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还是十米的位置, 十字路口的绿灯变成黄灯。
郁眠减缓车速，顶着白线位置缓缓停了下来。
街角开了家绿色的报亭, 窗子旁边摆了台烤红薯的机器，一层层红薯在里面旋转翻滚, 红光照着, 格外诱人。
这个红灯特别长, 七十几秒, 郁眠盯着烤红薯发了会儿呆，目光移向里面，窗口正后面的货架墙上竖满了杂志周刊，她拍摄的那一期不经意间闯入视线。
“滴——”
身后的喇叭声猛地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才发现交通信号灯已经变成绿色了，松开脚下的刹车, 车子缓缓起步。
回家后，郁眠换鞋子的时候随手将围巾扯下来，放在玄关的台子上, 又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沈修止给她看了几张图片，也没看完, 知道的事情也全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可能有所美化？
郁眠开车的时候就在想这件事，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想知道别人到底是怎么议论自己的。
从茶几上翻出空调遥控器, 郁眠按开空调，坐在地毯上，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几秒, 手指悬在上空，最终将那个红色的图标点开。
应心怡现在自顾不暇，微博号已经移交给经纪人管理，不该出现的微博早就被删除了，不过吃瓜群众那里还保有各种截图。
输入几个关键词，最上面的那条是盛会娴的微博，郁眠从最上面开始滑，一直到最下面没什么热度的，微博和评论都有认真看。
可能是知道沈修止为她做的事情的原因，也可能是提前做过心理准备，看到不好的言论时，郁眠出乎意外的没有什么感觉。
关掉软件之前，郁眠给盛会娴发了一条私信，表示感谢。
-
实验室的师兄师姐都在八卦沈修止的女朋友，而且听郁宁的意思，他们班的人对那个“女学生”非常好奇，也都在猜测。
吃完荞麦面回家的那天晚上，郁宁还突然给郁眠发了一条消息，说她经常被沈教授喊到办公室补课，知不知道还有谁也被喊去补课的。
看到短信的那一秒，郁眠都懵了。
被喊去补课的女生，一直以来只有她一个人，不管男生女生，都只有她，这条线索太明显了，不过幸亏郁宁觉得她和沈修止八竿子搭不上，这才没有怀疑她。
郁眠含糊过去，之后几天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再去景大晃悠了。
结课以后，沈修止轻松不少，除了日常实验，以及和另一个生化老师合伙将期末试题出好，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考试月里学生不是在图书馆复习就是在宿舍复习，可以自由利用的时间很多，圣诞节刚好在考试月里，提前几天校园里的商铺就开始贴着红绿贴纸，卖起平安果了，过节的气氛很浓郁。
“沈老师，给你的。”
早上沈修止进实验室的时候，赵倚抱了一堆精致的盒子去他旁边。
沈修止皱了下眉。
赵倚解释，“今天圣诞节，咱实验室人送你的平安果，你一定要收着啊，祝您明年平平安安。”
其实沈修止是一个非常没有仪式感的人，对节日这种东西不怎么在意，经她提醒，这才想起来圣诞节这回事。
收了苹果后，中午吃饭的时候特意跟顾行易去超市买了几斤苹果，准备下午去实验室，给他们一人分几个。
上车以后，顾行易抱着袋子，低头在一堆苹果里翻了半天。
沈修止以为他想吃，抽了张纸巾扔过去，“苹果都一个样，挑什么挑。”
“你不懂。”顾行易“就记得吃了，晚上阿睆陪我吃饭，忘给她买苹果了，这不要送一个最红最大的给她。”
沈修止：“……你怎么不送个镶钻的。”
“镶钻的能吃吗！不怕牙硌掉？”顾行易嫌弃，“对了，你没有约你的小学生一起过节，看个电影，逛个商场，吃个烛光晚餐吗？”
听罢，沈修止催促，“挑吧，给最红最大最好看的那个挑出来。”
很快，顾行易将“天选苹果”挑了出来，在沈修止面前炫耀了一下。
下车时候，沈修止先他一步，把那个卖相最好的拿了起来，不咸不淡，“不好意思，这个是鱼鱼的，你再选一个吧。”
顾行易：“……”
-
五六点，天色暗了下来，灰蒙蒙的。
沈修止已经到郁眠楼下，并且给她发了消息。
没一会儿，便见着小姑娘从楼栋里跑了出来，穿了件姜黄色的裙子，外面是砖红色大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冬青绿的围巾，裹得跟个圣诞树似的。
“我哥刚还打电话让我跟他一块吃饭呢，”郁眠拉开车门，“但是我拒绝他了。”
沈修止挑眉，“鱼鱼这么棒！”
郁眠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先答应你的。”
