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知没有理他，心中却苦笑了一下。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害过之后，他一点也不内疚，并且好像立即就能将害过的事忘个一干二净，有求于时，他能马上变得对十分亲热，让觉得帮他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帮他，倒有点对不起他。
见马小知不理，曹杰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立即让小妾去搬椅子。那小妾却不肯去，好像不肯做这种粗活。曹杰见她不肯，也不强求。
看到曹杰，王二王三心里立即有了火。虽然来的时候马小知没有告诉他们去做什么，但看到丹娘后，两人的心里就有了数。想起曹杰入定时，自己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谁知他却是一匹狼，两人就想冲上去，将曹杰立即拿下。
丹娘赶紧过来挡住，哀求道：“马大哥，求放过我男人。”
马小知长叹了一声。拦下了王二王三，然后道：“丹娘，放心，我今天是来叙旧的。”丹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王二王三想冲过去时，曹杰一点也没慌张，只是笑着哄怀里地孩子，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丹娘挡过来后。他的脸上立即闪过一丝得意。
马小知也不睬他，却对丹娘道：“我今天要喝酒。和姐去街上买几个菜来。”丹娘有点犹豫，曹杰立即在旁边喝骂道：“还不快去！不用怕，马大哥是说话算话的人。”见曹杰骂丹娘，那个小妾立即笑了。
丹娘出去后，曹杰又殷勤起来：“马大哥，请到屋里说话。”马小知站在院中一动未动：“能不能不要再叫我马大哥？我觉得呕心。”曹杰立即媚笑道：“好的好的，一切都听马大哥的。”
马小知只好摇头：“是成心想呕心我？”曹杰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觉得只有叫马大哥，才会想起我们以前地情分，才会放过我。”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马小知苦笑，王二王三也只好苦笑。
马小知道：“那倒是。不过我随即就会想起杀我地事来，立即就会更加讨厌。”曹杰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笑道：“所以我才要喊。我现在没有能力将怎么样，只能在这上面呕心一把，只能这样害了。马大哥。心里明明对我讨厌得要命，却不能拿我怎么样，这种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马大哥，谢谢，刚才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喊马大哥就可以让难受呢。”
马小知哦了一声：“好像在求我放过。”曹杰立即一脸的卑躬屈膝：“是啊。我是要求放过我。是不是我现在这样卑躬屈膝，象条狗一样，才愿意？”曹杰说完，忽然一脸傲气：“如果不是丹娘跟着我，我就是象条狗一样舔的脚指头，也不会饶了我。既然我手上有丹娘，何必要卑躬屈膝？”
马小知不得不承认曹杰说得有道理，他随即笑了笑：“不过我听云娘说，好像也求我了。”
曹杰也笑了：“圣人说过，即使自己占据着优势。也要谦虚。何况我现在处于劣势？虽然我不用求，但大面场还是要顾的。我总得给一个台阶下才是。”
曹杰虽然身处下风。但一直不卑不亢，竟然没有丝毫的摇尾乞怜之色。马小知心中暗惊，一旦让曹杰在玄武派得势，对永嘉派肯定十分不利。他这次来，本想和曹杰做一个交易：只要曹杰能让丹娘离开，自己就放过他。现在看来，曹杰是绝对不肯的了，丹娘是她地护身符，他怎会放弃？
可明知如此，他还是决定试一试。自从拜了王管家为师后，他还从未这样傻过，可为了丹娘，为了云娘以后不伤心，他顾不上了，说不定曹杰会答应呢？于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来做笔买卖吧。要我放过也可以，不过首先必须让丹娘离开。”
谁知曹杰一口答应：“行！等她买菜回来，马大哥就可以带她走。”马小知不作声，他怎么答应得如此爽快？
曹杰笑了：“马大哥一定非常奇怪吧？丹娘现在是我的护身符，我怎么会这么快就答应带她走？嘿嘿。”他忽然一脸苦恼：“当初我跪下求她和我一起回来，确实是拿她做护身符的意思。只是后来我一看见她那张丑脸，就想起了以前受的罪，就再也不想看见她。可我无论用什么法子赶她走，她都不肯，死活要和我在一起。
我打过她，骂过她，不理她，还曾经几天不给她饭吃，可我只要给她一点好脸色，她立即欢喜得象是捡到了金元宝，还说什么只要我开心，什么都好。唉，女人犯起贱来，真没法子想。哈哈，真是好笑。”曹杰身后的那个小妾也觉得丹娘十分可笑，也跟着笑起来。
马小知怒吼一声：“够了！”曹杰和他的小妾吓了一跳，这才收住笑容。马小知怒道：“知不知道，假如她不在身边，立即就会死？”曹杰笑了：“所以我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哄哄她，说点我心里其实还是有她，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那样对她的话。没想到她真地就信了。唉。”
