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连绵不断……
天空充斥着一道道杂乱烟柱,隆隆声忽远忽近!
大牛好像看见镇里谁家门楣飞上天,脚下大地乱颤摇晃像是喝醉酒,耕牛毛驴猪狗乱嚎乱跑,成群飞鸟尖叫乱飞,难道老天爷发怒了吗?
村里邻居没见识过这等恐怖场面,定力远不如参与诛魔战的大牛。
再次提起男孩往村里跑。
“小子!赶紧牵毛驴带上娘去神山!”
跑太快,风灌男孩嘴里说不出话。
十几步窜回村里,把男孩扔回家顺便帮忙安抚驴子,蛮横抱住驴脖子憋得毛驴翻白眼,三两下让牲口安静,往家跑的时候看见老眼昏花拄拐棍的里正胡言乱语。
“大家不要慌……自有仙家制服妖魔~快快带上银钱去乡里避难~”
老头七十多了,高寿,胡子发白眼睛也有点泛白。
不知穿了多少年的长褂,洗得发白皱皱巴巴,是村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
山野民间里正权威其实很大。
许多村民听话带上银钱,只当是避难几天。
塔一般的大牛真想给老里正吹唢呐,左右扫两眼抓起馒头塞老头嘴里,噎的老里正手哆嗦指着大牛直咳嗽。
大牛开启咆哮模式。
“带那几个铜钱能作甚?”
“乡里都没了还去什么去!赶紧带上粮食牲畜去神山!”
“吴老二倒是赶紧套车啊!扶着老娘能走到打谷场吗!再慢些连过河钱都省了!”
民间俗话说留点过河钱,指留点余钱做丧葬费。
老里正好不容易缓过气刚要开骂。
壮汉大牛提起干瘦老头顺着窗户塞进屋,头也不回往自家跑。
边跑边嘀咕。
“去找那些大人物干啥,做炮灰么……”
自家茅草屋塌了半边,全家就剩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魔物祸乱后很多人家受灾没几个活下来,尤其以姓氏聚居被灭族比比皆是。
提起两袋粮食利索用绳子绑好,拽过来青牛挂后背,鸡鸭装进笼子全带走。
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小院。
一拍额头,跑回屋子从柜子里翻出一摞书信。
对大牛而言带字的纸张比较精贵,这些都是当年从军时积攒的信件,有许多兄弟的名字,是念想,也是心灵寄托。
牵牛出了院子,看见许多人愿意跟随里正去乡里寻求庇护……
大地仍不时震颤,管不了那么多了。
“信得过我就跟我走!乡里已经没了!想死就去吧!”
尽人事听天命。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八字。
“大牛叔,俺们跟走。”
男孩相信村里最厉害的武者,亦有许多邻居也选择相信大牛,至少健壮身躯比风烛残年老糊涂更靠谱,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跑了再说。
大牛也不废话,带领多数村民急匆匆直奔孤峰。
背后,失了面子的里正老头全家破口大骂。
天空不断划过一颗颗或大或小的火球,黑烟尾痕遍布苍穹,小的仅有指甲那么大,落地却能砸出个硕大深坑,大的具体多大不清楚,人们只觉得阵风席卷,仿佛山峰掠过。
末日背景下,长长队伍努力朝孤峰行去,数次有惊无险。
男孩跟随在大牛身旁,心惊胆战看天空,生怕掉下个火球砸中队伍。
“叔,难道不害怕么?”
“害怕有何用,若是该死谁也逃不掉,命不该绝的人想死都死不了,心境决定武者未来前途,可以借机磨炼心性。”
“叔放心,我一定变得最强大,等将来消灭所有魔族!”
看看天又加一句。
“还要保护村子不被砸!”
少年的豪言壮语应该鼓励而不是泼冷水。
蒲扇大手掌摸摸男孩脑袋。
“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好师父,听那些修士说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我去不成了,替我去看看。”
“大牛叔才是最厉害的高手!以后我们一起去外面!”
“唉,早有高人看过,我无法修行……”
大牛沉默不语静静赶路,宽厚肩膀给人带来安全感,面色从容,一道道呼啸而过的火焰也激不起波澜。
长长队伍沿土路翻山越岭。
偶尔有小火球落到路旁山溪里,轰鸣,水汽,漏斗形坑里热烘烘。
全世界都在掉落流星,无处可逃,眼睁睁看着世界末日。
走着走着……
忽然!
眼前陡然一暗,正赶路的村民们条件反射仰头。
“叔,我们可能去不了外面了……”
所有人都看见头顶天空有一座黑乎乎山峰,很大,虽然没有燃烧但一缕缕青烟从黑石上散发,裹挟沉重压迫感直奔而来,眼看着越来越大。
大牛心底无比平静,颇有种原来扫把星长这样的想法,今天怕是活不下去了。
扛过了魔界入侵,却死于天降石头。
可惜跟自己习武的少年,未能成长起来便陨落在荒郊野外。
村民们惊慌哭喊跌坐在地,唯有大牛和男孩仍倔强站着。
“小子,记住了,就算死也要站着死,若有来世,别忘了报答娘亲养育之恩。”
“嗯,站着死,报恩情!”
男孩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老黄狗也凑过来
生死间。
大牛想起当年一起抵御魔族的兄弟们,暗叹自己早就该走了。
这一天来得有些迟……
没等在巨石落地前抒发情感,山峰般巨大黑石上凌厉刀光闪烁!
妖将快刀将巨大黑石斩成小碎块,这东西外面一层硬壳,里面全是滚烫炎阳之气,连番狂劈导致手中直刀愈发滚烫。
看了眼地面那些凡人,又看看旁边山林草丛,转身蹿向苍穹。
数不清滚烫碎块落得到处都是,冲击力被消泯,危害性减弱,除非恰好倒霉砸头上才能砸死人。
大牛目光追随远去的光点唏嘘不已。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给们讲的故事里说过的天兵,他们就住在孤峰上,等到了孤峰山下就安全了。”
说完,摸摸胡子拉碴油腻脸。
“可惜没我英俊……”
吹牛容易惹祸,刚说完就见路旁树丛枝叶晃动,哗啦一声窜出个斑斓大虎,大牛傻眼了,男孩母子傻眼了,村民们全都傻了。
猛虎脊背几乎丈高,猎人打了一辈子猎也没见过这么大猛兽,吴老二开始怀疑乡里说书人嘴里的打虎故事,这玩意儿真能用拳头打死?
体格巨大,绝对是精怪!
斑斓猛虎扭头看向战战兢兢村民们。
喉咙隆隆响,呼吸沉重,扫视一圈将目光放在体格最强的大牛身上,吸气嗅了嗅味道。
“汪汪汪!”
老黄狗尽职尽责狂吠,它身后就是主人,不能退。
大牛见状干脆解开狗绳,结果老黄狗眼神幽怨看着他,搞不懂为什么他真解绳子。
做做样子而已!
没了绳子拴着难道真扑上去吗?
大牛缓缓拔出一柄布满铁锈的旧刀,全身紧绷高度紧张,完全没空抱怨今天运气不好。
庞大猛虎舔舔嘴唇。
它动了……
转身,高高跃起钻进山林无声奔跑越来越远。
危机解除,大牛脸色却并不轻松。
“唉,连精怪都忙着逃命,这次真的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