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修真小说 > 正邪天下 > 第374章
    “这名叫‘白辰’的少年所说的一切是否都是真的?他的年岁与自己相若,对江湖中事却知之甚详,言谈间多有惊人之语,让人难辨正邪真假……”

    心中转念无数,终于拿定主意,追踪白辰!此举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作为权宜之策,亦无不可。

    ※       ※       ※

    追踪至一个小镇上,范离憎远远望见白辰悄然掠入一家客栈的院墙内!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分,镇子中寂静得仿佛已不在人间,白辰潜入客栈,意欲何为?

    “莫非他是一个小飞贼?”想到这一点,范离憎心中极不是滋味,隐隐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倏地入影一闪,一人飘然落于客栈外的巷子里——正是白辰。他的怀中抱着一团东西,一时间也无法看清究竟是何物。

    范离憎心中倏紧,暗自忖道:“他果然品行不轨,竟做出这等下三滥的勾当!那老妇人大概也未冤枉他!”

    但见白辰迅速环顾四周,随即将怀中所抱之物凑到嘴边,仰了仰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在一个角落里。

    范离憎一时云里雾里。

    白辰又在怀中掏了一阵子,掏出一物,便见他右手上下挥动,姿势甚为奇特,像是在涂抹什么。范离憎好奇心大起,待白辰离去后,他急忙上前,躬身一看,发现白辰丢弃的竟是一只半尺高的坛子,隐隐有酒香自坛中飘出!

    范离憎一时哭笑不得,难道白辰如此年纪,就已嗜酒如命,以至于星夜盗酒?

    或是其中另有蹊跷?

    他一不做二不休,顾着白辰消失的方向继续追踪,但此刻他身处集镇之中,街巷交错,走出不远,就再也难以迫寻白辰的下落!

    心念一动,范离憎身形一晃,如夜鸟般飘然掠起,凌空斗折,轻盈飘落一间屋顶上,了无声息。

    范离憎伏在瓦背上屏息凝气,悄悄地揭下一片瓦,再掰成两半,扣于手中,内力疾吐,两片碎瓦先后飞出,一前一后,但后者速度更快,飞出二十几丈外后,前后猛地一撞,“啪”

    地一声,立时撞得粉碎,碎瓦如骤雨急落,将屋顶撞得响成一片!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其声格外惊人!

    很快,几间屋子先后亮起了灯光,又有犹带睡意的骂声传出。

    范离憎仿佛已与屋子融为一体,一动也不动地伏在屋顶上,头微微抬起,警惕地留意着有无异常之处!

    与范离憎相去十丈左右的一间屋顶上蓦然闪现出一个人影,如同幽灵乍现!

    范离憎一眼就看出此人身材比白辰高大许多,身上有幽幽寒光闪动,显然携着兵器。

    这一带果然已成是非之地!

    那人多半是被范离憎有意弄出的声响所惊动,但见他卓立于月光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手气息!

    巡视片刻,那高大身影斜斜掠出,斗然折身,消失在一角屋檐下——他所站立的屋子亦亮着灯。

    范离憎迅速转念,忖道:“白辰尚未离开镇子,他若是有异常之举,屋顶上的夜行人定能发现,但看情形此人并未发现异常情况,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白辰隐藏得极好;另一种可能就是此人与白辰本就是同道中人!”

    范离憎借着树影墙角的掩护,悄悄向那间屋子靠近,因为知道左近暗隐高手,范离憎极其小心翼翼,好一阵子,他才挨近那间屋子。

    这是一间民房,门窗皆闭,范离憎隐于暗处观察片刻,发现西侧的房内有人影晃动,当下他屏息凝气,悄然向西侧窗下摸去。

    贴身墙根,范离憎仔细地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倏地,屋内响起一个苍老而森然的声音:“白辰,老夫吩咐办的事,办到了吗?”

    范离憎心中一动:“白辰果然在此!却不知喝问他的又是什么人?”

    未听见白辰回复,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却又响起:“白老弟虽是嗜酒如命,但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寻开心!”

    范离憎更为惊愕,此人之所以这么说,定是察觉到了白辰身上的酒气!

    但白辰盗酒之事,不过发生在片刻前,他怎么愚蠢到即将向他人复命之时,去大饮一通?

    那岂非主动授人把柄?

    惟一可以解释的只有一种可能:白辰是有意让他人认为他是因酒误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与常理显然不符!

    范离憎好奇心大起,他发现白辰的举止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范离憎冒险探出身子,从西窗的一个小洞中向里面窥视,好在他所站的地方堆放着一大堆竹竿,可以略作掩护。

    只见屋内共有三人,其中一枯瘦苍老、面目阴沉的老者朝南而坐,此入神色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与肃杀气息,让人望而生畏。他显得极其的苍

    老,胜上皱纹纵横交错,但他的目光却是犀利如剑!

