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路两边成行遮荫高大的榆树、槐树, 各类的铺子, 如绸缎衣帽肆,胭脂花粉铺,另外还有杂技百戏拉琴卖唱算命卜卦的。
一个走在头带方巾身着青衣的书生感叹道, “渝州城果然繁荣非凡。”
“那是自然。”他身旁着宽锦衣束玉冠差不多年纪的青年颇为自豪道,
“所以我早就劝希濂你来渝州城读书了, 没想到你拖到现在才来。”
宁希濂摸了摸后脑勺,“叔父身体不好, 我实在放心不下,让世襄兄挂念了。”
沈世襄也知道这个好友自幼被他叔父养大, 相依为命感情很好, 也难怪肯为他叔父耽误前程,面上还嘴硬道:“谁挂念你了,我只是等着和你在夷山书院再比一比。”
“好好好, 世襄公子大人有大量。”宁希濂笑着作揖道, 他向好友寄信告知会来渝州, 没两日世襄就急哄哄地连船还有行程都给他联系好了, 宁希濂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即便相处几日, 但却已知是终生可交的知心好友。
见宁希濂服软, 沈世襄嘴角翘起,“这几日, 我带你好好在渝州城见识一下。”
这时,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面馆前,面馆上竖着的木牌写着‘渝州面馆’四个大字。
沈世襄手中的折扇一扬起, “我先带你尝尝渝州城最好的面。”
宁希濂自幼嗅觉灵敏,早已闻到从里面传来的香味,心也有些痒痒,好奇地跟着沈世襄一起进去了。
面馆里面不大,却也不简陋,五六张桌子干净整洁地摆放,虽未到饭点,但也已坐了不少人。沈世襄在靠墙处找了张无人的空桌,招呼宁希濂坐下,然后就冲某个方向高声喊道,
“阿荣姑娘,两碗清汤面。”
宁希濂顺着看过去,只见在另一桌前站着背对他们的着青蓝衣衫的姑娘,转过头看见他们嫣然一笑,走过来,
“是沈公子啊,怎么,又为我们店拉客人了啊?”
沈世襄摇了摇扇子,透着些许骚包的气息,“是啊,阿荣姑娘该怎么谢我呢?”
“那这两碗面就当我请沈公子的好了。”锦荣抿嘴笑道,这个沈世襄是渝州通判的独子,偏偏还是个好吃的,因着对他们家的面赞不绝口,每每有了朋友都拉过来吃。
“不行,这次是我要请我朋友。”说到这,沈世襄想起他忘记介绍希濂了,收起折扇一指,
“这是我好友宁希濂,刚来夷山书院读书,也和我同班。”
夷山书院,既是渝州城最大的书院,也是天下三大书院之一,渝州城没有人不为它感到自豪的。
当然锦荣除外,夷山又不收女学生。
锦荣爽朗笑道,“成,下回二位来,我再请你们吃面。”
说完便往后厨去,“阿娘,两碗清汤面。”
“好咧。”正在做面的着葛布衣衫的中年妇人抬头笑道,“阿荣,你别累着了,让你爹和小易做就好,你回屋里歇歇吧。”
锦荣也没说不好,随意嗯了一声,就往后院去了,路上看见小易还捏了捏他的脸蛋,这小子越来越壮实了。
沈世襄回过头,见宁希濂有些呆呆的,便故意大力拍了他两下,低声道,“阿荣姑娘长的好看吧?”
