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都市小说 > 暴君 > 第28章 出宫
    夏日炎炎。

    太承殿内环着一股凉气,熏炉上面盘旋着玫瑰香雾,慢慢升高然后消散。

    唯一能进来殿内的芸姵早就退了出去,原本收拾整齐的梳妆镜前,现在乱的一塌糊涂。珠钗四散,专门为冉乔鸢找来的胭脂香粉跌在桌角地面,在上面印出半个脚掌模样,一直踩到床边。

    周长诵压着女人的手臂,他的肩膀上一片红,是冉乔鸢踩上去的胭脂,又香又腻,一直围绕在他鼻尖。

    美人眼睛低垂,湿漉漉的从尾稍流下一串泪珠。嘴巴紧抿,冉乔鸢皱着眉毛看着周长诵不时靠近的光.裸的胸膛。又细又白的小腿从裙子底下伸出来,踩着他肩膀的那只脚已经没有力气,很快就滑下来被他捉住握在手心。

    脊背上黏了一层汗,衣服在地上散了大半,床上只剩两个人的中衣。

    冉乔鸢的手臂上挂着半件衣服,手腕被攥紧了压在头顶,她不肯叫出声,忍的辛苦,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再多的冰也救不了她。

    周长诵低头看着她的脸,偶尔皱眉停一下。

    “小芙蓉。”

    他一放开她的脚,冉乔鸢就立刻要来踢他。

    很容易就侧身躲过,被压制住的冉乔鸢跟着他转了一点身子。

    “唔……”

    终于还是忍不住喊出声,冉乔鸢泪眼朦胧,挺起腰长吟,又立刻跌落在松软的被褥里。

    周长诵眼疾手快抓住她两条腿合拢,用膝盖压住在一侧,从冉乔鸢手臂剥落下来的衣服被当做绳子,把人翻过去,从后面绑住了她的手。

    “不要、不要!”

    冉乔鸢一面哭一面喊,“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周长诵充耳不闻,伸手抹掉她的泪珠,又低下头在她脊背上亲一口。

    “没关系。”

    芸姵不敢走太远,她要守着周长诵出来的时间,然后能够立即进去照顾冉乔鸢。

    殿门一打开,她就立刻屈膝行了礼,视线里可以看见的精致衣摆,在她面前稍顿,然后就听到少年开口。

    “去叫水。”

    “是。”

    交叠的手握的紧紧的,芸姵等听到关门声就抬起了头。

    殿门紧闭,她的心有点慌。

    太承殿内窗户牢牢关着,玫瑰香气混着莫名的味道叫人难受。地上全是美人的衣服,还有勉强可以辨认的红色的脚印。

    水晶缸里的冰还剩小半,芸姵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走的急,很快就到了被帐子遮住的床榻。

    因为冉乔鸢有了实体,她不能再去浴池,所以叫来的水就摆在床边的小屏风后。

    周长诵坐在外面,芸姵守着屏风后浴桶里小声抽泣的美人,轻轻帮她梳头。

    手心上的长发不是全然的黑,映着光有一点琥珀颜色,芸姵拿着玉梳,慢慢把那些结住的头发全都梳开。

    冉乔鸢一只手搭在浴桶边上,另外一只手不停地抹眼泪,她哭到打嗝,眼睛被揉的红通通,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周长诵突然变成这样。

    不肯听她讲话,一心一意要把她送去宫外,无视她的解释,认定了只要把她藏起来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原来就只有他可以看见自己的样子。

    出宫的弊端显而易见,她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周长诵身边,万一他黑化了,自己连人都瞧不着,又怎么能去有效干预呢?

    冉乔鸢从来不敢问那个芸宁为什么再也不出现,她也不敢问芸姵不见的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

    完全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的宫女,触怒圣颜之后会遭遇什么?