    侧立于老者身旁的人身材高大伟岸,非常威武,他的背后有一截兵器高出双肩,非刀非剑,因为只有小半截露出,故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兵器。

    立于老者身前的少年浓眉大眼,颇有英武之气,正是巧遇范离憎的白辰。

    但见他双颊微红,双目微微眯起,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他的衣衫一片湿漉,被体温一热,浑身兀自冒着热气,模样显得可憎可笑。

    只听得白辰道:“那老婆子的刀法……果然厉害,若不是有寒老传的‘联扁步’保命,只怕我多半是回不来了。”

    范离憎一呆,暗忖道:“‘联扁步’想必应是一种步法的名称,但以‘联扁’为名,未必太奇怪了。”

    却听得那高大雄伟的人冷笑道:“白老弟,寒老的步法乃独步天下的‘联翩步法’,可不是什么‘联扁步’,寒老待恩重如山,传步法,也不是让用来逃命的,而是用来克敌制胜的!”

    范离憎心道:“‘联翩步’怎能称独步天下?难道比武帝祖诰的‘风云步’还高明吗?”

    想到“风云步”,不由忆起当年武帝祖诰曾将“风云步”传给父亲范书,但父亲最终却不思报恩——一时间范离憎心中颇为复杂。

    白辰低声道:“若是无法克敌制胜,用来逃命,亦无不可……”说话时,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似乎嘴里含了颗石子般。

    那高大伟岸之人勃然变色,低喝道:“……”

    阴鸷老者竟无怒意,相反,他的神色反而显得更为和缓,只见他缓声道:“将事情经过与老夫细说一遍。”

    白辰应了一声,道:“是。”就开始叙说,但他似乎醉意颇浓,说话语无伦次,头尾倒之,让人听得云里雾里,大觉吃力,那高大伟岸之人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要拧作一团了,一脸愤恨之色,让人怀疑他一个忍耐不住,就会拔刀扑向白辰!

    范离憎惊讶地发现自始至终,白辰没有提到过他一次!

    从白辰的叙说中,范离憎可知白辰是为了一本刀诀,乃是奉了被他称作“寒老”的老者之命前去老妇人家中,设法将老妇人引出,至于老妇人家在何处,白辰话意含糊,范离憎竟无从分辨。

    白辰被老妇人一路追杀,皆仗着“联翩步法”才数次逃过厄运,不知为何,白辰逃走的线路出了差错,没能将老妇人引到这个镇子里来,却引到了一片荒野之中。荒野中“联翩步法”再难力施展,白辰形势危急,幸好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流,白辰便跳入河中,老妇人再难凭声辨别白辰的踪迹,竟被他借水流逃脱了!

    范离憎听到这儿,心想白辰所讲多半是真的,只不过他隐瞒了与自己相见这一节未提而已。

    阴鸷老者双眼倏然精光暴闪,冷声道:“是何时喝的酒?”神色甚为严厉!

    白辰“啊”地一声,随后低声道:“我本不该……

    可是……反正木已成舟,大错已成……“

    老者寒声道:“身上还有脂粉气,又做何解释?!”

    范离憎乍听此言,心中之惊愕难以言喻!

    “脂粉气?这又从何说起?先前我怎么就没有闻到?”范离憎百思不得其解!

    白辰脸上有了惶然之色,他吱吱吾吾地道:“我错了……我头脑一晕,就出现了一个女孩……不对,是出现了一个女孩,我头脑就一晕……‘”住口!“老者倏然拍案而起,脸色阴沉至极!他森然道:”可知这刀诀是为谁来取的?“

    白辰声音更低:“宫……宫主。”

    “哼!宫主对刀诀甚为重视,却饮酒误事,真是胆大包天!”

    高大伟岸之人手捋颌下短须,脸显幸灾乐祸之色。

    范离憎见老者似乎狂怒不已,心存杀机,心中登时一紧,忖道:“他若是要杀白辰,我救是不救?白辰为了刀诀而连累失明的老妇人在荒山野岭中奔走,的确不该,但他毕竟有恩于我,父亲当年有恩不报,方为天下人所不齿,我怎可步他后尘……”

    正自思忖问,却见老者竟又慢慢坐下,声音放轻了许多:“所幸老夫有先见之明,知道靠办事,多半难以成功!所以在计划中就没有指望把目标引到这儿来。她的刀法虽好,终不可能高明过我,我之所以没有直接上门去取刀诀,而用此计,不过是想知道刀诀是在她身上,还是隐藏于其它地方,现在看来,刀诀应该是在她的身上。只怕她不会想到,在她力追杀的时候,她的女儿已落在了我们手中!”

    白辰大吃一惊,愕然望着阴鸷老者,很快醒过神来,恭维道:“寒老英明!我白辰虽然不济事,但跟着寒老,总是不会出太大的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