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工类的留学生被方大帅打发到工厂当劳动力去了, 而那些文学类医学类的留学生方大帅自然也是物尽其用。
搞文学的那就去报社帮忙工作, 宣扬方大帅的思想, 宣扬方家军有多好,挥舞着钞票还有理想呼唤人才。老实说,被锦荣又培训了两天后, 这些留学生脸皮都厚了两层。
学医学的留学生也多, 而且锦荣也没让他们空着, 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建好了医院,当然不是让他们直接来当医生的, 先请了一些教会医生带着他们,等他们真正熟悉了在放开了用。
不过实习医生似乎是最累的。
当初还千请万请的,给的待遇又好, 等到人来了, 就把人榨干了用,一情感丰富的女学生哀怨地对来视察工作的方锦荣这样道。
方锦荣:“……”
说着累, 但这些留学生心里是甜的,能够被重视,真正帮到国人, 这才是他们的心愿, 所谓的留洋的人高傲, 其实是笑话。
这个年代真正优秀的人才是不会高傲的,因为为了能足够优秀去帮助这个国家,他们受了太多的苦难。那些吹嘘着自己在法国巴黎品着葡萄酒,游玩泰晤士河的只为了镀金的贵公子们, 是不会知道这些自费或公费的留学生们日以继夜的泡在实验室里,刻苦记下每个标准步骤,也不会知道为了留在外国继续读书,学会他们的先进技术,他们在餐厅酒吧挣着微薄的薪水,还有忍受着外国人的歧视。
有些甚至等不到回来的日子,就在异国他乡倒下了。
这些不是锦荣的记忆,而是她这些年清楚了解过的真实事情。
看着这些说着累,脸上却带着灿烂笑容的年轻人,锦荣的心也软了,她能回报的只有帮他们把梦想推进一步,再推进一步,让它实现。
徐春生和苏月还是被锦荣留在了国外,依旧在通过玩弄外国的资本攫取财富,而这次锦荣希望他们联系的不仅是那些留学生,还有其他国家的一些教授。
锦荣曾经让他们传回来一份记录的国外有名教授,在和李教授和多位留学生讨论过后,勾画了许多重点人物名字,而这些就是锦荣希望徐春生他们高薪聘请回来的。
忘记说了,徐春生和苏月前年生了对龙凤胎,在国外出生,但很快就带回来了,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华夏长大。
他们的两个哥哥现在成了锦荣手底下的得力大将,看到这个宝贝外甥/侄子,也高兴得不得了。
这日锦荣练完兵回到府里,刚喝了一口茶,底下人来报了一件事,
城中大户苏家小姐生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治不了,后又请来了学西医回国的学生,结果那学生说要开刀动手术。苏家不肯,更是觉得那学生是登徒子。
要不是这学生是方大帅从国外接回来的一批留学生之一,早就被乱棍打死了。即便这样,那学生还是被堵在了旅馆,扬言说他要是敢出来。就废了他。
但那学生又说了。不开刀动手术,苏小姐命不久矣。
事情就是这样,两方也僵持住了,底下人瞧着不好就赶紧来报大帅了。他们很清楚大帅对这些留学生的重视。
这事说起来是思想观念的问题,锦荣占领沙城多地后,也费心革除许多封建旧俗,好比裹脚,殉葬,贞节牌坊,买卖儿女。甚至不吝惜用强制手段,立于律法中,枪杆子毕竟是强权,很多人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但连后世都还有些封建习俗,更何况现在,锦荣也不过才治理了沙城两三年,她也不指望这么快的改变。什么时候怀柔什么时候强硬还是懂的。
至于今天这事,方锦荣眼眸微闪,随即下令,“带那个学生到我跟前来。”
然后阔步走出门外,身边的人问道“大帅要去哪?”
