说:“小姐,我不住了。”

    她抬头惊恐地看我。

    我说:“我只想问问,这张报纸是谁送来的?他有什么特征?”

    她颤颤巍巍地说:“是一个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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