马小知沉声道：“最好多哄哄她，不然，到了我忍耐的极限，即使她依然在身边，即使她会伤心，我也要杀了
。应该知道，我现在杀并不难。”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往事
第五十四章 往事
丹娘买菜回来后，见曹杰没事，这才放心。可曹杰看都没朝她看一眼。
马小知对曹杰道：“先进屋。我要和丹娘说说话。”如今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说服丹娘。马小知对自己的嘴上功夫还是有信心的。曹杰有点不愿意，马小知使了个眼色，王二王三立即拉着他和他的小妾进去了。院中只留下了马小知、丹娘与云娘。
马小知叹了口气：“丹娘，真的想跟他一辈子？”丹娘点了点头。马小知道：“可他心里根本没有！”
丹娘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他。小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读书，后来素素也来了，当时她家和我们家一样穷。可同样是找家里人帮忙，柳员外不卑不亢，而我爹我娘却是点头哈腰。每次看到爹娘那样，我的心里就难受，觉得没脸见人。从小我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直到后来遇上曹杰，我才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差。
那年相亲，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成亲后，因为有个一表人才的夫君，我的腰才挺得和别人一样直。就这样，从那时起，我心里就再也离不开他了。马大哥，我知道是为我好，可我实在不能没有他。总有一天，他会再对我好的。”
云娘道：“假如他永远都不会呢？”丹娘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地。”声音小得连她自己也听不见。
马小知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杀手锏：“丹娘。不是想我放过他吗？好，现在自己选。如果肯离开他，和我们回去，我就放过他。如果不肯，那我也不肯。”
丹娘直摇头：“马大哥，不要逼我！”
马小知狠着心道：“可和他这样下去，这辈子就完了。”
丹娘不说话。只是不停地落泪。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良久，马小知的心终于软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后。他只得算了。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马小知和曹杰举起了酒杯。为了不打扰两人叙旧，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看着眼前的曹杰，马小知又想起了以前在品香楼的岁月，那时的曹杰，勤快、热情，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象个阳光少年。自己一直将他看成亲弟弟。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了曹杰命王四杀自己时的那种得意，那时的他阴险、狡诈，浑身散发着小人地气息。
想起品香楼的事，曹杰就慢慢又进入马小知内心属于亲人地那片区域，想起永嘉派总堂内后山的事，他立即就又被赶了出来。
三杯酒下肚，曹杰的话多了起来：“马大哥，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卑鄙无耻？”马小知诚恳地点了点头。
曹杰笑着摇头：“我也觉得我自己是这样。不过我无所谓了。现在能呼风唤雨，而我现在，只有卑鄙无耻才能活得下去。”
对一个承认自己卑鄙无耻的人，马小知还能说什么呢？
曹杰脸上忽然是嘲笑：“不要看不起我，也不用觉得高我一等。我和是完不同的两类人。”
马小知摇了摇头：“我没有瞧不起，相反。我十分佩服。”
曹杰猛灌了一大杯酒，然后笑道：“不用变着法子骂我。随便怎么说吧。我和不同，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家里有钱，父亲又是做官的，而我不过是个贫苦弟子，父亲只是个种田地农人。是不知道贫穷的滋味的。只有卑鄙无耻，我才能爬上去，才能不再穷。”
马小知道：“不要忘了，我也穷过。我也过过苦日子的。”
曹杰忽然笑了。笑声中是悲愤：“那也叫穷？有一座大宅子，有对深情的云娘。还有一个随时都可以帮的有钱岳父。这样的日子也叫穷？那样的苦日子，我过上一天也知足了。我来给看看，什么叫做苦日子。”
他猛地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将左腿上地衣服捋了起来，路出一截小腿。他的小腿居然是畸形的，比别人的要细，一根骨头从皮肉中突出来，撑出一个圆头。曹杰一脸平静：“我十三岁的时候，永嘉派在杭州挑选神童，我爹听到消息后，带着我从乡下赶了过来，可我没有选上。回去后，爹嫌我没用，有一次他酒喝多了，一棍子就将我腿敲断，因为没钱治，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忽然愤激起来：“是我没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