锦荣淡淡道,“备车,我要去苏府。”
有问题当然要解决,何况还牵扯了一条人命。
苏府,标准的江南园林风格,苏家也是城中的大户,对外名声也一向不错。
方锦荣坐在上座上,也喝了半盅茶,听着那险些被人打死的戴着厚眼镜片的年轻学生给苏老爷苏夫人讲了一遍病理和手术。
然而哪怕说得再详细,又有方大帅坐镇,苏家人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大帅,不行啊,要真动了洋人的手术,我女儿的清白名声就没了,放到以前都是要沉塘的。”苏夫人跪在方锦荣面前哭诉道。
苏老爷坐在锦荣隔着个桌子的座椅上,沉着脸,瞧着手攥着拳头都白了。
方锦荣也不急,放下了茶杯,慢条斯理地道,“既然这样,不妨听听令千金是怎么想的。”
苏家人也没能拦住大帅去自家女儿的闺房,到了厢房,还是有人机灵的搬了凳子让方大帅坐下,至于茶,锦荣挥了挥手,婉拒了端来的茶,刚才在正厅里都喝了半盅了。
隔着薄薄的青纱,也能看得出苏家小姐是个温婉柔弱的大家闺秀,但心理素质倒是不错,见父母带了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一位是沙城最大的人物,方大帅,也丝毫不露惊慌。
她轻咳了两声,声音温柔略显虚弱道,“小女苏有贞见过大帅。”
因为锦荣在沙城的革新,大家女子抛头露面也成了正常,说出自己名字更不足奇怪。
锦荣淡淡道,“不用多礼,解知晖,你把刚才那些话再和苏小姐说一遍罢。”
解知晖就是那个年轻学生,别看他才二十五,但在国外都被教授推荐当助手一起上手术台,能力强,就是性子呆了点,锦荣让他说一遍,他也真不嫌麻烦地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又是半盅茶的时间。
锦荣察觉得到,苏有贞听得很认真,至少比她父母认真多了。
解知晖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厢房里静得连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苏太太想说话,但苏老爷又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着方大帅的态度,她在等苏有贞的回答。
苏有贞终于开口了,面色苍白说话依旧条理清晰,“方大帅的意思是,我若是不动手术,就会死?”
“嗯,动了手术你不一定能活,毕竟手术也有成功率之说,但不动,你怕是活不成了。这种有关生死的事,我个人认为即便是父母也不能为你决定的,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锦荣耐心地解释了一下道。
她自己都是个公认离经叛道的人,自然不可能劝苏有贞一味孝顺父母,听从他们的话。这话若真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可笑。
还没等苏有贞再说话,苏太太就先哭了起来,“女儿,你真的不能答应,就算你活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会逼死你的,苏家也不能没有不清白的女儿。”
苏有贞看向一旁的苏父,见他没说话,便知道他也是默认了。
苏有贞面色惊惶地看着她母亲,难道就真的要她等死,就为了一个清白名声,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能活下去?
苏有贞平复下心中的激荡情绪,强撑着从床上起来,由丫鬟扶着,主动掀起青纱,对可能是唯一能帮她的人道,“大帅可有什么教小女子的?”
锦荣见她这颇有些大胆的举动,微微讶异,但也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却也透着意外的强硬,就像她本人的作风一般。
“今天我话便撂在这了,若一日你做不成苏家的小姐了,你可以到我这来,只是我那可比不上苏家温床软枕,锦衣玉食。”
她自认爱民如子,苏家父母是她的百姓,苏有贞也是,两方意见相悖时,她当然站在理这一边了。
苏有贞苍白一笑,硬是扯出了几分红晕,“有大帅这一句,有贞便放心了,这手术我做,命是我自己的,我想要。”
闻言,苏母立刻哭晕了过去。
锦荣看也没看她,先是问解知晖:“手术在这里做,还是去医院。”
“我要先给苏小姐看一下状况,是否经得起辛劳。”解知晖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厚片眼镜道。
“你立刻做,不能拖。”
苏有贞肯配合,解知晖很快就检查完了,“现在可以送医院,马上进行手术。”
锦荣立刻对身边的副官道,“立刻安排车,送苏小姐和解先生去医院。”
一直到苏有贞离开,苏父都未说过一句话,而苏母,解知晖也给她看过了,只是情绪过激造成的暂时性昏厥,休养一会,醒来就好了。
手术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所幸成功了。
等到苏有贞醒来,锦荣过去看她时,却正好看到站在病房门口却不进去的苏父,他看到锦荣,“方大帅。”
如今他也不知道是怨方大帅,还是感激大帅了。
但他知道,女儿的病好了,但却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了。
没有哪对父母会不了解孩子的性子,那孩子再烈性不过了,“以后,有贞就拜托给大帅了。”苏父对锦荣深深一拜,然后黯然走了。
走进病房后,看着面色苍白性子却意外倔强以及运气还不错的苏有贞,锦荣微微一笑,“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方锦荣的人了。”
苏有贞眸子坚定道,“我既然不是苏家的女儿了,也配不上再姓苏,还望能随大帅的姓,方有贞。”
方锦荣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名字是你自己的,你爱取什么取什么。”
“有贞知道了。”苏有贞微笑道,看起来大帅的性子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