    但是她不得不出去。

    周长诵坚持要送走她,她不可能再去惹他生气,因为冉乔鸢终于发现,自己的行为也会投射到周长诵的黑化进度上。

    叫你一心要勾搭人家,现在好了,勾搭的真是足够了,不听话就黑化,不肯做也黑化!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

    冉乔鸢深深吸一口气,把一直放在浴桶边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压在了水底下的肚皮上。

    周长诵骗了她。

    里面一直安安静静,连水声都是轻轻的,周长诵端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

    过了很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动静,他以为是冉乔鸢终于好了,但是转进去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

    芸姵看到他进去,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慌,怕他听见刚才冉乔鸢说的话。

    他确实听到了。

    哭的心碎的美人,拉着宫女的手不肯放,求她帮自己去要一碗汤药。

    周长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看着冉乔鸢缩在浴桶另一边,离他远远的。

    一时安静。

    芸姵硬着头皮打断沉默:“姑娘,这实在不行……”

    “去找徐太医。”

    但是周长诵截断了她的话,他站在原地背着手,看着冉乔鸢听到他的声音轻轻抖了一下肩膀。

    避子汤很快就呈上来,芸姵看着靠在床边捧着药碗一口气喝掉所有汤药的美人,眼神有些复杂。

    她接过冉乔鸢手里的碗,又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

    冉乔鸢从周长诵进来之后就不再讲话,躺下去转向墙壁,背对着外面。

    原本坐在旁边的周长诵,只是看了芸姵一眼,示意她退下,然后站起来坐到床边。

    “我出宫了,你还会来看我吗?”

    一坐下就听见冉乔鸢哑哑的声音,周长诵靠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还没干,擦干再睡。”

    冉乔鸢又不说话了。

    身后的少年叹了口气:“我怎么会不去看我的小芙蓉呢?”

    “我不是小芙蓉!”

    冉乔鸢立刻就跳起来,“我不是你……”

    但是她突然闭上嘴巴,很快还是翻回去躺下。

    周长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归咎于冉乔鸢生他的气。

    芸姵走在回房的路上,连念秋向她问好都没听见。

    “芸姵姐姐!”

    “什么……”

    芸姵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是念秋跟在她身边。

    “你怎么了呀?”念秋皱着一张脸,“叫你这么多声都不回。”

    “只是想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念秋立刻欢欢喜喜靠过来,挤出一团热气:“什么什么?”

    芸姵不着痕迹地避开,疏离的笑容又在她脸上出现:“也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念秋还想再问,一听这话又巴结似的贴上来:“我听说太承殿里的冰每日都用去好几大块,宫女房里虽然也有,但总是比不上太承殿里的,又大又多。姐姐,听说陛下白日都极少在殿内的,你能不能趁陛下不在的时候,带我去凉快凉快呀?”

    芸姵笑的更深:“陛下虽然不常在,我又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到时候突然多出一个人,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念秋看着她的笑,手也缠上去绕住芸姵的胳膊:“我会躲起来,等陛下走了再出来。好姐姐,你就大发慈悲带我去去嘛!”

    芸姵突然就笑出了声音,她伸手捂住嘴,又在念秋额头上点了一下:“打量我不知道你的主意?”

    念秋弯着嘴角,眼睛连带着慢慢低下去,完全是小姑娘娇羞的模样。

    芸姵看着面前俏生生的小宫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以前也是这样蠢而不自知吗?

    见过冉乔鸢摄人的美貌还有她柔软驯服的性情,谁还看的进别的女人?

    她的语气陡然凌厉:“念秋——”

    低着头的念秋被结结实实吓住,抬起脸圆睁着眼睛望着她。

    “有些事,我们这些人从来就不能想。你年纪小,但也该懂些道理,今天的话我当你没说过,以后要是再犯,你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逃过去。”

    芸姵说完就抽出被念秋缠着的手臂走开,她在出来的时候听到了冉乔鸢的那句话,现在心里一团糟,能够应付完念秋已经是极限。

    站在原地的念秋,手还维持着挽人的姿势,反应了一会儿才突然涨红了脸,眼眶也漫起水花,愤愤地用脚跺在地面,然后怒气冲冲转身走了。

    隔的不远,芸姵轻易就听见身后的动静,但她不想为这种事浪费时间,走回去的脚步又快又急,最后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宫女里只有芸姵知道冉乔鸢的存在,为了方便她伺候冉乔鸢,所以拨了一间独立的屋子给她。

    在别人眼里天大的好处,现在成了她的枷锁。

    冉乔鸢要走,那她会不会也跟着离开?