宁希濂下意识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才反应到好友在打趣他,耳根微红,“世襄,别乱说。”
倒也没否认沈世襄的话,阿荣姑娘虽然不是倾国倾城那种美,但却犹如清水芙蓉,虽是粗布衣衫,但却有种特别的气质吸引人,既不是大家闺秀的文静,也不是千金小姐的娇气。宁希濂也说不上来。
“没关系,只要你不怕挨揍就好。”沈世襄调侃道,
宁希濂不解,还想多问几句时,一道清脆宏亮的声音响起,
“面来了,请慢用。”一个十一二岁出头的男孩端着放了两碗清汤面的盘子过来。
“是小易啊。”沈世襄随手递给他几个铜板,“给你买糖吃。”
小易却连推了回去,“阿娘说,不能随便收客人的东西的。”说完拿着盘子就跑回去了,生怕再给沈世襄机会。
沈世襄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吃面吧。”
“这面可是渝州城一绝,汤清,一清二白三绿,汤镜者清,小菜香,面细精,松软可口,……”说起吃来,沈世襄可以说洋洋洒洒一大堆也停不下来。
这点宁希濂在认识他的第一天就知道了,那时他们一起破了桩无头案,背后案情令人唏嘘,结束后他也没什么胃口用晚饭,沈世襄却吵吵嚷嚷拉着他去尝他发现的小店,连吃了好几碗馎饦。
所以宁希濂也没理会,直接动筷子吃了起来。
一口也没停下,“的确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我说的不错吧,人家老板凭着这手艺从面摊做到了面馆。”沈世襄吃的比他还快,饱腹后洋洋得意道。
“你之前说的挨揍,是怎么回事?”宁希濂一向好奇心重。
沈世襄解释道,“面馆是一对十几年前搬来渝州城生活的夫妇开的,他们最疼爱唯一的女儿,也就是阿荣姑娘。”
“唯一的女儿,那刚才的小易呢?”宁希濂不解道,
“哦,他是面馆老板收养的孤儿。”
宁希濂点了点头,养儿防老,我朝有规定,若是无子,死后家产是归于宗族或官府的,而女儿最多只能得家产一二。他以前也曾遇过为日后有人奉养而收养子嗣的。
他不知道的是,当初还只是个面摊老板的宋氏夫妇有意收养孤儿时,很多邻里街坊都劝他收养个年纪长的当作童养婿入赘,日后女儿女婿奉养不是更好,却丝毫没被宋氏夫妇听进去,只找了个年纪小的孩子,能帮忙干活的。
“这几年有求娶阿荣姑娘的,光是媒婆都被宋大娘赶出去了好几个,更别说敢对阿荣姑娘动歪心思的,宋老板还会点拳脚功夫。”沈世襄幸灾乐祸笑道。
“不会其中还有你吧。”宁希濂敏锐察觉道,
初见阿荣姑娘时,他还年少慕艾,也一时动过心思,幸好当时跑的快,不然肯定丢个大脸。
而宋氏夫妇此举也的确奇怪,女儿都十七了,也不见也过问亲事的想法。有些嘴碎的三姑六婆就说,宋氏夫妇怕是想攀高枝。
这话沈世襄就不信,他常来面馆,也没见宋老板宋大娘对他有多热情,好歹他也是渝州城有名的贵公子吧。
面馆后院,锦荣没能如宋大娘愿,回屋休息,而是坐在小板凳上掐起了豆芽,她家面馆的豆芽讲究些,喜欢掐根,蒜要掰两瓣儿,江豆要先焯过再剁碎。
这也许是从宫里带出来的习惯吧。
她穿越过来也有十多年了,除了刚开始那逃亡皇宫,公主身份给她扔了个惊天大雷,此外在渝州城的生活都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简单的生活再配上有点麻烦的身世,如果没有所谓的剧情,那就更好了。
因为前一个世界的缘故,锦荣似乎暂时测算不了天机,结果所谓的剧情又出来冒存在感了。
这次的男主是个古代破案少年,自幼在这上面很有天赋,而且他还有幸运加成,走哪哪有案件,也替很多人伸冤,后科举入士,也继续破案,持之不懈。
揭露真相往往会触犯到许多人的利益,但男主却有贵人庇佑,那就是当朝皇帝和太后。
一切盖因他少年求学时破的一桩案子,此案中无辜惨死的姑娘就是太后还是皇后时不得已送出宫的女儿。
和狸猫换太子无关,而是宫廷乃至前朝的斗争。
先帝上位艰难,倚仗丞相势力,继位后纳丞相之女为淑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下。他虽与皇后夫妻情深,患难与共,更是早早生下了儿子,但碍于丞相势大,先帝也需对淑贵妃多多宠爱,以安抚丞相一脉,再徐徐图之。
皇后贤淑温婉,为了大局也只能委曲求全,对淑贵妃张扬跋扈无视忍让,但淑贵妃却把手伸到了太子身上,有皇后保护,以及太子名分,淑贵妃也不敢真做什么。
这时,皇后又怀孕了,期间淑贵妃趁皇后分心,多次出手加害太子,甚至差点令太子送命,皇后怨愤不已,先帝又是多加安抚,对淑贵妃却是小惩大诫。皇后无奈,护住一个太子已是□□乏力了,若把女儿留在宫中,只怕活不过几年,于是在告知先帝后,让亲信奴婢将公主带出皇宫,到离皇宫远远的地方抚养长大。
等到有朝一日,除去淑妃背后的势力,再迎回她的公主。
然而皇后和太子没想到的是,天意弄人,公主没在后宫中夭折,却在民间无辜枉死,还不能堂堂正正的将骸骨迎回来葬入皇陵。
等皇后成了太后,太子成了新帝,不仅对亡故的公主多加尊荣谥号,而且数次庇佑年轻追求真相不止的男主。
所以说破案也不一定是得罪人,也可能是恩惠于人。
也是因为太后和皇后的庇佑,男主不仅躲过了朝堂上的明枪,还免去了底下的暗箭。虽说仕途一般,以及桃花绝缘。
因为无论是对他有好感,还是他有好感的女子,都无一例外被克死了。不是受害者,就是凶手,这种幸运E,锦荣今天就见到了。
这次剧情中的男主,也就是那个幸运E,宁希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