沈修止：“那我现在要把以后每一天，算了，给你哥留点时间，以后过节都预约一下。”
“……”郁眠：“老师，你有点贪心了。”
沈修止笑了笑，把旁边的“天选苹果”递过去。
郁眠咧嘴笑了一下，从大衣口袋里掏了一个苹果出来，“我也给你带了！不过家里没有包装纸，就没有包装！但是我把苹果洗干净了，你可以直接吃！”
“那谢谢鱼鱼了。”
“也谢谢沈老师的苹果！”
对于约会，沈修止还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如果以前和郁眠见面算约会的话，那他们的约会项目可以说是非常单一了，只有吃饭和补习功课，就连散步都没有。
作为从高中就开始追女生的老手顾行易建议，先带小姑娘去看电影，然后去吃饭，最后送回家，顺利的话最后一项可以省略，替换成一个美妙的夜晚，还叮嘱沈修止提前准备好特殊用品，等枪已经上膛时再想起来就已经晚了。
沈修止觉得他说的都是屁话:)
不过最后还是采纳了他的一点建议，例如看电影和晚餐。
商场的圣诞气氛比学校里的更为浓郁，门口广场上摆放了一棵有三层楼高的圣诞树，围了一圈灯泡，暖黄色的灯光格外柔和，树顶是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的星星灯，有不少人在树旁合照。
商场里面也一直循环着圣诞歌。
“老师，我想玩这个……”郁眠扯着沈修止往娃娃机那边去。
因为节日的原因，影院里站了许多人，娃娃机旁边也围了好多人，郁眠挤了好半天才挨着边。
郁眠抖了抖手里的一袋子游戏币，非常豪迈，“想要哪个！我给你夹！我可是得了我哥的真传，他百发百中，至今都没失手过！”
隔着玻璃橱窗，沈修止打量了一圈，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胖头鱼，“要你。”
郁眠怂了，开始退缩，“那个不行，你换一个地方，例如——”她指着左边娃娃机出口处的一个角，“那个。”
沈修止故作不满，“刚才不是还说想要哪个都给我夹？不是得了真传？现在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郁眠小声嘀咕：“那不是技术还没练好。”
“行吧，你想要哪个，我给你夹哪个。”沈修止站在操作台前面，投了两个币进去。
“要那个熊本熊。”熊本熊被几个娃娃包围，只一条腿露在外面，有点不太好抓，郁眠没见过沈修止的技术，对他不自信，“算了，我就要那个皮卡丘吧。”
她第二次指的皮卡丘恰好在她觉得最好夹的位置。
沈修止睇她一眼，“看好了，你的男朋友两个一起送给你。”
娃娃机很不好抓，郁眠学了很久才学会，她怕沈修止等会儿被打击到，提前安慰，“不用不用，随便哪一个都好，我不挑的。”
沈修止将机械爪移到熊本熊附近，也就瞄了一眼，摁下抓获按钮，动作非常狂。
像往常，郁眠要横看竖看，纠结半天，乍一看他的操作，给她一种没有一点技术的感觉，在心里还替他捏了把汗。
然后机械爪成功捕获娃娃，并且到出口的一路上，非常的稳。
之后又把另外两个抓出来，清理出空间以后，才下手将熊本熊抓出来。
四个娃娃，按了四次按钮，一次都没失误的，郁眠惊呆，沈修止把娃娃塞进她怀里，郁眠眼睛亮晶晶的，“老师，你这么厉害啊!”
沈修止谦虚：“一般吧，第一次玩，不过应该比你哥厉害吧？”
郁眠思考了几秒，“一样厉害。”
沈修止没说话，把皮卡丘夹出来。
接着是投币，夹娃娃，重复动作，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仿佛要将娃娃机掏空。
周围等电影开场的人都被沈修止的操作吸引过来，在旁边围观。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再来一个”，场景演变成沈修止夹出一个娃娃，旁边人喝彩加油，就连最后币都用完了，还有人主动递币。
郁眠身上挂满娃娃，已经从圣诞树变成了挂满娃娃的圣诞树。
她瞅见影院的工作人员，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郁眠拽了拽沈修止，“够了，我想喝奶茶，我们去买奶茶吧。”
听罢，沈修止停手，“谁厉害一点？”
“……”郁眠在心里向他哥祈求了谅解以后，“你厉害！超厉害的！”
沈修止满意地勾勾唇，“有没有什么奖励？”
郁眠怕他一个不满意继续抓娃娃，然后将娃娃机清空，工作人员气得把他们赶出去，她忸怩道，“等下告诉你，先出去好不好？”
“好。”
见沈修止不再清娃娃机，周围人开始起哄，怂恿他继续。
郁眠怀里有几十个娃娃，她也拿不走，便把自己的两个，和沈修止的胖头鱼拿出来，其他的都分给周围的小姐姐。
出了影院，外面的灯光亮堂不少。
沈修止低垂着头，“我这么棒有什么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对叭起来晚了，就不写小剧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