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屋 > 穿越小说 > 大唐双龙传 > 第三章 旧怨全消
    李靖目光掠过徐子陵和突利,才在寇仲身旁坐下,叹道:&a;quot;收手吧.&a;quot;寇仲冷然道:

    &a;quot;这句话是否李世民要你来向我们说的?&a;quot;

    两人均以内功把声音蓄聚,只送进对方耳内而不会扩散,故虽是前后座的人都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李靖双目射出充满深刻感情的神色,苦笑道:&a;quot;我今趟违抗秦王命令来警告你们,纵使秦王肯体谅我的苦衷,但恐亦再难返回关中。&a;quot;

    寇仲虎躯微震,他虽恨李靖对素素的无情,却知李靖乃顶天立地的好汉子,绝不会说谎打证。

    现今长安唐廷内以秦王李世民为首的天策府,正与李建成、李元吉的太子集团争持激烈。假若李世民的手下暗中向敌人逼风报信,建成元方等当然会在唐帝李渊前大造文章,派李世民的不是。故李靖若再返回长安,李世氏在谗言可畏之下,怕会很难维护他,勾结敌人可是杀头的死罪。故在李靖这么一个胸有大志的人来说,他这番话确是因前途尽毁而有感而发。

    寇仲登时减去几分恨意,道:&a;quot;李大哥何不立即折返长安,当作没见过我们不就可免烦恼吗?&a;quot;

    李靖摇头断然道:&a;quot;我既然来了,就不打算回去。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听我李靖一句话,千万勿要到关中去。&a;quot;寇仲默然不语好半晌,眼观鼻、鼻观心的平静地道:&a;quot;你是怎样找上我们的?&a;quot;船身一阵抖震,启锭开航。

    李靖淡淡道:&a;quot;你听过杨文干吗?&a;quot;寇仲摇头道:&a;quot;这家伙是何方神圣?与李大哥能否找上我有何关系?&a;quot;李靖道:&a;quot;此人外号‘横练神‘,乃关中第一大帮京兆联的龙头大哥,以一身上乘横练气功名列‘关中四霸‘之首,高祖入关时他曾出过力,被赐赏为庆州总管。

    此人武功高强不在话下,更是义气过人,交游广阔,关内关外各大小帮派无不给足他面子,一向与建成太子关系密切。为了防止你们入关,建成太子委托杨文干通过关外帮会组成一面无所不披的情报网,密切监察入关的所有道路城镇,只要你们踏入他的势力范围,包保无所遁形。&a;quot;寇仲微笑道:&a;quot;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但这又和你能寻到我们有甚么关系?&a;quot;李靖皱眉道:&a;quot;怎会没有关系?杨文干既然直至此刻仍没有你们的消息,自然代表你们仍在他的天罗地纲之外,所以我断定你们会先潜往王世充的地头来,冉图西进入关。幸好我在这里也有些办法,可汗又是口音不大纯正,被人认了出来,才知你们要坐船到洛阳去。唉!我可以猜到的,别人自然也可猜到,对吗?&a;quot;寇仲顿感脸目无光,苦笑道:&a;quot;大嫂呢?她怎会容许你这么采找我们。&a;quot;

    李靖容色一黯,叹道:&a;quot;那叫你们是我的好兄弟?不要提她哩!只要你们肯听我的忠告,换来甚么后果都是值得的。&a;quot;寇仲不由有点感动,叹道:&a;quot;李大哥实不该来的。你该知我们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过来。&a;quot;李靖毫不讶异的道:&a;quot;我当然清楚你们的性格作风,事实上整个天下都给你两人弄得天翻地覆,形势剧改。但问题是只逞匹夫之勇,会白白把有为的生命断送,现在建成太子为立威天下,决定不惜一切人力物力务要把你两人首级送到他父亲驾前,并藉此羞辱秦王。你们这么到长安去,就算真能起出杨公宝藏,徒然便宜了建成太子,确是何苦来由?&a;quot;寇仲恍然大悟,李靖并不单是为他两人著想,更为李世民著想。皆因李世民和李建成两方斗争正烈,各自招兵买马,扩展势力。如若他和徐子陵落入李建成手上,给李建成迫出卖藏的秘密,那李建成将财力陡增,声势骤盛。

    江湖一直相传,能得和氏璧或杨公宝藏者,将为未来的真命天子,和氏璧早已完蛋,那杨公宝藏不但有实质的作用,更有无可替代的象徵意义。难怪李建成硬要把对付寇仲和徐子陵的任务从李世民手上抢走,皆因事关重大。如若成功,李世民将会给比下去。

    寇仲问道:&a;quot;李建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a;quot;李靖正容道:&a;quot;当然非是等闲之辈,否则以李元吉这么桀赘不驯之人,怎会舍秦王而为他卖命。他的长林军更是高手如云,不乏智勇双者,加上李元吉麾下高手,新近又得南海派投诚,论实力绝不在我们天策府之下。

    唉!我该怎么比说才可使你们肯打消入关之意呢?&a;quot;

