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七峰首徒,谁更强?
这是很多人都津津乐道的一个命题,尤其那些低阶的修者,及至普罗大众,尤其喜欢探讨这种孰强孰弱的话题。但是再怎么探讨,他们也没有一个可成正面依据的答案。七首徒都是以辅佐院士壮大北斗学院为己任的,哪里会做分胜负这种对他们来说并无意义的无聊事?就算七峰之间会有一些竞争,但归根结底大家都是北斗同门,最终目标都是一致的。
可是当他们站在对立面时,这个强弱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靳齐使用服匿丸将自己藏在暗处,迟未出手,显然对陈楚他并没有完把握。他想等到一个足够确凿的机会。可惜因为陈楚对李遥天狠下杀手,他无法再等下去。
至于陈楚,对上一个没伤没病的首徒,他也没有完的把握。而且在此时,胜负强弱都不是他第一关心的,他更在意的是:靳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靳齐到底知道了什么?现在的自己就算可以杀掉靳齐,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
对他而言,与靳齐的胜负,至少也要弄明白这些问题之后才有意义。
陈楚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动。因为掌握着洞明这样的异能,所以他在战斗中多数都是后发制人。
靳齐也没有马上出手,他向前几步,先将李遥天和霍英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这才开始寻找机会。
霍英站在靳齐的斜后方,沉重的呼呼声在这不动声色的对峙中显得十分醒目。连呼吸都已经无法收放自如的他已到极限,但他没有退开,反倒是向前一步,走出了靳齐的保护,走到了可以与他并肩战斗的位置。
陈楚眼角一跳。
大师兄已经无以为继了,他不会看错。这举动,是在卖破绽吗?
没有确凿的判断,陈楚还是不动,霍英却在此时朝靳齐伸出了手。
“给我一颗。”他对靳齐说道。
“什么?”靳齐一怔。
“魄粮丸。”霍英说。
魄粮丸!
霍英根本没问靳齐有没有,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天权峰的消化系强者,有谁会不随时备着魄粮丸?这药丸可以大幅度地提升服用者的魄之力,短时间内获得极强战力。只是强极必衰,魄粮丸在药效时间过去以后,服用者会进入一段时间的虚弱。所以如果没有在药效时间内击败对手无疑会十分凶险,因此即使是天权峰的门生也不会轻易使用魄粮丸,随身带着只是做不时之需。
但对不懂对应消化系异能的修者来说,魄粮丸可是毒不是药。根本不会发挥应有的作用不说,还会彻底扰乱修者的魄之力。
“我拒绝。”靳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放心,魄粮丸我还是应付得了。”霍英笑道。消化系异能确实不是他的强项,但是到了他这级数的强者,境界足够,各类别的异能也不至于一无所知。魄粮丸,如何制作他是不会,但说服用以后发挥一下药效,霍英自认还是做得到。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的身体不能用魄粮丸。”靳齐严肃道。
“用了会怎么样?”霍英问。
“会死。”靳齐毫不迟疑地答道。霍英这身体实在太差,就算成功催发了魄粮丸的药效,盛极反衰后的虚弱,那就是死。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会怎么样。”霍英依旧笑着,眼中是无所谓生死以后的超然。死,对他来说已经成了最不以为然的事情,自己本来很快就要死的嘛!
“不,师兄。”靳齐的神情越发郑重起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师兄不是得了病,而是被人下了毒,目的就是为了今时今日的这个局,为了七元解厄大定制没有办法被发动。所以的身体,不一定真的没救,或许是我们一开始就被骗了,都治错了方向。”
“哦?”霍英微微愣了一下。作为天权峰首徒,治疗、药理方面靳齐都是极具权威的。此时说出这话,面上没有半点敷衍的神色。
“这样啊。”霍英点了点头,但是朝靳齐伸去索要魄粮丸的手却依然没有缩回。
“但眼前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他说着,看了看倒地不醒的李遥天,目光依旧紧紧地盯在陈楚身上。
“如说的话,我就更不能放过这家伙了。”霍英说道。对陈楚,他已经以“家伙”相称,再无半点同门情谊。因为靳齐的话给了他启发,自己病倒前后的许多信息串联在一起,突然就又有一条新的、合乎逻辑的解释。
“严歌,是吗?”霍英盯着陈楚,说道。
青峰帝国的二皇子严歌,传言是被流放到北斗学院的严歌。
他最后入了玉衡峰,成了玉衡院士李遥天的门下,但在这精通定制系异能院士的指导下,他最终却练就了一身医师的本事。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种状况在修炼界并不新鲜。院士是定制系专家的玉衡峰,并没有人人都成定制高手;院士是消化系强者的天权峰,门下也不都精通消化系。
严歌看来就也是这样特殊的一位,至少在那时看来,是这样。
可现在呢?
现在想来,严歌本就适合消化系吧?选择玉衡峰,是一开始就别有用心吧?
北斗虽是瑶光守山门,永远站在护卫的第一线。但是如果无法击垮七峰之中最高的玉衡峰,就无法击垮北斗学院。玉衡峰的七元解厄大定制,才是北斗学院防御的核心,严歌从开始就是冲着这来的。
至于陈楚,他与严歌的共同点以前从没有人在意,可是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显眼——玉衡院士的首徒陈楚,最精通的异能竟也不是定制系,而是感知系,又是一个无心插柳。
其实呢,哪是什么无心。从一开始这两人就是冲着玉衡峰来的。李遥天不重要,定制系异能也不重要。七元解厄大定制在哪,他们就会选择从哪里渗透。
这一渗透,就是十四年。
别人可能会忘,但霍英不会。那时他就是玉衡峰的首徒,无论严歌还是陈楚,都是让他印象深刻的门人,他一度为玉衡峰拥有这样有才华的新人感到高兴。那时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两个新人的用心。他们冲着七元解厄大定制而来的,冲着唯二可以发动七元解厄大定制的玉衡院士和首徒而来。
他们耐心地潜伏、修炼,他们竟然与玉衡峰一起成长,而后在时机成熟时,暗暗亮出了毒刺。
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察觉,甚至已然看到陈楚跳反,但在靳齐没有说到这一层意思时,霍英都想不到这个计划竟然如此深远。
可在戳破以后,回忆自己病倒前后的种种,陈楚、严歌,这忙前忙后的两人不断充当着各种角色,一度让霍英十分感动的行径中,又藏着多少猫腻?
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
自己竟然就那样丢下玉衡峰一走了之。
当他表示对陈楚做首徒很放心,而他准备洒脱去死的时候,何曾想过,玉衡峰,乃至整个北斗学院的命运,就在那一刻被他推向了狼子野心的家伙。
所以,我更不能放过这家伙。
霍英如此说,并不只是要为李遥天报仇,并不只是要为玉衡峰,要为北斗学院除害。
他在悔恨,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他的懦弱,成就了对方的算计。他的离开让很多人意外,可对那两人来说,这正是他们计算中的结果吧?
上当?受骗?轻信于人?
霍英不想给自己找任何理由和说法。
他只知道,如果是路平,即使是那种境地也一定不会绝望,一定不会任性的离开。
“魄粮丸。”他语气坚定,再一次对靳齐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