    芸姵坐在床边捏紧了帐子。

    她不想走,好不容易才让冉乔鸢依赖上自己,她还等着有朝一日冉乔鸢封妃得势,自己也能借力飞上枝头。

    虽然不知道冉乔鸢家世如何,芸姵心里明白,既然陛下把人藏起来,那冉乔鸢多半是家里没什么势力,或许是和她一样只是个小小的宫女。

    只是她这个宫女比起人家,真是差的太远了。

    而看陛下对冉乔鸢的宠爱,就算不能让她走到最高位,但做一个宠妃还是绰绰有余。

    芸姵盘算好了,她今年十九岁,再等六年就可以放出宫,而陛下过了生辰才十六岁,他或许会在明年娶一个皇后,但大选还不急,而且有了冉乔鸢,陛下食髓知味,也不可能轻易失去兴趣。

    只要帮助冉乔鸢在六年内,能够牢固陛下对她的爱和欲,芸姵就可以功成身退。

    芸姵做好了准备,佳丽三千,明刀暗箭,她有把握,只要冉乔鸢听她的话,抓住周长诵的心,什么都不会是问题。

    但是现在算什么?

    甚至连第一步都没有踏出,她就要被迫收手离开。

    甚至连离开都不行。

    手里的帐子被抓出深深的皱褶,芸姵长长呼出一口气。

    除了她知道冉乔鸢的存在,还有一个徐太医。

    徐太医在宫外,而且怎么说也是一个京官,上次他看到冉乔鸢,芸姵蠢蠢欲动以为后宫会多出一位受宠的妃嫔,但她还是失望了。

    陛下应该让徐太医闭紧了嘴巴,这一次她去找徐太医拿避子汤的方子,徐太医什么都没说,提笔就写,还亲自拿药煮好送了过来。

    他对陛下是有用的,但是自己呢?

    宫外伺候的丫鬟多了去了,而且她们不知道冉乔鸢的身份底细,用起来更顺手。

    这样的话,说不定她都不用跟着出宫,冉乔鸢一被送走,她就可以死了。

    绝对不行。

    手里的帐子已经被她捏的完全没了样子,芸姵闭上眼睛,想起今日由她亲自送到冉乔鸢手上的那份汤药。

    她不能确定冉乔鸢离宫之后,周长诵对她的态度会不会发生变化,也不知道冉乔鸢出宫之后还回不回得来。

    除了叫人迷醉的美貌,还有什么会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放不下心呢?

    那天之后,每次周长诵从里面出来,都会看见芸姵端着盘子候在外面,等他一出现,就立刻转进去。

    撑着喝完药,冉乔鸢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往旁边一倒就立刻睡了过去,也不管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裹着被子不肯再动。

    芸姵替她理好被褥,又放下帐子,才走了出去。

    周长诵看着又从里面出来的宫女,心里面不知道什么感觉。

    冉乔鸢做的是对的,她现在不可能有他的孩子。

    顾厉最新传来的消息,宋阶连夜叫太医去府上,好像病情又严重了。

    宋阶可以熬的时间不多了,周长诵原本想等他死了再慢慢清算,但现在显然不行。

    那样会花去更多时间,他不可能让冉乔鸢一直等在宫外。

    可是他也不想轻易放过宋阶。

    宋阶给他的阴影太大了,小时候的一呼百应,现在想起来完全是可怕。

    他很快就要亲政,宋阶最好会乖乖把权力还到他手上。

    还有那些固执的朝臣,他必须要拿出点什么,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听话。

    这些都需要周长诵花时间去谋划筹算,他确实分不出更多的精力给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孩子。

    他只要冉乔鸢就够了。或许以后他会需要一个皇裔让朝臣闭嘴,但现在,他还用不着这样做。

    想明白之后,周长诵松了口气,甚至对冉乔鸢的肚子不再抱期望。

    难得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周长诵走到里面,帐子遮盖住了床上所有景象,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美人夏卧,慢慢把头贴在了床柱上。

    “诵哥。”

    一直睡着的美人突然叫他。

    周长诵立刻被惊醒,缓了一阵子才想起“诵哥”叫的是他。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