    寇仲像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般问道:&a;quot;长林军是甚么行当?为何会改个这么古怪的名字?&a;quot;

    语气转冷。

    李靖终非徐子陵,怎猜得到寇仲内心的变化,讶异地瞥寇仲一眼,答道:&a;quot;建成太子居於东宫,宫内有长林门,建成太子於长林门左右建居所,安置从各地招聘回来的好手,所以被称为长林军。&a;quot;

    寇仲沉声道:&a;quot;李建成手下有甚么人,竟可比你们天策府的实力更厉害?&a;quot;

    李靖为说服寇仲,不厌其详的解说道:&a;quot;文的有封德彝,此人甚得圣上宠信,智计过人,他正千方百计的助建成太子分化和削弱天策府的实力。武的则有所谓‘长林五将‘,分别是尔文焕、桥公山、薛万彻、谢叔方、冯立。这五人各有官职,都是置身长林军,由建成太子一手提拔。在加入长林军前,早是名震一方的高手,绝对不能小颅。&a;quot;

    寇仲笑道:&a;quot;为何不提李神通和杨虚彦呢?&a;quot;

    李靖皱眉道:&a;quot;他两人一向保持中立,不过对付的若是外人,他们当然站在建成太子的一方。&a;quot;

    又叹一口气道:&a;quot;但最令人头痛的是建成太子新招揽回来的突厥年青高手可达志,此人在东突厥与你们的好朋友跋锋寒齐名,以一手自创的‘狂沙刀法‘震摄漠北,被毕玄推崇为年青一辈中的第一人。对你两人他正在摩拳擦掌,希望能一战功成的除掉你们,好在中原扬威立万。&a;quot;

    寇仲立时双目放光,兴致盎然的道:&a;quot;竟个懂刀的家伙,具有趣。&a;quot;

    李靖懔然道:&a;quot;我说这么多话,仍只是换来你一句‘具有趣‘。&a;quot;

    寇仲两眼射出锐利神光,盯著李靖道:&a;quot;李大哥勿要瞒我,今趟你来找我们,是否秦王之意。&a;quot;

    李靖愀然不悦的道:&a;quot;我李靖是甚么人,怎会说谎来骗自己的兄弟。&a;quot;寇仲摇头叹道:

    &a;quot;李大哥勿要怪我,皆因李靖再非以前的李靖,而是李世民手下一员大将,有些事恐怕身不由己。就当我错估你吧!但我亦对李大哥有一个忠告。&a;quot;

    李靖苦笑道:&a;quot;请勿说出来。小仲,我可以再问一句话吗?&a;quot;

    寇仲听到他唤自己作小仲,想起当年初识时的情景,心中一软道:&a;quot;说吧!&a;quot;

    李靖望往舱顶,双目射出浓郁伤感的神色,轻轻道:&a;quot;假设没有素素的事,你们会否听我的劝告,打消关中之行呢?&a;quot;寇仲凄然道:&a;quot;还何必再提素姐?人死灯灭,生命只像一个短暂的梦,我们那还有馀情去怪李大哥你。&a;quot;

    李靖剧震道:&a;quot;甚么?&a;quot;

    徐子陵一直运功听两人的谈话,此时接过来道:&a;quot;李大哥!我们到船舱上再说好吗?&a;quot;

    寒风呼呼,伊水滔滔。

    李靖朴实的脸容像一尊石雕人像,木无表情,似对徐子陵述说的事无感觉,但徐子陵却感到他原本稳定有力的手在抖颤。

    两人立在船尾处,天上乌云密布,更添凄寒孤清的感觉。

    听罢往事,李靖长长吐出一口气,以舒泄积蓄胸臆的愤怨。似乎平复下来时,虎目忽然涌出热泪,剧震道:&a;quot;是我负了她!&a;quot;

    李靖的真情流露,登时打动徐子陵,道:&a;quot;死者已矣!李大哥毋庸过度悲伤!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步上素姐后尘,那时说不定我们又可再次在一起。&a;quot;

    李靖任由泪珠滴下脸颊,探手握住刀柄,对著江水发出一声悲嘶,双目杀机大盛,一字一字的道:&a;quot;好!香玉山,终有一天我李靖要你这狠心狗肺的人为素妹偿命!&a;quot;

    徐子陵见李靖找到心中悲愤渲泄的目标,心中稍安,为转移他的神智,代寇仲说出他的忠告,道:&a;quot;关中之旅,我们是势在必行。李大哥最明智之举,就是当以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大家再非兄弟,立即离开我们这两个满身烦恼是非的人,返回关中。以后就算对阵沙场,亦绝不可心软留情。&a;quot;

    李靖默立片晌,深吸一口气,压下绞心的伤痛,沉声道:&a;quot;子陵告诉我,你们有多少成把握潜入长安,起出宝藏后又能够成功把大批财物兵器运走?&a;quot;

    徐子陵暗忖若李靖晓得师妃暄正联同四大圣僧务要生擒他们,阴癸派又要在师妃暄得手前将他们一擒一杀,恐怕连这句试探的话都没好气作询问。

    苦笑道:&a;quot;坦白说,半分把握都没有。&a;quot;

    李靖一呆道:&a;quot;那你们为何仍要去关中?&a;quot;

    徐子陵很想告诉他,自己陪寇仲去发疯,是希望寇仲依诺在拿不到宝藏时,放弃争霸天下的梦想,但终没有说出来。

    沉吟片刻,淡然自若的道:&a;quot;人总是有侥幸之心的。又或者是我们自得到《长生诀》后,生命便像梦幻般的不真实,令我们根本不知甚么叫害怕。

    事实上我们一宜在庞大的压力下挣扎求存,愈艰难的事,愈令我们感受到生命的意趣。

    至少对寇仲来说,实情就是如此。&a;quot;

    李靖回复冷静,分析道:&a;quot;但今次是不同的,当年在洛阳,纵使你们四面受敌,但总有微妙的形势可供你们利用。但长安城却完是另一回事。一旦败露行藏,不要说杨公宝藏,要安然脱身亦只属痴人说梦。我怎忍心瞧著你们去迭死。&a;quot;

    徐子陵从容道:&a;quot;李大哥定要把我两个当作只是曾经萍水相逢的人,否则只会陷於进退两难之局。我们既中为自己的小命著想,李大哥何须费神关心我们。&a;quot;

    李靖双目射出深刻的感情,叹道:&a;quot;你们为何又口口声声唤我作李大哥?有些事是永远不能改变的,想到终有一天要与你们在战场上决一生死,我便难以释怀。我像很明白你们,但又似丝毫不了解你们。&a;quot;

    徐子陵苦笑道:&a;quot;皆因李大哥与寇仲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表面看似乎有很多地方相同,例如看重情义、胸怀大志等等,但不同之处更多,李大哥可知寇仲是个天生的冒险者,专桃困难的事去做,只有将不可能变成可能,才能从中取得乐趣。这样说,李大哥明白了吗?&a;quot;

    李靖愕然片晌,缓缓点头表不明白,徐徐道:&a;quot;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的想想。&a;quot;

    徐子陵返回船舱,突利己坐入刚才李靖的座位,正和寇仲在细语密斟。

    舱内的客人都不敢正眼瞧徐子陵,显是猜到他们大不简单,甚或猜到他们的真正身份。

    突利旁边的船客见徐子陵朝他望来,自动让出位子,坐到徐子陵原先的位子去,弄得徐子陵啼笑皆非,只好多谢一声,坐到突利身旁。

    迎上寇仲询问的目光,徐子陵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指指脑袋道:&a;quot;他要想一想。&a;quot;

    寇仲苦笑道:&a;quot;我们是否又低估李建成那小子呢?&a;quot;

    徐子陵以苦笑回报。

    他们先是低估李元吉,更不把李建成放在眼内,还以为长安只是李阀内军功称冠的李世民占尽优势。

    刚才从李靖的口风,始骇然感到确实的情况根本是另一回事。李建成和李元吉携手对抗李世民,背后又得李渊撑腰,加上像晃公错、杨虚彦,甚至乎石之轩等高手之助,纯论实力,天策府也要给比下去。

    可是对李世民不利的情况尚不止此,由於李建成是太子的身份,心怀叵测的李密和独孤峰均可能自甘作他羽翼,好铲除李世民这大患。

    徐子陵问突利道:&a;quot;可达志是否真如李靖所说的那么厉害。&a;quot;

    突刊脸露凝重神色,道:&a;quot;可达志投诚李建成,该是我离开关中后的事。我敢肯定是颉利甚至毕玄在背后指示的。否则以可达志的自负,怎肯接受汉人的命令。我曾两次和他交手试招,表面虽是不分胜负,但我却知他没有使出真功夫,这人的狂沙刀只可以深不可测来形容,颉利也对他佩服和礼待非常。&a;quot;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a;quot;为此看来,就算公平决战,各自派人落场比武,我们也负多胜少,何况李建成绝不会和我们讲江湖规矩的。&a;quot;

    徐子陵好整以暇的笑道:&a;quot;你是不需为此苦恼的。因为我们没机会踏进长安半步。&a;quot;

    突利心中涌起难以形容,既荒谬又可笑的奇怪感觉,哑然失笑道:&a;quot;不若就随我一起返回漠北,助我统一突厥算哩!&a;quot;

    两人为之莞尔,当然知他在说笑,但也感到他的诚意。

    寇仲探手搂上突利肩头,凑到他耳旁道:&a;quot;我若寻不到宝藏,兼又死不去,定会到突厥去找你,但你可不能薄待我,至少要弄个叶护我过过宰相的瘾儿。&a;quot;

    突利断言道:&a;quot;一言为定!&a;quot;旋又笑道:&a;quot;现在我是衷心渴望你找不到宝藏。&a;quot;

    寇仲伸个懒腰,道:&a;quot;看来我们行踪已泄,下船时说不定有强大军旅在恭候我们,我们是否该早点下船呢?&a;quot;

    话犹未已,船速忽然大幅减缓。

    三人你眼望我眼,均大感不妙